灵符封禁识海,锁链禁锢肉身,就连法力,也被阵法压制,不能动弹分毫。在这极致的黑暗之中,时间流逝,都变的难以察觉。无时无刻不在的重压,更是一种折磨,让人几欲陷入癫狂。睡觉,似乎也成了一种奢望。即使是道基修士,若非心性坚韧,时间一久,也会神智迷乱。莫求已经不记得过去了多久。不能修行,更难以动弹,就连意识,都无法沉入识海之中。唯一特殊的。当是那本应悬挂于识海之上的漫天星辰,和动念即出的光幕。它们似乎超脱于识海,不受灵符封禁限制,依旧能够清晰感知。闲暇无事。莫求把各种所学、思路,一一拿来演算。有着识海星辰推演功法,只要思路对、星辰够,就可一直往下推演。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瓶颈。也正是得益于此,他才能在短短的数十年间,就掌握了剑气雷音、剑光分化这两项剑道绝技,乃至可以一剑破万法。在他人眼中,于剑术一道,显露出惊世骇俗的天赋。不过同样受限于本身所学剑诀,继续朝上推演,难度太大。不是不可以。而是剑道浩瀚。每一种选择,都精微艰深,需要消耗的星辰更是堪称海量。推演一门堪比北斗七杀剑的剑诀,所需消耗,远少于领悟现成的法门。也完全消耗不起。不过……现今他手上倒是正好有一门造化玄功,论及奥妙,同样不低。三转元功。此功据闻传自上古一个名叫玉虚宗的门派,有功参造化之妙。习得此功,万事万物,无一不能变化,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更可延年益寿,乃至肉身不死。可惜。功法不全。虫魔独孤无明早年得之,如获至宝,从中参悟出万灵玄功。修行至今,方有今日威名。但万灵玄功有着极大的缺陷,却是他苦思千年,都未能解决。解决的办法,就在这三转元功之中。“七十三万星辰!”莫求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哀叹一声,无奈摇头,暂且放下一口气尽数领悟的打算。明明已经有万兽融血功、万灵玄功等功法打底,感悟这门功法残篇,竟然还需那么多星辰。简直……恐怖!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三转元功的了得。一旦修成,功参造化,肉身有千变万化之能,可避灾挡劫。此功以上古一十二种神兽血脉为基,演化种种玄妙。大成之后。并不受血脉控制,肉身变化无碍,乃至山石草木这等死物也可变幻。且,修士法眼,也难辨真假。三转玄功。三转,方可大成。莫求不舍求修至大成,能把手上的法门推演完善,就已知足。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莫求!”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自高空响起,刺耳音波毫无顾忌震荡周遭:“出来受审!”…………“哗啦啦……哗啦啦……”莫求衣衫褴褛,浑身铁索,每跨出一步,口中都忍不住闷哼一声。短短百十丈。往昔闪身可掠的距离,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却显得极其艰难。良久。方才在一处阴冷、空寂的大殿正中站定。“咣!”类似惊堂木的声音自上方响起,随即有一人闷喝质问:“莫求,你可知罪!”莫求缓缓抬头,散乱的发丝遮住憔悴的面颊,视线也有些模糊。就连上方审问者是谁,都难以看清。他轻呵一声,笑道:“我为宗门除了一害,免除未来的祸根,何罪之有?”“大胆!”又有一人怒喝:“你以下犯上,剑斩何师兄,心怀叵测,还不知罪?难不成要大刑伺候?”“何师兄?”莫求侧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怎么,何翎的名字,现今还在宗门弟子名录之中?”场中一静。一股恼怒、暴戾的气息,自上方涌来,偌大宫殿,陡起寒风。“莫求。”顿了顿,那人似乎强行压下心头的愤怒,闷声道:“你当时下辣手之际,可曾知晓,何……何翎对宗门已然不忠?”“当然。”莫求点头:“若非如此,莫某也不会下杀手。”“哼。”上方冷哼,继续问道:“你可有明证?”“事后,不是已经有了。”“彭!”惊堂木再起:“也就是说,你在只有怀疑的情况下,对一位手握宗门传承的核心弟子下了杀手?”“不是怀疑。”莫求声音淡漠:“他就是。”“没有明证,就是怀疑!”“那他是不是?”“休要狡辩,我看你就是为了私仇,一时愤恨,才下此辣手。”“阁下是要污蔑我?”“放肆!”“咳咳……”一个熟悉的咳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谢流云的声音随之响起:“伍师弟,莫要冲动。”“是。”那人深吸一口气,闷声道:“莫求,我且问你,你可曾对宗门有所怨言?”莫求挑眉,念头不起波澜:“不曾。”“你可曾对宗门的指示阴奉阳违?”“不曾。”“你可曾勾结邪道?”“不曾。”“你可曾对宗门隐瞒了什么?你修行的法门到底是什么来历?”“咳咳……”谢流云再次轻咳:“伍师弟,过了。”“……”即使莫求看不清,也能感受得到,上方那人猛然绷紧身子。顿了顿,才闷声开口:“诸位师兄师弟,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莫求。”一人开口:“王虎身上的功法,是你传授的?”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太和宫的某位,经常跟在王婵身边。他问这个问题,想来也是为了王婵。“不错。”莫求点头:“此功来历,我已告知冲虚前辈,太和宫的李前辈,应该也已知晓。”对方再次追问:“那以你看来,王虎现今那般模样,还能不能恢复过来?”“唔……”莫求面露沉吟,良久才缓缓摇头:“难!”上方那人松了口气。“不过。”莫求接着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哼!”“我问你。”又有一人接口,问道:“明庭山城一役,全城百姓死于非命,何师弟更是命丧你手。”“其间,发生了什么?”莫求双眼一缩:“这位师兄,此事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吧?”“我问,你答。”对方声音一沉:“休要多言,快说!”“好。”莫求轻叹一声,缓缓开口。询问,持续了足有数个时辰,各种问题,接二连三的抛来。直至莫求精神明显不止,方才作罢。有的人故意刁难,问题刁钻,千方百计寻找莫求的不对处。一旦发现有问题,就猛追死打。好在有谢流云帮腔,有些问题及时制止,他方才坚持下来。目送筋疲力尽的莫求重新被压回大牢,谢流云略作沉吟,起身腾空。不多时。来到另外一处宫殿。“师尊、岳师叔。”他抱拳拱手,朝上方正在执棋对弈的两人施了一礼:“已经审完。”“哦。”冲虚放下一字,垂首看来:“如何?”“一如师尊所言,北斗宫的几位师弟有意刁难,还在有惊无险。”谢流云开口,面上又露出迟疑:“只是……”“但说无妨!”“是。”谢流云拱手,道:“执法殿映心镜有洞察人心、明辨真假之能,莫师弟确实没问题。”“但他,对宗门也无多少归属感。”“唔……”冲霄道长面露沉吟,顿了顿才道:“他本是苍羽派弟子,带艺投师,只求一处安稳之地,没有归属感也很正常。”“是极。”对面的岳守阳点头:“此子早年不过一介凡人,能有今日,早已看清世情,让其心有归属,定然不易。”“呵……”“说不定,他对那苍羽派,也无多少认同,不过一处踏板而已。”“倒也不至于。”冲虚道长摇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以心印心,定然会改变看法。”“师尊。”谢流云开口:“果真要让莫师弟正式拜入宗门?”太乙宗门规森严,带艺投师无法传授真传,并且身份有无形的天花板。除非,洗去一身法力,重新修行宗门心法。但这点对炼气修士来说不难,道基修士,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因而宗门传承至今,真正由外人成为自己人的,少之又少。即使成就金丹,也不可能触碰宗门核心。“此子精擅剑法,于炼丹、阵法,乃至制符之上,都颇有天赋。”冲虚道长直起身,面露肃容:“宗主,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还需考验一二,且需为宗门立下大功,方可如此。”随即,挥了挥手:“此事你先不要多问,下去吧!”“是。”谢流云躬身应是,退出大殿,想了想,遁光一起,略显重牢。…………“哗啦啦……”锁链响动,莫求有些吃力的盘膝做好。今日一番折腾,让他精疲力竭,回到牢房反倒是放松下来。不多时。“莫师弟?”谢流云的声音响起。莫求眼皮抖动,有些吃力的抬头,面露苦涩笑意:“谢师兄,可是有什么好消息?”“确实有。”谢流云音带轻松:“如果不出意料,师弟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从这里出来了。”“哦!”莫求双眼一亮。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随即问道:“宗门打算就此放过我?”“这……”谢流云声音一顿,道:“师弟做的事,确实大快人心,但宗门自有规矩,怕是还是会降下责罚。”“不过有奖有罚,师弟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一有消息我就会过来通知你。”“嗯。”莫求缓缓点头:“那莫某就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