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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六月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1 / 1)

“下次一定来,屋子里还没收拾呢。”他说。男人把手上的壶撂在桌上:“那行,我还以为他们早回来了,还是去村头看看,这小壶酒放这里了啊。”他说着便招手掀开帘子往外走去。爷经常和听曲儿的朋友一起唠嗑,算是婆婆走了后难得的一点寄托。元元哥是隔壁家大爷老来得子,因为放不下家里毕业后还是待在村这边。吃过中饭,把屋子收拾好便又将近五点。爷总算摇着扇子回来,乐呵呵的,在院子里浇着菜。我俩下楼准备烧了饭菜,爷在外头喊:“小初!”我从他手里接过铲子的时候他还叮嘱我时间,得记着翻几下可别糊了。我哭笑不得表示知道,忙推了他出去,想起一句诗:白鳞鲙细供春酒,红尾羹香奉晚餐。只不过现在可是夏酒了,等他出去我用筷子悄摸摸掀了壶嘴蘸上一点,浓醇的米香味儿,只是一点点便有些醉人。“哈哈……小知,味道还行吧,这可是我千叮咛万嘱咐才从老洪那刮来一点,等会儿吃饭的时候给你倒上一碗。”爷不知啥时候到屋子里头,老洪大概就是隔壁家听曲儿的大爷。太香了以致于气味泄出来,我忍不住尝下味道,还被抓了个正着,我忙摆手:“不用,爷,我喝不了的。”爷爽朗地笑起来,我也由衷地感到心情畅快,说:“爷,酒不能喝多的。”他抬手比划:“一点点,只喝一点点。”菜放在灶头上热着,电饭煲还没跳闸,夏初去给隔壁家送花生了。“我刚从地里回来,让小初去给老洪家送点,小知你来跟我一起剥点。”搬了小板凳在院子里坐着剥花生壳,和老人家闲聊,谈着学校的生活,我才知道他有将近十年没来过这边,说着老人眼里有些泛泪花,大概是夕阳的暖,照的眼睛发亮。他进院子的时候便是看到我和爷坐在一起剥花生,壳落了一地,碗里装满了穿红色外衣的白胖小伙儿。他进屋里没过多久便喊着:“吃饭啦——”我让爷先去,收拾好洗过手,坐上椅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生,似乎,睁眼吃饭吃饭吃饭便是闭上眼睡觉了。我和他凑在一起看电视,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薄毯子,天黑透了,他打着盏小灯在桌子上写着点什么。我喊他:“几点了?”“要过午夜了,怎么醒了,饿不饿?”他起身把笔搁下倒了杯水,我忙接过润了润喉咙,摇头:“不饿,睡太久了,你怎么没睡?”“我睡一觉醒了。”我站在窗边挨着他,许久没说话,浴室里有滴答滴答的水声。他问:“想不想去看星星?”我突然来了精神连忙抓着他的衣角:“可以吗?”他凑近了说:“咱们小声一点下楼。”他找了件外套给我披上,收拾了之后总算找到我袜子。拉开衣柜看着摆在一起的衣服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夏夜里露水很重,走在路上反倒有些凉意。两边屋子里还有些灯火,还有些当铺开着门,街上摆着烧烤摊,香气飘了很远很远。我们一路往前走,走了上坡路,在一处废弃的电话亭他要我等会儿,自己一晃跑了没人影。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话亭上的金属按键,摸着是湿的,我搓了搓手指,他从后头冒出来牵着我:“好了。”在一处上坡路边上的停车坪,可以望见下头村落里星火,再往远处看,是晶晶湛湛的深蓝色海面。他要我背过身,我听到身后喀哒一下,便冒出了火光。惊地转过来他正站在身后把我抱了个满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或许这便是刚刚他走开一会儿的理由?“这么晚还有烟火店开门吗?”我闷着声音问他。“刚看到,说有家结婚得赶制,我便觉得是专程等着我们的。”他的声音低沉,我一抬头便咬在他下巴上,带着沐浴后的清爽味道。“长胡子了。”我嘻嘻地笑,他说小混蛋你也得有,接着便矮了脖子拿下巴在我脸上戳,我忙用手背挡住:“哈哈哈痒啊……”不远处烟火还在闪烁跳动,天上星星作伴共舞。46回去的半路上下了大雨,如豆大的雨珠直接砸下来,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他便把衣服罩在我头上一同往前奔了去,我扯着他衣服,尽管有会踩进水坑里的可能,还有时不时溅到裤脚上的水。拉开门迅速溜进去,噼噼啪啪的雨声罩在了屋子外,他还在楼下磨蹭,原来端了壶刚烧好的热水上来,我赶忙扯了毛巾给他擦脸,他接过来蹭了一遭,把外套晾出去后叫我先去冲澡,他到楼下去洗,本来还担心爷会不会醒,而外面不时打着雷的时候爷房间还没点动静,庆幸是跑着回来,但是心血来潮从来不看天气预报。我迅速溜进去速战速决,刷了牙出来看他光着膀子侧着身躺在席子上看手机,眉头皱起来一脸严肃,我凑过去结果发现他正看着沙雕网友视频合集,一扯下他耳机憋不住笑起来,溜进被窝里把脚塞过去,说:“这表情还以为你做题呢。”他夹住我的脚,温度恰好舒适。昏黄的灯光一下暧昧起来,他放了手机在边上,我躺在旁边舒口气,放松了身体,他抬手关了灯留下一片黑暗,说:“做个鬼,脚怎么这么冰。”我叹口气扯他的脸说,要是到八十岁的时候,你还给我暖脚就好了。他说,脚也给你洗。我说,等到那时候就摆两把椅子坐院里嗑瓜子数蚂蚁。他说,没看出来你还有这闲心,说不定那时候牙齿都掉光了。我翻了个身抓着他手拧了下,那可难看了,吃啥都吃不动。他说,掉光了我也不嫌弃你,天天给你煮饭吃,保准你白白胖胖。我踹上他一脚,笑骂着,滚,你当养儿子呢,还白白胖胖,说不定你七老八十爬都爬不动了,我就勉为其难地背你走。他说,傻宝儿,摔断腿了都还有轮椅呢。我觑了他一眼,随即视线往下移,忍不住捏着他翻飞的嘴唇,说,你怎么就那么不浪漫呢。他说,那我就做点浪漫的事。他一掀被子把我拱在身下亲,下巴上胡子茬戳在我脸上痒得很,我躲不过一直笑,他亲一口说一句,浪不浪漫,又说,这样浪不浪漫,啊,浪不浪漫……这人小学生,没差。又是一天日上三竿,元元哥说带我们上寺庙里拜拜,好求个签,来年顺顺利利。不科学,但是又愿意去相信,迷信点好了。正好无事,我穿了鞋准备往外面跑的时候他两手拍在我脸颊上:“自己擦。”“什么?”我被拍的有些晕。“防晒啊笨蛋。”我嘀嘀咕咕:“那还用黑人牙膏呢,又不怕晒黑。”“是晒伤啊,怕把你晒脱皮了。”他擦着我脖子,拽了我手搓,我怀疑他使出搓汗的劲来,摩擦生热,背过手拍下去啪地响,我把话咬在舌头上说:“给你搓出皮来还差不多。”他又拽了我胳膊搓,问我说什么,我大声喊着:“没啥。”一出门便见元元哥朝我们挥手,戴了顶草织的渔夫帽,把他卷发都压在里头。“咱沿路过去,到的时候大概得傍晚了,正好咱去海边上吃烧烤。”他健硕的肌肉隐在贴身背心里,在前头给我们带路。他说:“寺庙那我还从没上去过呢。”“哈哈去过的,小时候跟我在上面捉鸟还记得?就是那条路。”“啊啊,那次没走多远洪大爷就跑来找人了,不愧宝贝咯哒。”他笑着答。“一晃这么多年了啊。”元元哥感叹,又找了我聊,温润的嗓音像海浪轻轻拍打在沙滩上,漫过脚腕,叫人心底舒畅。我一边搭话,捏着他手在后面踱着,指尖虚虚搭着,偶尔对上眼神又迅速撇开。听爷说非常准,播种时大伙儿都得上去拜拜,收成时再转上一遭,年年岁岁平平安安。元元哥给我俩都求了个签望金榜题名,我本想私下里去找住持再要个签,而一转到院子里头,满眼只剩下挂满了红丝绳和木牌的参天大树,偷偷要了丝线和木牌,在上头写着:夏初。盯着这两字想了想又添了自己名字上去。温知夏——是你的夏,也是我的夏。这天气炙烤着地面,我身上细细密密冒着汗,脸上有些蒸腾。我视线一晃看到他从我身后绕过来,我忙挡住手上的木牌,像被窥见了秘密。“原来在这啊,写的啥让我看看。”他说着便凑过来,我忙背过身想绕到大树另一头,喊着不准看。他朝我招手:“我不看不看,你过来呀。”我捂在手里,紧张兮兮踱步过去:“干嘛?”好像他下一步就会来抢似的。但是他蹲下了身子:“上来,咱挂的高些。”其实旁边有石凳,可以够到枝头。我盯着他宽厚有力的肩臂,他侧过头催促着,把后背留给我。我缓缓提着步子过去,有些热的发昏了,嘴上却喊着:“热。”他干脆手往后一伸抓了我的腿,大腿抵在他肩膀上,我下意识抱住他的头,啊了一声他便起身,视野瞬间开阔。“怎么这么轻。”他有些埋怨的语气。“想你想的。”恨不得日日夜夜分分秒秒视线都黏在他身上,而坐在教室里写题的时候再怎么看也不会长出朵花来。我视野落到远处渐渐染红的彩霞,一层叠着一层往前推着,我嘴里品出丝丝甜味儿,一直沁到灵魂深处。外头谈话声把我拉回思绪,我忙意识到自己所处高处,伸长了脖子往上凑,拨开一处树叶将红绳在树枝上缠了几圈,紧紧地,就好像我现在填的很满很满的心。“好了吗?”我下意识点头,想着他又看不到,忙答应一声。“你抓紧我。”他喊上一句,手牢牢地扣着我的腿将将跑起来。我的……老天!这下感觉脸上的热度要烙饼了,每天,不,每一刻,单是看着,我就觉得我的喜欢都要满的溢出来,装不下了怎么办。我挣着下来,他停了步子把我搂在身前,这时顾不上一身汗了,我勾住他腰身紧紧抱住,他稍稍仰起头,尽管吐出来的气息几近灼热,我一口便吞进了肚子里。是我的太阳。47谈话声大了起来,我忙松开手脚好掩饰刚刚的不由自主,只是坐在他背上的感觉好似飘在云里,心头浮着还不舍得落下来。他递了一旁的矿泉水给我,我忙接过喝上一口,拍了一些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舒适得很。元元哥在外头喊着我们,我好跟在他后面出去,说等会儿吃了晚饭去海边上玩。沙滩边上沿路有着矮墙房摊位,这时深蓝色已经爬了半边天,月亮高高挂起,渐渐凉快了些,湿润气息透着风吹到脸上。出来的时候便和家里打好招呼了,早早定好的摊位,周遭几乎是挤满了人。元元哥直接带着我们进了当铺里头,有扇小门走出来还是在沙滩上,摆好了桌椅与烧烤架,老板跟元元哥年纪差不多,他招呼了一下便也过来,与外头的喧闹声隔开。还要准备一会儿,元元哥和老板赶着我们去海边上玩着,说难得来一次得好好玩,刚拿上一箱菜便被抢走,我们便只好沿沙滩先走着。天上是滚滚的红云,闪着金光落到海面上,炫目的很。不远处还有几张桌和躺椅,海边上小孩跑到水里嬉闹打滚,我看了两眼无奈笑笑,他却拉着我跑了起来,水花溅的很高从裤管里窜上来。“等等,眼镜要掉了!”我一边喊着却攥着裤头,脚下大迈开来,拉不住他。他停了些,海水漫过膝盖,好像能感受到些许浮力,有些飘飘然,我赶忙扯了线系好松了的裤腰,今天咱都穿的沙滩裤,倒是很舒服。瞄他目光落在远处,我起了些坏心思,迅速伸手过去用力扯了他的裤子,而刚露出一大片精瘦腰线便被捂住了手,只好扬起脸朝他挤挤眼睛,嘴里却唏嘘道:“太可惜了,没能见到春光美色。”正逆着光倒显得他脸上黑了一片,我稍稍一缩脖子打岔过去好了,他却扑了过来把我搂在身下,咬牙切齿地说:“不尝一下吗……”他矮了身子在我唇上轻轻咬了下,缠绵唇齿间,几个气息交换后我有些喘,一个激动,头往上一磕,眼镜给抖海里去了。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一瞬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我磕着的眼眶。我有些错愕地弯了腰在海里捞,只摸到沙子和着粗粝的壳类,我往边上探了探,大概还有某人的脚,手迅速收了回来。“傻宝……”他手掌一张把我抓了起来提溜到一边,要我走开些,“就你这眼睛,掉到你脸上都要看不见了。”我只好嘻嘻哈哈地黏着他,说肯定就在这里,但脚一滑又跌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个硬家伙,有苦说不出。他背过身来面对着我,手里还拿着我眼镜湿漉漉的,呐,这不就是嘛……咋的你又掉进去了?他笑,这我可捞不起来了。话这样说着但递了手来,我忙攥住他的掌心,一下不想这么就势起来,便窜了过去,他忙张开双臂搂住,却带起哗啦啦的水把他身上溅的湿了一半,他恶狠狠地逼近了来,贴着我额头说要给我点颜色看看。我紧张兮兮地推他往两边看,倒没有人注意过来。我放松了身心,半搭着懒懒开口,来呗。语毕他便来嬉我的痒,我哈哈地躲着,镜片上糊了一层水光。闹了许久,在海边上敞敞,踱回去帮忙烧烤,衣服竟很快干了,头发黏黏糊在一团。这时天暗了些,风吹的人很舒适。我捣着手中的酱料,等他拿着串一翻边我便拿着辣椒粉倒,还说着就应该多放些才带劲。他忙拦着我:“你这一看就是没整过,哪有上来就倒调料的,得刷油。”他拿了旁边刷子给肉串来回刷上一层油:“你看,得这样……”我一旁狂点头,行行行我知道,油滴落在碳火里溅出火星,噼啪几声便又融入黑暗中。结果元元哥赶不及尝那串玉米可把自己嘴烫到,忙找水喝,我们在一旁笑的抽气,我正要倒水便见老板赶忙放了手上烧着的烤串递水过去。他还念叨着都还没熟,又转到一旁去捯饬碳火,要了烤肉的架子搭起来。远处小孩却闻着肉香跑过来跟我们讨要吃食,圆滚滚的穿着个裤衩很是可爱,递过去烤好的肉串,不一会儿便自来熟说着要烤鱼丸,还没吃上几口,又被他母亲逮住提留着领子拉走,反而说抱歉,那小孩顺带捎走了一袋战利品,不过又给我们送来两个大西瓜,剖开之后见瓜瓤饱满鲜艳的红色垂涎欲滴,他递了一大块给我,才咬上两口便看他囫囵两下只剩光溜溜的西瓜皮,我瞪大眼睛瞧他这战速,望尘莫及。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等再过来的时候抬了一大壶烧酒,身后还跟着一大圈人,热闹声涌了过来,才知道他们都是同学,消暑都约在一起吃个饭,这会儿便拼了桌。是热闹都赶在一起,像天上争晖的星星,一下有了温度。挤挤攘攘坐成了一桌,吵了些菜,几杯酒下肚话头一下子开了,原来有的竟是毕业之后首次相聚,喝得上头了之后脸颊泛红竟开始划拳干杵着。我悄悄看夏初,在桌下拈住了他的手,他手指蜷起和我拉住,我俩缩在一旁又踱回烧烤架旁边,以免再被灌酒,刚喝上几口现在便有些晕乎乎的。油滴落到碳火上窜起火舌,还有螃蟹花甲粉丝烧茄子,我拿了烤熟的肉串蘸了酱塞在口里,但这口感直辣到鼻子里叫我说不出话来,仔细一瞧发现那是堆绿色的。是了,之前我挤了一碟芥末酱想悄悄蘸给他吃,结果回来的时候忘掉了,吃到自己嘴里才想起这事。他背过身问我怎么了,递了杯子给我,我一咕噜便喝了干净,这会儿喉咙里才是火辣辣的,身体暖烘烘的,才把那芥末味压下去。竟然是那烧酒,我只好吱唔一声故作坚强。真欠,怪就怪我放的位置太明显,加上光线暗的又看不清,活该是我小心眼了。我捂着鼻子看着他,反而泪汪汪起来。我暗暗用袖子蹭掉背对着他,仔细一想,要是他真吃了倒不一定有捉弄人的快感。那头老板扯了店里的话筒和音响,还有一把吉他,竟然讲元元哥推到了场子中央,只见他说了一番话,众人安静了许久,几位姐姐也跑过来烧烤着,和我们搭话,大概是说以前他们高中的时候,那时候还都年轻还什么都敢做,洪绍元可受欢迎了,但是和老板那事闹得全校轰轰烈烈沸沸扬扬,现在俩人在一处,又没在一处。这时她停了会儿,问我们,你们说是吧?话说到这里,我心里一咯噔,竭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至于马上落到他身上,觉得呼吸急促了起来。刚想开口转瞬被那头欢呼声压过,那边气氛嗨了起来,喊着来一个,只听一阵吉他扫弦,元元哥扯了话筒开始唱,低沉的嗓音却并不那么平静,好像夜晚深蓝的海里面对着无知的风险。她朝我们笑一下,拿了听装可乐举起来遥遥碰杯,我也咧着嘴回了笑容端着杯子喝上一大口。她说好运,便起身也挤进去随便抓了个空酒瓶喊起来唱唱跳跳。掩在身后他的手指跟我交缠着,一时都没说话。开场后元元哥和老板退了,还挨在一块坐着,看他们人来疯东扯西唱,音乐停了,一大背头的哥们一直喊着下一个下一个谁来。“你不去吗?”我喘上一口气,挨他坐的近了些。他摇头,拢了我的手在掌心,指尖点了两下似乎是个曲调,喃喃道:“不知道还待的多久。”我没听清,抓住他的手问说了什么,他又摇头。我沉吟了会儿,说:“去走走吧。”才知道他名字叫洪绍元,他跟老板挨着坐在门槛上沉默地吸着烟。跟元元哥说了声我们退到沙滩边上走着,那群人渐渐隐在了夜里,还有玻璃杯相碰清脆的声响与哄闹声。脱了鞋踩在沙滩上,会慢慢陷下去是滑绵的触感,浪潮拍上来会打在脚背上,冲刷了痕迹又褪下去。他嘴里哼着些曲调,我突然起了心思把脚踩在他脚背上,和着些沙子的粗粝,视线正落到他嘴唇上,带着些湿意,我着迷般吻了上去。他略低下头顺势搂了我,却一下觉着痒得厉害,拉着他竟直直倒在沙滩上了。嘴唇上沾着烧酒的香气,颅内温度渐渐攀升,身后的热闹淡了去,忽略了时间地点,只抓着他一个劲地靠近。“宝儿,你醉了……”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温热混合着咸湿的空气,我抱紧他脖子趴在他身上,放缓自己的呼吸,海浪一遍遍冲刷着沙滩,很静,静地听得到和他挨着的自己胸腔里如雷声滚滚,下意识又抱紧了些。一时都没说话,仅是挨着。一腔温情刹时涌了出来有些收不住,他叹息着在我脸上蹭了蹭,似安慰似的拍着我的背。那个大背头的哥们突然找了过来,远远喊着我们名字。我俩赶忙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咱那边说玩牌,喊你们一块人多热闹……哟,才发现知夏你名字如此有趣!”尽管这哥们看起来非常不羁,却很热心肠,聊了几句也很是舒坦。我们也散的差不多,想着回去先凑个角。哥们走在最前面,他跟着,我踱在他步子后头,见他手背在腰上,悄悄伸了指头挠他掌心,他一缩抓了个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蹭着鼻子,脚下一踉跄水溅的老高,直打在手背上。玩到了半夜,外套都没有,丝丝的凉,直接互相搂了倒在沙滩上,混着些汗味与咸涩。迷迷糊糊颠倒着做梦,等东方吐出抹鱼肚白光线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我猛地被惊醒,竭力地眨着眼睛好缓解这干涩滋味,嘴里有些酸苦。一抬头才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怔怔地望着,正对上他滴溜溜的视线,我呼吸一猝,随即又放松下来,低声道,太阳升起来了。他手臂虚搭在我腰上坐了起来,下巴搁在我头上,见光晕缓缓晕上来散开。想看场日出,这便是了。一夕一朝,闭眼睁眼便过了。我咬上他的下巴,一股混杂着酒精与酸涩的滋味,但是叫我醉的厉害,长梦不醒。大概正是这样的太阳初升给了你光辉,让我不舍得闭上眼睛。48和爷道别的时候爷眼睛里泛着泪花,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叫我们走好,站在门口望着直到我们转了拐角看不到了。大概这个时候慢慢意识到分别的滋味。元元哥在火车站送的我们,说着一定要再回来看看,硬是看着我俩进了安检,回头全是挤着的人,我们拖着包往前走。他最后悄悄问了我,给了祝福,又去跟夏初说了些话。我捏着手里的福袋,小小一团但这分量却重,不知如何,我一下子感动地话说不出来,只给了他一个拥抱。总得有点苗头给看了出来,或是他的感同身受。洪绍元和他那个老板是高中同学,那时候在一块儿,后面还没毕业便分开了,那同学直接离开好些时候,回来便在海边上开了家客栈小店,洪绍元从没离开过,读书毕业后做些设计活,偶尔帮衬下他的店面,在家里做些事,便这样处着,相遇相知长相守。暑天的热意还未消散,我们又挤进车厢,尽快凉快不少但气味还是闷。搁了行李躺在床铺上,火车向前开着搭在铁轨上一节一节发出响声,闲散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他不知什么时候拾的海螺,很大一块,洗的干净是刚从牛奶中泡出来的白,仔细放到耳朵上还能听到呼呼的海潮声。我郑重其事收好,回去找了个玻璃瓶装起来,和着一些其余零碎些的贝壳石头,本摆在书桌上,想想又压到床底下箱子里去。回去很突然,我妈似乎跑到学校里去了趟,我没在。按理说已经放假,但是有新生,想到一年前我也是这样来的,这时候联系的老师才匆匆把我叫回来。学校的事仔细说来她也没大管过我,只要最后成绩结果还不错,但偶尔闲散下来便会过分关心地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是她问我在哪里的时候只好先吱唔着,我拦着他本来想揽责任的事,不愿要他出面。本来措辞许久怎么说起是不是直接讲实话比较干脆,还没等我想清楚,这事算过了,我妈根本没问,只说接我回去。我收拾了东西,离开只是车站里一个转身,再到定位逐渐拉开距离,人影缩成一个小点。放暑假了我基本上一个人待着,又是之前整套整套的题目做着,一团乱麻,我有些理不清了。晃着便觉自己又发起了呆,狠拍了会儿脑门用清水洗了脸,跑回房间又从床底下翻出满装的玻璃瓶,把贝壳都倒出来瞧了许久,再一颗颗捡回去小心放着,我仿佛还记得海水冲打上来漫过脚踝的顺滑触感,与脚心脚背相抵靠着看旭日东升。想着翻起了手机,打开屏保后的桌面壁纸,两个人龇牙咧嘴笑的直冒傻气,当时我心血来潮在那帮忙捯饬着菜园,他硬是凑过来挨在一起玩劳什子自拍。问题就出在这里,哪能料到偏这么巧,没注意到开关没摁好还亮着屏幕,我就放了手机到楼下倒水,上楼的时候看到我爸醒来拿着我的手机铁青着脸,顿时血液像凭空蒸发僵着不会动了。他前两天休了个小短假,午睡来着,本来想叫我出门一起去买点东西,打开房门我手机讯息在响,他一拿起来本来只是挨在一起正常的照片,怪就怪在我后面那张截图,信息界面有显示两个多小时的晚上通话记录和一张我躺在他怀里和他亲吻的照片。我不记得怎么鬼使神差地把照片存了下来,后面翻到还会害羞地赶快滑过去,却舍不得删。现在只是要做一番解释。我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很喜欢他。我爸说,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我说,那就是爱。但是在跟他谈话的过程中我慢慢疑惑了,好像夹杂着别的仰慕情感,混杂在一块,叫我抽丝剥茧分不清那份爱意是如何模样,只是想跟他挨得更近,更近,便有了欲望和所求。我爸说,在我没想清楚前,要先给我保管手机。我和爸的相处时间实在短,更多的是视频里面一些问候,他想弥补陪伴的时间,却没想到横沟已经很宽,问题倒不好解决了。他很快复工,临走前还是把手机给我,说,这条路过于难走,希望我能想清楚,到底是什么感情。我捏着手机拨电话,想着,要是这通他在忙没接上的话,那就先这样了。我等到电话进去语音提示,没接通。也是,各自都挺忙。我写讯息说咱别在一块儿了,犹豫了许久,闭着眼睛摁了发送键,赶忙掀了手机丢在一边。到了晚上他打电话过来,他问我怎么了,是手机掉了吧,他说只是我脑子睡迷糊了瞎点的吧。我下意识差点应了他的这几个问题,梗了会儿气,只压着嗓子说,不是。他说,宝儿,你想啥呀?我一直否认,在这边摇头,想起他看不到,说,我不是……我只是把你当哥,我才想清楚……他急忙打断我,宝儿,你在说啥你知道吗?我捏着自己鼻子,好让自己不出气声来,缓了缓,说,哥我们分开吧……他那头沉默很久,直到我以为电话已经挂了,终于应了声,我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抽出张卷子来写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笔动不起来,函数符号仿佛外太星。我奔到楼下往街上冲了出去,迎面有些水珠,晃了我的眼,终于忍不住大喊了出来。啊——49我糊里糊涂要断的彻底,但是这感情,究竟怎么才想的通呢?返校之后过于繁忙,以前总感觉天天能看到的人没了踪影,好多天没见,我不敢再打开通讯录,反正也没有必要的联系。新的一年运动会,他当然不在,我是一个人跑到终点,这次我可厉害可厉害了,我忍不住夸着自己,但是台上的热闹与欢呼冲不开那层桎梏——我不敢给他发短信。是我说的要分开,好清醒些。而那晚我冲到了街口,他抓着手机风尘仆仆赶来只为了一句话的确认,我忍住朝他怀里奔的冲动,推开了他的手,等我再次点头的时候他转身就走,我想追上去,但脚下绵软无力。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最后那凶狠的眼神,说着,温知夏,你好样儿的。从运动场躲出去,跑到自动贩卖机上买饮料,在书包里翻出钱包,记得里袋有几枚硬币。我拉开暗袋摸却没有,又掏出夹层里的纸片,而带着滚落两枚硬币还掉了个东西,我捡起来,是我俩凑在一起的照片,那是阳光还明媚,不知道他啥时候打印塞进来的,应该还在那的时候,我捻着瞧了许久,又塞了回去,日头竟有点刺眼。硬币投进贩卖机叮咚一声下去,滚落下一罐快乐水。我拉开易拉罐,看气泡咕咚咕咚冒上来,迅速喝上一大口,喉咙里不禁苦涩起来。忙碌的时候是一剂良药,好安慰自己时间能抹平一切,而反复从脑子里翻出来的那点记忆自己嚼着,只觉一切都有些可笑,犹如夏日的梦,暴雨冲刷后的尘土。我把自己沉浸在学习中,疯狂的写题目,竟然在月末的初试中进了复赛,班主任歇不住连忙给我恶补,竟然又在下一月拿了省奖。我像是一直在追他走过的路,憋不住要跑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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