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拖慢周军的脚步,拖周军的耐心,拖周军的军力。“大都督,您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已经摸透了段韶脾气的高延宗问道。段韶这个老家伙人老成精,一般来说在这种问题上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深意的。段韶难言的叹了一口气,“老夫那里有什么后手老夫的之后能做的就是一步步和宇文护耗着了,不要让他打到定阳,这就是老夫的底线了”只要宇文护夺不回定阳和姚襄,汾北就牢牢地掌控在北齐的手里,直面定陇,威胁玉璧、河东。至于其他地方,在段韶看来都是鸡肋,无关紧要的存在。“前些日子,听说田弘又拿下了一座城”在这个时候,高延宗忽然想起来几个月以来一直被忽略的宜阳,傅伏还在宜阳苦苦支撑。“唔,傅伏呀,宜阳居然还没丢掉,他很不错”段韶点点头,“田弘是老将了,用兵之材不下于郭荣、侯龙恩,甚至犹有胜之,傅伏他在没有援兵、粮草紧张的情况下支撑这么久,很了不起”“可惜了”段韶幽幽一叹,语气里略显沉重,带着点惋惜的意思。“宜阳,我实在抽不出身去救了”“左相那边”“斛律明月就更加不可能了,他还在和韦孝宽交战,那里抽的出身来即便他想救,这个时候也不会离开玉璧的,韦孝宽的反击声势很大呀”齐军拿下汾北,又猛攻玉璧,眼看这座北周门户就要被打开,这是高欢之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二十多年后,河东各世家再一次面临着自东边的巨大威胁。于是他们纷纷选择了出兵支持韦孝宽。韦孝宽后台硬了,对付起斛律光的底气也足了,斛律光与韦孝宽交战多日,也未曾讨到多少便宜。高延宗和高长恭都沉默了,宜阳如果放弃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良久,段韶方才说道:“老夫也舍不得,可是唉,不知道独孤永业能不能抽出身来”“传老夫将令,命独孤永业在宜阳、定陇外声援宜阳。”“告诉傅伏他已经为我军取得了充足的时间,保不住宜阳陛下也不会责怪他的,万不得已的时候,能撤就撤吧”段韶回头看去时,对岸火光越来越清晰,一直蔓延到天际,“暂时就这样吧”事实上段韶的提前部署是十分具有前瞻性的,宇文护没有这个耐心等待天亮,大部人马还没有聚集完全,宇文护就命令郭荣率兵渡河。数千周军踏上了浮桥,浮桥宽度刚好可以容纳三个人并肩,足足八道,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渡河。这个时候的黄河是比较湍急的,浮桥随着汹涌的黄河水起伏晃动,即使郭荣下令用铁索将浮桥系在一起,也难以保证浮桥的平稳,时不时有人因为重心不稳而掉下河水里,有时是个人,有时是一小片的人集体落水。郭荣满脸黑线,大呼道:“前后保持距离不准靠太近,前后保持距离”要么一起落水,要么都不落水。事实上集体落水的现象是因为人体随着浮桥的晃动而晃动,将要落水的人下意识就会去扯边上的人,浮桥也会有一些地方翻过来,又会有一片人落水。落水的人很少有逃生的机会,基本上都是在水里倒腾,之后一个浪头就打灭了。周军士卒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埋头向前冲,忽然发现在自己的上游出现了一堆古怪的黑影。“那是什么东西”哗哗地流水声中传来尖锐的嗖响,数不清的火箭射入云天,俯冲而下。侧面的周军士卒大多来不及反抗,被当场射杀宇文护在对岸的山崖上观望,听见那边此起彼伏的惨叫,拧着眉头偏头望过去,指点了一下,“那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人落水”护卫不确定的说道。刚才他们光主意着大军渡河的进度,倒是忽略了这边。到处都是火光,远远望过去根本察觉不出来。他话音刚落,接着又是数百道流萤一样的光芒从幽暗的峡谷中升起,朝浮桥上的周军扑杀而下。“齐军从上游下来进攻了”宇文护面黑如锅底。郭荣也同样是如临大敌,召集了数百弓弩手,紧紧盯着火箭射来的方向,弓弩手操着弓,扣着弦,目光片刻都不曾移开。忽然间,黑暗里升腾起明亮的火焰,绑在木筏和战船的前头的木料被点燃,像走马灯一般,一艘一艘战船在黑夜里露出了狰狞的身影周军端起弓弩,羽箭朝着齐军木筏舶来的方向扫射过去,齐军到底有明确的部署,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稳住了,举起盾牌格挡,“射杀那些弓弩手其他人,不要管别的加快,撞击浮桥”看着这些顺着河水迅速冲来的庞然大物,第一架浮桥上的周军士卒纷纷惊恐的瞪大了双目。木筏借着冲力撞击在浮桥上,将浮桥截断一大段浮桥侧翻在河面上,很多人翻腾着落水“拦住他们”一些精锐的府军做出了反应,不断的朝着木筏的方向射杀齐军,齐军在经过两三道冲杀之后也受损严重,很多小型的木筏直接和浮桥一起沉入了江底。剩下的就是两个体型比较庞大的战船。大部齐军士卒在失去了木筏之后跃上浮桥和周军肉搏,战事惨烈。这并不是唯一一支齐军,河面上还浮着几十艘木筏。宇文护哼了一声,命道:“我们也派几艘战船过去,别让他们跑了”他仰头看向天幕,月亮正在沉下去,“告诉郭荣,明日一早,老夫要到对岸去”齐军使出这样的小手段也指望能挡住他吗反正他是不会怕的。第一百四十九章无归下周军想要迅速渡河的愿景在齐军多次顽强的袭扰下拖慢了脚步,齐军简直就像跳蚤,来回吸血,好不容易将齐军的战船全都撞沉,齐军的小木筏又上来了。周军的船只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们多是北人,不通水性,驾驶战船只会基本的冲撞,依葫芦画瓢。你射一波箭,我射一波箭,完了之后齐军的小木筏靠近大船,抓起刀想要爬上周军战船,周军提起兵刃往船舷下刺。两边的旱鸭子在河面上上演了一出互相伤害的好戏。不过周军船只主要目的是缠住齐军,在陆续交战了两个昼夜之后,周军部分终于安然渡过了对面的浅滩。韩长鸾无奈之下撤离,现在轮到另一些人人上场了。阿于子早已准备好,周军大部正在集结的时候,擂木和滚石从浅滩两边的山崖滚落。郭荣头疼无比,一边通知后续部队暂缓渡河,一边气急败坏的命令周将拿下哪一处高地。如此又折腾了几天,周军这才浩浩荡荡的渡过了黄河。高延宗接到消息立刻便去找段韶商议,“大都督,宇文护渡河了,现在该怎么办”段韶烤着火,赤裸着上身,一个郎中半蹲着小心给他施针。也许是大火炙烤热的还是痛的,段韶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听完高延宗的话,段韶懒洋洋的斜乜着他,道:“还能怎么办,让高长恭出兵,跟他打,龙门守不住守万春,万春守不住守华谷,老夫和段畅也得上,轮番上阵,总之拖的他寸步不能前就对了”“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他耗得起,还是老夫耗得起嘶哎呦”段韶忽然痛呼出声,高延宗吃了一惊,下意识拔刀要斩了这伪周那边绑来的郎中。“怎么回事”高延宗目光危险的盯着那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郎中看。他打心眼里对敌对阵营来的家伙没有好感,老早就想安排他,可是段大都督不让,硬要留在身边,他也没有办法。也不知道大都督怎么想的,难道大齐就没有好的郎中了吗那郎中对高延宗那带着威胁的话语充耳不闻,手下没停着,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轻轻的碾动,又一根银针便慢慢的扎进肌体里许久之后才收针,小心的用一方干净的布给裹起来,收入怀中,语重心长,“药得要按时吃呀”“好的好的,老夫现在每日都按时服药,就是昨日督战,老夫还喝了一碗呢”段韶的笑容和蔼无比,看着那郎中的眼神简直就像看着自己刚生的儿子高延宗看着这虚伪的老家伙很是无语,老家伙向来区别对待,平日里对待外人和部将都称得上是模范领导,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高延宗你给老子滚开,老子看见你就烦”、“你在下面嘀咕什么给我站好”、“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对老夫有意见”嘀咕就是不尊重他,不说话就是对他有意见,你想怎么样到底这那里是什么传说中德隆望尊的段太宰,明明就是一个有恃无恐的老流氓要不是在他身边确实学的到很多东西,高延宗老早就走人了那郎中慢悠悠的,一边整理药箱一边说:“你的情况很严重呀有那么许多伤不说,身子还被酒色掏空了”“要主意保养,少喝酒,少碰女色,多走动走动,但是不要太劳累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铁打的”段韶的面皮抽搐了一下,依旧是笑容满面,“说的是说的是,老夫现在一滴酒都不敢碰了”“高延宗,替老夫送一送孙郎中。”高延宗一路送了那姓孙的郎中到门口,安排了两个亲兵护送他回去。回到帐内,终于绷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大都督,我从前一直看着孙郎中不顺眼来着,现在怎么觉得他那么亲切呢哈哈哈哈”笑到肚子痛。“不过说真的,大都督,他说得没错,您可千万注意节制”高延宗这么肆无忌惮的嘲讽上级,段韶寻思着这些日子是不是对这兔崽子太好了,拿眼皮子夹了他一下:“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这是恼羞成怒了,高延宗不敢笑了。但想到这老家伙的身体一半是打仗留下的伤,一半是因为自己作的,就差点绷不住段韶是北齐的参天巨柱,自然是德高望重,从神武帝的时候就开始担当大任,多次力挽狂澜,解救危局,在世人眼里,段韶是那种谈笑灭曹师的的睿智模样。但是段韶的私生活嘛,却不像世人想得那样得道高人一般清心寡欲。段韶好色,虽然身居高职,可是喜欢眠花宿柳,还时常到民间“体察民情”,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看漂亮姑娘。有一天段韶看上了一个女人,皇甫氏,那女人原来是有夫之妇,但是后来她丈夫牵扯到谋逆大案之中,皇甫氏因为容色出众被没入宫廷,段韶居然上表跟高澄说想要这个女人,高澄纠结再三,觉得段韶对国家的功绩十分突出,咬咬牙把这个美人赏赐给他了。除了这件事段韶没有一样是逾制的,为了一个女人甘冒天下之大不违,想想段韶虽然好色多情,但还是挺浪漫的。说道这里就不得不说段韶另一个让人吐槽的点了,那就是吝啬。已经不单单是小气了,简直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算是亲戚,只要提到钱,他都是六亲不认的。他次子段深迎娶公主的时候,一些下属到他家里替他料理家务,安排筹备婚礼,段家的地位,满朝公卿自然都是要给面子的。为了筹备好这场婚宴,这些人简直跑断了腿,完了段韶怎么感谢他们的真是想都想不到,他赠了每人一杯酒就把人家打发了。虽然酒是好酒,但是这也无法掩饰他死抠门的性格。高延宗每回想起段韶一个人在帐中吃独食都恨得牙痒痒。“高延宗那里,你看我准备给多少人合适”段韶低头撩动着木炭,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高延宗想了想,最后道:“四哥是我们能不能打败宇文护的关键,只要四哥这一关他过不去,姚襄和定阳他也别想过去,就更别提收复其他地方了,所以我觉得,我们该将大部兵马都调拨给四哥”“你倒是真相信你四哥我记得没错的话,小时候你就是他屁股后面的跟屁虫”这老家伙这就报复回来了心眼也太小了高延宗暗暗腹诽,对这明显是要引起他的怒火的话语根本不予理会。段韶被识破了也只是笑笑,道:“行吧,我调给他四万兵马,老夫的带来的家当可都给了他了”“你也去收拾收拾,几天后给老夫滚蛋”高延宗一怔,“怎么回事”“斛律明月正慢慢抽出手,老夫这边虽然人少,但是挡住宇文护绰绰有余,趁现在还有机会,你带一支军去和州看看有什么机会救宜阳说好了,老夫只给你两千人”高延宗大喜过望,“真的好末将遵命”段韶又有些不太放心,“你准备怎么打”宇文纯、田弘合军万余,田弘又是宿将,高延宗那点人想救宜阳,难。高延宗拧着眉道:“末将现在还没有头绪,不过兵贵神速,先到了宜阳再说,再观察观察,伺机与宇文纯、田弘一战”“周军的军寨很多,封锁了通往宜阳的道路交通,宜阳等于就是一座孤城,你想要救宜阳,就一定要避开这些钉子,直接挑战周军主力,和傅伏里应外合,一举打垮宇文纯”段韶道:“具体怎么做,老夫也难说清楚,还是得看你自己”“明白了,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