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疑”“皇兄早已过了该亲政的年纪,宇文护焉能不忌惮宇文护越是忌惮,皇兄便越应该装作和从前一样,沉住气,伺机而动,方才能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尉迟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会转告陛下的,殿下好生歇息吧,卑职告退。”“慢走”这里又恢复了平静,宇文宪垂着头,脑子里一边又一边的推演着方才他与尉迟迥之间的对话。刚才尉迟迥是来试探他的皇兄呀皇兄,我是你的亲弟弟,在你的眼里,连我都是需要防备的吗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不过回来几天,这长安城内的云波诡谲、勾心斗角就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厌恶,也许,战死沙场,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启禀陛下,末将去见了齐国公,他跟微臣说陛下现在切不能操之过急,要伺机而动”长安皇宫内,御花园中,骄阳似火,尉迟迥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青年人的身边汇报方才的情形。一袭玄色襕衫的青年男子踱步在百花丛中,身边还有一个带甲将军紧随其后。周国皇帝宇文邕如今不到三十岁,模样十分周正,唇上微髯,只是皮肤略显苍白了一点。听完尉迟迥的回话,他的眼底先是浮现了微微的审视,而后,似乎十分开怀的笑道:“他果真这么说忠言逆耳,他说的话不中听,但却是实实在在在警醒着朕。看来阿宪还是站在朕这一边的”“陛下”尉迟迥刚想再说些什么,宇文邕抬手挡住他要说的话:“欸,别说了,朕觉得他说得很对,现在对付我那堂兄,还不是时候,当心他早有准备,那我们这些年以来的隐忍和辛苦筹谋,就全白费了”“忍得一时,便可争取先机。”宇文邕背着手,这般说道。宇文护虽然年纪大上宇文邕很多,但是说起来,宇文护确确实实和宇文邕是同一辈分。宇文护是宇文泰的亲侄儿。“陛下,宇文护打了败仗,您完全可以追责宇文护,收缴他手中的权力呀”尉迟迥苦苦劝谏。宇文邕瞥了他一眼,而后道:“朕不准,不仅是你,其他人,朕也不准他们现在出手,若是干扰了朕的大计,朕唯你们是问”“难不成就这么放过他了”尉迟迥心有不甘。“朕也不想,可是你不放过他,又能怎么样你能收得了他的权,还是敢杀了他”他平静的语气带着严厉:“朕不仅不追责他,还要赦免他,更要将他高高供起。”他回头看向另一个将军,吩咐他:“神举,安排好迎接大冢宰的仪式,越隆重越好”“遵旨”那白甲的将军一抱拳,瓮声瓮气地回答。“那宇文护请求议和的奏疏”“答应就是了”“陛下,那可是一整个汾州,其中还有河东”“朕不想给,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了,你看看宇文护的架势,是来跟朕商量的吗”宇文护独断专行惯了,宇文邕也一直放纵着他,只要是宇文护提议的事情,他几乎没有不同意的时候。说道这里,宇文邕心中也生出一丝无奈,伸手撇开一根挡路的树枝,道:“宇文护误国,朕是知道的,只是现在,朕不能动他,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呀”如此又走了十几步,小树林被走尽了,面前出现了一个水榭,水榭之上一方小亭子上,那女人听见这边谈话的声音,很惊喜的回头,走上前来,盈盈拜到:“陛下”那女子生的十分美丽,一袭合身的宫装绣裙,肌肤雪白,发如乌云,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眼睛带着淡淡的蓝。尉迟迥和宇文神举都躬身一拜:“臣参见皇后娘娘。”宇文邕皇后阿史那氏,威震草原西域的木杆可汗的女儿,草原明珠。为了结好突厥,宇文邕娶她为皇后,但是宇文邕并不甚喜爱她,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这次也不例外,宇文邕十分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意,道:“今日的日头大,别晒出病来了,你先回去吧,朕还有要事要商议”“陛下”那女子还要凑过来,忽然被宇文邕瞪了一眼,他放缓和了声音,却还是冷冰冰的:“听话。”那女子被他那厌憎的眼神一瞪,顿时心中一痛,苍白着唇,低垂着头,讷讷说不出话来。“你先下去,下午朕再来寻你”宇文邕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虽说他表现的并不喜欢他的皇后,也防范着她背后的娘家,但是他们毕竟是夫妻,外臣在,他总要给妻子一些体面。“有空,多去教导教导赟儿的功课,嗯”宇文赟不是阿史那氏的亲生儿子,而是宇文邕的宠妃李氏所生,作为宇文邕的长子,宇文邕对他寄予厚望。宇文邕把管教宇文赟的权力交给她,足够让一直不受宠的阿史那氏感动一番了。“臣妾遵命”看着皇后离开,宇文邕接着说道:“今年真是多事多灾,宇文护十数万大军汾北战败不说,达奚武老将军也在今年没了,杨敷父子又被俘虏”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道:“还有,越勤世良、韩敬礼、韩欢、若干显宝,唉,损失甚巨呀”“给弘农杨氏和若干家一点补偿吧,毕竟死了好些人呢,都是柱国,这个面子朕得要给足了”“要不然通过杨坚,让他来处理,他面儿熟,身份也够”“那罗延”宇文邕喃喃念着杨坚的鲜卑小字,眉间微微皱了一下:“不合适,换一个人吧”他的指尖下意识一用力,一根树枝被折断了杨坚态度暧昧,左右逢源,宇文邕不喜欢他。第一百五十七章偷得浮生半日闲北周国内暗流汹涌之时,北齐国内却是一片安然得乐。高纬难得有时间好好放松一番,处理了半日朝政,无事可做,便召来地方郑宇询问今年的财政收入预计,倒也十分放松。“山东那边已经可以预计大熟了,江淮和幽州北情况怎么样”高纬倚这栏杆,铜雀苑下的皇家园林里,鲜花娇艳欲滴,微风吹来,如同一片火红的海洋。铜雀苑的园林里四季都有花儿盛开,风景独有。今日是休沐的日子,郑宇匆忙赶来,并未穿着朝服,富家翁的打扮,看着倒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肃,多了几分亲切的感觉。郑宇此人,于历史中名声不显,但高纬大批任用世家人才的时候,郑宇是作为佼佼者被推出来的。也的确有真本事。听到高纬垂询,郑宇仔细斟酌了一番方才回答道:“启禀陛下,根据幽州、营州、平州、豫州等刺史的奏报,今年年景不错,虽然江淮依旧大水,山东局部仍有旱灾,但是可以确定,今年朝廷岁收所得,将比往年多上两成”“估计那具体的呢”高纬听见估计两字便皱起了眉,在对待工作的问题上,他最厌烦臣子和他打机锋,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臣失察,臣有罪,但是陛下,恕臣直言,现如今天下的户口人丁简直就如同一团乱麻,户部就是有心整理,短时间内,也是摸不着头绪。”郑宇很坦然:“若是人丁都理不清楚,那么完整具体的征收赋税就更加无从谈起。这事可不能假下方州郡之手,必须要朝廷亲自监督监管,核实审查,这才不会出现官吏贪墨的行为”高纬点点头,知道郑宇并非推卸责任,他说的是实情,现在这个时候,北齐用的主要取士手段依然是靠举荐和定品,州郡的最高长官有权分配自他之下的部分官职。如此一来,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不足便是必然的了。“说到根子上,还是朝廷的官制不足,管制出现漏洞,虽然暂时不能自上而下的搞大清洗,但是加强监督还是很有必要的”“去晋阳之后,朕再着手修改官制,精简机构,将一些不必要的衙门进行整改、合并,裁撤一部分多余的人”高纬觉得很有必要整改一下北齐的官制了,北齐运用的官制,基本沿袭北魏,有着许许多多的部门和机构。看上去很完备,但是就高纬看来,和隋唐的官制比起来尚且不占据多少优势,不完备的官制,让内阁和枢密院的工作量至少多了三成。“而且我朝旧制,也有必要动上一动了,朕命秘书省查过,发现我朝封异姓王者数十,开府仪同三司上百简直荒谬”说到这里高纬就很反感高家祖宗们那不把权势当回事的态度,开府仪同三司和异姓王,是说给就能给的吗段韶、斛律光也就算了,就连和士开、胡长仁头上都扣着一个王爵。往往是看谁比较顺眼,或者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一顶王爵,一个开府仪同三司的职权就下来了。有点名头的六镇勋臣,基本上都是王爵。说的好听点,这叫收买人心,说得难听一点,这就是不拿功业当一回事。这是绝对不利于一个国家的发展的再者,高纬想要一统天下,依靠武力统一是必须的,刺激军队奋战的动力是什么无非钱财和爵位,但是你把爵位搞得跟路边的大白菜一样,王爵遍地乱扔,谁还高看王爵一眼北齐可以衰落到这一步,跟高欢之后的历代君王的任性是分不开的。改革之路还有响当长的距离要走呀郑宇见皇帝转眼之间又变得闷闷不乐的,心中懊悔和皇帝讲了太多,于是转移话题道:“太宰和左相拿下了汾州,赏赐将士的金银户部已经备齐,呵呵,陛下阔土开疆,建立了先君未有之功业,老臣在此恭贺陛下”前线大胜,让高纬信心大增了不少,高纬笑道:“这都是将士勇武善战,太宰统兵有方、智略过人,朕还真不敢腆颜居功”“陛下此言差矣,”郑宇正色道:“君王明,则军民用命,将士们如此用命,还不是陛下英明,体恤百姓军民的结果”“算了,你也不用给朕戴高帽子,背地里咒骂朕的,只怕不再少数吧”高纬收敛了笑容,目光沉沉的。高纬的改革,虽说很小心翼翼,可也不免触碰到了一些特权阶级的利益,有勋臣自然也有世家,只不过因为现在高纬的动作还不算大,手段也相对温和,否则现在朝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就几乎可以预计了。“陛下高瞻远瞩,欲谋大齐万世之基业。群丑目短,怎解九天龙吟之声”郑宇整肃衣冠,躬身拜下:“臣身为陛下臣子,陛下之宏愿,也是臣子之宏愿,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高纬回头,眼睛潭水一般,黑黢黢的,一眼看不到底,浮现一抹审视,飞快的掠去,笑吟吟道:“朕知道,朕都明白,爱卿起来吧”他说:“今日不上朝,朕不想聊政务了,聊些别的吧,听闻爱卿早年好武,怎么忽然转习文了”“哎呀,早些年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想着功名马上取,最后却发现,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子”“哦听起来好像中间还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哈哈,这事就说来话长了,老夫献丑”郑宇今日不似平时讨人嫌的样子,妙语连珠,语言生动,让高纬时不时微笑答两句话,古板的老人家风趣起来也是很风趣的汾北之战刚刚落幕,现在要做的,其实就是一些简单的扫尾工作。周军已经全部撤出了。阳光里,大都督段韶背着手慢悠悠的穿过一座座营盘,无论是谁看见他,打招呼的,他都会乐呵呵的聊几句。脸上的皱纹绽开来,那如同刀劈斧凿留下的沟壑也似乎变得柔软了几分。军营里乐腾腾的,打败了周军的喜悦填满了每一个角落。军士们最感兴趣的,无疑是大战之后的赏赐。据说赏赐很丰厚,已经开始运往晋阳,等到二月后陛下巡狩晋阳会一一发放。当然,也有不去晋阳,赏赐提前发放的,那就是斛律光麾下大军。斛律光汾州刺史、征西都督的虎符和印绶都已经打造好,一一发放下来。往后,韦孝宽会日日夜夜的面对这个可怕的宿敌。斛律光正在帐篷里对着玉璧的方冥思苦想。綦连猛便提着一壶酒跌跌撞撞找他来了。“左相左相来来来,喝一壶哈哈哈哈,这可是我从大都督哪里偷的,高延宗那小子够义气尝尝,味道好极了”綦连猛一身酒气,斛律光不悦道:“老夫正在思考军务,莫要打搅老夫”綦连猛被赶出来了,走的时候不住的撇嘴,“好心当做驴肝肺,不就是下放了嘛”斛律光此时满脑子都是往后的敌我态势,思来想去,一时半会还是拿韦孝宽没办法,玉璧目前还是不可能拿下。“既然拿下玉璧不可能,那我就不直接拿,先求稳为主”“想个办法,把汾州打造成金汤铁桶”他的目光一路看向宜阳,然后再往下玉璧难破,不入关中,北周不亡。究竟怎么办才好挨着健锐营和雄武营营垒的是高长恭的陷阵营还有傅伏的三千铁甲,大将军傅伏因为去年率军守卫宜阳有功,被加封为左光禄大夫,京畿副都督,麾下兵马也被陛下收入囊中。这支军队原本有六七千人,减员大半,却依旧在死扛周军的猛攻。被陛下御口钦封为“勇士”。和百保鲜卑同级别的存在。这个日子,傅伏也并未放松训练。营垒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