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你裹上袍子,往壁炉里扔了一把飞路粉,然后走进绿色火焰之中。
你抵达霍格沃茨的时候,人并不多,你穿过那些熟悉的走廊和阶梯,不由得回忆起你与里德尔的过去,面上也噙了一丝笑意。
麦格教授已经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等着你了,这位严苛的女士曾经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白发婆娑也难挡她威严的仪态。
“日安,普塞小姐,快上去吧,邓布利多正在等你。”
麦格教授说完口令后,石阶降下来,你抬脚踏了上去,一会过后,你就见到了校长室的全貌。
多年不见,邓布利多也已经当上了校长,你对此毫不怀疑,霍格沃茨的校长之位,如果连最伟大的白巫师都不能胜任的话,还能有谁呢?
他果然准备了巧克力碎曲奇饼。
“普塞小姐,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邓布利多这话说得好像笃定你会来似的。
“教授,何不让我们开门见山呢?”
“何不让我们先来点美味的曲奇饼呢?”
你无奈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曲奇饼,感叹了下味道真不错之后,再次询问起这次会面的目的。
“那我就直说了,不知道普塞小姐是否知道那个关于你丈夫的预言。”邓布利多半月形镜片后的双眼突然锐利起来。
对于这事你是清楚的,当时斯内普找上门来的时候,你也在现场,你甚至还知道波特家的保密人已经不是布莱克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个预言了,我应该没什么理由不知道吧。”
“说得也对,是我老糊涂了。”邓布利多笑了起来。
“教授,你就只是想问我这个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对你提出一个无礼的请求。”邓布利多没等你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我希望你能劝说汤姆,让他放过波特一家。”
“为什么我要去救一个迎娶了麻种巫师的叛徒?而且还是在我丈夫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这太荒谬了,恕我拒绝。”
“因为我知道,你很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邓布利多轻声说,这话落到你的耳边就变成了炸开的惊雷。
“不,你不会这样做的,邓布利多是不会用孩子来胁迫的。”你不可置信地捂着小腹,把那盘巧克力碎曲奇狠掷在地上。
“抱歉,阿芙拉,伏地魔的后裔是注定不会来到这世界上的,即使没有我出手干涉。”老人慈爱的面容此时在你看来是如此地陌生冷酷。
你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所以呢?你就能下得去手了?邓布利多,我从没想过…”
你失语地抽动了两下,无力地垂下头,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答应你。”
到你离开时,邓布利多仍在对你说着抱歉。
回到家里,里德尔已经在长桌上等你了。
“你去哪了,阿芙拉?你脸色看来很差。”里德尔开口问道,他脸上有种古怪的破碎感。
“汤姆,我去了趟圣芒戈,可能是魔药的原因吧,不过对孩子好就行。”你勉强扯出笑容,“我现在想回去休息一下。”
“等下我会让小精灵把晚饭送到房间里。”里德尔对你话没有怀疑,于是你逃似的回到了房间。
理智告诉你应该把这件事全盘托出,可你做不到,里德尔是极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如果他知道了这事,你不敢相信他会做出什么来,说到底,你还是不够自信。
你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让汤姆扳倒预言,也能让邓布利多如愿的计划。
趁着里德尔外出的功夫,你叫来了彼得,这个被安插在凤凰社的奸细,他在你半施威半蛊惑的话语下把波特家在戈德里克山谷的位置告诉了你。
于是你默默地等待着,那一夜的到来。
你计划先转移波特夫妇的位置,那么里德尔大概率会把目标转移到隆巴顿一家身上,邓布利多当初只提了波特一家,至于其他人,这可就怪不着你了。
弯月隐没在浓墨般的夜色边缘,你幻影移形到戈德里克山谷,按照彼得说的找到了波特家,暖黄色的光芒从窗里透出,看得出来他们是相当幸福的家庭,见状你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嫉妒来。
你叩响了房门,邓布利多应该早就知会了他们,所以波特夫妇看到你来时并不惊讶,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警惕,因为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松开过魔杖。
“放松点,我没打算害你们。”你向他们展示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你已经说服他了?”那个红头发的女人问道,她一定就是莉莉·波特了。
“不,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那么,你为什么会来?”波特的杖尖一下就对准了你。
“冷静。”你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他会在今晚来戈德里克山谷,现在你们还可以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安全的地方,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波特听后马上就开始收拾行李,而莉莉则是站在原地看着你,“我不明白,他没有杀死预言里的孩子,为什么你会说过了今晚就会没事?”
你叹了口气,“波特夫人,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巫,但如果你们想要活命的话就赶紧走,别问这么多。”
莉莉听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挥了下魔杖把波特整理好的东西丢在地上,“别收拾了,詹姆,今晚我们哪也不去。”
“你在说什么?亲爱的,我们哪也不去会死的啊。”波特不解地问。
“我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了,预言之子并非只有哈利一个,如果我们逃走的话…”莉莉没说完,但波特已经懂得了她的意思。
“所以,我们宁愿放手一搏,也不愿用别人的性命换来一时的苟且。”莉莉目光坚定,腰背挺得笔直,波特站在她身边,目光同样坚定。
你真是无法理解这样的人,该说他们大无畏还是愚蠢呢,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正当你准备强行带走他们时,周遭一下静得可怕,虫鸣与风声在一瞬间掐断,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是里德尔来了。
你不能让他知道你在这里,可幻影移形此时却失灵了。
“把我藏起来!”你捉住莉莉的袖子,哀求道。
莉莉的眼神移到了你的小腹,挣扎了半秒后点点头,“你可以躲到哈利的婴儿房,那里有一个大衣柜。”
你刚钻进衣柜里,就听到了门被砰然吹开的声音,倒地声响起,脚步声逼近。透过缝隙,你看到莉莉护在哈利·波特面前,她的魔杖已经飞到了一边,但她仍没放弃战斗,不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绿光仍然打在了她身上。
可就在那瞬间,你感到小腹一阵剧烈的绞痛,就像是上万把沾了苦胆水的刀在里面搅动,并且还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你的大脑,引起灼烧一般的痛苦,你感到死神正与你贴面。
你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当一股不属于你的强烈情感侵入你的大脑时,你就明白了让你送命的原因,那是一块灵魂碎片,来源于你的丈夫里德尔,附在其上的是他的爱,一个迷情剂产物的爱,爱本是世上最纯粹的存在,但里德尔的爱是不被承认的,是不允许存在的爱,所以邓布利多才会说你的孩子是没办法降生的。
而此时,正是他的爱,杀死了你。
汤姆·里德尔他在懂得爱时失去了唯一的爱人,他在完整时迎来破碎,他甚至不知道他间接杀死了你,而你也仅仅在死亡的前夕才知道这份爱,美好在盛极的时候颓然坠亡,你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
原来,你才是里德尔的假春,而现在所有的情意都将被毁在风雪中,来年的来年,都将不会再结出果实,多惋惜,这明明应该是属于你们最灿烂的夏季。
提起那晚,几乎没人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阿芙拉·里德尔会出现在那里,但也没什么人在乎这个,人们只知道伏地魔已死,萦绕在伦敦半空的乌云也消散而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而远在苏格兰,霍格沃茨城堡里,邓布利多咬了一口被牛奶浸湿的巧克力碎曲奇饼。
“福克斯,替我把这封信送到魔法部吧,记住别被人看见了。”
待凤凰飞走后,邓布利多又传递了一则口信给特里劳妮,他说:“西比尔,预言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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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尔视角:
当阿芙拉说「我爱你」时,里德尔头一次觉得无所适从,他早就对表演这事烂熟于心,可他此时竟连谎也撒不出。
是的,里德尔会娶阿芙拉完完全全是出于利用,他非常清楚自己现阶段的实力是没办法在巫师界立足的。所以他需要一个踏板,一个登上顶峰的阶梯,而阿芙拉·普塞就是那个最优解,一个他不这么厌恶还甘愿为他奉献出一切的蠢笨女人。
呵,爱?
在里德尔前往冈特老宅探查自己的身世时,他就知道了自己是怎样降生的,不过是迷情剂的产物罢了,没什么好值得去遗憾的,他甚至因为少了一样软肋而由衷地高兴。
可人总是会对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产生好奇,强大如黑魔王也不例外,他甚至开始想如果自己的父母是相爱的,那是否会改写一切,但这个猜想往往让他恶心得想吐。
在把表演当作常态的婚姻里,里德尔离他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近,阿芙拉的父亲很明显对他口中的大业感兴趣,于是擅长操纵人心的里德尔很快就为其开好了空头支票,换来了对方的臣服,在他的带领之下,许多纯血家族也加入了这支队伍,里德尔迎来了事业的巅峰期。
里德尔是一个思想极端、心狠手辣的□□者,在那个时代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只手遮天,如果没有邓布利多存在的话,这个击败了格林德沃的白巫师就像一根倒刺,深深地嵌进里德尔的血肉里。
偶尔里德尔也会感到疲惫,幻影移形时想到的第一个地点总是阿芙拉的卧室,在察觉到这一点时,里德尔为自己的习惯而惊讶,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天鹅绒的暗红色窗帘,习惯了阿芙拉卧室里木质的调香,习惯了那一杯恰到好处温度的曼特林咖啡,习惯了她柔软如绸缎的肌肤和吻。
普塞庄园就像是里德尔的安乐窝,或者用另一个会让他反胃的字眼,家。
在冷眼和不被理解中长大,他早已把冷漠烂熟于心,将感性束之高阁,里德尔深谙高处是孤独的,但他控制不住膨胀的欲望,或者更应该说是渴望,所以暗处生长的植物对光有了贪念。
阿芙拉怀孕了。
她让他别强装高兴。
里德尔的确没有对自己会拥有一个孩子这件事生出半点的喜悦,更多的其实是意外。
阿芙拉说不被期待的孩子是不会幸福的。
里德尔比她更懂得这个道理。
当他重权在握时他会觉得安心,当他野心得以实现的时候他会觉得兴奋,当他违逆上天窃取永生之道时,他感到自己和神无异。
可唯独没有幸福。
这个孩子的降生会让他幸福吗?里德尔希望十个月后会等到一个答案。
所以里德尔对阿芙拉说:“我想我是期待的。”
里德尔像是成瘾了一般切割灵魂,但很奇怪的是,他发现有一部分是连谋杀都无法分离的,看似脆弱实则无比坚韧,那上面萦绕着纯粹的白,在他漆黑残破的灵魂中尤为突出。
那为他守住了最后的人性。
在得知预言的那一刻,里德尔就知道这件事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他不会允许世界上有任何东西威胁到他的生命,波特一家注定难逃一死。
可最大的变数恰巧是他最没想到的那一个。
说来也讽刺,阿芙拉和里德尔,都成为了对方计划里最大的变数,他们一步一步地为对方谋划,也在一步一步地把自己推向死亡。
在戈德里克山谷,血缘魔法生效的那一刻起,里德尔感到有什么正在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那原本不可分割的部分离体而出,他对此惊慌不已,就算当时他离死亡是这么的近。
里德尔的前几十年里大多数都是在愤怒,愤怒让他冷静地思虑如何把对方置于死地,愤怒让他时刻维持着对力量的渴望,但此时他却慌了,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能够复生,可他仍觉得自己会死掉,整个人,整个灵魂都会死掉,只剩下一个癫狂的壳。
他等不到幸福的答案了,也等不到对阿芙拉说一句「我也爱你」了。
是啊,迷情剂的产物怎么配言爱,内心扭曲的怪物就该被关进情感的严冬中,数万年都等不来一个灿烂的夏季。
当伏地魔再次苏醒时,他对小矮星彼得说:“虫尾巴,阿芙拉还活着吗?如果她活着那么你就去替我杀了她,如果她死了,就在她的墓碑前放一支花,有尖刺的、鲜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