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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万情深 第46节(1 / 1)

他又是几个意思呢?时盏已经记不清自己拿着那张照片僵了多久,门口到沙发不过短短距离,却怎么也抵达不终点,像一只离水仅有半米的鱼,就那么近,可无论怎么努力,也只是在原地扑腾。死亡不过一瞬。所有面部表情在那一刻坍塌,她颤着手将照片撕得稀碎。看着脚边一地的碎片,想起他发来的微信,说的有饭局,是和朋友,并没有给她说还有一个前女友。昨天清晨他接电话,坦坦荡荡的告诉林初娆他现在有女朋友,还为了哄她一时的开心将联系方式删除。她闭眼深深呼吸,胸口曲线起伏不定。那又如何呢?这并不影响他今天就和前女友坐在一块儿愉快地耳语聊天。真的不愧是他,好不容易赏她点儿甜头和希望,又在朝夕间亲手捏得烂碎。他真的不爱他,也不会在乎她,那些哄她开心的话,也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施舍罢了。突然想起——有一次江鹤钦不知道抽什么风,拎着鸟笼赴宴,说那只虎皮鹦鹉会在旁边喊恭喜发财,会给他带来好运气。闻靳深站在她对面,拿着颗葡萄逗弄那只鹦鹉时,眉色温和,声音也是沉沉郁郁的悦耳,他说:“乖,喊句恭喜发财。”——乖,盏盏听话,我带你回家。和她说话的口气,和逗那只鹦鹉没什么区别,可能在他眼里心中,她也和那只鹦鹉没分别的,都是他心血来潮时的消遣物,偶尔会大发善心地施舍点温柔罢了。他不爱她,从一开始就不爱。愚蠢盲目的是她,幻想着他会爱她哪怕一分半点。心存妄想,是她罪名。前女友的电话删了还能再存。他不爱她的心却不会改变。如果非要说从哪一天开始慢慢清醒的,那一定是这一天。白色应景地出现。她冲进洗手间呕吐,满嘴苦味,脑袋发胀。幸好这晚没有在闻靳深的公寓里,否则她的所作所为会让他难以忍受吧。她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电视,花瓶,手机,电脑等等,就不一一细数。现在她的家里,比抢劫现场还精彩。卧室里,飞舞着被芯枕芯里的白色鹅绒,被她用剪刀捅出来的,漫天白色,混在她本就充满白色云影的视线里,像大雪,像鹅毛大雪。冬天已经过去了,这是春天,可她为什么还是很冷。也是这晚,闻靳深没有回家。彻夜未归。时盏醒到天明。她如一只寻不到地狱门的女鬼,在家中游荡,孤魂般,只到处地走,什么也不做,只是走,不停地走,赤脚走过她亲手制造的遍地狼藉。没有任何收拾的心情和欲望,但她还是蹲在那堆碎片面前,一张一张地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也只收拾了那堆碎片,其余狼藉依旧。第一缕晨光出现时,闻靳深推开她公寓的门,入目杂乱不堪,他没什么表情,连一丝吃惊也没有,关门时往客厅探上一眼,没发现人,径直上楼。时盏在卧室的阳台上,酒红长裙,长发微乱。他的手环上腰时,她其实有些恍惚的,压根儿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时盏转过头去,脸上有深深的疲惫感。闻靳深把她的头发拨开,淡笑着亲了亲她的下眼睑,温和说:“怎么弄这么乱,是遇着什么事儿?”她压根不知道自己露出的笑有多牵强,只是说:“没有,我没事。”闻靳深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她习惯性地搂上他脖子借着平衡。他将她放在满是白色鹅毛的凌乱大床上,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宽衣解带。其实真的好想好想问一句,昨晚林初娆没喂饱你吗?这一句,到结束她也没问出来。七点到八点半。他给自己留了半小时到医院。闻靳深整理好自己,走到床边,看着面无表情躺着的她,在她臀瓣上轻轻拍了下,俯身又吻了吻她,“等我下班。”他抽身前一秒,她伸手拉住他西装衣袖。闻靳深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手也悬在那处,问:“怎么?”她欲言又止,若无其事地笑:“没怎么。”西装革履的男人离开。留下她一人,和满身欢愉后的痕迹。何必特意回来呢?就为要她一次,然后再去上班么?也是难为他这么奔波。时盏站在浴室镜前,看自己的脸,看自己的浑身上下,她想,要是没有这张皮,自己是不是连和他上床的机会都没有。一开始只想和他上床的,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什么都想要的。不该太过贪心,真的不该。第43章 九万42迎面将军,没有退路chapter42闻家老宅在半山腰无人区。守卫森严。新中式六层别墅。白色围墙周围种满绿竹, 风轻缓交错而过时,漫空的沙沙声里尽是春意。前院有假山活池和雕梁廊桥,也有鲜花束搭起的巨大花架。那是些什么花呢。时盏跟着闻靳深经过时, 她不由多看两眼, 有铃兰,风信子, 白晶菊,蝴蝶兰等等, 剩下的便不认识, 但她知道, 都是些四月的花。在来的途中, 闻靳深也没有特意嘱咐她些什么,比如说他家里有什么规矩, 或者是家里人都是些什么性格。他只说放轻松就见一见。“我在你边儿上。”时盏脸上挂着合宜的平静,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他全家人的面前。她像一只胡乱闯进玉里的碎石,与周围不匹配, 格格不入到泾渭分明的地步。哪怕她今天的妆容精致到无懈可击,也盖不住内心的怯弱感。在乎所以变成软肋。时盏的笑刚刚微微展出, 想喊一声爷爷好, 叔叔阿姨好, 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见楼梯上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让我看看!哥哥女朋友!”活泼俏皮的少女跑近, 短发在空中飞扬着, 朝气蓬勃地双眼炯炯地打量着她, 然后直白无比地,说:“哥哥,我觉得她没有娆娆姐姐好看诶, 和你也不是那么般配。”空气静了一秒。不,不止一秒。时盏挽着他的手臂,不知何时,缓缓地松开无声收回在自己的身侧。他母亲温华佯装生气,提醒少女:“雨涵,怎么说话呢。”时盏的笑意坍在唇角,她转头,去看旁边的闻靳深。他淡笑着:“不懂事。”“本来就是嘛——”闻雨涵撒娇说道,“我就是喜欢娆娆姐姐,前几天我还和娆娆姐姐聊天呢,她说等你分手就重新回到你身边。”时盏的指尖一颤,迅速转走视线,却没办法打破这份尴尬。他爸爸闻成搁下手里报纸,朝她招招手,“小姑娘,过来坐,你别管她,小孩儿一个。”看样子十六七岁的年纪,什么都懂,怎么会还是小孩子呢?时盏的十七岁,是她独立的第三年。闻靳深的手落在她后背,低声说了句去吧。时盏到闻成旁边位置坐下,手叠在面前,规矩端庄,她从没这么文静过。闻成喝口茶问她的名字,她温声说:“时盏。”抿了抿唇,又补充,“时间的时,孤盏的盏。”闻成笑笑,说好名字。时盏偷偷打量着他的父亲,两鬓略斑白,英气不减,商海里沉浮几十年,城府全写在脸上,说的话也不知敢信几分。说自己的名字好听,是真的觉得好听,还是随口应个景呢,谁又知道。温华笑盈盈地搭句话:“时盏是吧?做什么工作的?”“就......写点小说。”她说。温华听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身体靠进沙发里面,保养得意的脸上看不出异样,只是眼神落在时盏脸上时,有太多审视和细究,令她觉得不太那么自在。紧跟着,又抛出下一个问题,“父母呢,做什么的。”时盏觉得有点热,目光难以聚焦,散在屋内古董摆件上,散在墙壁上的水墨画上,也散在男人的脸孔上。她哽了一下,尝试开口,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家里人难道不上网,她父亲是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犯,随便一搜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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