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钦从温柔乡里全身而退,匆匆开着惹目的红色超跑赶到酒吧,刚进场子,就有几名身材火辣的网红脸围上来,一口一个江少叫得热切。男人什么时候不淫。刚吃饱那会儿就不淫,清心寡欲得像个活佛。江鹤钦无心搭理,简单地扬扬笑容后环顾四周,终于在最角落的位置寻到闻靳深。他独身自饮,周围没有其他人,十色霓虹也照不到他的身上去,与暗色融为一体,也看不清表情。像掉落人间的神明。场子内有些热,江鹤钦一边往卡座方向去一边脱外套,路过一名侍者时,指了下中央空调开关方向,“去把温度调低点,你们想热死我然后顺利上位?”侍者诺诺说好,转身快步去了。江鹤钦随意将白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往男人旁边一坐,展臂将男人的肩膀一把搂住,开玩笑般口吻道:“靳深,看你这是有心事阿?”闻靳深默默饮酒,没有回应。“盏妹妹呢?”闻靳深:?他就搞不明白,江鹤钦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觉察到闻靳深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江鹤钦神情一瞬滞凝,猛地响起什么似的:“不是吧——”他指着男人,“你还没和盏妹妹和好阿,这都多少天了?”是阿。这都多少天了。江鹤钦只差没有把鄙薄二字往脸上写,很明显,他的意思是,居然连个女人都哄不好,真是大无语事件。烈酒烧喉。闻靳深喉结滚动停止,搁下酒杯,冷淡道:“别提她。”江鹤钦:“......”台上震耳的重金属音乐击碎不了此方天地的寒意,江鹤钦替自己倒上一杯,举过去简单碰了下杯,战术性地喝上两口,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分了阿?”“心里数据显示,忘记一个人至多八个月。”闻靳深微微偏头,散漫地替自己倒酒,“我忘记一个人,用不了八个月,我又不是非她不可。”哦豁。江鹤钦心里一声哀叹。看样子,真分了。江鹤钦也不擅长安慰,索性指了指旁边卡座,那里正往这边不停打量的四个年轻妹子。江鹤钦搂着他的肩膀轻晃着,说:“没事嘛,到处都是妹妹。”一声不屑低嘲从闻靳深喉间溢出,他笑了:“就她们也配?”那几个妹妹像是被江鹤钦的举动鼓舞到,居然结伴起身往他们这边过来。“闻先生~”“江少爷~”年轻女子端着酒杯大胆地在闻靳深身旁落下,手主动搭在男人的臂弯处,眼神里的慕强味道太过浓重,她前倾身体展露着自己的身材,笑说:“闻先生怎么心情不好,跟我们喝几杯嘛?然后一起玩?”闻靳深没去看女人的脸,他的目光下落在臂弯上女人的手上。做了指甲,大红色,浮夸的水钻。丑死了。在他出声撵人前夕,江鹤钦凑在耳边低声说:“哎呀,你别忙着拒绝别人嘛,就当找找乐子,这妹妹长得也挺乖。”闻靳深应声看去。面前女子有着与时盏截然不同的鹅蛋脸,杏仁大眼,画着不太合适的浓妆,对视上那一秒,闻靳深能清楚地看见女人浑身都抖了一下。“你怕我?”他笑了。女子笑僵了一秒,立马展开,柔柔说:“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怕生。”闻靳深微微眯眸,深邃目光直直探进女人的沟壑里,不留余地地讽刺:“怕生你还这么往前贴,跟我很熟么?”女子的手立马收了回去。其余三个女子见闻靳深这么难啃,纷纷站在原地不敢动作,还是江鹤钦拍拍自己右边位置缓解尴尬,说:“来来,妹妹们,和我坐。”三个女子忙不迭地坐到江鹤钦旁边,并将同情的目光递给闻靳深身边的女子。女子正准备知难而退,闻靳深却突然发难,他用金色空酒瓶的瓶嘴挑起女子下颌,低低笑着说:“来,说一句“我想和你不可描述”听听。”抵在下巴的瓶嘴冰冰凉。女子僵着笑,近距离看着男人寒凉双眸,迟疑支吾地说:“我,我,我想,和你,不可描述。”闻靳深笑着撤走酒瓶,笑意里写满自嘲。看,哪个姑娘会像她一样,说得那般坦荡莽撞,一点儿也不红脸。【我想和你不可描述。】江鹤钦对这话早有耳闻,当初陈嘉树眉飞色舞给他讲盏妹妹这件事的“高光时刻”后,他笑了很久,那个月一见盏妹妹,他就会贱兮兮地去追问她,不可描述是什么意思呀?现在从闻靳深口里听到,令他觉得事态发展不对劲。江鹤钦张嘴接下旁边妹妹送到嘴边的果干,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靳深,真不是我说你,你要是真舍不得就追回来,别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稀罕?”闻靳深想到她冷冰冰的脸孔和话语,心底就一凉,“女人多得遍地都是,我还至于在她时盏手上栽了?”闻言,江鹤钦挑着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心中却有了数。“时盏?”闻靳深旁边的女人一下鲜活起来,说:“就是那个走黑红路线的大作家嘛,闻先生说得对,您怎么会稀罕那种货色呢,一个社会的渣滓毒瘤而已。”周围静了。连震耳的音乐都仿佛被男人气场全部吞噬掉。随后旋律里混进一声尖锐女人的尖叫——“啊!”闻靳深就着手里的酒杯,优雅且慢条斯理地举到女人胸部上方,正对深深沟壑,腕骨缓慢地倾斜,酒杯翻转整整三百六十度。那杯香槟,连冰带酒一齐倒进女子胸间。难怪会叫。周围能听见尖叫的那一部分人投来视线,闻靳深起身,单手插包,居高临下地睇视着狼狈女子说:“你不如她,轮回百次做人都不如她。”女子眼泪哗地就掉了下来。看见眼泪,闻靳深有一瞬失神,她从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从来没流过泪,最情绪失控的时候只会双眼通红看着他,然后问他,她到底怎么了,让他这么不喜欢她。她总说他不喜欢她。只是,到底何以见得他不喜欢她?在晃神的那阵功夫,江鹤钦已经使眼色将四个妹妹打发走了,顺便招来侍者说旁边卡座今晚免单。于是,那几个妹妹很快又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了。这个时代浮躁混乱,感情暧昧汹涌,如狂风过境,裹走颗颗火热跳动的心脏,吐出的却是冷硬砥砺的石头,耗尽热情,浪费生命。江鹤钦拉着闻靳深重新坐下,说:“今晚我陪你喝,喝个够好不好。”喝酒间隙,江鹤钦也忙着回微信应付着各方的情人,隔了会,他将其中一个情人的收款码递到闻靳深眼皮子底下,说:“转两万,我又他妈限额了,服气。”圈里的好友基本上都给江鹤钦的情人转过账,或多或少都有过。有时候经常就有好友拿着个开江鹤钦的玩笑,说:“好家伙,你小子把妹,我们买单,只能说一句好家伙。”江鹤钦被侃得没办法,就会上手闹腾,说:“哪次不是隔天就还你们了!”很明显,微信背锅,一天限额二十万,看不起谁?闻靳深搁下酒杯,摸出手机,一进微信就看见业主群有艾特全员的群公告的小红点提醒,——“1栋1单元一女子坠楼身亡,目前警方正在排查具体身份,请各位业主及时联系家人确认安全。”江鹤钦都没反应过来。面前直接没了人。江鹤钦和空气面面相觑,又看看闻靳深落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他捞起外套追出去,“靳深!外套!诶——!还没转账!”闻靳深实在太快。以至于江鹤钦追出去时,只看见黑色库里南的车尾飞快消失在视线里。弯月高悬,照红尘男女,照百态人间。第50章 九万49我只想抱抱你chapter49时盏胃口济济, 潦草地吃了几口外卖后,就倒上一杯红酒到卧室阳台上透气。时欲正晚春,凉意幽幽, 幕空星星寥寥, 弯月高悬。夜风吹过,几缕发丝拂在脸上, 挡在眼前,视线就被长长的黑影遮挡住。时盏举杯饮酒时, 顺带用指去拨那烦人的发丝, 也就是在那一瞬, 红酒入喉, 视野重回清晰,头顶却传来猎猎风声。哪里来的大风?时盏迎风抬头, 和一个头朝下飞快坠落的女人对视上,对方面色惨白狰狞,双眼通红, 整张脸的肌肉在风中剧烈抖动变形,长长黑发在空中凌乱舞散, 白色的裙子。会一下令人联想到鬼片里的贞子。猎猎风声逼近, 带来死亡的气息。女人迅速下坠。时盏停下饮酒的动作, 将酒杯从唇边拿开, 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女人坠落到与她同一水平线的位置, 两人对视着。人跳楼这一过程接近匀加速直线运动, 只会越来越快, 快到只需要10秒不到的时间,就能见证一个生命的消亡。咚——!时盏微微探出上半身低头去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跳楼死相太过难看,那女人的头着地摔得稀烂,鲜血喷薄在四周,脑浆爆进满地的鲜血里。应景一点儿的话,时盏应该尖叫一声然后嚷着奔下楼去。但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