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月随口道:那倒是感谢你了,回头我自然会给你一番重谢。听到这句话,萧卿执似乎顿了一下,边穿衣服边淡然道:你的重谢,难道不是劫来的?恩?打算多管闲事?慕辞月一笑,你虽然是皇家的人,但好像也管不到我。既为恶贼,人人得而诛之。只是可惜,他们没本事诛我。不知为何便又莫名其妙吵了起来,慕辞月觉得这人实在啰嗦,他还赶着回去整理门派内务,也不知道这么一睡睡了多久,彭夙他们有没有来寻找,估计没有,他又不是第一次在外面待这么久。反正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是了,这么想着,便掀开被子下了床,望了一眼挂在旁边的外衣,随手拿来,准备起步离开。想离开么?恩?不然?还坐下来陪你喝茶吗?劫了皇家的马车,你可知后果?知道,又如何?通缉令随便下,你以为官府那群人会拿我有办法?萧卿执淡淡地看着他: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可以保你不被通缉。慕辞月轻嗤了一声,正了正自己的护额:是否通缉也随你,我从来不在意,问题,我不想答。可以。萧卿执缓缓走到慕辞月的身侧,衣袂轻轻拂过,看似风轻云淡地说道,你若不答,我便不会让下属封口,今日之事,必定会有人传出,败月教主劫持皇家车马未遂等,自然会传遍全皇城。这看似幼稚有些像赌气的话,却如同一颗惊雷劈在了慕辞月身上,浑身一震,感觉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凉水,冻得他浑身发抖。你他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和他商量?这分明是作为威胁!就算是用命威胁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说要宣扬这件事!为什么!活了二十一年,第一次被人这般威胁。头可断,血可流,他的尊严不可辱!慕辞月恼羞成怒,阴森的目光看向萧卿执,毫不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抓住他的领口,用力一推,生生把萧卿执压倒在了床上,摁住他的两只手腕,防止他会反抗。你若是敢宣扬这件事,你的生命,便会就此终结。萧卿执的衣服本来就没穿好,被慕辞月这么一扯一拽,衣领便被拉开了,衣服半敞着,露出宛如雕刻出来般精美无暇的锁骨。慕辞月压在上面,将他的双手死死摁在床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幅场景,实在是过于不可描述。萧卿执被压住,却丝毫没有惊慌:你若答了问题,这一切自然当做从未发生。行,你问。败月教主慕辞月,你今年二十又一?你怎知?慕辞月有些惊疑,是。从小便生活在败月教?是。问这些做什么?查户口吗?萧卿执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最后一个问题,紧盯着他的紫眸,不曾移开视线,良久后,问道:你小时候,有没有救过一个人?小时候么?不记得了。再想想。不记得便是不记得,想又有何用?慕辞月晃了晃头,问题答完了,可以封口了?他没有注意到,萧卿执眼中闪过的一丝失落。行了,你走吧。萧卿执一反手,猛地挣脱慕辞月的控制,将慕辞月一把推开,把衣服重新披上,系好,径直走向大门。慕辞月也没打算和他打起来,懒洋洋地躺在萧卿执的床上,悠闲得就像躺在自己家里一样:我怎么出去?萧卿执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声:玖诚,带他出去。是。回答的是一个黑衣男子,手中执剑,自有英武之气,走进来瞄了一眼慕辞月,走吧。这怎么还有个人?慕辞月一惊。萧卿执淡然道:这是我的贴身护卫,不必疑心。黑衣男子应和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屑。什么玩意?这年代,什么人都可以对他不屑了?慕辞月有些恼怒,可现在他身在皇宫,也不能做什么事,只能故作姿态地跟着黑衣男子走了出去,连皇宫都懒得去欣赏,只想快些离开,盘算着日后报仇的路途。走了一段路程,慕辞月陡然发现这个长相挺不错的黑衣男子似乎也不简单,居然能自由出入整个皇城,嗯,也不是个好整的角色。在皇城的大门前,慕辞月喊住了刚准备离开的黑衣男子:你叫什么?黑衣男子随意看他一眼:陆玖城。带我来的那个人的侍卫?嗯。行。慕辞月微微一笑,告诉他,来日方长,今日之耻,必将百倍奉还,让他等着我,记住了。=====作者有话要说:=====教主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他劫的是皇帝喔。第4章 当教主被皇帝胁迫事实证明,来日方长是对,可是否能百倍奉还,这东西得随缘。当然,小脾气还是要有的。于是,被送出皇宫后,回到教派的第二天,慕辞月再次出门洗劫了一队车马,拉回来了满满三车面粉,之后,又把一路商人携带的布料抢了,隔日,继续出去瞎飘,还把隔壁王大妈家孙子的糖人给抢走扔到了河里。一句话概括,见到啥就抢啥。败月弟子有些怀疑他们的教主是不是患了失心疯,出去溜达半天没消息,一回来就像变成了脑抽,难道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不免泛了些好奇心。败月左护法彭夙,是出了名的善解人意,换一种说法就是狗腿子,调查这种事,当然少不了他。于是乎,当慕辞月第四次出门归来且扛回一大袋子山芋时,彭夙抹去冷汗后便黏了上去:嘿嘿,教主?何事?彭夙搓了搓手:教主这次打劫的是什么车马啊?慕辞月啃了一口山芋:皇族的。沃日?教主居然开始进击皇族的车马啦?哇,这是标注着他们要发大财了,还是即将要被皇家的人整了?不过,皇族也要分等级啊,如果是随便劫了一个小王爷的兵马,自然无妨,可为什么感觉心中莫名其妙有些慌呢?教主,你劫的车马,厢上可有什么标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慕辞月一阵沉思:有龙的图腾。彭夙点点头。图腾是金色的。顿了顿。图腾旁边镶嵌有很多小宝石,我闲着无聊数了数,二十四颗。手微微出汗。哦,图腾左下角,还书了一个字。什么字?字嘛,嗯?彭夙,你声音怎么在抖?很可怕吗?慕辞月单手托腮,墨发披散在肩上,有什么问题?彭夙的声音有些虚浮,就像要飘到天上:那个字是不是执?哎?慕辞月来了兴致,你怎的知道?彭夙扶住一旁的石桌才坚持住没跪下去,他很后悔,为什么要问自己教主这件事,不知道还好,可现在知道了这他妈以后的日子咋过啊?教教主,那不是普通的皇族兵马彭夙苦着脸,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恨不得抓住慕辞月一顿诉苦,一声仰天长啸, 那是皇帝的兵马啊!有一种常识,是说如果今年冬天手上生了冻疮,那么今后年年冬天都会生冻疮。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了萧卿执,那么今后,他会天天遇到萧卿执。好吧,天天不至于,但七天一次还是有的。慕辞月从惨不忍睹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忍住想仰天大吼苍天为何与他作对的念头。面前这人是特么萧卿执鬼知道几天前发生了什么,他居然差点把皇帝洗劫了,太牛逼了,简直可以载入青史。慕辞月回过神来,前几天的屈辱实在不值得细细回忆,就说昨晚睡觉怎么睡落枕了,原来真的是晦气当头,谁也抵不住。他不会真的被雨滴砸死吧?惹,细思恐极。原来你是皇帝啊,嗤,对我当真是紧追不舍啊。慕辞月缓缓吐了口气,拽着萧琼轩转过身,可是,那三个问题我已经答过了,你再通缉我,岂不是不守信用?你自己说过,不在乎被通缉,让我随意。好像是这回事。况且,两日前,你似乎劫了我的车马。一袋山芋罢了,堂堂天子,连一袋山芋都要计较?为何不能计较?萧卿执理所当然道。慕辞月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刷新了不知多少次:行,我明日就给你皇宫里送十袋山芋,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不能抢百姓的。不能抢?慕辞月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你要我自己种?萧卿执静默着,没有否认。换个条件。这特么难道要让他一个魔教教主下地种山芋?这也太离谱了吧?种出来的山芋怕是能吃死人。可以。萧卿执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通缉令我可以除了,但今后,若我传唤你,你必须前来皇宫听从发落。听从发落?恩?让我做你的手下?慕辞月一声嗤笑,你觉得可能吗?随意。萧卿执淡淡瞥了他一眼,既然你不喜欢与人谈判,那便无需再谈,轩儿,过来。哦哦,我在!萧琼轩挣扎着想脱离慕辞月的控制,他和慕辞月差距太大,这挣扎本来只能算是无用功,可此刻慕辞月的注意力都在萧卿执身上,哪会时刻顾忌萧琼轩,这一挣扎,居然顺利跑了出去,萧琼轩顿时没了禁锢,在慕辞月重新出手之前,立刻跑到萧卿执身侧,喘着气道,五哥有何吩咐?萧卿执回眸,扫了眼正因失手而懊恼不已的慕辞月,对萧琼轩吩咐道:去贴个告示,就说,几日前,败月教主妄图劫持皇族兵马,只是停!别说了!我靠!这件事传出去,他以后还有什么尊严继续做教主?有什么面子继续出去洗劫?这威胁,比说要杀他还要难以接受一百倍。慕辞月怒视着萧卿执的背影,面色有些发黑,黑里还带绿,咬着牙:我答应你。恩,好。萧卿执的语气毫无波澜,就像是在意料之中,顺带挥了挥手把萧琼轩招呼了过来,轩儿,走了。哦哦。萧琼轩连忙跟上。眼睁睁瞧着萧卿执带着萧琼轩径直离开,连头都没回,慕辞月黑着脸,站在原地,手里捏着一颗石子,搓来搓去,就像要生生把这块石子捏碎一样。结局是弄了一手灰尘,石子完好无损。呵,羊没吃到,反而惹得一身膻,还没来得及报复,又被人狠狠打压了一顿。这个萧卿执,有些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了,必须好好整治一番,不然有人爬到了他的头上,这还得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行。可是,他该怎么整治他的权力再大也不如皇帝,又被人握着把柄,雪上加霜,当真是强人所难。心思过重,因此,回到门派的慕辞月,是抑郁的,抑郁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停止了一切娱乐活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研究如何对付萧卿执。教主?彭夙站在门外,明知道不该多管闲事,可若真的不管不顾就枉费了他小天使的身份,万一教主因此冷落了他呢?只得硬着头皮试探一番,教主你没事吧?滚。好嘞!看来这里不需要他,彭夙喜滋滋走到一旁,对着一同前来的青衣男子嘿嘿笑了一声,我劝不了,宋尧你来吧,右护法也要会善解人意啊。被称作宋尧的男子看着彭夙笑嘻嘻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既然教主在气头上,你便不要这般嬉皮笑脸,如果教主迁怒于你,别怪我没有提醒。彭夙靠在墙上悠哉道:不会,教主才没有那么无情,可宠着我了,就算我把败月教给掀了,教主也不会管我,小事而已,如果教主罚了我,我就给你洗一个月袜子。吵死了。话音刚落,屋里便恶狠狠传来一道声音,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彭夙最近太过放肆,去禁闭三天,别来烦我。啊嘞?宋尧轻嗤一声,拍了拍已呆在原地的彭夙:袜子在我卧室的柜子里,自己拿,洗完了就去禁闭吧。狠,太狠了。彭夙咂咂嘴,感慨着。若不是多年相处,能看出慕辞月是真的忧郁了,他简直要怀疑宋尧是不是和教主联合在一起整他,不过,宋尧估计没这个兴趣,教主也没那么闲。宋尧。慕辞月的声音再次传来,宋尧赶紧捂住彭夙的嘴,应了一声,便听到下一句话,你去办个宴会吧,我放松放松。遵命,教主还有什么吩咐?没有了,退下吧。属下遵命。宋尧拉着彭夙就往外走,生怕他一时多嘴再出什么乱子。教主虽然从没真的杀过人,可那向来狠厉的外表,任谁看了,都会心生胆寒。别添乱了。走出去很远,宋尧才回过头对着彭夙一顿数落,平日你胡闹,我不管你,可近日教主心情不好,你胡作非为也要有个限制,弱冠之年,还不懂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