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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1)

这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惯孩子的家长的邵明川。这是又板起脸的姬昭。姬昭直接下筷子夹起一根菜心,送到小鸟的碗里,哄着,鹭子,试试这个菜心,嚼起来是甜的。我不要。小鸟把头一撇。鹭子。姬昭神色平静的叫他。鹭子不自然的在凳子上扭了扭,大约是记起阿昭哥哥的手狠心黑。有生以来的第一顿打屁板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欺负的。我不能吃青菜,心眼一转,鹭子找到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呃,是信教的原因。姬昭被呛到了,信,信教?信什么教?海防总长大人:哪里来的教人不吃青菜的教,我怎么不知道?水清浅清清喉咙,振振有词,植物也是有生命的,珍惜每一本植物的生命,我们不能杀植物。这是我们教的规矩。哼,我看是挑食教的吧。姬昭无情地戳穿水清浅的小把戏,还爱护植物?在林子里,你少祸祸那些花草树木了?别告诉我,这个教只有你一个人。鹭子不乐意了,就算是我自己建的,又怎么啦?他们有人可以不吃牛肉,不吃猪肉,还有不吃所有的肉,凭什么我的蔬菜教不行?哈哈哈程靖大笑起来,一把拎起水清浅抱在怀里,叭!叭!朝着小脸蛋狠亲两口,儿砸!你真是个天才。然后,程靖迅速挑掉碗里的葱花,各种高贵冷艳的表示,我是葱花教的。果真是亲父子,熊家长惯出来的熊孩子!晚上,该睡了。水清浅各种嫌弃:我不要跟你一起睡,睡着了跟打仗一样。程靖,没有足够的房间了,儿子,难道你要跟水手一起睡?姬昭叹了口气,把小鸟抱走了。想姬昭这辈子就没伺候过人,却认认真真的给小鹭子洗澡,梳头发,换衣服,做得似模像样。洗簌完毕的水清浅干干净净的穿着印染小碎花的软绸小褂,卷着被子,在床上来回打滚,其实他最想的是跟自己的亲妈一起睡,当然啦,眼下这是不现实的。比起程靖,阿昭哥哥显然更对鹭子的胃口。一下午的友谊一日千里,鹭子已经把姬昭划为自己一国的,程靖小叔就是外人。爹的睡相可差了。还带告状的。姬昭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见到鹭子的时候,头发滚得毛毛躁躁的,好像一个鸟窝,敢情他还说别人睡相差?那只小鸟已经给床上滚得一团乱了。好了,老老实实躺好。姬昭给鹭子裹好毯子,自己也躺下了,姿势是规规矩矩,枕了玉石枕,睡觉连头发都不会乱。阿昭哥哥,你会讲故事么?鹭子从被子里探出头,像个破了壳的小鸡仔。鹭子要听什么?姬昭一只手轻轻拍着,哄孩子睡觉神马的,姬昭是头一次经历。他再少年老成,也才十四岁罢了。我要听鬼怪故事。鹭子说。然后半夜又有妖怪从衣橱里跑出来了么?姬昭:不好,换一个。那讲绿林好汉,劫富济贫的。鹭子从小就喜欢玩官兵抓强盗,可爱当强盗了。歌颂一群匪类的打家劫舍,故事里还必定有一群愚蠢的官兵,蠢到无药可救的笑料?姬昭:再换一个。过了好一会儿,久到姬昭甚至以为鹭子已经睡着了,被窝里那只小鸟才吱吱扭扭的小声哼唧,我想妈妈了姬昭的手臂下意识地一紧。话一出口水清浅就后悔了。其实,也不是真的很想很想,他就是就是一天没见到爹妈,心里空落落的,好像非得缠住个什么人,抱怨几句,撒撒娇耍耍赖,求安慰求顺毛才行。但搁在谁身上撒娇都好,唯有阿昭哥哥是不合适的。尽管鹭子从来没问过,但他隐约猜阿昭哥哥的妈妈可能不好了。今天白天在林子里那会儿,他看到了姬昭的脆弱。水清浅并不知道那种情绪就叫悲伤或者脆弱,但他能感觉到,那定然是阿昭哥哥很少很少会显露在人前的某种情绪。这是一个秘密,他看到了,所以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小心守护他。鹭子一头扎进被子里,心情百般纠结,正纠结着呢,从头顶上忽然传来了歌声,水仙花儿飘清香,白花绿茎俏模样,不需泥土不需肥,每日只喝清清水姬昭轻轻的哼唱,变过声的少年声音表达着与儿歌不协调的低沉,但是无损歌声里的温柔,安慰鹭子小伤怀,这是姬昭唯一会的一招。在姬昭有限的关于母亲的记忆里,这是他母亲哄他睡觉时唱过的歌。水清浅抬起头看他的阿昭哥哥,他的表情没有白天在树林里那样了,呃,还有一点点,很淡很淡的,更多的是另外一种情感,水清浅也说不好,反正混合起来会感觉又苦又甜又酸的。水清浅不懂,那种另外的情绪,应该叫幸福。母亲离开的时候,姬昭年纪很小,但对母亲,姬昭的回忆里充满了幸福感。他穿的是母亲亲手做的衣服,吃的是母亲亲手做的点心,他妈妈每天晚上会哄他睡觉,会给他唱歌,给他读书,带着他出门游玩也许,在水清浅看来,这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生活,但在姬昭的世界里,那是让他足以骄傲得向别人炫耀的财富,冷了热了,哭了笑了,磕了碰了,只要他回头,他妈妈就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而不像别人那样,可怜的、身前身后围着一群奴才。亲妈?那是只有晨昏定省的时候才能见两眼的存在。可惜,幸福总是来得那样短暂。很多时候,姬昭都忍不住在想,那满满的幸福,是不是因为他过早的挥霍一空,所以母亲才会那么早的离开?这个残酷的想法每每折磨着年少的姬昭。好在如今他已经十四岁,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是即使母亲在世,也需要离开母亲,学会独自飞翔的年龄。所以,那种苦楚,在属于男子汉的坚韧不拔中被消磨,慢慢变淡。所以,姬昭如今可以唱着儿歌,回忆着儿时的幸福,安慰怀里这只孤单单的小鸟,就像弥补他小时候的渴望,却没能得到的遗憾。鹭子被安慰了,阿昭哥哥像个真正好哥哥一样护着他,满足他任何不合理,甚至是不靠谱的愿望。虽然在这样一个话题下,鹭子觉得阿昭哥哥才是该被安慰的那个。伸出手抱着姬昭的腰,鹭子轻轻拍了拍,阿昭哥哥,等等以后我妈妈回来了,我让妈妈对你也跟对我一样好。我把妈妈分一半给你。水清浅有生以来最大的慷慨大方。嗯,好。姬昭低头亲亲小鸟的头顶,为懵懂的鹭子而心酸。刚刚那首歌真好听。我只会这一个,我妈妈唱得更好听。阿昭哥哥,鹭子动了动嘴唇,却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安慰词,只是很强调,你你要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嗯,我知道。姬昭抱着小鸟,轻声叹息,为他自己,更为妈妈去了很远很远地方 的小鹭子,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不能让她担心。鹭子有点内疚,他骗了阿昭哥哥,尤其是妈妈的事情上。但是,他不敢说实话,至少也得问过程小叔或者是爹爹。内疚着,内疚着,鹭子睡着了。姬昭抱着怀里的小鸟也睡了。然后,这一晚上,姬昭终于知道什么叫睡觉也跟打仗一样了。第16章 身份危机因为邵明川横插的一杠子,水清浅的出海游玩无辜夭折。亲爹亲妈见不着,帆船也玩不到,程靖憋了两天后也受不了了。那邵明川简直跟牢头一样,被关小黑屋的痛苦,说起来真是一把血一把泪。起航回潜港,程靖多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既然邵明川已经把他揪住了,他必须仔细考虑安排水庄主一家三口脱身。别一个不小心,仁术先生和十一郎再被挖出来,那程靖死的心都有了。然后,水清浅和姬昭也就此分别了。邵明川让姬昭带着帝国海军的训练船和一船新兵蛋子返回水师基地,邵明川外加两个亲卫跟程靖他们一起乘小福船回港。姬昭其实有些舍不得,不过,军令如山,就算亲舅舅也一样。船行一路无事,到了潜港,水清浅被程靖领着回了程府,水庄主夫妇在一片繁忙的码头中轻易脱身,这夫妇俩扮相太成功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注意他们。在某小旅馆开了一间房,把妆容卸下去,换了衣裳,一转身,水庄主夫妇又是那副贵人相,回到自己旅店的一等院子,管事见了都没意外,孙小妹很自然的上前接过庄主夫妇风尘仆仆的外裳,庄主,夫人,访友回来啦。哎?咱们家少爷呢?给别人当儿子去了(艹皿艹 )留在朋友家里,多住两天。水庄主把些行李物件递给管事,顺口回道。程靖领个孩子回家,又一副跟程靖一样漂亮的一掐就能出水的脸蛋,一个照面,福伯险些犯心肌梗。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弄出这么大个儿子?老泪纵横,大哥总算后继有人了。哦,对了,那个啥老婆子,把张媒婆的事儿压一压,先别去城南庄家提亲,哎孩儿他娘呢?事实证明,福伯空欢喜一场,人家孩子有爹有妈,纯属被程靖这二货给连累的,还得陪他做戏,而且水清浅的来历也不简单。福伯听了程靖的全盘交代之后,当机立断让福婶亲自照顾鹭子,摈除闲杂人等出现在鹭子跟前。还给水清浅冠上一个合理的身份东家的某个远房亲戚的孩子。远房亲戚的孩子?邵明川看向程靖。这几天他是程府的常客,当然也听到了这样的说法。不然怎样?程靖摆出一副想杀人的嘴脸。邵明川心中一动,然后闭嘴了。远房亲戚的孩子其实很好理解,邵明川心里已经肯定程靖是铁板钉钉的飞天儿,由此而知,鹭子就是个小飞天儿。程靖自己都遮掩身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把宝贝儿子千方百计藏着掖着也不奇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这说法,对他来说,正是进可攻、退可守。如果说是儿子,那程靖这辈子别想娶好人家的闺女为妻了,私生子这事儿涉及到男方的人品问题。如果鹭子只是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就无妨了。日后,程靖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若干年之后,若无所出,程靖还可以把这个无依无靠的远房亲戚的孩子过继过来,如此这般,儿子的真实飞天儿身份顺理成章地泯灭众人间,哪怕有天程靖自己暴露都无妨。可惜,这么完好的计划被他误打误撞弄破了,不怪程靖对他一副想杀人的嘴脸。邵明川想通这一点,有点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委屈鹭子了。邵明川说。程靖越过碧纱厨看睡得小脸红扑扑的鹭子,连邵明川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都被他拿下了。果然是开天辟地的大杀器水庄主说的。委屈?我只希望他能快乐。按下所有的思潮,程靖平静说,然后平静的看向邵明川,我希望他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比起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价名声,他应该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我不认为权势和地位会是一种累赘。邵明川反驳。就像你派两个亲卫每时每刻盯着我,评估我每一个朋友,向你报告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一切源于你的好心,因为怕我被外藩人士给骗了。程靖笑了笑,我可以接受你的用心,但无法接受那两个护卫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邵明川皱眉,他大概能理解一点儿。邵明川身边有六个金吾卫轮班保护,这是一种荣耀。如果是飞天儿,金吾卫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八个人轮班。不能否认飞天儿是比较特殊的一群人,他们很珍贵,也很可怕。想想那艘可以逆风行驶的船,如果图纸被程靖卖给外邦人,那将是怎样的后果?或者举个邵明川不知道的例子,水庄主曾经一念之间就能推出来的工业革命,那变革将彻底颠覆整个帝国的政体。太出众所以太危险,飞天儿就是把双刃剑。正因为如此,朝廷才想方设法划拉所有飞天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是倚重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谨慎,就看当权人物的魄力了。用飞天儿的话:扣在玻璃罐子里、小心轻放。从理智上,可以理解;从感情上,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飞天儿毕竟人太少了。邵明川看向程靖,程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炕几上的帆船模型拼片,把先前鹭子拼错的地方一一拿下来,零件玩在手里迟迟没有重装上去。邵明川看着那半成品的帆船模型,明白了,程靖在跟他谈交易,如果他能对程靖,乃至鹭子的身份向朝廷守口如瓶,那么他就能得到那船,否则邵明川想了想,深吸一口气,答应也可以。但有条件。你必须入伍,加入海军,我会特批你成为我身边的属官。如果他厌烦被天天被人盯梢,那就让他来护卫他吧。保证程靖不会被外邦所挟,保证他不会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幺蛾子。成为他的兵,虽然不必像真正的将士管理严格,好歹在自己眼皮底下,安全无忧。那鹭子呢?等鹭子接受传承后再说。邵明川伸手阻止程靖的抗议,我知道不是所有飞天儿都能接受传承,事实上,失败才是绝大多数,哪怕是你们的亲骨血。所以,在鹭子成为真正的飞天儿之前,我们可以不必讨论这个话题。若鹭子最后传承失败,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果鹭子真的成了飞天儿,想避世恐怕也没可能了,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邵明川心中算盘打得很精。但程靖更是有恃无恐,过几天鹭子就跟爹妈离开这里了,开空头银票,谁不会啊。两个男人暂时达成一致,各自盘算。那两个男人在外间说话的时候,水清浅就迷迷糊糊的被吵醒了,犯困就没睁眼,然后一个大消息把他砸蒙了不是所有飞天儿都能被传承?失败才是大多数?如果他是不被承认的孩子,如果他接受不了传承,如果他不能成为真正的飞天儿鹭子从小长这么大,头一次这样恐慌,然后,爹妈还没在身边,还没人给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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