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93章(1 / 1)

首辅把歪楼扶正:诸位大人,我们应该关注的是东洲利益。即使枢密院认为战争有可能发生,我们现在应该讨论的也不是派兵问题,而是如何协调与阿兰,与康居和乌孙之间的邦交关系。于是,立刻有人提了一个弃车保帅的建议,从现在开始,与康居,乌孙开始有秩序的疏远。在贸易方面,我们可以跟跋禄迦加深关系。言外之意,他们愿意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与东洲无关。东洲的好东西卖谁都是卖,中心思想就是:我跟你不熟,你别来求救,求救我们也不管。这样不好吧。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今天放弃一个朋友,明天就多了一个敌人。我看,莫不如把阿兰国也拉过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到时候两不相帮,也没人能有意见。这建议更包藏祸心:如果真的战事一起,东洲不仅可以事不关己,还能左右逢源,捞尽好处。听说西漠诸邦跟阿兰的气氛都很紧张。与阿兰国交谊,势必引起西漠诸邦大范围反弹。他们难道还敢妄想左右我东洲的朝议?子律,你怎么不说话?圣人的突然点名,让众人把视线都集中在首席大律政官身上。经过天人府被清洗事件,石恪一家子的飞天儿身份就算铁板钉钉了,不承认也没用。每逢讨论国事,别管跟律法有没有关系,大家都习惯问问石恪的看法,飞天儿的看法。石恪确实有点想法。对待西漠诸邦的问题,内阁诸位大臣目前还处于一种打酱油的心态:邻居们好像要打起来了,东洲到底要不要掺和呢?如果要掺和,是加入哪一边赢取胜利划算,还是继续骑墙,左右逢源?在石恪看来,枢密院的预测有几分道理。若东洲跟阿兰真的有一场大战,那就是不死不休你死我活的战争,石恪可不是受了人家的好处或危言耸听。尽管他更认为大战可能发生在二十年,甚至是百年之后。是后辈需要面对的麻烦。石恪理了理思路,开口了,阿兰国一定会继续向东扩张,我个人赞同军部对未来战事的预测。哗!东辰殿里爆出一波骚动。石恪的力挺,让很多人立刻产生一种迷之危机感,包括刚刚还矢口否认的计相。游牧民族的迁徙和侵略的天性从来没有改变过。石恪这样解释道,算起来,巴穆单于已经休战了二十年了吧,客观的讲,阿兰草原恐怕已经容纳不了他们的人口。这个阿兰国,其实并不是本来的阿兰国。几十年前,阿兰平原上的游牧民族发展壮大了。在整合了他们大大小小的部落之后,游牧首领巴穆单于带领游牧铁骑踏平了阿兰城邦,杀了阿兰的国王,窃据了阿兰的财富和地盘,还奴役了人家的子民。这就是现在的阿兰国。算一算,也快二十年了,二十年光景,下崽的下崽,生娃的生娃,根据情报上说,阿兰的人口在这二十年间飞速膨胀。当初那些游牧部族起兵,说到底也是为了生存。人口多了嘛,原来的地方太小,养活不了那么多人,自然要找活路。阿兰城邦建占据阿兰平原最肥美的地方,自然就被盯上了。巴穆单于那会儿带着他的游牧部落,未尝不是孤注一掷,拼死一搏。如今,二十年过去了,那片土地大概已经不能继续满足游牧族的人口膨胀的需要,他们自然需要找到下一处草丰水美的地方。这是游牧民族的迁徙习惯,马背上吃喝拉撒,牛羊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一路走,一路游,可以在任何一处草丰水美的地方住下来,安生几年。当这个地方的草被吃光了,水喝没了,他们会骑着马,赶着牛羊和新生的娃,寻找另一块草丰水美的地方,继续生活。这是文化。但在农耕文明的眼中,对于绝大多数东州人民来说,你们这习惯也太可怕啦,简直像蝗虫。吃光了一个地方,换另一个地方继续找吃的。没了就去抢,抢了就吃,给这片土地祸祸完之后,拍拍屁股寻找下一个草丰水美的地方。如果不幸的,这片土地已经有主了?战争,随之而来。当文明遇到野蛮,就像大好的庄稼地被蝗虫过境。石恪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游牧民族的可怕,这种可怕不在于他们的野蛮;而在于他们对文明和秩序的破坏。五百年了,飞天儿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百年了,把这片土地从青铜时代推进了铁器时代,而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进入蒸汽工业时代。这种加速的进步没有中途翻车什么的,也因为边境稳定。就像康居、乌孙,在东洲的贸易帮助下,邻居们不会因为饿肚子而恐慌,气氛和谐,天下太平。只可惜再扩大一点,飞天儿的金手指就影响不到那么远了,游牧文明的强势崛起属于必然,他们与农耕文明的冲突也属必然。这样看来,东洲迟早要经历这一劫,不是阿兰,也会有什么别的游牧铁骑民族来一遭。而游牧铁骑,他们当初如何窃据阿兰国,他们现在就会如何对待肥美的康居、乌孙,未来,他们就会如何对待东洲。对于强大的东洲帝国来说,石恪觉得把这场战争说民族生死存亡可能有点夸大,但马有失蹄,搞不好一把战火让东洲的繁荣富华倒退二百年也不是危言耸听。东洲,五百年的东洲,富饶美好、人杰地灵的东洲,凝聚了十几代飞天儿的汗水和心血,为了一个几乎遥不可及的回家的渴望,他们乐观积极,一代又一代的不懈奋斗。无论是谁,都不能破坏东洲不断前进的脚步,哪怕后退十几年,也不行!第99章 大家今天都很闲居安思危,估计这把战火是下一代人需要头疼的问题了。说起下一代希望,在座的不少人已经把目光隐晦的投在官家身上、投在石恪身上,竟然有一种迷之安心长江后浪推前浪,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某些人正值壮年,比眼下的父辈甚至更有魄力,更加天才,他们,必然为帝国撑起一片天空,带领东洲踏着敌人的尸骨走上更高的高峰。此时此刻,被寄予厚望的某人正像只小鹌鹑在床上趴窝呢。你以为惊艳四座的剑舞,只是水清浅照猫画虎比划的那街头花拳绣腿的把式?别天真了,若没有水清浅亲自改良和武功加成,哪会真灭那凤凰女嚣张气焰不眨眼。只不过人前显贵,人后的吃苦受罪就只有自己知道了。水清浅一觉睡醒,浑身肌肉都在疼,哼哼唧唧地床上趴了一天,连推拿师傅都叫来了。怎么了这是,真的病啦?谢铭直闯水清浅的卧室,把小鹌鹑从被窝里挖出来。水清浅告病缺席今年的桃花宴,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所有内情人士,比如谢铭,都真心认为这是借口,万国来朝也不代表天下和谐,该提防的还得防,飞天儿身份敏感贵重,可不是这会儿用来臭显摆的。谢铭今日偷闲,跑来给水清浅分享前日桃花宴上的热闹,却没想到快日上三竿了,水清浅还缩在被窝里。水清浅懒懒的爬起来,也没换衣服,只披着毯子坐在床上,你怎么跑来了?跟你分享最新帝都八卦哪。提起近日最火爆的话题人物,谢铭开始鸡血上头。我跟你说,今年桃花宴太精彩。前天宴会上出现一个神人看到谢铭眉飞色舞地用什么体态轻盈千娇百媚之类的词形容钱芊芊,每说出一个词,水清浅的脸色就黑上一分。找死找到他跟前来了。水清浅可没忘到底为了谁自己才扮成个妖精德行,更不可饶恕的是这马甲还被计划外的人给识破了。昭哥的那份日后算账,当前,哼哼!水清浅盯着谢铭唾沫星子横飞的嘴脸嗷!名满京城的百战公子忽然眼前一黑,他被水清浅的毯子蒙了头,接着就是蒙头一顿暴打。妈呀!疼疼疼嗷嗷,疼啊!谢大少被打得哭爹喊娘、跪榻求饶。水清浅把谢铭一顿胖揍,打累了,抻抻懒腰,嗯,他觉得舒爽多了。谢铭把毯子扒拉下来,下巴红了一块,颧骨下也有青影,好是一番狼狈,不过谢大公子此时此刻是不敢怒也不敢言。水清浅没有参加上热闹的桃花宴肯定涉及诸多因素,估计这货被禁足正满腹不爽呢,自己偏偏没有眼色的跑到这里给他八卦桃花宴上的小麻雀片段,这不是找揍么?不冤。他今天挨得这顿打一点不冤,谢铭觉得自己今天上门臭显摆的行为简直太二了。谢铭终于明白过来之后,开始找借口撤退。你想去哪儿?水清浅粗声粗气,恶霸似的把腿翘到小凳上,拦去半边去路。谢铭今天要去弘文馆的九州阁,瞻仰瞻仰钱芊芊的那幅神作,他跟顾二哥几个在宴会上的时候就约好了。谢铭特意跑来拉水清浅一起,不过,看当前这架势,他临阵退缩了。不说?水清浅扬起拳头威胁。弘文馆九州阁。谢铭小心翼翼的,有幅画是钱芊芊那只小麻雀看水清浅脸色一变,谢铭退步闪身,一转眼就溜到了门边,那个啥,清浅,我今天还有事,改天,改天啊嗷!谢铭话没说完,被水清浅手里的九节鞭吓得抱头鼠窜。打跑了谢铭,水清浅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从床上爬起来,拾掇拾掇自己,换了身兰花雪缎宽袖直身袍,头发随意披散着,只松松绑了条蓝色发带,照着镜子还算齐整之后,水清浅叫佣人进来收拾屋子,自己以龟速磨步去书房,走到回廊岔路,琢磨琢磨,某人转身去了雪茗轩的小花厅,他觉得还是腰酸腿疼,再去躺一会儿。水清浅躺在雪茗轩前廊下,满意地点点头,他屁股下面这个安息王族的象牙凉榻果然舒服,喝过厨房送来的热乎乎的鹿奶,看着外面被风吹落的成片成片的花瓣,水清浅膝上摊着古谱,手中拿着古埙,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不知名的悠远旋律。你真是逍遥啊。元慕一身青色的圆领宽袖大裾的露松书院学仕服,手上还托了一只点心盘子。啊呀!甘菊豆黄。在前头拜见了夫人,正好有碟子点心叫我拿过来。元慕把手里的盘子放在小几上,伸手敲敲某人额头,这是在家犯懒病呢?水清浅在凉榻上蹭出了一块地方,拍拍,示意元慕也躺下,最近忙坏了吧,今天怎么得闲了?今天是秦王回朝的大日子,文武百官都跑到城外迎接秦王殿下了,难道你不知道?所以,我们这些小虾米自然就放假啦!元慕算官员预备役,他最近正伺候着那些外藩使节呢。皇帝、内阁,六部公卿可以不把番邦小诸侯王放在眼里,底下这些办事小吏却不敢装大爷范儿。礼仪之邦,这是脸面哪,所以元慕等于给外藩使节当三孙子去了,这些日子没少辛苦,今日也是偷闲出来的。如今也只有宁仁侯府才能找到片刻清净。元慕歪在凉榻上,伸伸懒腰,听说了吗?什么?有个出身寒门的小丫头的画作被官家收入九州阁。元慕还没亲眼见过钱芊芊呢,自然不像谢铭那班公子哥儿一样鸡血上头。但元慕知道九州阁等于帝国的另一个脸面,不管人为吹捧的因素有几分,能被收入九州阁的画本身是实力的象徵,又说出自一个寒门小姑娘之手,别说元慕,凡好丹青水墨的文人士子谁会不好奇,这消息在露松书院都传遍了自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九州阁阅览的,但在水清浅的社交圈子里,没资格进九州阁的太少太少。水清浅不接话题,元慕看水清浅对围观传说中的画作不积极,产生了跟谢铭同样的误会,以为水清浅被关在府里禁足,意兴阑珊。顺着水清浅感兴趣的话题东拉西扯,从八岁开始俩人就属于琴瑟和鸣型,换话题都不带断层的。俩人就着番邦的八卦聊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拜访,水清浅听到下人的通传,顿时乐了,你们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一个的都这么闲是谁呀?扭头问佣人。是我。姬昭踱着步进来。啊!啊!嗷前一声是水清浅和元慕的异口同声大吃惊,第二声却是水清浅的痛嚎,他一看姬昭进门,惊得大叫一声从凉榻上跳起来,却忘了自己正浑身肌肉酸疼呢,又嚎着摔回去了。救人是来不及了,姬昭走过来,先冲元慕点点头招呼,慕少,好久不见。殿下安康。元慕举止恭谨,私下心惊,万般思绪飞快闪过心头秦王回京,这是大事。秦王殿下的实力和势力是最近这几年上流社会八卦热门话题。别忘了,帝国现在可还没立皇储呢。之前秦王还是郡王殿下那会儿,初去南疆,还有人唱衰他,说什么被流放。最近这几年,这种唱衰越来越少了。自从南疆陆陆续续传回平定的好消息,又有金矿玉矿宝石矿那些,其他在中枢历练的皇子们,元慕感觉,都有一种恐慌式的拉拢人脉的举动,连元慕这种只有半只脚入官场的人都被拉拢示好过,足以可见秦王殿下的恐怖威名。九皇子原本远在天边,如今回来了,没进城呢就被封了秦王。元慕觉得,储位,十有八九是内定了。所以,如此红人,在眼下这个时刻,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出现在宁仁侯府,水清浅的院子里,太诡异了。这么些年,帝都的那些皇子龙孙没有一个能与水清浅的关系如此亲昵。元慕自己脑补一个又一个可能,却见姬昭走到凉榻边上坐下来,对水清浅语气熟稔,在家趴窝呢?我刚刚听侯爷说,昨天连按摩师傅都叫来了?顾不得阴谋政治,元慕惊讶看着水清浅:你怎么了?水清浅一面怕元慕瞧出端倪,另一面更怕姬昭顺嘴说漏,想冲姬昭瞪眼龇牙做警告,但又不敢当着元慕的面过分挤眉动眼,憋得水清浅的表情似哭非哭、似苦非苦。顶着元慕疑惑的目光,水清浅结结巴巴的,我我我前天傍晚,我从树上掉下来了。元慕:啊?多大了你,竟然还爬树?姬昭:在丢人与更丢人之间,还学会壮士扼腕了?弘文馆其实是个文化机构,内阁加中枢六部,加太学博士,包括露松书院讲学士,还有皇帝的私人秘书团,十之八九都在弘文馆挂名。弘文馆不仅统领着帝国最顶尖的文人士子,它还是帝国最大的藏书院。民间学子闲来无事,喜欢到书馆、茶楼、棋社,手谈论画看书清谈,到了中枢内阁这层次,等闲书馆茶楼不入眼,弘文馆渐渐地就担当着这样一个角色。九州阁只是弘文馆偌大建筑群中的一幢小楼,里面收录的是书画诗辞供大家品鉴,不见得一定出自大师的手笔,却一定具有成为名篇的潜力。所以,九州阁是文人士子们最渴望拜访的地方之一,能让自己的大作被收录九州阁展示,也是很多心怀壮志的文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可惜,弘文馆是个衙门,哪怕只为了宫中防御考虑,能进九州阁的人也必须非官即贵。不过,为了弘扬文治教化,九州阁并不会闭门造车,它每年收录作品都要拿出来公展,最好的三件作品会被众推出来,收入帝国藏书楼,流传千古自不必说,还代表着扬名立万。往年公展安排在露松书院,今年中枢摆明了要在外藩使节面前各种臭显摆,所以今年的公展第一站放在了万国庆典宴上。庆典的最后一天,最隆重的万国宴。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