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坐在那里又说有笑的,可回到屋子里,当门关上那一刻,便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木婉托腮坐在桌边,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年留下的阴影,她总觉得心神不宁,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苏嬷嬷回到房里后,沉吟了一下,便低声吩咐玉霞道:“你去济宁堂一趟,跟王郎中说,我最近胃不好。”“让他给开个养胃的方子。”“夫人,要不要将王郎中请来,给您诊一下脉”玉霞吓了一跳。这马上要到年底了,王爷又不在府里,若是老夫人病倒了,那整个府里可要乱了。苏嬷嬷看了她一眼,板着脸呵斥道:“别一惊一乍的,我没事,就按照上次的那个方子抓药便可以了。”玉霞犹豫着,刚要说话,便听苏嬷嬷沉声说道:“你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别惊动府里的人,尤其是王妃那边。”玉霞下意识地点头答应道:“老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玉露端茶走进来,好奇地问道:“老夫人,玉霞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苏嬷嬷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我让她去一趟济宁堂。”济宁堂玉露诧异地问道:“老夫人为何不让奴婢去”“若是奴婢去了,有些话,王郎中说起来也方便。”苏嬷嬷:“没事儿,玉霞去了,也会将消息带回来的。”“王爷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谁也不清楚。更不清楚会不会有人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你若是不小心露了什么马脚,那可就不好了。”我们帮不上王爷的忙,怎么也得不给他添乱才好。玉露倒了一杯茶推过去,“老夫人放心,王爷做事沉稳,不会有事的。”苏嬷嬷将茶捧在手里,没有喝。无奈地叹息道:“但愿吧”若是问儿遇到危险了,那婉儿也不会好过。唉,这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她希望他们两个都能好好的。玉霞回来的时候,府里都已经掌灯了。玉露提着灯笼站在门口将人迎了进去,“山庄外面的雪,可是很大”玉霞接过玉露递过来的手炉,笑嘻嘻地说道:“还是玉露姐姐对我好。”“雪是挺大的。道路也不好走,如若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的。”“对了,老夫人那里如何她的胃可有疼过”玉露笑着说道:“那倒是没有。就是担心路上不好走,你会遇到危险。”“那倒是没有。”玉霞只觉地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语气也轻快了几分,“外面漫天大雪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哪会有危险啊”“再者说了,我坐的可是咱们王府的马车。那些人远远看着便躲开了,谁还敢往上凑啊”玉露抿嘴笑了,“傻子,谁说这些了老夫人是担心雪天路滑,你想哪儿去了”“我看你是这几天话本儿看多了。”至于到底有没有人盯上王府的马车,还得问问躲在暗处的暗卫才是。玉霞吐了吐舌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将她送回屋子后,玉露便提着药包,来到了苏嬷嬷的房里。苏嬷嬷坐起身来,同时将床头的烛火挑亮,“快将东西拿过来。”玉露将药包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动作麻利地将药包拆开。从两张包药的纸的夹缝中,抽出了一张纸条。苏嬷嬷接过纸条对着烛光看了一会儿,失望地垂下手,“问儿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王郎中那么也打听不到。”玉露眼睛转了转,一边将药包重新包好,一边低声安慰道:“既然如此,那便说明王爷那边没有遇到什么大事。”若是真是那样,便好了。苏嬷嬷点点头,“你说的是,没事便是好事行了,天儿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苏嬷嬷盯着晃动的烛火发呆,她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将问儿给支走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的目标是问儿,还是婉儿木婉第二天起床时,发现不知何时又下雪了。她披在斗篷正在庑廊下,“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她今天本来是约了方汝来对账的。流光锦的销量一直都很好,而且,这其中的珍品,被永州的知府当成贡品,进贡给了陛下和宫里的娘娘们。而永州的柳家,也摇身一变,成了皇商。虽然当初时不理解,可后来才知道,这柳家也是为秦家做事的。当初,方汝之所以让柳家去出这个风头儿,一来是因为柳家的身份。二来,便是因为她不想成为皇商。说是,不想重演秦家的悲剧,也不想她的那个爹,知道她如此能干后,再次过来找她。木婉却觉得,她说了这么多,都是借口。她分明就是想安安分分地做章家的媳妇,不给章家惹麻烦。毕竟官和商搅和在一起,会惹出很麻烦的。再者,若是方汝是皇商的话,章良这样的仕途,恐怕就不会走那么远了。其实,木婉是一个没有多少野心的人。所以,不管方汝如何折腾,只要她能够得到她应得的那份银子便好了。另外,她对方汝的品行还是信任的。怎么说也是秦老夫人教出来的人,做事还是有些分寸的。彩云低声问道:“王妃,可要派人去迎一下章夫人”木婉:“现在什么时辰”彩云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沙漏,“快要到辰时了。”木婉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让人去迎一下吧。”这雪天路滑,可别出什么事儿,“对了,你让贺管事的安排一下,多带几个人。”“另外,也告诉他,山庄周围也要加强警戒。”以免有人雪天偷懒,让人有机可乘。彩云点头道:“是,王妃,奴婢这就去。”“贺管事。”彩云没有想到,刚出院子,便看到了急匆匆赶过来的贺管事,“我正要去找你呢,没有想到,你就过来了。”贺管事问道:“王妃可是有什么吩咐”彩云:“王妃让你派人下山去迎一下章夫人。另外,山庄周围也要加强警戒。”贺管事笑着说道:“我来找王妃,也正要询问此事的。至于山庄的警戒,还请王妃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王爷王爷离开的时候,也对我是千叮万嘱过的。”他本想说,王爷走的时候,留下了足够的人手的。可犹豫了一下,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他担心王妃知道了后,会担心王爷。方汝坐在马车里,手里捧着暖炉,身子随着马车左右摇晃着。头昏昏沉沉的,胃里也是一阵阵的恶心。坐在她对面的小桃低声劝道:“夫人,要不,咱们回去吧。”“这样的天气,根本不适合出门。再说,您又怀着身孕。”“奴婢觉得,王妃她不会怪你失约的。”“王妃那个人,只要你不主动去招惹她,她其实很好说话的。”方汝斜了她一眼,“这话是谁跟你说的”小桃:“自然是奴婢自己看出来的。”“切”方汝切了一声,她才不信呢肯定是喜嬷嬷和婆婆两人说话时,被这个小丫头听到了。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何婆婆对木婉有那么大的成见。不过,虽然如此,可她从来没有阻止自己和木婉来往。“夫人,雪好像越来越大了。”小桃将车帘掀开一道缝隙,担忧地说道。“山上的路肯定是没有清开,我们这样上山,很危险的”方汝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能不能别说话”即便是说话,也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小桃就不明白了,“这样的天气,您即便是不去,王妃也不会怪您失约的。”“可若是您因为去赴约而出了什么事情,别说是被责怪了,就是王妃自己也会自责不已的。”方汝将头靠在马车上,可马车的摇晃,让她的胃里更不舒服。她不想听小桃继续唠叨下去,尽管她知道她说的这些很有道理。她也说不准自己为何执意要上山,要去灵犀山庄找木婉的。对账的事情,也不是非得急在这一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身孕的缘故,她现在想做什么事情,就必须去做。谁拦她都不好使。小桃见状,也不多说。只能凑到方汝是身边,让她靠着自己,坐得更舒服些。马车可能是被雪盖住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车轮卡在那里。而前面拉车的马却是拼命地向前走。车夫心里有些慌,他拽着马僵持,手里的鞭子挥舞着。也说不出是要赶着马向前走,还是吆喝着,让马停下来。车厢内,有小桃这个“肉垫”在,方汝才没有在剧烈的晃动下受太重的伤。可马车一直这样颠簸,她真心觉得受不了。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头也昏昏沉沉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李大叔,到底怎么回事”小桃一边护着方汝,一边扬声喊道。车夫有些慌,“我也不知道啊”总觉得,这匹马今天特别不听话,总是跟你反着来。或许是因为下雪天,路不好走的原因吧。小桃扬声喊道:“若是不行,便回头吧”“你这来回颠簸着,夫人怎么受得了啊”别忘了,夫人现在可是怀有身孕之人。车夫眼睛里闪过一丝烦躁,这话还用你说难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还需要你一个小丫头多嘴小桃紧紧地搂着方汝,感觉到马车的颠簸,心里真是又急又怕,语气上也更是不客气,“李叔,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啊”“这马车摇来晃去的,谁受得了啊”“闭嘴”车夫烦躁地吼道,“要么你来赶车,要么就闭嘴,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坐着”“一个毛人都没有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叽叽歪歪个啥”小桃听得是心里又气又恼,红着眼圈儿找方汝做主,“夫人,您听,李叔他都说了些什么”方汝觉得头要炸开,听得两个人吵来吵去,更是烦躁不已。刚要用力去喊,却是感觉到小腹一紧。她心里一惊,连忙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绪。并告诫自己,“这个时候可不能动怒”也许是那匹高头大马被缰绳勒得烦躁不已,抬起双蹄,仰天长啸“啊”马车内传出尖叫声。方汝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我和孩子都要死在这里了。章良定然会找木婉,寻求一个说法的。木婉或许不会说什么,可莫问却不是好惹的。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担心木婉多一些,还是担心章良多一些。小桃心里也吓坏了,可还是下意识地将方汝护在怀里。“救人”恰好在这时,贺管事带着人如神兵一般从天而降。他本来是人让人一边清理道路,一边下山的。可听到马的嘶鸣声后,便直觉要出事。于是,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他身边的人的身手了得,制服一匹狂躁的马,还是轻而易举的的。“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木婉,木婉”木婉看着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呼喊着自己名字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若是章良知道你在昏迷时,没有喊他的名字,会不会吃醋”“行了,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吧。”“你放心,王郎中已经给你诊过脉了,说你们母子平安。”见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几下,却没有睁开眼,“现在知道怕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明知道,我约你来对账只是个借口,只不过想让你来庄子上玩儿几天。”“而且,这样的恶劣的天气,即便是你不来,我也不会多说什么的。”“不,应该说,这样的天气,你压根儿就不应该出门儿”方汝忍不住皱着眉头道:“你说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