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肯睁开眼睛了木婉斜靠在床柱上,不满地瞪着她,“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出门之前,就不用脑子么你也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考虑事情,就那么不走心呢”你这是要出事儿了,还不得后悔死啊不仅如此,她都得愧疚一辈子。想起方汝紧闭着双眼被抬回来的时候,木婉现在还心有余悸。方汝抬眼看着床帐,声音沙哑地问道:“小桃呢”现在想起关心小桃了若是真的在乎小桃的死活,你就不应该出门。木婉真的想再说她几句。只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话到嘴边时,便改成了,“她没事。在厢房里休息呢”说着,站起身来,端了一碗粥过来,“郎中说,你醒了后,先喝这种流食。待身体有力气了,再吃点别的。”“对了,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给你做。”方汝就着木婉的手喝了几口粥水,胃里舒服了,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重新躺下后,她低声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你让厨房里准备几个拿手菜便是了。”“也好。”木婉将粥碗放到一旁,“我已经让人去你府里捎信了,说是你会在我这里住上几日。”“待天气好了,再回去。行行行,你躺着,别着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雪地里发生的事情,我没有跟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着急。”她可没有精力再去照顾那两个老太太了。见方汝重新躺下,木婉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呼我差点都要被你吓死了。”木婉一脸后怕地坐到一旁。“我也吓坏了。”方汝虚弱地说道。“你吓坏了”木婉忍不住瞪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她。哎呦,我还以为你就是那贼大胆儿,不知道害怕呢方汝不满地看着她,“你那是什么眼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应该害怕么”木婉想想便生气,“你自己想想,这件事情,它应该发生吗”“一个有身孕的人,却冒雪前行。这是有脑子的人做的事情吗”“你说,若是我今天不让贺管事的带人去迎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吗”方汝轻声说道:“所以,我才说,我一阵后怕”木婉歪着头,认真地看着她,“方汝,你说你什么都明白,为何做决定时,就那么执拗呢”“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便你不来,我也不会生气的。再者,你找个人来送个口信,也可以。”为何非得以身犯险呢你做事虽然冲动一些,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的。木婉觉得自己有强迫症儿,这件事情若是不弄明白了,她便会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的。方汝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就是想出门,谁都拦不住。”“谁拦我跟谁急婆婆和喜嬷嬷见劝不动,又不能违了我的心意,只能让我出门。”木婉:“既便是这样,那你也不应该来山庄啊”“大雪天的,路肯定是不好走的。再者,你出门也应该多带几个人的。”就带一个丫鬟和一个车夫,这也太危险了。方汝拧着眉头道:“好像出门的时候,带着人的。可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便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木婉的眉头拧了一下,随即便随意地说道:“行了,你别想那么多了。”“就你这脑子,即便是想破了,也想不明白的。”“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刚开始怀孕,便开始傻。”方汝对木婉的态度很是不满,“我现在只是累了,待我休息过来,定然会想清楚的。”木婉也不跟她争执,“行啊,既然如此,那你就再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脑子自然就好用了。”你说谁脑子不好使呢方汝瞪着木婉,还没有开口说话,便陷入了沉睡之中。木婉替她掖了掖被角,放下床帐后,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她对彩云吩咐道:“好好在这里守着。”便带着彩月离开了。到了前面的暖阁,对站在外面的墨九问道:“贺管事可忙完了”墨九躬身说道:“回王妃,贺管事的正在和那位车夫说话。”“说是让王妃稍等一下,他便过来向您禀报。”“嗯”木婉冲他点点头,便走进暖阁,“对了,你去跟老夫人说,章夫人的要和饮食,让老夫人多操心一些。”毕竟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她无法跟章良和秦老夫人交代。“是,王妃”彩月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她怎么感觉,这章夫人怀孕了,王妃特别紧张。木婉也在反省自己,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头了又或者,是因为莫问不在府里,她才会有种天下人都想害本妃的感觉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台上的水仙,心思却不知道落到了何处。“王妃,贺管事求见。”直到墨九的声音响起,木婉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整了整鬓角,“让人进来吧”“老奴见过王妃。”贺管事挑帘进来后,躬身行礼道。木婉笑着说道:“贺叔不必多礼。”心里想得却是,这个人对莫问一定是十分忠心吧她记得,当初在滨州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态度没有这样恭敬。如今,无论他心里如何想,面上还是颇为恭敬地。木婉收回心思,“贺管事辛苦了先坐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多谢王妃”贺管事拱手说道。王妃和老夫人一样,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心暖。他抿了几口茶后,便放下杯子。木婉晃动着手里的杯子,轻声问道:“贺叔在马车出事的地方,可发现什么异常”贺管事沉吟了一下说道:“马车之所以会被卡住,就是因为一块被埋在雪里的石头。”雪下得厚,车夫没有发现石头并避开,也实属正常之事。木婉:“那车夫赶车赶了多少年”贺管事:“据他自己说,他赶车已经赶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木婉喃喃自语道,“二十多年了,处理不了这样的事情吗”没有发现石头很正常,可马车卡住后,没有办法控制住马车,那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贺管事挑着眉头问道:“王妃的意思是,这车夫有问题”木婉笑着说道:“车夫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只是,今天的事情,确实太可怕了。”“你还是找几个人查一下。包括这个车夫和他的家里人。”贺管事直觉认为没有必要,不过木婉既然吩咐了,他便答应道:“王妃放心,老奴知道了。”木婉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一般,“按理说,雪天遇到这也的事情,也不奇怪。”“可让人觉得蹊跷的是,章夫人说,他们出门的时候,身边是跟着人的。”“却不知为何,走着走着,便只剩下他们三人了。对了,车夫可说过什么”贺管事摇头,“没有。也许是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他到现在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哦木婉的眉头不由得蹙得更紧了这方汝不记得了,还可以有情可原,可车夫也不记得了,那就有些蹊跷了。要么车夫被人动了手脚,要么他就是在说谎。木婉抬眼看着贺管事,“这件事情很重要,你还是让人快些去查清楚。”“另外,也跟章捕头通个气儿,让他心里也有些准备。”贺管事:“王妃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可这件事情,王府还是不要参与的好。王爷如今不在府里,他担心若是有什么事情,他应付不过来。木婉认真地看着他,“若是这些人是针对我们灵犀山庄的呢”方汝是木婉的好友,如今又怀着身孕。她若是出事了贺管事不能完全同意:“章大人如今和县衙里的文书,一起负责着县衙里的事情。”或许,是有人看不上他,找他的晦气呢木婉:“不管是冲着谁,多少跟我们山庄都有些瓜葛的。”“所以,这件事情要去查,一定要查清楚。”贺管事不敢多言,站起身,恭敬地说道:“王妃请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将事情查清楚的。”木婉点了点头,后又提醒道:“对了,山庄里也不要放松警戒。”贺管事有些为难,这样算来,人手便有些捉襟见肘了。只是,王妃如今吩咐了,他就必须照办,“王妃放心,老奴明白的。”贺管事出去后,木婉盯着晃动的珠帘,脑子里琢磨着流珠从京都送回来的,让她小心季雨的信。莫问离开山庄,跟季雨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因为她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即便是她的祖父便是季老先生。而方汝的事情,就不好说了。“季雨,但愿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的。”木婉阴沉着脸,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茶杯和桌子碰撞时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暖阁里,格外的清晰。“小桃醒了”木婉带着彩月进来时,小桃刚刚睁开眼睛。“王妃”小丫头刚要下地行礼,却被木婉摆手阻止了。“行了,你还有伤在身,这些俗礼就不必在意。”对于这个在关键时候,拼命救下方汝的小丫头,木婉还是挺有好感的。“那多谢王妃。”小桃红着脸道谢。木婉坐在彩月搬过来的椅子上,低声询问道:“怎么样,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对了,我已经找郎中给你看过了,你额头上的伤不严重,不会留下疤痕的。”听到这里,小桃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多谢王妃。”“行了,有你家夫人这层关系在,谢就不必了。”木婉笑着摆手,“我从进来到现在,就听你一直说谢谢了。”“嘿嘿”小桃红着脸垂下头,似乎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该跟王妃说什么。木婉:“对了,你家夫人如今怀着身孕。出门时,你家老夫人怎么没有多派几个人跟在身边”小桃歪头想了想,“派了老夫人吩咐人跟着的。”木婉:“那些人后来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小桃诧异地问道,“不是一直跟在车后的吗”“没有。”木婉摇头道,“我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只有你们三人,没看到其他人。”小桃就奇怪了,“那其他人都去哪儿了”木婉:“你从坐在车上后,就一直没有往车厢外看吗”“没有。”小桃摇头,“我担心着夫人的身体,就一直坐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不敢分心,更不敢掀开帘子向后看。”木婉笑了,“难怪你家夫人出门时,都喜欢带着你。你确定很贴心。”小桃垂下头,“王妃谬赞了”耳尖泛红,声音低不可闻。真是个喜欢害羞的小丫头。木婉笑着摇摇头,便起身离开了,“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对你身边的人说。”“你家夫人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这怎么行”小桃脱口说道。见木婉回头,她低声说道:“奴婢知道王妃和夫人感情深厚,只是,照顾夫人,是奴婢的事情,怎么好劳烦王妃呢”木婉抿着嘴唇笑了,“你家夫人还常说你是个不爱说话的。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能言会道。”“等这次回去后,你家夫人定然会清楚,这府里到底谁好,谁不好了。”小桃眼里一亮,里面的喜悦都快要溢出来了。可还是摇摇头,“王妃谬赞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木婉直言道,“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珠帘,小桃心里琢磨着,王妃这样直言不讳,是因为在她一个下人面前,说话不必遮遮掩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