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端在一旁打量着他的表情,帮腔道:“对,爸爸最近很忙,没什么时间,都是你阿姨忙前忙后帮你弄房间。反正我看了是觉得很不错的,什么都准备了,你看看,是不是比你自己的房间好多了?”宁随伸出手慢慢地划拉着那些照片,其实他一点也没看进去,只是在心里数着秒拖延时间,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这个桌子很好,地毯也很好……我觉得没什么要加的,都很好。”室内的暖气开得太足,头昏脑胀的窒闷和躁动难安的抗拒针锋相对地撞在一起,他那点勉强为之的忍耐实在捉襟见肘。宁随把手机还回去,用最后的冷静交代了去向:“我去趟卫生间。”司越踩过地上那件沾满脏灰的衣服,带着一身潮热的雾气从卫生间快步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但他顾不上擦,直接拿起了桌上那只响起了特殊铃声的手机:“怎么了?”“没什么,”宁随坐在洗手台上,把后脑勺贴住冰冷的镜面,“就是……”司越安静地等待着,起伏的呼吸从遥远的那一端传过来,宁随听着那一点熟悉的气音,直到发麻的双手逐渐恢复正常,他闭上眼睛,反复滚动的喉结排出了烦郁,然后波澜不惊地说:“就是有点想你了。”“今晚的饭不好吃吗?”司越的嗓音裹了一层薄薄的笑,手指却一把扯下毛巾胡乱摁在头发上,是显而易见的急躁。宁随毫不客气地说:“嗯,难吃死了。”“那你家里还有吃的么?”司越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朝厨房走去,拉开了自己家的冰箱,“回去再多吃点。”“可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他转头望向门外,雨声不停,没路可去。司越眉头一皱:“你现在在哪?”“在卖笑,”宁随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说,“丢人啊,我居然是躲在厕所里给你打电话的。”司越把手里的毛巾用力扔开:“那你想不想跑?”宁随愣了片刻,重重点头:“想!”听到司越这么说,他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股叛逆的冲动,他就是不高兴认那个女人,就是不想答应他俩结婚。即便他不会真的反对,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就任性这一天也好。电话那头,司越毫不犹豫地说:“我现在就来接你。”“等等!”宁随来了精神,他从洗手台上跳下来,一边往脸上泼水一边说,“等等啊,我们先商量个借口。”“商量什么?”司越听到了他重新鲜活起来的嗓音,心里却依然不好受,“跟男朋友出去玩就这么见不得人吗?”“难道我要去告诉我爸,”宁随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珠,没好气地说,“你和你女朋友继续吃,我和我男朋友先走了?”想到那个画面,他疯狂摇头:“不行不行,太嘲讽了。”司越被他话中的几个字取悦了,终于真心地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那就请唐小姐屈尊当一下我们的挡箭牌吧。”独自一人不知道在哪浪迹天涯的唐小姐忽然打了个喷嚏。司越来得很快,宁随刚回桌坐了十分钟,他就湿着头发赶来了。巧的是他正好也穿了件蓝色外套,跟宁随身上那件很像情侣装,宁随站在他旁边都觉得心虚,好像全世界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俩在一起了。司越张口就没给人留余地:“叔叔阿姨好,刚才店长遇到点麻烦,打电话让我们过去帮忙,我是来接宁随的。”他编造的理由不算高明,但宁端一直对他“乐于助人”的事心存感激,所以没有驳他面子,只是委婉地劝了劝:“小越吃饭了没?坐下一起吃点吧,那个……你们店里的事没那么急吧?”“不好意思宁叔叔,真的很急,店主一直在催,我刚洗完澡就过来了。”司越看了宁随一眼,半真半假地说。宁端看他衣裤上都沾了雨水,倒是信了几分,再加上他也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于是顺水推舟地说:“好吧,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别回来太晚。要吃宵夜要打车就让宁随请客,我刚给了他零花钱。”岳父不仅慷慨地把媳妇还给他还附赠了嫁妆,司越点头一笑:“谢谢宁叔叔。”雨停了,湿润清冽的晚风洗去了一整天的憋闷,宁随很没有公德心的当街喊了几嗓子,然后被司越拽上了早已等在路边的一辆车。司越捏了捏他微凉的手指:“想去哪?”“哪都行,”终于到了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宁随浑身放松,直接反握回去,还用空出的一只手扯了几张纸巾帮他擦头发,“我随便。”“好,”司越对着驾驶座一抬下巴,“张叔,走吧。”司机师傅转过头,对着宁随露出一个分外慈祥的笑容:“好的。”宁随浑身一僵,下一刻火速把胳膊收回来并原离司越,挺直腰板正襟危坐:“张、张叔叔好。”张叔笑得更开心了:“好好好,这小孩真有礼貌。”司越伸手把他再拉回来,大大方方地替他收下了这句表扬:“谢谢张叔。”宁随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这是要去哪里?”司越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是说随便么?”宁随:“……”他没想到自己说了一句随便,然后就被随便到了司越家里。宁随坐在沙发上跟司越的父母面面相觑,不明白人生为何如此反复无常,从一个见家长的极端直接蹿到了另一个见家长的极端。作者有话要说:宁·岳父·端:??????乐于助人个屁!臭小子监守自盗!拉黑!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看不见我 2瓶;第46章 妖精你好除了始作俑者司越之外,在场的其他人心里都很不淡定。能淡定才怪,第一次见家长就敢穿情侣装上门,谁见过这么嚣张的早恋啊!宁随深吸口气,猛踩刹车试图拦截超速驾驶的心跳,带着十二万分拘谨地说:“叔叔阿姨……你们好。”司越给宁随倒了杯水:“难得有时间凑在一起,直接见个面吧,介绍一下,这是我爸妈,这是我男朋友。”“他叫宁随,”他顿了顿,迎着父母审视般的目光,握住着宁随的手加重了语气,“是我的omega。”宁随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下比一下重,撞得他胸口发疼鼻尖泛酸。他转头看过去,身边这个人也正凝视着他,漆黑额发下高眉深目的冷厉轮廓中,此刻满是盛不住的专注和温柔。那么好的人,是他的alpha。“仓促见面,家里没准备什么,真是不好意思,”蒋敏率先回过神来,她把桌上的一盘水果推过去,对宁随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听小越说你喜欢吃水果,来尝尝看,喜不喜欢?”“谢谢阿姨。”宁随趁机把司越握住的那只手抽出来,他拿了草莓放进嘴里,耳朵却比草莓更红。“你们在学校是同桌对吧?”蒋敏软着嗓子,说话细声细语的,“我们家小越性子闷,从小到大就没几个朋友,你不觉得无聊吧?”宁随摇了摇头:“他经常教我做题,脾气很好,不会无聊的。”“那就好,”蒋敏对宁随的观感不错,笑容也越发温和,“以后有空都可以来家里玩啊。”司奕见媳妇儿态度鲜明地支持儿子,只好把嘴边那些“未成年人不许早恋”和“在学校就应该专心学习聊什么天”通通咽回去,不情不愿地坐在旁边用茶水堵住自己的嘴巴。但是媳妇却对他很不放心,打算把他彻底逐出群聊:“你今天不是还有工作吗,快回房间去吧。”蒋敏说完,还补充了一句:“那几个方案我看都不错,你跟他们多商量一下。”言下之意就是你进去待久一点,最好别回来。“……”在家里越来越没地位的司奕万分憋屈地走了。他一走,宁随就肉眼可见地放松了几分,一连吃了好几颗草莓。司越往他肚子那看了一眼,说:“吴阿姨,我饿了,麻烦做点吃的吧。”“好嘞,”吴阿姨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还有新鲜的活鱼,给你煮个汤?”“做酸菜鱼吧。”司越说。宁随眼睛一亮,悄悄拿拖鞋撞了撞他的鞋边。“再弄点鸡汤面吧,给他俩每人一碗,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蒋敏对宁随说,“小宁也尝尝看,就当吃宵夜了。”“好嘞,弄好就给你们端过去啊。”吴阿姨兴致勃勃地进了厨房。司越今天一下午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满身是汗,晚饭也没吃几口,蒋敏见他主动要吃东西,干脆把宁随也拉上,希望他能多吃点。“谢谢阿姨。”宁随点头装乖,司越拉着他站起来:“我先带宁随去我房间看看。”“阿姨再见。”宁随继续点头,蒋敏被他逗笑了:“再见。”司越家是复式楼,父母住在楼下,而他的房间和书房都在楼上,整体装修风格低调舒适,只有几件古韵十足的摆饰无声宣告着屋主不凡的底蕴。宁随踩着司越常穿的那双白色家居拖鞋进了他的房间,alpha的清酒味信息素盈满了亚麻色的卧室,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窗边放着画架。当着司越的面他没好意思看得太细,只觉得屋里的东西很少,难得的几分亮色都搁在了书桌上——那是全国中学生都看腻了蓝紫橙色练习册,以及一只巴掌大的复古双层首饰盒,里面放了几只黄色皮卡丘。司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从我妈那弄来的,我觉得装着好看。”宁随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我这手艺还配不上那么好看的盒子。”“污蔑我的礼物要拿出证据来。”司越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他。宁随两手一摊:“证据没有,要命一条。”司越伸手一捏,把他刚白回去的耳垂又捏红了。坐下来更能直观感受到房间主人的第一视角,宁随没碰司越的抽屉,只是把桌上摆着的日历拿在手里翻看。日历上记载着司越完成的目标和预设的计划,每一格都填了文字和符号,看来司越还会把它带去宿舍。司越的宿舍应该会比房间更简洁吧。宁随想了想,正要问点什么,他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东西应该快好了,我去给你拿。”司越转身出去,名正言顺地将私人领地拱手相让,任自己的男朋友随意观赏。于是他前脚一走,后脚宁随就撕掉了矜持的伪装,掏出手机把他桌上喝水的杯子、错题本上的便签和书本里露出头的月季干花一个不漏地拍了下来。要不是他还剩下最后一点底线,他简直想拍下司越的床单去网上买同款。还不知道自己整个房间都被人盯上了的司越慢悠悠下了楼,看见正在厨房里盛酸菜鱼的蒋敏,他上前接过汤勺:“怎么敢劳驾您亲自动手。”“刚刚吴姐烫着手了,”蒋敏闻着酸菜鱼那诱人垂涎的香味,随口道,“她做菜好吃,煲汤倒是不如以前小何弄得好。”太久没听过这个名字,司越一时都没能想起来:“何阿姨辞职多久了?”“有五六年了,你都快忘了吧?”蒋敏说,“你小时候还老让人家带你去游乐园玩呢。”“记不得了。”司越一心要给宁随拿吃的,根本懒得细想。他拿个勺子在碗里慢慢搅动着,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他却带了几分专注和耐心。蒋敏看着儿子脸上不易察觉的柔软,哪还有不明白的:“给小宁吃的?”“嗯,”司越点点头,“他今晚吃了一顿鸿门宴,怪委屈的。”“所以你就马不停蹄地去把人接回来了?”蒋敏饶有兴趣地问道。“他家的事,我知道的那些今晚都跟你们说了,”司越低头给鱼片吹凉,“亲家有点多,别嫌弃。”蒋敏看着他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怎么会,我还挺喜欢他的。”今天司越突然宣布了脱单的消息,“咣当”一下砸晕了自家爹娘,夫妻俩还没反应过来,儿子就不顾二老抓心挠肝的好奇,不知道钻去哪里消失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晚饭前回来了,司奕还没来得及端一端一家之主的架势,司越就大大方方地摊了牌,再直白不过的表明了他不可动摇的决心。夫妻俩忙着消化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人生大事,肚子里的食物反倒顾不上了,到现在都还嫌撑。可没想到儿子的三板斧居然还没拍完,一转眼的功夫,连对象都直接从人家亲爹的眼皮子底下给抢回家来了,雷厉风行的程度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两个才十七岁的孩子高二就谈恋爱,说不担心是假的,但因为有了某个不愉快的前车之鉴,他们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这么看来,有些坏事也未必就坏透了。其实司奕的让步更多还是看在那高达93%的匹配度上,因为他和蒋敏就是高匹配度结合的例子,他深深明白alpha和omega的匹配度的重要性。可蒋敏却是被司越谈到宁随时的神情所说服的。在司家父子不睦的两年里,蒋敏眼睁睁看着从前骄傲恣意的儿子变得冰冷沉默,那些别人赞不绝口的冷静和理智,在她这个当妈看来全都是压抑和心疼。她曾担心司越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甚至故意找一个匹配度很低的omega或者干脆跟beta在一起,可儿子却送了她一场柳暗花明。她很高兴,自然也对宁随心存感激。“喜欢就好,”司越分出两碗散发着温暖香气的鸡汤面,“我也很喜欢。”他拿木盘端着三个碗走出来,下意识抬头一看,宁随趴在二楼栏杆上,笑眯眯地对他招了招手:“小二,上菜。”司越笑了笑:“久等了。”…司越赶在十点钟之前把宁随送回了家,但宁随在床上一直躺到凌晨四点都还没睡着。宁端回来的时候没再跟他谈黄阿姨的事,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就又走了,说是公司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其实宁随能猜到他要去哪。最近这半个月,宁端在家住的次数越来越少,他知道,等他们搬过去之后,这间屋子便再也不会响起那熟悉的脚步声。他有些不习惯,但难过的情绪却比想象中要少。为什么呢?宁随心想,可能因为他现在是南岐一中大名鼎鼎的o霸,是个很有排面的人。很有排面的宁随如今身兼人事部部长、唧唧反向发育症患者、垃圾食品狂热爱好者等多重身份,如今又多了一个名头——a神盖章认证男朋友,见过父母的那种。他脸颊的温度把枕头捂热了,于是翻个身换一边继续焐。连翻三遍之后,他放弃了挣扎,摸出手机给司越发消息。“你家的东西太好吃了。”“你妈妈人真好。”“你爸爸跟你长得挺像。”“我又饿了。”他碎碎念了一大通,想着反正司越现在也看不见,舔了舔嘴唇又发过去一条:“我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对话框里跳出一条新信息:“那明天再见一次?”宁随吓得大爆手速:“倒也不必!”发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吵醒你了?”“没有,”司越回得很快,“我只是起床上厕所。”宁随放下心来,又鼓着腮帮子笑了:“好巧。”“心有灵犀。”司越输入这句话,躺在床上把微信提示音又调大了几分。“你接着睡吧,待会就要去学校了,”宁随打了个哈欠,难以抵挡的困倦突然就把他包围了,“我也困了,去睡觉了。”司越回道:“好,晚安。”宁随多撑了十秒钟,拖着沉重的手指给唐周桐发了条消息,然后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虽然只睡了两个小时,但宁随醒来后却神清气爽,他坐在教室里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现在精力充沛到可以连刷一百套题。然而他学习的光明大道上总有那么几个绊脚石。被扔在东南枝上挂了一个月的陆思睿彻底疯了,他再也忍受不了一个八卦近在咫尺又若即若离的痛苦,决定拉上言颂梁皓扬林继衡和潘正航来个五堂会审,发誓一定要从宁随口中撬出真相。傻子一号陆思睿有眼不识泰山,一门心思地要逼宁随自己绿了自己;傻子二号言颂根本不相信司越会跟人谈恋爱,一边打哈欠一边吐槽陆思睿肯定是吃了个假瓜;傻子三号潘正航……纯属凑个热闹。智商垫底三人组在前面夺命连环问,被言颂拖过来的梁皓扬站在后面,眼含2.5分无奈3.5分叹息再加4.5分的忧愁,10分的复杂里还多了0.5附加分。在看上一个直男的痛苦面前,数学不好的痛苦也不算什么了。林继衡也没好到哪去,他早就知道司越和宁随的事了,之所以能忍着没告诉陆思睿,全是因为想看他能不能自己发现。结果很令他失望,并没有。旁观的时候都发现不了,可想而知当局的时候更发现不了。林继衡叹了口气,突然有点心疼自己。这五个表情各异的大男生齐刷刷戳在宁随的课桌前,从架势上看还挺唬人的。刷什么题,刷不下去了。宁随把笔盖一合:“你们到底要干嘛?”“我们都知道司越偷偷谈恋爱了,”陆思睿说,“坦白从宽!你说,他对象到底是谁!”宁随:“……”谎话说多了也就熟练了,宁随面不改色:“我真不知道。”“骗谁呢?”陆思睿根本不信,“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潘正航晓之以理:“宁随你说嘛,我们什么关系啊,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言颂动之以情:“就是,你瞒着我们就是对我们的不信任,就是对我们的侮辱!”宁随消极抵抗,一声不吭地把脑袋埋进胳膊里。司越拎着保温盒进教室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埋头装死的宁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怎么了?”司越问。宁随抬起一张憋红了的脸,抿着嘴唇盯着他。刚才还叫嚣得厉害的几个人全都哑了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的不吭声了。“怎么回事?”司越见他们表情诡异,直觉这事不能放过。宁随深吸口气,忽然伸手拉住司越的校服外套,破罐子破摔:“他们让我问你,你男朋友是谁。”傻子一二三号还没反应过来宁随为什么确定是男朋友,就见司越伸手揉了揉宁随的头发,然后打开了手里那只保温盒。卧着双黄蛋的鸡汤面散发着浓郁的鲜香,他说:“我跟我妈说你爱吃这个,早上她特意做了让我带给你。”潘正航用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从“???”变成了“!!!”。言颂当场晕厥,陆思睿目瞪口呆,对着宁随脱口而出:“妖精你好。”林继衡顶着司越危险的目光把陆思睿拖走,梁皓扬紧随其后,把受了巨大打击不省人事的言颂拉出去抢救。南岐一中七人帮转眼就两两成伴散了个干净,只剩无人问津的潘正航孤零零地挡在路中间,被随后进来发试卷的老严颇为嫌弃地推到一边。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快乐啊!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晖. 5瓶;第47章 绝对占有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a神和o霸搞对象的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盛,【南岐八爪鱼】里也频繁出现各路“知情人士”的爆料,无数校友激情开帖,818一中a神和o霸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真的在一起了!我朋友看到他们在小树林打啵!”“其实他们是青梅竹马!小学就在一起了但是初中被家长分开,现在才破镜重圆!”“都见过家长了!我就在司越床底我能证明!”嫌作业不够多的一中学子们瞎话编得热火朝天,被造谣的两位正主却悠然自在,该学习学习,该创业创业。偶尔还能腾出空来操心一下别人的恋爱问题。“咳,宁随啊,问你个事儿,”林继衡狗狗祟祟地从座位上摸过来,“我有个omega朋友要过生日,我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啊?”“你哪个朋友啊?我认识吗?”宁随明知故问。林继衡心虚了:“你不认识,你只需要公正客观地帮我出主意。”“哦,”宁随停下笔,兴致勃勃地抬起头,“可是这范围太大了啊,你得具体一点。”林继衡调出手机备忘录:“我在网上找了好半天,确认了两条送礼核心原则。第一是物以稀为贵,第二是要送他最需要的。”“但是综合这两点来看,到底应该送什么,我还是不知道。”林继衡忧愁地叹了口气。“他是我们学校的吗?”宁随把桌上没写完的练习册翻到封面,指着上面黑体加粗的“南岐一中自出习题,珍贵资料请勿外传”,一本正经地说,“是的话帮他报一个一中刚出的限量版辅导班吧。”南岐一中顶着公立中学的名头,干的全是私立中学的勾当,自己出卷自己开班,不仅闹独立,还要搞阶级隔离,只有成绩拔尖的那些学生才配拥有开小灶的资格。这么算来,倒也真是符合林继衡提出的送礼基本准则。但林继衡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宁随根本就是在耍他,气得扭头就走。没有当场割袍断义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我觉得这礼物很好啊,”宁随忍笑忍得快厥过去,“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林继衡反手竖了个中指,司越朝他恼羞成怒的背影投去一瞥,眼中难得带了些玩味。当朋友的不干人事儿,被迫自力更生的林继衡只能自己瞎琢磨,送礼核心原则换了又换,最后抓阄买了个杯子。他把杯子放在宿舍里,有事没事都要打开摸几下,一直藏到陆思睿生日当天才装在书包里带去了教室。林继衡坐在位子上抱着书包开始想,什么时候送出去比较,送的时候又要说点什么。这一想就想到了最后一节晚自习,林继衡双手藏在抽屉里,一边偷瞄坐在他斜前方认真写作业的陆思睿,一边焦躁地摸着那个平平无奇的包装盒,不断地深呼吸。讲台上,班主任老杨放下刚写完的教案,忽然开口:“林继衡,陆思睿,你们两个上来一下。”正在胡思乱想的林继衡猛地抬头,陆思睿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老杨推了推滑落的眼镜:“上来呀,愣着干嘛。”林继衡定了定神,起身上前拍了拍陆思睿的肩膀,然后先一步迈上讲台。老杨把他摁在讲台左边,再伸手把跟在他身后的陆思睿拽到右边,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笑容:“把东西都拿上来!”宁随和潘正航“唰”地推开椅子,他们分别捧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大蛋糕,钟星若和十几个女生每人从桌肚里拎出了三四杯奶茶,一杯一杯地给全班同学发了下去。“来吧寿星们,”老杨笑着把二脸懵逼的两人推到讲台前,“全校都还在上晚自习,我们也不能那么高调是不是?所以唱歌就免了,直接切蛋糕吧。”陆思睿猛地扭头看向林继衡,惊喜道:“原来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啊!我们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嗯嗯,好巧啊……”林继衡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当时他没好意思告诉陆思睿,现在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们……先切蛋糕吧。”陆思睿用力点头:“好!”两位护糕使者手脚麻利地拆了盒子,把纸碟和叉子铺在桌上,两位寿星则握着塑料小刀,在老杨的指挥下切分蛋糕。本次期中考试难度很大,其他班的学生都被讲评试卷的任课老师骂得狗血喷头,唯有高二1班的同学们左手蛋糕右手奶茶,在班主任的包庇下美滋滋地吃吃喝喝。老杨看着自己面前这块最大的蛋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果断端起盘子出去了:“我去请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尝一尝。”她前脚刚走,宁随后脚就跳上了讲桌:“我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陆思睿没反应过来:“啊?”他笑着从蛋糕盘里抹了一把剩下的奶油,毫不犹豫地往陆思睿脸上招呼。陆思睿惨遭突袭,吓得扭头就跑,林继衡只慢了一秒钟,就让紧随其后的帘长和潘正航给联手扑倒在地,被糊了满头奶油并且即将被压死的寿星拼命挣扎着:“我靠快放手!你们好重啊!”教室里瞬间闹开了,大家都挥舞着满手的奶油互相攻击,肇事者宁随高高挂起,坐在讲桌上乐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们班在干什么呢?”巡堂的教导主任负手站在教室门口,眉头紧紧拧成一团,“怎么没有老师守晚自习?”宁随在三秒钟内连滚带爬地跳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几位躺在地上滚成一团的也纷纷撤退,只有林继衡被奶油遮住了眼,看不清路一头撞在教导主任的大腿上,给他盖了个戳。教导主任变成了奶油味儿哒!“……”中年秃顶·一点也不奶的教导主任脸色铁青,“你给我洗干净。”整个南岐一中都听到了高二1班传出来的疯狂的笑声。高二1班全体被罚自习课多加半小时。晚上十点半,全校都几乎走光了,再过半小时就是宿舍楼的门禁时间。几人帮着陆思睿把多余的几块没动过的生日蛋糕送给了巡逻的保安,林继衡那没送出去的礼物又躺进了书包里,他跟陆思睿和一块往校门口走,没眼色的潘正航也跟在后面发光发亮。而宁随则拉着司越往宿舍去了。“不回家?”司越问。“现在不都流行把对象送回宿舍吗,”宁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说,“我要当护花使者。”司越不出声地笑了笑,把他一条胳膊捞起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护好一点。”两人穿过黑漆漆的石板路,天气越来越冷,但光从榕树上却看不出半点季节的变化,拐向操场时可以看见挂在墙边的白炽灯,宁随想起了暑假补课时那一场夭折“英雄救美”,他把手放下,指关节刚碰上司越的手掌,就被alpha热乎乎的掌心牵住了。茂密的榕树冠走到了尽头,无遮无拦的晚风澄澈清逸,抬头就能捉住星星。宁随把司越抵在操场的足球门框上,握着他的肩膀仰头亲吻他,甜滋滋的舌尖卷过他微启的唇缝,跟他分享自己口中残留的黄桃味儿。“吃生日蛋糕是会分享到寿星的福气的,”司越对鸡蛋过敏,所以宁随只吃了一块从陆思睿那抢来的水果黄桃,“好吃吗?”司越想到今晚被宁随祸害的那两位寿星,觉得自己应该沾不到什么福气。但是便宜可以多占点。扶在宁随后腰的手臂微微收紧,司越闭眼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甜香气,低头再度吻了上去。清冷的酒香丝丝缕缕地缠上了宁随的手脚,宁随艰难地捡回了自己的理智,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摸出个盒子递给他。“送我的礼物?”司越挑眉,“今天是什么节日?”宁随张口就编:“世界关爱alpha日。”司越低头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他最新设计的一款香水瓶,而瓶子里面装了什么自然不必多说。他出来看了看,问:“拿蛋糕的时候顺便偷渡进来的?”“嗯,唐姐给我送来的。”宁随早就把自己嗅觉恢复正常的事告诉了他,,“以后没有捷径可走,我也不做信息素香水了,我要研究真正的香水,做出alpha、omega和beta都会喜欢的那种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