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摆下是一双包裹天鹅绒丝袜的腿,又长又细。周酩远无意识地用舌尖抵了下腮。忽然就觉得,刚才浅尝辄止的吻令人不太满足。不仅不满足,还勾起了些身体原始的欲.望。正晃神呢,刚才甩上车门跑得飞快的姑娘又回来了。舒鹞重新站在车旁,敲了敲车窗。窗外的薄雾被秋橘色的朝阳染成霞红,舒鹞的脸颊和这层稀薄的雾呈现出相同的颜色。周酩远降下车窗,听见她问:“你要不要上来,我来得早,这个时间练舞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早晨6点钟,练舞室通常都只有舒鹞一个人。healer更习惯熬夜,有时候干脆通宵在练习,早晨起得自然就晚,或者干脆不起。舒鹞拉着周酩远往楼上舞蹈室走,周酩远跟在她身后。这人走在别人公司里也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好像是他的地盘似的。其实周酩远不知道舒鹞突然叫他去舞蹈室干什么,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想揽着舒鹞的腰和她接吻。尤其是当舒鹞关上舞蹈室的门,脱掉她那件风衣外套时。舒鹞对这间教室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家,她翻出一只透明的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水给周酩远,然后解开自己衣带,又一颗一颗解开口子。从领口,到胸前。周酩远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一寸寸下移。舒鹞风衣里穿的是一件蓬松的奶油白纱裙,难怪要穿丝袜。其实那些年的芭蕾虽然没有被舒鹞真心喜欢过,也在久经历年中给她的生活留下了痕迹,从衣着打扮,到面相。她那张东方的温婉面庞,因为常年练芭蕾的关系,从不曾露出片刻的柔弱,下颌微扬的样子,显出她特有的骄傲气质。纱裙是v领的,外衣扣子解开,露出她白而细腻的脖颈和凸起的锁骨。再往下,纱织布料随着她身体的轮廓,抛起一弯迷人的弧度。那是女人特有的曼妙。周酩远收回视线,把透明水杯举起来。不渴,但某些回荡在脑海里不单纯的想法,是迫切需要洗涤一下的。舒鹞脱掉外套随手搭在一旁,扭过头,纳闷地问:“周酩远,水杯都空了,你在喝什么?”举着水杯的周酩远:“……”练舞室的早晨有种安静的舒适感,舒鹞每天早早来这里都会自己跳一会儿街舞,大多数时候都是几个半曲,因为体力难以支撑整支舞。不过今天她准备挑战一下。舒鹞叼着皮筋,拢起所有头发,熟练地梳起一个干净利落的芭蕾舞发髻。但她没有发卡,有写毛绒碎发散在额前和颈后,很有少女感。“周酩远,”舒鹞拉着周酩远,按着他的肩让他坐到地板上,“我给你跳芭蕾看。”她小跑着离开周酩远身边,站到舞蹈室中央,突然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你去看她们跳不如看我,我学芭蕾时,比赛从来没有赢不了的,只有我想不想赢。”那一刻她是耀眼的,像一颗沐浴晨光的小月亮。音乐声响起,舒鹞随着节奏轻轻踮起脚尖,端着手臂漫步在节奏里。她那样优雅地走到舞蹈室另一侧,忽然转身跳跃,整个人轻盈得像是生长了一对隐形翅膀的天使。蓬松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起伏,舒鹞像蒲公英,像在海水中收缩摆动的水母。其实更像轻盈绒软的羽毛,轻轻扫落在周酩远心尖。这是周酩远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舒鹞跳舞,这曲子他倒是在上学时候常听。那是他大学时候,正是周憬把更多周家的商业重担压在他身上时。长期超过负荷的学业和工作,让周酩远这种自律的人都觉得的有些疲惫,他忙得没有时间休息,连午休都要在自习教室看资料。而学校的午休,放的就是这首曲子,好像叫《吉赛尔》。那一年,18岁的周酩远频频想起某个画着小丑装的、讨厌芭蕾的姑娘。也是那一年,周酩远自知感情是奢望,他学会了抽烟,然后把某些令人怀念的时光深深埋在了心底。可现在舒鹞在他面前跳着芭蕾。当初遗憾的,觉得是妄想的,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他身边。周酩远想,何其幸运。舒鹞坚持跟着曲子跳到最后,体力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最后一个跳跃跳得有些垮掉了,但她还是扬着一脸灿烂的笑,抹掉额头渗出来的细密汗水,跑到周酩远身边:“怎么样!我跳得好吗?”“好。”“我觉得你有些敷衍。”“……特别好。”周酩远说完,看见舒鹞瞪大一圈的眼睛,笑着补充,“你跳的是我看过的所有芭蕾里,最好看的。”周酩远这人,淡漠时是真的淡漠,世间万物都住不进他的深眸。但他想气人的时候,也是真的总能达到目的,腹黑得很。舒鹞现在就觉得,周酩远这句话有些什么她没理解到的意思。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猛然喊了一声:“周酩远!”“嗯?”“什么你看过的所有芭蕾里最好看的?你是不是只看过我跳的芭蕾?!”周酩远闷笑一声,算是默认了。就知道他不会好好夸人!欠收拾!舒鹞扑过去掐他,但太久不跳芭蕾,每一个看似轻盈的动作都需要力量去支撑,她体力也不太好,腿一软,扑进周酩远怀里。周酩远把人抱了个满怀,在她耳边轻声问:“舒老师,教室可以接吻吗?”舒鹞本来想骂一声流氓的,但她抬起眸子看向周酩远,发现他那双冷清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暧昧不明。反而是她身后的窗子,透过薄雾晒进来寸许晨色,照亮了他深邃的眼眸,让舒鹞看得更加清楚:周酩远的眼里有一个世界,住着广袤无垠的温情。以及,她的身影。作者有话要说:灰常抱歉,今天迟到啦,迟到的作者跪在这里。我写文其实很慢,有些段落达不到我自己想要的程度我就会一直修,这几天事情也比较多,如果6点不能准时更新我会在文案或者评论区通知,再次鞠躬。-感谢在2020-10-02 20:56:32~2020-10-03 21:5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瘦的小曾同学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55章 彩铃练舞教室外, 岑月白站在门外,端着两份温热的鸡丝粥,指尖僵硬。昨天healer练舞到凌晨3点, 这会儿大家都在宿舍里睡着, 只有岑月白, 强打起精神,在深秋里洗了个冷水澡,因为想来看看舒老师。发现舒鹞会在每天早晨一个人练舞是偶然。那天岑月白练舞到早晨, 去吃早餐时忘了拿宿舍钥匙, 回练舞室也就才6点钟, 正准备推开门,却发现舒鹞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突然起舞。这间舞蹈室色调并不讨喜, 帝都市又常有雾霾,这种灰蒙蒙的蓝就显得更闷。healer会用这间教室是因为和隔壁男团打赌输了, 无奈之举, 最开始用的时候每天都会骂骂咧咧。但那个早晨, 岑月白安静地在门外站了一个小时。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这间教室充满晨光时, 霾色也并不寡淡。因为舒鹞在一片雾蒙蒙的蓝色中翩翩起舞。于是岑月白多了一份心思, 每天都会提起来, 不进去, 只在教室外面看一会儿。看一会儿就走。他把自己这份心思藏得很好,只有今天岑月白稍有贪心,买了两份粥,想和舒鹞一起吃个早餐。没想到就这么巧,正好遇见周酩远也在。而周酩远是舒鹞的先生。更重要的是, 舒鹞喜欢那个看上去有些冷淡的男人。她跳了和每天不同的芭蕾,像一片轻盈蓬松的羽毛,脸上带着笑,跳跃着,旋转着。然后笑着对周酩远说,怎么样,我跳得好么?岑月白端着粥的指尖紧了紧,指腹挤得发白。那是她只跳给那个叫周酩远的男人的芭蕾。岑月白垂了垂眸子,靠在单侧可视的玻璃窗上,对着手里的粥苦笑一瞬。盛粥的碗是纸质的,盖子上印了店家的logo,是黄色的笑脸,嘴巴的弧形线条弯弯,看着很可爱。但他没有机会把粥送出去。岑月白毕竟20岁,最是少年青春的年纪,饶是他性格再内敛,也滋生岀一些不服气。那个叫周酩远的男人,他担得起舒老师的喜欢吗?他看上去那么冷漠,真的能照顾好舒老师吗?岑月白有些失神地想着这些,却看见那个浑身都散发着冷漠气质的男人,忽然张开手臂,接住了腿软摔倒的舒鹞。那男人眼底盛满了温柔。窗外散着薄雾,岑月白疑心自己是因为光线和角度看错了,下意识向右移了半步,偏转角度,发现周酩远的目光不止温柔,还很深情。他敞开宽大的衣摆,把舒鹞包裹进去,然后自己俯身垂眸,两人用外套遮挡着,在安静的舞蹈室里接吻。岑月白垂下视线,红着眼眶盯着鞋带。他想,那个男人只会吻她,他会记得早晨给舒老师买一份温热的粥喝吗?周酩远从身旁地上摸到一枚戒指,垂眸一看,笑了笑:“又不戴,还随身放在包里?”是那枚结婚时的钻戒,从舒鹞的小包包里滚落出来。舒鹞不喜欢带拉链的包,包盖扣上都有些缝隙,钻戒掉出来这种情也就况常有,只不过无论掉哪儿,都没丢过。“不是以前你教我的,做事要有万全准备么,”舒鹞看了眼钻戒,也笑了,“我想着随身带着戒指,万一再遇见绑架的,送出去贿赂贿赂绑匪呀。”“你不自己主动送上去被绑,就谢天谢地了。”“周酩远!”舒鹞才刚从周酩远怀里起身,听见他的调侃,又扑回去,隔着风衣外套,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手臂。被咬的人连眉都没皱一下,只是在问:“为什么不戴在手上?”“因为你祖父选的钻戒丑爆了,要不是看在克拉数的面子上,我都不想要的。”周酩远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那戴这个吧。”天色越来越亮,晨雾散去,舞蹈教室里也满布阳光,那枚钻戒就在周酩远手掌里发出璀璨的光芒。比周憬安排的那枚钻戒好看得多,戒指圈上是复杂的浮雕图案,镶嵌着碎钻。主钻很大颗,折射着阳光,晃得人要眯缝着眼睛去看才看得清。戒指圈上的浮雕,左边是雪花簌簌,右边是新月盈盈。舒鹞看懂了,周酩远是在表达那句很火的情话,“在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就像之前关于那本《月亮和六便士》的书评。周酩远不会说情话,他总是在借着文人们的情话,表示爱她。舒鹞有些怔怔,反应了片刻,问了一句没用废话:“这是给我的?”她没有笑得灿烂,也没有说感动的话,但这句问句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情。“嗯。”舒鹞一点也没矜持,拿过钻戒自己戴上了,举起手,扭头问周酩远:“怎么样?好看吗?”戒指不大不小,刚好包裹住她的无名指,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了解到她戴戒指的号码的。“好看。”“钻戒好看还是我好看?”“你好看。”送戒指这件事,在周酩远看来并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相反,他觉得自己送得晚了。早些年不敢妄想自己会拥有爱情这么奢侈的感情,也不敢奢望当年惊鸿一瞥的爱人会来到自己身边。什么都没准备,让他的姑娘戴了不喜欢的钻戒,一个人完成婚礼,太委屈她了。想要慢慢都补偿给她。舞蹈室窗台上放着一小盆仙人掌,花盆里还插了一支小荧光棒,看上去是舒鹞的手笔。周酩远很享受这种被舒鹞的生活气息包围着的感觉,也就没急着走,随意和她聊起来:“中午来接你,一起吃午饭,想吃什么?”提到吃的,舒鹞把落在钻戒上的目光收回来,看向周酩远,所答非所问:“我发现你煮的燕窝比冯凌子煮的还好吃,你放了什么?我早晨吃到了滑滑的像米粒一样的东西。”自从周酩远搬回东槿别墅住,舒鹞已经习惯了有人给她做早饭。以前都是一份即食燕窝,顶多用热水隔着玻璃瓶烫一下,将就将就,就算吃过了。但周酩远把她惯的,现在早晨起来,闭着眼睛飘下楼钻进厨房,再揉一揉惺忪的睡眼,睁开,准能看见某个修长的身影靠在料理台旁,用手机处理公务,抽空看着锅里的燕窝。舒鹞喜欢周酩远立身于蒸汽缭绕的厨房,让她觉得,他从来不曾身陷危楼百尺中做困兽。就像现在,他轻启唇齿,说着食材的名称:“皂角米。”就很让人安心。“家里有这种东西?”“昨天让白栩买了送来的。”舒鹞笑眯眯地拍着手:“哇哦,酩远哥哥好贴心,酩远哥哥好棒棒,酩远哥哥明早我还想吃放了皂角米的燕窝,比心心。”“哪天没给你煮?”周酩远无奈地扯起唇角,抬手拍了拍舒鹞的头:“先说中午想吃什么。”原来那个叫周酩远的男人也不是像看着那么冷淡的。他也是在把舒老师放在手心上宠着的。说不上是该替舒鹞高兴,还是该为自己遗憾。可能还是遗憾多一些吧。站在舞蹈室外的岑月白黯然转身。来不及。一切都来不及了。也不知道healer是不是昨天练舞练得太晚,一上午都没出现在舞蹈室里。舒鹞哼着歌,偶尔跳几下舞蹈,周酩远就靠在一旁的矮柜上,戴着耳机,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跟进南非那边的项目。他的手机屏短暂地亮了一瞬。白栩打来电话,还没等周酩远接起来,又挂断了。白栩私下性格是比较欢脱,但做事严谨,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周酩远皱了皱眉,正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身旁的女士小包里传来震动声。舒鹞的包小得放手机都是勉强,周酩远打开包,把她的手机拎出来。手机还插着耳机线,又带出一包印了卡通小熊花纹的纸巾和一条贴得花花绿绿的充电线。这么小的包,也能乱岀舒鹞的风格。周酩远无奈地理着那团耳机线,却忽然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白栩。本来只是帮舒鹞把手机拿出来,看见白栩的名字,周酩远直接接起电话:“怎么回事?”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小周总,你没事吧?”“出了什么意外?”白栩才说:“我给你打电话吓了一跳,小周总,我怀疑你电话号被人动过,可能是有人监控了。”“怎么说。”“……你订过彩铃吗?”白栩挺艰难地问。周酩远从来不定这些花里胡哨的业务,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彩铃是什么东西,第一次带着些不解地反问:“彩铃?”不远处的舒鹞正蹦跶过来,听见“彩铃”两个字,举起手:“我我我,我订的彩铃,你手机流量太少了,我加订流量的时候人家免费赠送彩铃,可值了。”舒鹞有个毛病,晚上睡觉经常不给手机充电,早晨周酩远送舒鹞来公司的路上,她自己的手机插在车子里充电,遇见堵车还要用周酩远的手机打游戏、看视频。又嫌人家流量少。周酩远表示过,流量不够也没关系。反正扣不了几个钱。舒鹞当时摆着食指,一脸“nonono”的拒绝:“你一看就不会过日子,太不知道省钱了,还是订套餐便宜!”舒鹞给升级了个套餐,还送了一年的彩铃。觉得自己贤惠极了。弄明白事情的原因,周酩远语气淡淡:“舒鹞订的,没事挂了。”白栩吞吞吐吐又磨磨蹭蹭,吭叽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挂断了电话。舒鹞找了首国外的曲子,正兴奋地跟着做高难度街舞动作,周酩远挂断电话,看着舒鹞的身影,总觉得白栩最后的欲言又止是有寓意的。他拨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把舒鹞的手机贴在耳边。隔了一秒,手机里传来舒鹞为他挑选的彩铃,音效十分劣质——“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卖不回来!”周酩远按着被震得突突跳的太阳穴:“……舒鹞。”“怎么啦?”“这彩铃赠送多长时间?”“一年啊,”舒鹞扭过头,笑得好温柔好温柔,“我还花了两块钱帮你升级啦,可以用两年哦!快夸我!”周酩远:“……”作者有话要说:舒鹞:一首《爱情买卖》送给你,希望你喜欢!周酩远面无表情:喜欢死了。-【第一更,第二更很快,修完错字就发】久等了!真真真真的抱歉!!这几天事情好多,看见评论区的小可爱说等我回来,我真的差点泪崩,欠大家的更新我都记着呢,一定会加更回来的!-感谢在2020-10-03 21:52:13~2020-10-07 17:1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嘻嘻嘻 10瓶;蔚藍之歌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56章 小说healer这边力求完美, 舒鹞也不辞辛苦,连着忙了半个多月。帝都市的气温一降再降,从穿风衣的深秋末正式进入到需要穿厚外套的冬天。11月底, healer终于把唱跳练到满意的程度, 准备录制mv, 舒鹞也终于可以休息了。她这边一停下来,周酩远马上订好了去南非的机票。搞得舒鹞以为南非出了什么事。舒鹞临走前最后一次去公司是白栩送的,周酩远回了趟周母那边, 和舒鹞约好在机场见面。从公司楼里出来, healer的经纪人赵雅一路追出来, 手里拿了一个红包,非要塞给舒鹞。舒鹞推辞半天,钻进白栩的车子, 一边给白栩使眼色让他快些开走,一边升起车窗:“赵姐, 你也知道我, 红包我肯定是不收的, 等mv出来,给我来一张光盘吧。”赵雅气得跺脚, 指了指舒鹞, 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白栩把车子驶离公司门口, 才好奇地问:“那红包能有多少?”舒鹞靠在车子里:“估计是张银行卡, 最多十多万吧,请个编舞师再加上舞蹈陪练老师,也差不多就这个数了。”她这种对钱没什么所谓的态度,瞬间让白栩想到了周酩远:“你们两个还真像。”“什么?”“你看小周总以前工作看着挺拼命的,整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这样的人应该挺看重钱吧?结果他对钱几乎没有追求。”白栩跟着周酩远刚去南非的第一年,整年都在跟在周酩远一起忙。每天从睁开眼天都没亮,一直忙到夜里猫头鹰和老鼠出没的时辰。那时候南非还没建好办公的地方,只有几间破屋子。天花板漏雨,窗户漏风,屋子里灯光昏暗,蚊虫满室,网络又断断续续,环境极其恶劣。他们就坐在那样的房间里,一坐就是20个小时。临近年关,周酩远让白栩先回国,白栩觉得他一个人忙完那么多事肯定吃力,执意留下帮他。白栩和周酩远开玩笑,你要是觉得过意不过去,就多发我点年终奖呗。周酩远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抬起来,扯了扯唇角算是笑过,随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卡丢给白栩,说这就是年终奖。白栩跟着周酩远的年头长,年终奖一直不少,还以为也就和往常一样,多给出一个月的工资。等忙完南非的事情,白栩先一步回国,偶然想起奖金这事儿,去银行一查,卡里足足存了500万,吓得他差点给自助提款机跪下。他哆哆嗦嗦打电话给周酩远,周酩远连犹豫都没有:“当我预付30年吧。”“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小周总既然不喜欢钱也不喜欢商场,为什么要留在周家的企业里,后来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的生活里,除了这些也没有其他的了。”从小就被灌输了一脑子商业理论的人,想要离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周酩远出了商场,就像旅人,无处是归途。“我能感觉到小周总在筹谋着什么,但他筹划着,又好像在等着什么,迟迟不行动,没什么动力似的,还好你出现了。”白栩扭头看了舒鹞一眼,有些激动,“我猜他等的人就是你,只不过他自己没意识到。”能看得出来,白栩和周酩远不只是上下属的关系,他大概是周酩远为数不多的真朋友。车子开到机场前有一段堵车的路程,舒鹞问:“白栩,你什么时候认识周酩远的?”“我爸是周氏的老员工,我最早是跟着周安桐的,后来他把我推荐给小周总,小周总20岁,我就一直跟着他了,不过那时候他不止我一个助理。”最开始,白栩和周酩远也就是普通的老板和下属的关系。直到几个月后,白栩的妈妈突然生了场大病,不治就只能等死。白栩的爸爸就是恶性肿瘤去世的,治病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白妈妈突然得病,手术费加上养护费需要30多万。那时候白栩也才刚到周酩远手底下,赚得不多,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水泡。白栩记得那天,他去周酩远办公室送资料。周酩远站在金融大厦的窗口,身后是重重高楼,他叼着烟,扫了眼白栩眼底的淤青,淡淡开口:“家里出事了?”做白栩这个位置的工作,秘书兼助理,最忌讳的就是把私事带到工作里面。那次白栩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没忍住,和他这位冷淡的上司诉了几句苦。周酩远当时吐出一口烟,什么都没说,只是略微颔首。没有宽慰,也没有说帮忙。但第二天天还没亮,白栩就在看护床上被护士推着肩膀摇晃醒了。护士说有人帮他妈妈约来了国内有名的专家,还预付了所有治疗费用。白栩给周酩远打电话过去感谢时,几乎哽咽。周酩远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语气:“算是你预支的工资,救命要紧。”商场上竞争激烈,白栩见过太多。今天还西装革履地坐在会议室和你侃侃而谈,明天就兵败如山倒,倾家荡产地四处求人。商场里的人也最为冷漠,连笑都是笑里藏刀。周酩远这位年纪轻轻的老板,他从来不笑,却最有人情味。从那以后白栩成了周酩远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有一年周酩远去潜水,氧气瓶被人做了手脚,是白栩不顾危险把自己的氧气和周酩远分享,才躲过一劫。车子堵得一动不动,在机场高速上排成长长的金属长龙,头顶的天窗渗入一些汽油味,能听见不少司机对着旁边插队的车子不耐烦地鸣笛。舒鹞听着周酩远的过往,轻轻点头。即使现在,周酩远已经从过去的生活里逃脱了,再听到这些,她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就像周酩远会为没能陪伴她经历那些“逃脱”遗憾。舒鹞也常常觉得,如果她能早些来周酩远身边就好了。如果他们能在14岁那年相遇后,一直在一起,就好了。舒鹞沉默了好久,又觉得这样的沉默太过于矫情,重新开口找了个话题,勉强笑笑:“白栩,那你现在岂不是失业了?”“小周总早就安排好了,我现在大部分工作都是跟着楚聿的,他这边需要我时,会找我。”白栩终于把车子开出拥堵路段,踩了些油门,把车子开到100迈:“楚聿你还记得吧?”舒鹞点头,说她记得。毕竟当初楚聿在club里拎着一支灯棒,拼命挥舞着双手喊她小嫂子的画面,挺让人难忘的。舒鹞和白栩刚聊到楚聿,白栩就接到了楚聿的电话。楚聿在电话那边大声嚷嚷着:“卧槽!白栩,周酩远手机号是不是被人转卖了?我刚才打电话,蹦出一段彩铃,《爱情买卖》!吓得我赶紧挂了。”舒鹞:“……跟着楚聿这样的人,应该挺清闲。”楚聿看着就像个闲散王爷。“可不,我都有时间看小说了,最近喜欢看霸道总裁的小说,特别带感。”舒鹞下车时,白栩还很热情地从车子里翻出一本挺厚的小说,递给舒鹞:“去南非航程时间长,没事儿可以看看,我觉得这本超好看!”到了机场,周酩远早就等在那儿,手里拿着机票和两人的身份证。舒鹞扑过去,主动抱住周酩远的腰,带着些许航站楼外带进来的寒气,那张总是明媚的小脸都染了些脆弱。她常常都是灿烂的,周酩远很少看她这样,像遇见什么伤感的事似的。周酩远拍了拍舒鹞的背,声音温柔:“怎么了?”舒鹞在他怀里摇头:“没什么,听白栩讲了些你们以前的事情,心疼你。”机场里人来人往,有人重逢也有人分离,从来不缺少相互拥抱的情侣。他们也许是其中最平凡的一对,但周酩远只觉得此刻心里发烫,像是小火煲了一盅燕窝在胸口,咕嘟咕嘟地沸腾着。他笑了笑,在舒鹞耳畔说:“都过去了。”其实周酩远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他还没告诉舒鹞去南非是要做胃部手术的。而且上次看她和妹妹舒鹓聊天时那个兴奋的样子,可能真的是很期待他能带她去出去度蜜月。这姑娘当时怎么说来着?-度蜜月能去哪儿啊!当然是浪漫的地方啦!-阳光沙滩,大海岛屿!飞机飞了两个小时,周酩远还在纠结怎么开口。小周总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犹豫的时候,他那种嚣张不动声色地藏在淡漠里,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不过现在,老实说,他是挺怕舒鹞不开心的。周酩远决定先哄哄人,再说手术的事情。他舔了舔唇角,不太自然地开口:“等南非的事情结束,我们去海边,在沙滩上晒太阳,出海航行,去岛屿捡贝壳,看海鸟,好么?”舒鹞桌板上摊着一本书,连头都没抬:“现在是冬天。”“可以去南半球,新西兰,斐济,澳大利亚,或者马达加斯加,只要你想去。”周酩远不善于说哄女孩子开心的话,说了一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舒鹞,其实这次去南非,是为了带你做一个手术。”舒鹞正在看的是白栩给她的那本小说。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可太霸道了,比周酩远还高冷,但又会把女主堵在墙角吻。看得舒鹞正心潮澎湃,剧情突然又出现了反转。男主原来根本就不爱女主,他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身体赢弱,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稍微受点刺激就进icu。那个狗屁霸道总裁娶女主,居然就是为了要女主的心脏给他的白月光。小说里写道:他邪魅一笑,把她压在床上:“女人,你以为我会爱你?”她梨花带雨:“你如果不爱我,为什么娶我?”“你知道你的心脏多值钱吗?”他撕咬着她的唇,“我娶你,是为了带你做一个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