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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成灰也记得你》TXT全集下载_15(1 / 1)

片刻之后,根条间那人跑回来,他在大树边喘气,单手点燃一根烟,另一只手拉掉帽子。亦俏看请他的侧脸。竹……她心里起伏了一下,有100个疑问在问为什么。一个答案从中浮现出来,亦俏挥散它。不可能,她宁愿相信那些牵强的答案。许竹拉上帽子,继续顺着原路走。亦俏等了一会儿起身,挨着斑驳的梧桐树杆,尾随他身后。亦俏一路跟着许竹到了宿舍,眼看着他上了楼,片刻之后,无人住的最顶层走廊尽头的房间亮了灯。头顶上的紫藤花坠摇来晃去……亦俏看见许竹从窗口探出来,把窗台的薄荷叶拿进去,然后关上了窗,温暖的光透出来。亦俏想起了岛上外婆蛋糕店的小阁楼,那是曾经属于自己最后的温暖地方,没人知道她此刻有多想回去,但是没可能了。她抹了一把挂在下巴的泪,伸手掐了一枝紫腾进了宿舍。用一个可乐瓶插上紫花坠,放在床头缺了一半的圆凳上,整夜梦中都仿佛站在紫藤树下。第四十九章 仙人球胖lo最近常常课后跑来, 给亦俏吃小灶。别看她的小胖手像从橡胶娃娃移植,除了会抓零食啥都不会。谁知她裱起花来,十根手指忽然活了。灵活的点、转、拉提, 玫瑰花瓣、裙边,缎带瞬间裱出来, 感觉她只需把杯子蛋糕轻轻一转,就开出花来。“哇!好棒鸭!”亦俏轻轻敲着十指。胖lo一高兴,把手中裱好的杯子蛋糕一饮而尽哇~~哇~~~哇~~~~~~~~~~不一会儿,胖lo就裱了一桌子, 满桌的裱花简直像座大花园,蔷薇雏菊、牡丹、樱花、绣球、贝壳甚至还有多肉仙人球。亦俏一个个拿起来仔细端详,向胖lo竖起大拇指, “你简直是裱花小能手~不, 是大神裱花大神!”胖lo把仙人球丢进嘴里,舔着手指说:“我这都是雕虫小技,裱花大神要数大师兄。”“你说许竹?”裱花课上做示范的全是胖lo,许竹只负责讲理论。“嗯!”胖lo鼓着腮帮子用力点头。“比小金还厉害?”亦俏想起小金请吃甜点时,最后送上来的那个繁花蛋糕, 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胖lo费力的想了想:“哦~你说上次那个。”“小金做的是翻糖,那是捏出来的, 很好塑形,做出逼真效果并不难。大师兄更胜一筹,他的手能裱出以假乱真的花,你想想奶油霜那么软……”在专业方面胖lo一点都不偏向自己偶像, 点头道:“和大师兄比,小金还差了不少,还需要多努力。”她说完娇羞的一低头, 望了望隆起的肚子。“据说,当年大师兄练裱花时,用掉了一冷库的淡奶油,十几天把自己关在后院的小厨房不出来。“师父禁止我们打扰他,说实话我们也不敢去。每天给他送饭的小师弟说,小厨房的玻璃窗上都涂满奶油。“师兄出关那天,浑身上下五颜六色的活像个邋遢的油漆工。“奇怪的是,他入关前带进去做参考的鲜花竟都没有枯萎,仍娇艳欲滴的开放,但是,我们再仔细一瞧,哇塞~原来都是用奶油霜裱出来的!“那技法……只能用梦境来形容。”胖lo慢悠悠的点头道,亦俏觉得她需要一挂白胡子来捋一下。两天后在课上,亦俏终于见识了传说中只能用梦境形容的裱花。在她们手中笨重不会拐弯儿的裱花嘴,到了许竹手中一下成了极细的毫。提、点、挪移,犹如流水,只见方型油纸一转,一朵娇艳玫瑰便跃然纸上。随着转台缓缓的动,一朵接一朵的鲜花便在蛋糕上盛开。亦俏只看得见裱花嘴在动……那些柔润的花瓣,纤巧的叶,精细的蕾丝,如同变出来一般极其不真实,犹若梦幻。所有学员都看呆了……许竹叫大家上来近距离观看,叫了三遍,前排的学员才如梦方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走了过去,之后陆陆续续上去的学员把讲台团团围住。胖lo力挽狂澜的一拽,把亦俏拽到了身边。许竹无声地盯了胖lo一眼,默许了。近距离教学,许竹放慢了动作,一边在方形油纸上裱花,一边讲解道:“先表花蕊,雄蕊、雌蕊再围一圈,然后做小拱门,一片一片裱花瓣。”“秘诀是动作要轻、准、快。课下要多练习,练出肌肉记忆。”许竹重点看了一眼亦俏。激励教学,活跃气氛。许竹裱完一朵花举起来问:“谁要?”帅哥老师送花,学员们一阵骚动,纷纷举起手。许竹随便给了其中一只手,得了花的女孩一脸娇羞,喜不自禁。之后他裱完一朵就举起来,学员们纷纷伸手抢,像抢花魁绣球一般。熊珍萍抢到一朵荷花,兴奋的收不住爆牙,一抬头遭了亦俏一记白眼。半天了,亦俏守着近水楼台就是不伸手。我堂堂鸡蛋糕大王千金,花都是男人双手奉上,收不收还要看我心情呢,哪有跟一帮女的抢花的道理?!笑话!不知为何,她就杠在这了,硬是不伸手,像在闹脾气。奶油花一朵朵送出,亦俏绷着死活不伸手。她不要,许竹就当着她的面,把一朵朵花递给别的女生,最后,亦俏的眼珠子都翻疼了。这时头顶传来下课铃声。所有学员人手一支奶油花,欢欢喜喜的鸟兽散了。只有亦俏低着头,两手空空。“给!”闻声亦俏抬头,一朵裱花送到她面前。由于太袖珍又太近,她不得不对起眼瞧。一颗绿油油带刺的奶油仙人球,种在杯子蛋糕做的花盆上,活灵活现,竟还用巧克力碎做了土。许竹一松手,仙人球刚好落在她手心,“很适合你。”说完,许竹笑着夹起教案走出了教室。“什么什么什么啊?”亦俏捧着绿油油的仙人球,一脸好气又好笑,表情管理一时错乱。天气预报有台风过境,学校七点拉电闸。亦俏早早回宿舍看书,可宿舍来了两个女生找熊珍萍。三人凑作一团聊得叽叽喳喳,书看不进去,亦俏摘了耳机听了一耳朵,更是心烦意乱。原来他们在花痴许老师。课上小露一手的许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圈了大半个班的粉。“许老师好帅哦~你看见他的手了吗?”熊珍萍右边的女孩说。“看见了看见了,简直变魔法,帅呆了~”左边的女孩猛点头。两人隔着熊珍萍激动地抓住对方的手,剁脚……夹在中间的熊珍萍跟着呲牙傻乐。“我上网查了他的资料,哇噢~~~”右女拖着长声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和小金老师一样厉害吧?”左女问。“哈!小金……碾压小金。只要有许老师参加的比赛,小金永远赢不了。他就是个传说中的千年老二哈哈~”“哇塞!大……大神啊~~~~~”三个女生仰天夸张大叫着,好像真有神降临眼前。黑眼球沿着上眼睑行走了半圈,亦俏回头对着三个花痴女翻了大大的白眼。“你说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跑到鸟不生蛋的手岛?”“采风吧。”“采你个头。”“网上说他好像出过一次事……”“哎!我说你们几个太吵了!”亦俏打断她们。熊珍萍赶紧嘘声,“小点声……亦俏在背书,咱们小点声说。”“切——什么时候变这么用功?”右女瞪了亦俏背影一眼。熊珍萍把她拉回来,找话题说:“你说许老师有没有女朋友?”这话命中红心,两个女孩顿时眼前一亮,殊不知三人绕来绕去想的都是这题。亦俏悄悄把音量调低了。“应该有吧……这么优秀。”熊珍萍说。“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过人啊。”“也是。”“你看他穿的衣服,换来换去全是格子衫,就知道没有。”“有哪个女孩放任自己男朋友成天穿成那样?”此话有理。亦俏在心里默默点头。不过,从别人嘴里听见对许竹的评头论足,怎么这么不顺耳?“唉……就这么一丁点美中不足。”“这算什么,男人有几个会穿衣裳,先弄到手再慢慢修理。”“哟~说得你好像很有把握一样。”“怎么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没有主。”说着右女举起祷告手开始胡思乱想……“他本来在遥不可及的巴黎,而我在临海的小县城,本来是两颗毫无交集的小行星,然而,不知他哪根弦抽了,跑到临海小县城,机缘巧合还做了我的老师,这难道不就是缘分吗?喔哈哈哈~~~”笑得嘴都快抽筋了。“哈哈~别做梦了,自己说的自己都觉得可笑~”三个女生笑作一团。“唉,那样的人喜欢的女生,肯定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仙女一样闪闪发光的。”“我们这种腿短个矮肤不白的,只有祝福的份儿了。”“我记得你以前挺白的呀。”“唉,吹了这么多年海风再白也变黑了。”“说的也是。”三个女孩伸出胳膊比黑白。亦俏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心想:要买瓶防晒了。晚自习时,胖lo的嘴一直不识闲。她不停往嘴里塞甜食,体重飙升不止,上两层楼都会喘,头上直冒汗。亦俏想她白天助教,晚上又帮自己补习,怕是太累了,于是让胖lo不用经常来。可是第而阶段考核近了,关键时刻撂挑子,胖lo有点过意不去。结果,这天晚上胖lo带了一个人来。胖lo拍着胸脯说:“有他在,无论什么考核保你过过过!”亦俏心里话:可不是嘛……教室门打开,亦俏看见随胖lo进来的那个人时,心漏跳了一拍。她赶紧稳了稳神,面色是镇定了,可手上一不留神,奶油啪嗒啪嗒从裱花嘴流下来,她还没发觉,许竹已抢上一步,抬起她的手。亦俏低呼一声,急忙抬手,发现他正托住自己的手。她扶好裱花袋,抽出手,许竹手中空了一秒,旋即落下,又抬起想插进口袋,空滑了两下,这才想起围裙没侧兜,又蔫蔫的垂了下去。胖lo眨巴着小鹿眼,追逐乒乓球一样左右动来动去。感觉到两人之间浮动的气氛微妙,十分配合的退到门外,悄悄合上门。第五十章 亦俏失灵他愿意来帮她补习, 亦俏心里挺高兴。只是……她有点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夹杂在他们间的人终于消失了,终于有机会单独相处。可是,只剩下他们两人时, 之前的林林总总忽然浮现……偷食谱的愧疚,对他真心的辜负, 在亦俏心里纠葛缠绕,暗潮起伏。而且、而且……跟他已经不是纯洁的上下楼租赁关系。之前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只穿条真丝睡裙就敢满屋子逛,现在不同了……经过了一夜。缠绵, 她背叛,他死心,本应发展出的爱情胎死腹中……往前走没有路, 往后退堵死了。两人之间横沉着一夜情, 尬得不得了。不过,许竹反而坦然,一边围上白毛巾一边轻松的说:“胖lo说基础花型你都练会了?我考考你。”“嗯哼~随便考!”亦俏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背。“裱片叶子,我看看~”倒……有没有搞错?“叶子?!”她一脸怀疑自己的耳朵。“别瞧不起裱花叶, 基本功全靠它。”他说。“好吧,听你的, 裱花大神~”说着她看向许竹,谁料他竟向她眨眼睛。眼前被晃了一下,手上的绿色素一下挤多了。这家伙怎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还是……只有她还纠着那些事过不去。还在意。亦俏不再胡思乱想,调配好绿色奶油, 灌入裱花袋,装上花叶嘴说裱就裱。天竺葵都裱得,叶子简直小菜一碟, 结果事与愿违……可能太急于表现,裱了两片叶都歪歪扭扭。亦俏长出一口气直起身,动了动手指,抓牢裱花袋。一旁的许竹说:“要沉下心,别着急~”语气十分轻松。亦俏没理他。屏住呼吸,拖动花嘴,这一片叶裱的还算端正。但亦俏不满地拉着嘴角,本来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事,怎么今天不灵了?手指木木的,认生吗?她幽怨的瞅向许竹,他正含笑凝视。亦俏胸中登时点了火,心想:要不是这货在旁边考官一样盯着,我何至于!“不要紧张,这不是考试。”他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谁紧张了?我、我手疼!”亦俏大声否认,瞪了他一眼,转了转蛋糕台,俯身继续。许竹不怕死的凑近,说:“手上要稳,把心沉下来,别胡思乱想~”亦俏深吸一口气,把火压下去,心想:这人到底是帮我,还是来扰乱军心的?亦俏被他搅得心烦燥热,忽然,手背传来一片清凉。许竹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背,往下按了按调整手势。亦俏心头一紧,雪白蛋糕胚上划了一笔鲜亮的绿色。“手放松,跟着我走。”他的声音由耳后传来。尽管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她还是能感到被温热围拢着,背脊发紧。说着他完全握住了他的手。亦俏心中一惊,他这是在撩我吗?这么暧昧的距离,这么暧昧的行为……如果我是男的,也绝不会放掉这绝佳的撩妹机会。手上跟着他的施力行走,亦俏偷偷从眼角瞄着他。目不斜视?全神贯注?!这时候不是应该假装无意看我,四目相对,火花四溅,然后、然后……“专心!”他目不斜视的一声低斥,她心虚的收回眼珠。视线是收回来了,可心却不肯回来。是我想多了,他怎么可能撩我?可今天怎么搞的,头晕晕的,身体这么僵硬紧绷,心怎么跳这么快,脸上火烧火燎的,怎么回事儿?明明撩人的应该是我啊!!!亦俏无限绝望的发现自己失灵了,同时还中了招。他真的没做什么啊~他只是把手臂绕过我的背,握着我的手,手把手教裱花而已,而已呀~~再怎么挣扎呐喊也没用了,亦俏脑海止不住的起雾。手跟着他的力道,点转运移,人在脑中云海神游,他的声音磨着她的耳膜,根本没听见他讲什么,只觉得被他竹林般清新的气息包围,失了神。甘拜下风。莫非他十年前撩妹的本事又回来了?练习到9点多,夜风越来越大,窗外的梧桐树叶山摇的厉害。他们担心台风过境,决定提前关灯回去。许竹送亦俏回宿舍。这条废墟中的小路,无灯又树影绰绰,平时走着心都发紧,不由自主加快脚步。今夜大风,风灌进小路发出呼啸,周围又无灯,漆黑黑的像山洞。枝叶还迎风狂舞,像活了一样。她再胆儿大,也忍不住在脑中放恐怖片。两人并排低着头顶风走着。大风隔一阵起一阵,亦俏不由自主向许竹靠近。尽管嘴上不肯认,心里却很庆幸今晚有他陪她。大风一起,树影乱晃,她往许竹靠近一点,风起几次,她已经离他很近,近到触手可及。亦俏的手忽然被他抓住。她一惊,条件反射的甩了下,他没握紧就松脱了,她有点后悔。两人继续默默的顶风前行。亦俏意识到两人之间距离微妙,默默的渐渐往旁边挪开。正挪着,一扇临街门洞里窜出来一条大狗,狂风惊了它,它向他们扑来,亦俏直接扑到许竹身上,野狗一溜烟跑了,虚惊一场。亦俏一抬头看见许竹正望着她,四目一对,触电一样弹开。身体是离开了,手却还在他手中,这一回没给她松脱机会,直接拽了回来。亦俏发现自己在许竹面前彻底失灵,再不能像以前撩拨玩弄不为所动了。她不看他,低垂视线,手乖乖让他握住,跟着他走,穿过无光废墟中的小路,她的指尖渐渐被他的掌心烘热了。第二天课后,许竹如约而至,带来了一个特别的练习册。册子只有两页,一张印着圆点、直线、曲线、花边的硬卡纸,附一张透明塑料板,像小学生描红模子一样在上面练习裱花基本功。亦俏不满的推开练习册,“我用不着练这个,太初级了,我58种花样都练出来了。”“叶子都表不好的人,不要说大话。”许竹抱臂俯视她。“那还不是因为……”因为你突然出现,搞得我心烦意乱,亦俏心里话,瞪了他一眼,“那是意外。”“基本功打得不牢才会意外。”许竹说着把练习板推到她面前,“裱一串水平圆点,不比裱花容易,不信你试试。”试试就试试。亦俏试了一下,确如其说,又试了直线曲线,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她一边描摹,许竹在一边念:“就像写大字,要先从撇捺笔画练起,这样写出来的字才扎实。我课上也讲过,可你们没几个听进去,都急着裱花……”逐渐的许竹的声音远了,亦俏沉下心来,握紧裱花袋,一笔一画的练进去了。她只管练,他在一旁默默的调颜色,补充裱花袋,偶尔纠正一下她的姿势、下笔顺序,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10点钟了。今夜无风,空中一弯上弦月。许竹不知从哪儿弄了辆老式二八自行车,还带车灯,后车架擦得锃亮。车灯扫过空旷的小操场,一阵清脆的铃声,灯光晃过台阶上的漂亮姑娘。“上车。”许竹歪吊着烟,笑着对她说。他的严肃只维持在料理台上。亦俏高高兴兴地窜上车后座,上一次坐自行车后座还是小学,太久远。尽管铁管冰凉、还膈人,却是胜在了新鲜、省脚力,而且骑车的是许竹。亦俏弯曲双腿,手扶在车座后部,一挥手大声道:“开路!”许竹一脚蹬起,车轮飞转出去。废墟小路多泥石坑洼,车行不时颠簸,车座能抓的地方有限,手忽然滑脱,她一把抓住他的上衣。许竹像被抓住小辫子直往后仰,严重影响行车安全,只好停下车,一把捉住她作怪的手,将他双臂拢至腰间,交叠双手像皮带牌一样扣住,亦俏促不及防地扑在他背上,他回头深深看她一眼,“不用客气。”亦俏了然的笑了,交叠十指,扣住,抱紧。然后,他绕了半圈脚踏,蹬好,“抱紧!”他大声道,一脚蹬起,车轮重新飞转。路再颠簸也不怕了。亦俏望了望他宽阔的背,像黑夜中的山峦,有点遥不可及。她本可以收紧双臂顺势靠上去,他会允许的。她做的大部分出格的事,许竹都允许了。连同那些她自己都没法原谅的。亦俏到今天才发现,他对自己的心那么深沉,像这片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又经过了那么多年,像一坛埋在地下的陈年酿,到了开封的时候,她反而胆怯了。我到底害怕什么?她默然问夜色。她在许竹面前变的绑手绑脚又小心翼翼,像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亦俏忽然想起十年前的自己,那个望着他的脸都会脸红的自己。自行车行至紫藤树下,许竹一脚着了地,亦俏绕到他跟前,两人的身高差看起来很美好,她默默不语,由着他摘掉头发上的花瓣。他凝望她说:“你留黑直发很好看。”本来是赞美,没想到触发一道送命题。亦俏不满的眯起眼质问,“红卷发不好看?”“额……好看好看~”许竹赶紧点头,犹豫一下说,“不过……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很像……”“霓虹妹子。”她抢话道。许竹一怔,忽然明了,低下头笑了。“恶趣味!”亦俏骂完转身走了。身后传来许竹的声音,“其实你一点都没变!”亦俏回头,妖媚一笑,冲他眨了下眼睛,飞了一吻。少年竖起双指,帅气的挥过帽檐。紫藤花树下,顿时紫气蒸腾,迷蒙了视线。第五十一章 台风王子第二天, 天气预报台风将于近日登陆临海市,然而一整天风和日丽,海边土著熊珍萍告诉亦俏, 暴风雨前的平静。学校放了两天台风假。第二阶段考核在即,亦俏收拾了一些裱花工具装进纸箱, 打算带回宿舍练习。下课时许竹被校长秘书请走了,晚自习许竹迟迟未出现,亦俏练的心不在焉,总是回头朝门口望。据说台风来之前有异常天气, 窗外的天色一直不暗,已经八点了,整片天空泛着暗红色。亦俏无心看风景, 耳边一直响着工作钟指针滴答声, 心被一根丝线牵扯着。忽然,窗口传来一阵清脆铃声。她丢开手跑过去,推开窗,只见许竹挎坐在自行车上,抬头望着她的窗。丝线有了头, 扽一扽,沉甸甸, 挺实在。许竹指着天空叫她看,亦俏扬起头,满天的火红晚霞,坠满星辰的宝蓝夜空, 眼前的奇景把亦俏看呆了,梦幻若画境。亦俏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痴望梦幻夜空时,操场中央的许竹抬头痴望着梦幻夜空下的她。这一幕, 看起来仿佛存在于一颗玫瑰色的梦幻水晶球里。亦俏把纸箱加在后车架,发现自己没地方坐了。许竹放下腿,亮出自行车架,屈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亦俏见他双眼笑成了一条缝,蓄谋已久终如愿的神色。跟他课堂上冷静严肃的君子样,简直判若两人。亦俏含笑瞪着他走过去,“擦擦口水。”一手推开他帅气的侧脸,亦俏抬腿坐上车梁。许竹愉快的吆喝,“坐好~走你!”车铃骤响,自行车飞了出去。一道光划破夜色,载着两人的自行车风一样穿过小操场。天始终不肯暗。梧桐树影下,路面忽明忽暗。走了几次路也熟了,慢慢骑,绕过坑洼,车行平稳多了。夜风柔柔的,带着一丝咸味,再没有这么好的天气了。亦俏舒服的眯起双眼,天气预报说有台风,简直像在开玩笑。坐车梁比坐车架舒服多了。亦俏仰起头,望向枝叶缝隙间的梦幻夜空,轻轻靠在许竹怀中,她能感到他侧脸传来的温度,他任由她柔软的头发丝滑过侧脸。两人心里清楚,只剩一层薄而透亮的窗纸。他握紧车把的双臂,好像从身后拥住她。他的双臂围在她身边并没有碰触,两人之间有一圈真空带。为这段距离,亦俏心生感动。回忆涌上心头,一桩一件,全是自己不识好歹的辜负,而他一直为她留着怀抱,一个空怀抱。她望着头顶梦幻夜空,忽然不想辜负了,轻轻靠进了身后不知等了多久的仍旧温暖的怀抱。她靠上他胸膛的一刻,听见耳畔一声吸气声,他的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到了宿舍楼下,许竹脚踩住地,却不松把。无法从横梁跳下的亦俏,捅了捅他,“到了。”他仍不松手,没头没尾的问:“你用什么牌子洗发水?”她噗一声笑了,骂了句:“笨蛋。”打开他的手,下了车。刚落脚,手就由身后抓住,带了回去。她整个人撞上他的胸膛时,认命的闭起双眼。可等了三秒,感到头上一阵乱动。她睁开眼,见他正笑望着……树影挡住他的脸,挡不住他眼中星光。他又胡撸了一把她的头,柔声道:“你最近功力退步喽~”亦俏气急,竟敢嘲笑我,你以为老娘没了红发就不是妖精了?!她一跺脚,单臂一挥,将他勾过来,吻上去。唇齿夹杂着花瓣的清甜。起风了,紫藤花坠一阵凌乱,像一片无声风铃,磬竹在心。透过紫色风铃,远远的看见宿舍二楼阳台,一排刚刷过的门牙分外耀眼。熊珍萍望着树影下接吻的两人,呆住了,直到一阵凉风刮过门牙,她才赶紧捂住嘴,缩手缩脚溜回了宿舍。***天气预报准的像闹钟,第二天一早就雷声大作,台风王子如约而至。雨下得昏天黑地,像有人朝窗户一盆盆泼水。贴了米字胶布仍抖得心惊胆战。熊珍萍发现亦俏变沉默了。雨大的时候,她抱着练习板裱小珍珠;雨小的时候,她趴在窗台对着顺流而下的雨点发呆。手上还套着一副可疑的红手套。熊珍萍如果不叫她,一整天她都不言声。叫她,也是一脸刚从太虚神游回来的样子。熊珍萍起初担心她生病,但她又不憔悴,脸色红润,眼角眉梢,柔情似水,尤其是嘴巴,是令人嫉妒的樱桃红色。刚接过吻的唇色。学校放假,他回岛上了,现在在干嘛?手机又没有信号了,有信号也没用,许竹的手机扔海里了……亦俏额角抵着冰凉的窗玻璃,裹着红毛线的手指头敲着玻璃,哒……哒哒……哒……有一下没一下的。临走前,许竹把一团毛茸茸塞进她手里,是一副露指红手套。他说:“送你!天冷练习手容易僵。”然后她每天都带着,挤奶油时戴,吃饭时戴,发呆时戴,做梦时也要带着。“你恋爱了吧?”熊珍萍问,发愁的望着她。“恋……爱?”熊珍萍的声音听起来远远的,闷闷的。亦俏兀自想了想,倒是交过几个男朋友,和她志同道合爱花钱、爱飙车、爱慕虚荣,但是爱情嘛……她知道,除了十年前那一次,再没遇见过了。亦俏缩在窗台的一角,对着窗外的雨说:“不是恋爱,是坠入爱河。”酸掉了熊珍萍的大门牙。爱情真是可怕强大的病毒,没有人能免疫,发作起来通通一个痴呆样。恋爱高手也没救。台风在窗外肆无忌惮席卷一切。无论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还是下冰雹下刀剪,亦俏都无动于衷。依旧一脸没睡醒的描摹窗上的雨流。熊珍萍对着另一半窗,惊恐瞪大眼龇牙啃手指。一副窗,两个人,简直活在不同世界。第三天台风眼正中临海市。一早起来,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因为窗户破了,房顶漏了,一楼的雨水淹过了床脚,女孩们穿着睡衣用脸盆水碗奋力清水。二楼倒不至于淹,却也好不到哪儿去。走廊的窗破了七八扇,满地雨水玻璃碎片。有人扫地,有人搬椅子补窗,有人用水杯布阵接雨。宿舍里一时叮叮咚咚噼里啪啦,喧哗尖叫,好热闹。人人如临大敌,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紧张。只有亦俏对着周遭的乱象,心不惊肉不跳,神清气爽地跟着大伙打扫补窗,心情一片大好。对比其他人的焦头烂额,她喜上眉梢,一脸春风。端着一脸盆雨水穿过走廊,她竟能哼出轻快的调调。窗外的狂风暴雨,脚下的碎玻璃,舍友的狼狈,都没法影响她的好心情。天塌下来有高个人顶着,更何况她胸有成竹。亦俏神魂早已不在家,整个人轻飘飘,走路都像踩云朵,根本不知自己做过什么,更是完全没觉察周围人的目光。她们上下打量,窃窃私语。走廊靠着暖气的女生对同伴使眼色,同伴回头看一眼路过的亦俏,两人凑近,假装看窗,实际在咬耳朵。“听说她跟许老师……”“真的假的?”“有人看见了……”“哇塞!”熊珍萍什么都好,就是那副牙爆的厉害,嘴巴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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