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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也无用[双重生]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4(1 / 1)

荀宁听到这里便明白,元孟与宋灯看似同路人,其实最多同行一段,最后多半分道扬镳。他慢吞吞地动了动身子,好像被元孟吓到一般,心中还真琢磨了一下,到底是成全自己的怪脾气重要还是保住命要紧?最后荀宁还是做了俗气的选择:“一切都听殿下吩咐。”元孟面上神情又变得温和起来:“那我便先谢过先生了,先生只管在府中住下,衣食住行都不必担心,我会让下人安排好。先生只要在出诊时尽心尽力便好,若能治好母亲的病,先生的那些小小麻烦我自会寻到两全其美之策。”荀宁装作高兴的模样,被人送走了以后,心里才嘀咕,宋大姑娘可真是将他骗上一艘了不得的贼船,他若能过了这一关,治好那位的病,兴许他那想写出一本惊世骇俗的医书的愿望,便能提前达成了。元孟得到了荀宁的准话,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始终记得前世那句“这世上如果有人能治好这病,那一定是江广出名的神医荀宁”,以及最后送到他跟前的荀宁死讯。那是他人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他想起母亲离世前被病痛折磨得露出狰狞面容,想起她握住他手时无意识陷入他皮肉的利甲,想起她像抓住最后希望一样,抓住了宋灯。第40章 非君心元孟又一次看到燕虞这个名字, 从林涣送来的信里。这一次,他突然不能像从前那样轻飘飘地忽略他了。镇国公府,燕家。燕虞。几个念头在他脑海反复浮沉。蔺九念完信后就开始装死, 眼见着时候快到了,才提醒一句:“殿下, 荀大夫那里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是不是该带他进宫替娘娘问诊了?”元孟回过神来, 发现确实又到了当初与荀宁说好的问诊的日子。像荀宁这样的大夫,他要用时自然要攥在手心, 若将荀宁送入宫中,便意味着让他脱离他的掌控,若是被他人收买亦或强逼,救命的药也能变成杀人的刀。便是荀宁自己,也觉得待在平王府中,每隔一段时日随平王入宫替娘娘诊治最为安全。想到陈昭仪,元孟方将那些杂乱念头放下, 换了一身衣裳后带人入宫。他近来入宫比从前频繁些, 陈昭仪担心他招了人眼,一边劝他再低调些,一边又忍不住多看看他。元孟见母亲这般模样, 心中酸楚, 道:“娘娘不必担心,在其他事上,我不会去出这个头, 只是这一点不能让,我若不多来几次,那些最擅踩高捧低的宫人又该苛待你了。”陈昭仪摇摇头, 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早打点过那些宫人了?”宫中份例都是有定数的,陈昭仪受了十几年冷落,突然有一日,送过来的膳食就都是热乎新鲜的了,接下来还每日换着花样,日日不重复,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元孟倔强不语。他知道陈昭仪希望他小心做人,不要碍了兄弟的眼。他前世便是如此,一心蛰伏,直到一击即成,可那又如何?他登上大宝,坐拥天下,却失去了母亲。于是元孟开始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错过的,即使要为之付出代价,他也甘之如饴。陈昭仪欲言又止。元孟出宫建府后,有许多事情未与她说,可她是他的母亲,有时从他言语神态里的细枝末节便能看出许多。比如一份野心。她是不希望他去争的。她这一生苦痛都来源于错居高位,只能十年如一日地谨小慎微,最好的下场不过终老宫中。她难道没幻想过有一日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九五至尊,天下君父?她也是幻想过的。可她知道,元孟一旦踏出那九死一生的一步,往后便再不能回头了。他不仅要胜过他的兄弟,还要胜过他的父亲,否则,轻则囚关府中,重则尸骨无存。陈昭仪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人,她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去拥有一个煊赫的母族。她什么也帮不了元孟,这是她最痛心之处,可正是因此,她也只能要求元孟,不要去争。她知道这不公平。可公平没有元孟的命重要。她不需要荣华富贵,也不需要母仪天下,她想要的只是元孟往后能当个闲散王爷,平平安安地活到终老,为此,她可以忍受一生的磋磨。她知道,落魄皇子的日子不好过。可当他的兄弟登基,他的出身将会成为他最大的优势,比起其他兄弟,日后的新皇会更信任他,他的好日子那时才开始。陈昭仪对元孟道:“如今这一时之苦看起来确是难咽,可到了往后,你又怎知不是福分呢?”她抓住了元孟的手。元孟听出陈昭仪话中有话,道:“娘娘,有些苦该吃,有些苦不该。”陈昭仪敏感察觉,元孟出府的这两年多里,兴许已经做出她不希望看到的选择。陈昭仪的手一下变得冰凉起来。元孟察觉到后,立时让人将殿外等候的荀宁请了进来。荀宁为陈昭仪把过脉后,于偏殿向元孟汇报情况:“回殿下,娘娘的身体虽较从前强健了些许,但还是不足以施针问药,若想确保万无一失,还当继续食补,慢慢进益,不可操之过急。”对于如何诊治陈昭仪的病,荀宁心中已经有了几个想法,但是陈昭仪身体孱弱,经不起太过刚强的方子,中正平和的太平方又救不了性命。荀宁这才想将昭仪身体先调理好,再行对症下药。这是元孟许了的法子,他微微颔首,顿了顿,道:“娘娘心思细腻,不知是否有所积郁,可要开些对症清火的药?”荀宁拿捏片刻,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殿下不妨多开导开导娘娘,非要用药不是不可,只是到底落于下乘,于娘娘身体无益。”元孟沉思片刻,将荀宁留在了偏殿,独自进正殿想要同母亲说话。还不待他想好如何开口,陈昭仪便道:“你如今也快二十有三了,婚事如何打算?”元孟的思路顿了顿,暂时将夺位之事往后放了放,琢磨起陈昭仪为何突然问起这事。陈昭仪一看他这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拍了他一下:“你现下跟我说话也琢磨这么多?”元孟一怔,解释道:“我怕娘娘听了些不好的话。”两年前成王被赐婚,而年岁相近的元孟完全被天子忘在脑后时,陈昭仪便伤心过一阵,如今又突然提起他的婚事,元孟怕她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闲言碎语。陈昭仪脸上露出了些微伤感的笑,微微摇头,道:“我只是想着你也到年纪了,想问问看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元孟陷入沉默。陈昭仪心知,那便是有了。若是没有,他又何须沉默呢?她嘴角不自觉便带起了笑:“快说给娘听听,是什么样的姑娘?”元孟想了很久,最后开口道:“美丽,天真。”他继续想着能够用来描述当年于暮春的词汇,却发现没有什么词能比这两个更好地概括她。元孟又沉默下来,最后道:“我知道,她不是娘娘喜欢的模样。”他知道陈昭仪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她喜欢宋灯那样的女子。陈昭仪原本等着更多的描述,听到只有寥寥两个词时,有些无奈,紧接着又听到了后半句,只好道:“傻孩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便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所以不用羞赧,再多同她分享一些他心上人的模样。元孟却执拗道:“娘娘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你虽觉得天真女子可怜可爱,却更喜心志坚定胸有沟壑的女子。若她还能八面玲珑,心肠慈悲,那便更佳……”元孟一人絮絮说了许久。陈昭仪起初惊讶,尔后渐渐嘴角带笑,神情变得饶有兴味。待元孟总算说完她该喜欢的女子模样,陈昭仪问他:“你说的这般详细,可真有这么一位姑娘可以介绍给为娘认识?”她笃定这位姑娘确有其人。元孟想的却是,母亲果然还是喜欢宋灯。他的目光转向偏殿,想到里边的荀宁,忍不住想,娘娘,她也惦记着你呢。这世上,除了母亲以外,或许宋灯是最惦念他的人,她那么盼着他好,又为他做了这么多。那么,他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元孟想到了燕虞。其实在林涣信中,她待燕虞也未有多少特别之处。可他知道,若真一点特别也无,林涣根本不会将燕虞写入信中。毕竟林涣一直以为他待宋灯有男女之情,虽未挑明,可元孟知晓他通过细细记述宋灯之事来讨他欢喜。元孟不点破,只是因为他确实关心这些事情,虽然不是因为林涣想象中的男女之情,可这无伤大雅,不必特意解释。正因如此,林涣绝不会在无必要时写下宋灯与其他男子的言笑。看来她放下了。他该预料到的,毕竟她性格那么倔强,从前没有点破,所以她尚能怀着这份情愫长长久久,而如今,她说要同他做君臣,便不会再折磨自己。她去青州已一年零二月,将青州搅得天翻地覆,期间又经守城之战,历遍大起大落,心思自然便离了他身上,一年到头,亲自写的信也不过三两封,还句句不离公事。这是好事,他该替她高兴。他如今这般,不过是觉得,燕虞配不上她。她如今不过十六七,便是再留两年亦无妨。若能等到他登基,那么他便能为她从全天下的男子里找出最堪为良配之人。可想了许久,他最终还是叹息一声。也罢,她若真喜欢那燕虞,而燕虞又能活着回来,他便成全她。只要她欢喜就好。毕竟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如今也该轮到他报答。元孟眉眼沉沉。直到陈昭仪推了推他,轻声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也不怪他突然便不应声了。元孟沉默片刻,道:“没什么,只是……我想做好一件事,却发现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陈昭仪看他眉眼,却觉得不像,倒像是他年岁尚小,正崇敬陛下时,陛下将南蛮上贡的一尊牙雕随手送给他,尔后那牙雕被三皇子抢走,而陛下什么也没有说时他的神情。失去所珍爱宝物的愤怒。与不被所爱之人袒护的委屈。陈昭仪将元孟拉入怀中,就好像他还没有长大一样,安慰地拍抚着他的肩背。元孟起初不好意思地挣扎了一下,慢慢地,便沉默在这样的安慰之中,以期求片刻的宁静。第41章 斩情丝元孟开始给自己塑造一个安全的, 可以示弱的喜好。毕竟成王的风光日子不剩多久,等他倒台,三皇子的目光多少会放到他身上, 元孟不想那么快上场,他还要将四皇子背后的势力架起来烤上一烤。当然, 示敌以弱不代表非要自污, 三皇子还不配让他做到这份上, 他要清清白白地登上那个位置。于是元孟开始流连书画,最好古迹, 不爱今作,对当今画坛书坛的文人没有一丝推崇,自然也说不上相交。如今在外边闹出的最大动静,便是平王斥巨资买了一副三朝前画圣妙丹青的骏马图——平王殿下让人往府里跑了三次才结清这笔银子。这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平王有多爱书画,也知道了他手中钱财有多不凑手。等元孟照旧来到画庄时,这些日子一见他就头大的画庄掌柜没有立刻迎上来,他身旁站着一个熟悉的青年。青年锦衣华服, 眉眼与他有三分相似, 转身看到他,面上便带起一个笑来:“二哥,听说你近来喜欢书画, 我难得出宫, 便来这里瞧一瞧,没想到能撞上你。”元孟当然知道元麒是专门来寻他的,可元麒都做出一副巧遇的样子了, 他又何必拆台:“刚好,三弟,我正愁没人陪我鉴赏这些书画, 你若有空,不妨陪我一起看一看。”元麒含笑点头,让画庄掌柜先行退下:“我兄弟二人随意看看,信口聊聊,自得其乐罢了。”掌柜连元孟这个落魄皇子都不敢得罪,生生让他分了三次将钱结清,带走那副难得的妙丹青骏马图,又怎敢在元麒这样炙手可热的皇子跟前说一个不字呢,自然是连忙退下。元孟对元麒这次来意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面上倒也配合,该做什么反应时便做什么反应。元麒隐晦问他是否囊中羞涩,他便面上显出羞惭。元麒紧接着又感叹,今上偏心,将好差事都留给了成王,让元孟这个分明已经及冠开府多年的皇子至今无所事事,闹得即将开府的元麒也心有戚戚。元孟脸上便露出点未能完全遮掩过去的不甘。这么三言两语挑起元孟心中情绪后,元麒又不接着往下谈了,反而一心赏起画作,好似真的是来选画的一样。元孟从善如流,也认真看起画来。元麒同他闲谈:“二哥,你便这么喜欢妙丹青?他那些画瞧起来似乎是比旁人有灵气些,可要说值那么多钱,我是不认的。”元孟摇摇头,尽心演着一个书画痴人,道:“千金难买心头好。”他需要一个爱好,便拎出了书画,需要有偏好的名家,便想到了妙丹青。他对妙丹青其实并不偏爱,非要说的话,真正喜欢妙丹青的是宋灯。可就算是宋灯,也绝不会花这么一大笔银子,就为了买一幅妙丹青的画。她若是知道,一定面上强装镇定,心中却忍不住想着那些银子感到肉疼,说不定还要看着这画连连叹气。忠勇侯府的宋小姐,看着清高文雅,其实有时也是个难得的俗气人。元孟想到这里,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个笑来。元麒看了一眼,对他那句“千金难买心头好”倒更为相信起来。看他的样子,真是很喜欢。元麒临走前,一副同病相怜模样,对元孟道:“哎,倘若我这次出府能有一份差事就好,到时不管是好是坏,二哥你都跟我一起干,也好挣些书画钱。”元孟露出心动却退缩的神色,摇了摇头,道:“二哥记你这份情,但有些事情,还是随父皇的心意罢。”元麒叹口气,道:“二哥,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最后也什么都没说,随意包了两幅画便离开了。可元孟知道,他心中此刻应当还算满意。一个胆小懦弱,母家不显,不愿意随意参与进夺嫡之事的哥哥。元麒可以不用太过戒备,只要记住时不时施恩一次,最后便能将人拢到手中,不是作为兄弟,而是作为下臣。他满意便好。他满意,元孟便满意了。只可惜元麒现在便可以离开,他却不能,还是应当在这把戏做全了。元孟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慢慢挑起画来,心里琢磨着今日是否该再买一幅。他看着看着,最后又来到了妙丹青的画作跟前。妙丹青的画,自然是贵的,可其他画买了也只是堆在库房,不知会有什么用处,而妙丹青的画,兴许还能算得上是有用,毕竟确确实实有人喜欢它。蔺九的声音打断了元孟的思考:“殿下,于小姐来了。”元孟抬头,不远处走来的,果然是于暮春。远远看着的时候,于暮春的面容有些模糊,元孟自发地代入她前世的模样,随着她越走越近,印象里她总是舒展着的眉头变成小心翼翼地提起,又圆又亮的眼睛好像蒙上了灰雾,带着点不自知的脉脉含情。变成了今世的她。元孟站在原地,却漠然地感到,心中没有一丝悸动。其实早在母亲问他时,他便有所察觉了,只是没想到,他竟愚钝到如今才彻底恍然。于暮春没有变,可他变了。她是他年少时的一个绮梦,因为求而不得而在经年怀念中愈发神化的梦。可他已从因为一点温暖而动心的少年长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这漫漫长路,并非她伴他同行。如今重活一世,相貌变得年轻,内里的那个他却再回不到少年。绮梦再美,对已非少年的他来说,终究只是梦,他爱的已经不是那个少女,而是藏在心中的一份情怀。可情怀只能撑过三五月,撑不到三五年。他已经不再为她心动。可既然他谁也不喜欢,那便娶谁都可以。她如今看着对他也有些动情,虽说未必胜过她对苏慕,但他也不是不可以等她做出选择,权当这辈子轻率招惹她应负起的责任。元孟分明是这样想的。可当于暮春走到他跟前,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同苏慕何时重新定下婚约,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吗?”这话一出口,他便明白,他心里不愿再同于暮春牵扯了。毕竟美梦破碎,假象撕下,他和于暮春之间其实不剩下什么,只有他蓄意讨好下,为她解决家中一系列琐事时探听的鸡毛蒜皮。他其实不了解她,不然在母亲跟前,又怎会词穷到只知美丽与天真。对少年元孟来说,这两个词已足够他喜欢,甚至深爱一个人。可对现在的元孟来说,这一切都远远不够。于暮春的神情变了,她先是脸色苍白,尔后又露出疑惑,好像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在听见元孟话语的那一刻,心中为何有些酸涩。元孟却只是静静看着。于暮春发觉,她可能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元孟。原本很容易说出口的话,此刻仿佛有千斤重一样,坠在她的心上,让她发声艰难:“……殿下,我有事想寻你帮忙。”这倒无妨,全当还债了。元孟道:“你且说来听听。”于暮春便一股脑地说了。其实于暮春这些麻烦,说小也不小,可要说大,怎么也无法同元孟真正在做的大事相提并论,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小麻烦。元孟应下了于暮春的事,却不像往常一样,要亲自送她回府,只问了问她,带出来的守卫够不够,需不需要他借些侍卫,送她回府。于暮春摇了摇头,而后便茫然地目送他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先行离开的元孟听见蔺九问他:“殿下,元七还要放在于姑娘身边吗?”元孟不奇怪蔺九发觉他心意的转变,只是见他这般急迫想要调回元七,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本想道那便调回来,可转念一想,又道:“暂时先放着。”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既知道京城会有大事发生,若真的特地在这时将元七收回来,倒显得刻薄下作了。元孟还没冷酷无情到这地步。元孟没有再在成王的事情里插手,既然知道这事必定会发生,又何必弄脏自己的手。要知道他的当务之急便是慢慢磨灭元麒对他的防备,好在成王下场之后,能顺顺利利地将四皇子元吉背后的势力推上去同元麒打擂台。于是元孟当真静下心来,活生生临摹了四个月妙丹青的书画。期间北川战事捷报频传,传得那令人不愉的名字在他耳边频繁出现,几乎要坏了他的道行。好在腊月十九,成王终于起兵了。元孟站在书房中,听着外边戒严的声音,不带太多同情地叹着成王又一次落入相同的陷阱,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有没有多咬下元麒一块肉。还是仍和前世一样,到死都是个糊涂鬼。他轻笑一声,尔后又收起笑。他突然有些想念宋灯。这一刻,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就连蔺九也不行。第42章 镇青州京中成王谋逆的消息慢慢传到青州时, 距离这事发生已经过了三四月。宋灯对这消息知道得早,事情发生没多久后,元孟从京中送来的信便将之描述了大概。这事同前世其实也没有多大差别, 成王的兵将刚将一些朝廷大臣的府邸把守起来,便被突然出现的西郊大军团团围住, 抓了个现行。此事一出, 天子震怒, 成王到底是亲子,只被关在府中监/禁, 不得再与外人相见。跟随成王的人却被一个个抄家灭族,好生血洗了一番。元孟信中提到了镇国公府。燕家二房同成王关系匪浅,这次似乎也掺了一脚进去,圣上将镇国公叫进宫中申饬了一番,也不知是不是看在燕家世代劳苦功高,如今燕虞又在北川屡立战功的份上,最终只将二房这支剥出燕家, 判了流放。可燕家二房搬出镇国公府还未几日, 便一家老小全数上吊自尽了。元孟道,多半是他们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二房这一死,镇国公便病倒了。要说在三房中, 他最疼哪一个, 那自然是父亲早逝的燕虞,可剩下两房也都是他的儿子,他的孙子, 又怎可能一点都不在乎呢。纵使知道他们做出这样可能牵连全家杀头的大逆不道之事,气也气过,打也打过之后, 又怜他们全家流放,就此没了前程,只能去岭南受苦。没成想到了最后,连吃苦的资格都没有,竟是直接丢了性命。好在镇国公心中还惦念着燕虞,想看他平安归来,衣锦还乡,靠着这么点念头,终究是挺了过来,只是身体大不如前。薄薄的一封信,宋灯看得浑身发冷。其实这样的手段,她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可离了风云诡谲的京城这么久,在青州大开大合地干了几年,她才发现,原来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些阴谋算计。只是她知道,他们终归还是要回去的,唯一能做的,便是享受当下的每一日罢了。因着那封信,宋灯好几日没有睡好,好不容易渐渐将这事抛在脑后了,结果这些事又传到了青州,触起她伤怀之心。为了改换心情,宋灯便从宋炀手中抢着事做,一连解决了好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之事,闹得宋炀无奈,连连摇头。眼见着宋炀这边也分不出事叫她转移注意力,宋灯又想起了水岫。当初她可是说好要为她找一门好亲事的,只是来青州这两年,始终也没见过刚好与水岫相配之人。现下正好闲了下来,倒可以好好盘算盘算这事,起码拿出个章程来,总不好完全将指望放在老天爷能赐下个好人上边。水岫心知小姐是听了京城传言心情不佳,便也没说什么,默默看着小姐折腾,反正成亲对她来说还真不着急。只要她不想嫁,小姐也不会逼她,这事就当让小姐散散心了。宋灯将青州城里适龄男子的籍册翻了一遍,发现少有样貌能与水岫相配的男子,真正灵秀些的,多半早早就结婚生子。难得有一两个能入眼的,家中又穷的响叮当,况且不是侯府知根知底的人,他们就算想提拔一二,也不敢拿要紧的事让他去做。到时水岫嫁了出去,平白多了要伺候的男人和婆母,日子过得倒还没有在宋灯身旁好,那怎么行?宋灯发着愁,请来了陈蓉。陈蓉一听是这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着还在一旁伺候茶水的水岫,同她玩笑道:“你家小姐给你寻婚事,你也不躲起来避避羞,就在这听着?”陈蓉现下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嘴巴厉害得很,便是站在一众泼辣女子当中,亦不会被人欺负了去。也不知是不是相由心生,她现下看上去便是个爽利人物,早没了过去那种柔弱可欺之感。水岫叫陈蓉这么一笑话,连脸都没红,只笑道:“小姐是给我选婚事,我盯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躲起来?”陈蓉点点头,道:“也是,若是到时候给你挑了个你不喜欢的,你家小姐要躲起来哭了。”宋灯见她们俩一唱一和,就是不说正事,有些无奈,连抓着陈蓉将苦恼说了,最后道:“我想来想去,还是给她寻个府里得用的人最为靠谱。到时候,她愿意在外边就留在外边,若是不愿意,就还回到我身边来,有我在那镇着,也不愁夫家会对她不好。可府里的人来来回回就是那些,我如今回想起来没有一个看得过眼的。就算每年会从外边淘换一些进来,人数也有限,未必就能再寻到一个人才出众的,你说可怎么办?”陈蓉乐了,道:“这算什么难事,你可忘了一件大事。”宋灯立刻洗耳恭听。陈蓉道:“等你出嫁了,姑爷身边应该有不少得用的人,到时候水岫可就有得挑了。”她说完这话,笑着睨了这主仆一人一眼,就想等着她二人害羞。结果水岫八风不动,别说红脸了,连点神情变化都没有。于她而言,出嫁也好,不出嫁也罢,就算是一辈子伴在宋灯身边也没有什么,所以像现下这般,慢慢等着合适的人出现正好。若不是近日宋灯心情不好,要寻些杂事来散心,她早同宋灯说了。至于宋灯,听陈蓉提到嫁人,她倒是有些出神了。她是没有嫁过人的,非要说起来,好像也并不排斥。懵懂无知的时候,她也幻想过自己未来会嫁给怎样的夫君,陈蓉如今这么一提,她脑海里竟也模模糊糊有个身影。只是在陈蓉笑嘻嘻问“你这是想到谁了”的时候,那身影还没看个分明便又散了。宋灯这慌乱了好几日的心,突然便这么定了下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都在为些不是一时之急便能解决的事发愁,简直是无端犯蠢。她摇头失笑,对陈蓉道:“是我近来脑子不好使,你便当我没问过吧。”若说陈蓉原先只是玩笑,现下见宋灯这般,倒真觉得她是想到谁了。这一来,她反倒不好再逗弄宋灯,只道:“水岫这婚事不急了?”宋灯摇摇头,道:“姻缘这事急也急不来。”说到这里,她朝陈蓉眨眨眼,道:“你们不也不急吗?”她方才是六神无主,才被陈蓉拿住那样打趣,如今回过神来,自然也要小小回击一下,陈蓉想到那人,登时皮笑肉不笑起来,他们哪是姻缘,分明是前世的冤家!陈蓉听到外面的喧哗,立刻转开话题:“外边是不是出事了?从没见过州府里的下人这么吵闹。”说完这句,她心里倒真有些担心起来,宋灯御下虽不算严苛,可府里向来井井有条,从没出过这样的乱子。不待宋灯发话,水岫已派了个小丫头到外边查看情形,不一会儿那小丫头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水岫皱眉,正要训斥两句,便见小丫头嘴都要咧到耳根边了,声音乐得快变了调:“小姐,我们打赢了!鞑靼人被赶到天岐山脚下去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怕鞑靼人每年秋冬都来进犯北川了!”“当真?”这下就连宋灯与陈蓉都坐不住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陈国与鞑靼的恩怨历史悠久到不知该从何算起,千年下来胜负皆有,可要说近三百年,那是输多赢少,只不过鞑靼大多时候抢了就走,也不恋战,陈国这版图才未变来变去。可近百年来,鞑靼人也改换了思想,想要抛却一直赖以为生的草原,南下入主中原。八十年前差点便让他们得逞了,三十年前他们卷土重来,站出来的人是燕虞的父亲燕晏。燕晏带人将鞑靼打回了草原,成了整个陈国的英雄,他在北川断断续续镇守了二十余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只可惜最后战败身亡,在那些刻薄之人的眼里,便连以往的荣光都尽数败去。可现下,燕虞将一切都赢了回来,他不只将鞑靼赶出陈国的土地,还将他们一路驱赶至遥远的天岐山下。他父亲一战成名时约莫就是他现在这个年纪,如今他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此一役,他的姓名,他父亲的姓名,镇国公府的姓名,将再一次为百姓所传颂。宋灯为那个曾经因畏惧死亡而羞愧的少年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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