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寸土寸金,当然没有别墅可以买,但就算是买公寓,白朗的画风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把市中心最豪华的那栋楼的整个顶层都买了下来,然后打通了,改造成超大公寓。那公寓少说也有八百平米了。然后遣散了家里跟过来的所有佣人,表示自己很想享受和谐的二人生活。这就是水清纱心里始终有个刺的原因!本来结婚是自己选的,她怨不得任何人,更别提和白朗这个结婚前还是陌生人的人置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白朗是在故意折腾她!这种感觉显然很不合理,毕竟白朗之前也不认识她,谈不上有什么前置仇恨,但这种感觉偏又不断萦绕心头,总是没法断绝。就比如说房子的事。婚前拟协议的时候,白朗专门加了一条,要求她在婚后负责家里的所有家务,且最好是每天把房子打扫一遍,理由是他有洁癖。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甲方爸爸想要什么都行,可如果第二天他就买了八百平米的大房子呢?他每天活动的范围撑死了一百平米,卧室、餐厅、书房三点一线,但却每天都要求水清纱纯手工打扫整个八百平米,标准严格得令人发指。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很多细节,全都是损人但也不一定利己,这让水清纱每天都会三省吾身——我是不是得罪了白朗?我是不是得罪了白朗?我是不是得罪了白朗?不过今天的事情,倒是把水清纱打醒了:她不配有情绪。不管白朗是不是真的讨厌她,他都是甲方,而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乙方。陈家只是免去了陈家那部分的高利贷,而剩下的那些欠款,都是白朗支付的。看在钱的份上,她也没资格闹情绪。将情绪带入工作,以至于差点误了白朗的大事,这就是她的不对。工作就是工作,要有职业精神。想通了之后,水清纱一身轻松,再不复之前那拼命克制、却几乎无法压抑的委屈,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上了淡淡的笑容。她本来就很爱笑,只是结婚了之后情绪不高便收敛了。这一笑,便一直到了回到家里,一直到了白朗喊她的时候:“什么?”“怎么这个点了还在打扫?”白朗已经换上了真丝睡衣,看上去是打算睡觉了。“今天有点忙,家务没做完,还差一点就好了。”水清纱解释道。她还没卸妆,因为想着白朗喜欢看她浓妆。本身就已经妍丽至极的面容遇上这一笑,便简直是要倾国倾城了。白朗瞥开眼:“动静小点。”“不会有动静的,白先生放心。”水清纱拍胸脯保证。白朗回楼上房间了。其实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白朗关了房门,本来就是什么都听不见的。但即使是这样,水清纱还是悄悄地用抹布一点点地擦着地板,像是一只安静的猫。“真就一点动静都没有。”白朗凝视了楼下的水清纱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关上了那条门缝。动作有点不甘心的那种。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上周隔壁两万榜单,我又去考科目二,合场,然后又有个笔试,又当答辩秘书,实在太累了不过我回来了求收藏~求评论~谢谢小伙伴们第4章 004理论上,他们现在正式结婚才过了三天,白朗应该正在和水清纱到处旅游、享受蜜月生活。但实际上,勉强休息了三天之后,白朗就准备回去正式上班了。好在白朗工作狂的人设已经深入人心,大家也不会因此就产生任何怀疑。早上七点,白朗准时睁开了眼睛。把水清纱给他熨好的衬衫放到一边,自己到衣柜挑了件别的。打好领带,又洗漱完毕,白朗走出自己的房间。水清纱正在擦桌子,见白朗出来,直起腰,笑着和他打招呼:“早上好啊,白先生。”白朗盯着水清纱精致的红唇浓妆,皱了皱眉:“打扫个卫生还打扮得花枝招展?”“我是想着白先生早上醒来,看到了心情会好。”水清纱笑吟吟地说,“白先生不喜欢,我卸了就是了。”“……大早上扫什么地,正事都顾不上。早餐做了吗?”“做了。”水清纱指了下楼下饭厅的餐桌,上面摆满了丰盛的西式早餐,让人光看一眼就食指大动,“摆上了三分钟,温度应该是刚刚好。”确实是刚刚好。白朗将裹好煎蛋与黄油的吐司放进口里,绵软的口感在嘴里回甜,再吃上一根德式薰香肠,配上一杯牛奶,味蕾舒坦得无可挑剔。刚吃完,水清纱就送上了擦手的手巾,服务态度相当完美:“白先生,口感还可以吗?”“能吃。”白朗说。“对不起,”水清纱立刻应下,“今天给您添麻烦了。”“……知道就好。”吃完饭后,白朗便准备走路去上班。现在家就在公司附近,他也懒得麻烦李叔。倒是水清纱喊住了他:“白先生,能问一下吗?您今天为什么没穿昨天给您熨好的衣服?”终于来了!白朗心中一喜,面色随即一沉:“有什么问题吗?”“那件衣服是您昨天让熨的,您没穿,我有点疑问。”“不想穿了,不行吗?”白朗的气势猛地就起来了,“水清纱,我想穿什么,我就穿什么,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你不要做一点活就委屈!你……”“我没有委屈,”水清纱笑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只是您选的这件有点太皱了,”她指了指快成咸鱼干的衣襟,还有皱得能拍蚊子的衣角,“您换下来,我给您熨熨。”“……”“实在对不起,我没有提前将衣柜里的衣服都熨好,这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给您添麻烦了。”“白先生好,衣服已经熨好了,您看可以吗?”“白先生路上慢走。”绝不倔强,抢先滑跪,把白朗能想得出来的指责都自己先说了,甚至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笑得如同春风一般温暖。“白先生?您该上班了。”水清纱看白朗瞪着自己一言不发,好心提醒他,“时间有点晚了。”“……再见。”门被关上了,带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早上出门的时候就不痛快,偏巧这天工作也不太顺利,手下出了一滩事,都等着他来解决。把涉事主管挨个叫来骂了一顿,又将拟定好的解决方案给秘书发过去。刚准备回办公室缓一口气,便看到新来的助理正在整理自己的办公桌桌面:“你干什么?”白朗快步走过去,将助理赶到一边,怒不可遏地说,“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可是……”“这里不需要你,你出去!”白朗一向是不准任何人动他办公室的任何东西的,这点老员工都知道。新来的高材生助理已经干了快半个月,却没人提点,显然是得罪了人。要是以往,白朗一定会顺着这条线下去,好好敲打一下那些搞办公室政治的人,但现在他没空管,只想先把人赶走,然后把自己锁起来静静。他烦透了。白朗的办公桌紧靠着书柜,里面放着的全是和工作相关的文献和报表。只有一格,稍微有些不同,那一格一本书一张纸也没放,只有一个放着相片的相框,还有一个很大的磁铁盒。白朗小心翼翼地把相框往旁边移了移,轻轻地抽出了磁铁盒。磁铁盒有点朴素,纯黑色,上面用简单的宋体排了个“清君侧”的字样,下角方还印了“一游科技”的出品商标,是胶印的,虽然保存得很好,但也已经有些斑驳。从磁铁盒里抽出游戏光盘,又抽出一张有点泛黄的字条,白朗将他们一字排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要是水清纱在现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惊讶,因为那字条上的娟秀小字写着的是:“赠白朗先生,敬请惠存。——水清纱”离职前,水清纱是一游科技的游戏策划,主要负责剧本文案。《清君侧》便是水清纱的早期作品,是她大二的时候完成的一款古风政斗文字游戏。当时一游科技还只是小作坊,美工、作曲、宣传统统都请不起,这个游戏能在小圈子小红一把,应该说,水清纱的脚本占了九成的功劳。也正是从这个游戏开始,一直半死不活的一游科技才算是转危为安,从此一路腾飞,成为业内冉冉升起的新星。只是《清君侧》毕竟只是个试水的小游戏,先天不足。一游科技后来多次融资,新项目多得做不完,也没有心思管这个几年前的旧作,这部一游科技的发家作也就从此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现在已经很少人知道了。但白朗却玩过。他一直喜欢玩独立游戏,当年《清君侧》第一次上传平台的时候,他就玩了,立时惊为天人,怀揣着极大的兴趣一路追到了结局。中途游戏一度因资金原因做不下去,白朗还私人出了点资,帮他们最终完成了游戏。因为这个缘故,制作组很感谢他,负责人赵利贞专门定制了小礼盒,将游戏刻好光盘,郑重地送给了白朗。他知道白朗很欣赏《清君侧》的脚本写作者,还找水清纱亲手写了字条,放在了盒子里,当成给白朗的惊喜。白朗确实很惊喜。因为这个惊喜,他又找到了赵利贞,表示想要见水清纱一面。他实在是太喜欢这个游戏、也太欣赏这个背后的功臣了。水清纱同意了。她回给白朗的短信里,答应了三天后见面。可是三天后她却失约了。那天还下雨了,白朗在咖啡厅里等了一整天,咖啡厅关门后,又站在屋檐下等到半夜,终于还是没等到水清纱。他又给水清纱打电话,却发现根本就打不通。他被拉黑了。时至今日,他依然不知道那日水清纱失约的理由。大概是因为傲气吧,这很常见,自诩才华横溢的人大多眼高于顶,他见太多了他曾在投资的过程中基于自己的阅历与经验,顺势提过几个关于游戏的意见,尽管他当时便声明了自己不是强制要求修改,纯属个人想法,但水清纱大概还是把这当成了对创作自由的干涉吧。谁知道呢?他白朗也是有自己的傲气的。不愿见,那就不见。也因此,当水清纱“鸟枪换炮”地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到他面前谈联姻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好笑。他纵横商场多年,人情练达,一眼便看出来水清纱假冒伪劣的陈家大小姐身份。水清纱倒是也没瞒他,直言他如果同意,她的家庭可以得救,他的继承权也可以被挽救。就像她写的那部政斗文字游戏一般,她将这些利害关系看得透透地。可也正是这最让人觉得好笑。既然看得这么透,当初为何又要那么傲气地失约呢?是因为当时少年得意想不到今日吗?那可真是滑稽啊。她站在她面前,求着他,并终于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这让白朗的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快意,一瞬间仿佛多年大仇得报。他同意了这门婚事,不是为了帮她,甚至也不是为了自救。他就是想羞辱水清纱。他想折磨她,想让她的自尊在漫长的生活被一点点地腐蚀。他就喜欢看水清纱心里有气,却又不得不伏低做小的样子。心里已经憋屈到了极点,面上还得笑意盈盈,那模样,特别好玩。他很快乐,他已经快乐了三个月,可一夜之间,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再快乐了。因为水清纱好像变了。她身上那股压不住的火气消失了,整个人宛如雨后新荷,一片风轻。他骂她,她主动抢答;他挑刺,她把事做到无可挑剔;他没事找事,她没脾气之余,还会关心他的衣服有没有褶皱,一点也不在乎衣服有褶皱其实完全就是他自己的锅,于她是无妄之灾。白朗甚至毫不怀疑,他要是真的找借口打了她左脸,她还能将右脸主动伸过去,坚决不让他累着。她已经立地成佛了。拈花微笑,只在朝夕。——她是大彻大悟了,那他呢?!他结个婚可不是想领个大爱无疆的活菩萨回家的!他要的是快乐!要的是欺负人!要的是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不甘心!“我到底是图什么啊。”白朗捏了捏酸胀的鼻梁,无意识地叹气了。作者有话要说:马友友毕业我好难过,青春结束了我六年的爱豆啊。。。。。。第5章 005按照合约,只要不是出差,白朗的三餐都是需要水清纱来管的。不过这天白朗给她打了电话,说晚上有事,倒是让水清纱轻松了。白朗不回家,水清纱自己可没金主爸爸那么金贵,当下从厨房拿了两根黄瓜,又开了杯酸奶,就打算这么凑合过去。开火太累了,还是躺着舒服啊。水清纱窝在软绵绵的沙发里,发出了惬意的咕噜声。电视,来来回回就那些节目,水清纱也懒得看。她拿着手机,边啃黄瓜,边浏览着游戏新闻。一游科技在业内是冉冉升起的大明星,一直新闻多多,今天也不例外,首页十条,一游科技就占了三条,排名还都颇为靠前,新游戏、老游戏、周边……好不热闹。水清纱叹了口气。这些上了热搜的项目,她基本都门清,有些还深度参与过。如果不是离职了,她现在应该还在加班做游戏、为改脚本想秃了脑袋吧。她是真心喜欢做游戏的,再累也喜欢。现在不能做了,虽然是自己的选择,也早就想通了,但看着别人做得风风火火,自己多少还是有些遗憾。手机响了。水清纱点下通话键:“小高,有什么事吗?”她资历老,虽然年轻,但做游戏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因此公司招新文案策划,都喜欢先把新人放到她这里让她带。小高在这些新人中,算是和她关系最好的。她结婚,小高也真心为她高兴,还送了礼物。虽然不贵重,但水清纱很感动。“没事就不能给姐打电话啦?”小高大大咧咧地说,下一刻就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姐,你知道吗?苏雯雯被开除了!”“……啊?”苏雯雯讨好上司一门心思往上爬,没少压榨新来的员工,小高自然也是深受其害。翻身做主人的她兴奋地跟水清纱八卦:“官方理由是她以前在做财务期间贪了公司一笔钱,但根据我的研究,她被开除,绝对和咱们渝城的陈家有关!前几天陈家派人来了趟公司,还把她也叫了进去,等半个小时后再从主管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苏雯雯整个人面如土色,直接就滑地板上了!”“陈家?”“是呀,”小高说,“姐,你不就是陈家的大小姐吗?你给我说说呗,我可想吃这个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对不起啊小高,我也没瓜。”豪门的密辛,自然不敢乱往外说,但水清纱想了几秒,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很显然,陈家在秋后算账。陈藻恋爱脑,做事不考虑后果。那天的事情,如果不是白朗不计较,水清纱又有板上钉钉的证据,陈家很可能就凉了。现在难关渡过了,还不得收拾收拾罪魁祸首吗?事实上,根据水清纱听到的消息,连陈藻自己都已经被禁足了。陈藻在陈家最受宠,是陈老太爷心尖上的宝贝,这么严重的处罚,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水清纱虽然对这两人没好感,多少还是有些物伤其类。挂了电话,两口把剩下的黄瓜啃完,正打算翻身起来继续做家务,就听到了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白先生,这么早回来了?”水清纱紧走几步,给他递拖鞋。“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回来?”“当然可以,”水清纱笑道,“事早点办完是好事,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行。”白朗坐下之后,水清纱给他倒了菊花茶,又放好了洗澡水,自己在一边继续有条不紊地做着家务。白朗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喊住她:“不要做家务了,”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拿去用。”“咦,”水清纱有点惊讶,“我旧手机还可以用呢……”“你那都是哪个年代的杂牌手机了,”白朗打断她的话,“拿出去,弄得好像我们白家连个新手机也买不起一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水清纱当然也不反抗,当着白朗的面就把卡换了。“不准再用旧手机了。”白朗交代道。“知道啦!”水清纱比了个ok,乐颠颠地开始拖地,拖完地又扫地,扫完地又擦窗户,甚至还抽空给白朗做了碗小汤圆夜宵,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愉快地飞在花丛中。“你不累吗?”白朗忍不住问。“不累,”水清纱擦了擦汗,笑道,“以前太缺乏锻炼了,正好这两年补补!”合着他费了半天劲,就为了送她两张&健身房年卡?白朗盯着独自欢乐的水清纱看了半天,那种熟悉的困惑感又来了:我到底是图什么呢?***白家发展到现在,早就已经向轻资产方向转型,现在主要的业务就是做各种类型的风投。像水清纱的原单位一游科技,第二轮融资的时候就有白家的身影。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白家在白朗父亲手上的那几年,败得实在太快了,还是后来白朗接手之后,壮士断腕,果断地将所有的原重资产全部折价抛出,筹了一笔现钱用于投资,大获全胜,这才转危为安。今天的工作依然很忙,但白朗却有些心不在焉,整个上午只是处理了几份文件,外加把办公室政治清理了一下。快到中午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雨,一个不速之客闯进了白朗的办公室:“小白,老子回来啦!”那人大大咧咧地关上办公室的门,一边说道,“老子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你在看什么?”“没事。”白朗想要关电脑,却被不速之客给拦住了,“诶诶诶,”李云清隔开白朗,“让老子看看,你小子在看什么簧片呢……我靠。”“快把电脑给我。”白朗恼羞成怒地说。“白朗,你,你你,你你你,”饶是李云清是见过大场面的,此刻也惊呆了,好半天憋出一句话,“你他妈的是变态吧!”“你才变态!”李云清,白朗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李家小少爷,游手好闲、花天酒地、汉语脏话十级……也不知道为什么终于肯回国、而不是继续在拉斯维加斯潇洒了。“老子也不想回来,”李云清满肚子委屈,“可老头断了老子的供,老子只能回来,跟你这个变态一起玩。”“李云清,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变态。”“你不是变态,”李云清指着白朗的电脑屏幕,“那你为什么要在别人手机上装摄像头偷窥?”“……”从小到大都很毒舌、在和李云清的交锋中无往不利的白朗,第一次哑口无言。因为他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变态。借着送水清纱手机的由头,给了她一个事先处理好的手机,只要手机处于开机状态,就能监控到主人的一举一动。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举动,却只是因为他坚信,水清纱的驯服一定只是表面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水清纱一定在偷懒、在抱怨、在怨恨。只要让他抓住把柄,他就……“然后你就偷窥了别人好几天?”李云清指了指电脑上的数字,“我看到时间记录了。”“我今天才看的!今天!”“那不还是变态!”“别再提变态这个词了!”白朗刷地拔了电源,硬核关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无能狂怒”。想他白朗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一向自诩光明磊落,哪怕是在商场中,也始终崇尚阳谋,坚持要用力量堂堂正正地碾压一切。可他却做出了让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情——他都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进病毒了。最可悲的是,他都没下限到这一步了,却也只是进一步证明了水清纱的高风亮节。她,言行合一,勤劳克己,兢兢业业,人前人后始终如一地执行着合约,有着比警犬还要强烈的自我管理意识。就算是偷懒,她也只会偷自己的懒,绝对不会误了白朗的那份工。“我是傻逼。”白朗将头埋在胳膊里,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无力。“你终于对自己的人品有了正确的认识……等等,”李云清摸着下巴,回想了画面中的女子好一会儿,忽而一拍大腿,“老子想起来了!这不是弟媳吗!水清纱!我没记错吧!”白朗不想理他。但是手机响了,李云清帮他按成了免提,他也只能坐起来:“什么事?”“白先生,”水清纱的声音在电流中听上去有点模糊,“出了点事,我可能会晚十分钟,实在抱歉。”他今天要求了水清纱中午给他送饭。虽然不想承认,但水清纱的饭做得确实还挺好吃,让不算重口腹之欲的他都开始想了。李云清很了解自己这个发小。他看着凶狠,很是不近人情,实际为人最是宽厚,尤其是对身边人。像这样的意外情况,他一向是会很大度地说一句“慢着点,实在不行就别来了”的。“我不想听你解释,约定的时间就是约定的时间。”“明白了。”白朗挂了电话,李云清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发小:“你疯了吗?”“你别管。”白朗烦躁地说。“可是,外面正在下大雨!瓢泼大雨!”李云清指着窗外已经如同雾霭一般的雨幕,声音都抖了,“你有没有起码的同理心啊!”“我没有!没有你满意了吧!”“不是,你个变态怎么还委屈上了呢?”“我没有委屈!”雨越来越大,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像是敲在心上的重锤,还有黑云,整个气氛潮湿得让人喘不过气,几乎有窒息的错觉。砰砰。就在两个发小都快要打起来的时候,门响了:“老公。”李云清打了个哆嗦。和电话中很像、却又更甜的声音软绵绵地撒着娇:“我来送饭了,帮我开一下门嘛。”而墙上的挂钟,刚好指向了约定的时间,一秒不超。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留言~第6章 006白朗结婚的时候,李云清在国外刚好有点事。听说白朗要结婚,他专门问了对方需不需要他想办法回来,得到了回答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让他没事别乱动弹。李云清便想着这联姻八成便只是白朗借势吞并陈家的生意经,也就真没当回事,真就没回来参加好兄弟的婚礼。不过不当回事是不当回事,当时陈白联姻如此轰动,李家自然也派了人去,李云清也是在家族群看过新娘子的照片的。要不然,他也不能一看监控就认出了正主。如今正主真的出现在面前,李云清第一反应就是:你怎么能这么不上相!如云的黑色长发被束成长辫子,中间缠绕着一条晨蓝色的缎带。眼眸如星,柳眉如新月,耀眼的橙红色覆在姣好的唇形上,光芒四射的五官趁着一件藏蓝色长款风衣,纤腰不过一卡,当真是一名风华绝代的美人。倒不是说水清纱在照片和监控中就不好看,只是她的容貌太过完美,以至于任何一丁点技术设备对人相的改动,都注定只是画蛇添足。李云清在端详水清纱的时候,水清纱也在用余光偷偷地观察他。挑染着深紫色的马尾辫,刀削斧凿般的轮廓,大而忧郁的深黑色瞳孔。这是一个很精致的妖孽。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不是白朗那个男朋友吗?!水清纱还没欠钱的时候,白朗gay的传闻就已经在坊间广为流传了,而八卦的另一个主角就是这个李云清。青梅竹马、大学同学、从未结婚、过从甚密……大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水清纱原本是不信这个的,毕竟白朗给她的感觉太钢铁。她觉得白朗八成只是简单地太爱工作才选择的单身——谁规定人类就必须得谈恋爱呢?但他们婚礼的时候,李云清就没来,现在又出现在了白朗的办公室,且房门紧闭,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水清纱的视线从李云清的黑曜石耳钉跳开,看向白朗,巧笑倩兮:“老公,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老公”一词,她喊得百转千回,让李云清又抖了一下。白朗整了整在打斗中有些散了的领结,沉声道:“放桌子上吧。”领结散了。水清纱在心中说道,一边把手上提着的双肩包解开,把饭盒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老公,我先回去了,中午要多吃点,你都累瘦了。”又看向李云清,倒了个歉,“没想到李先生会在,没准备您的饭,实在是不好意思。”“没事没事,”李云清赶快摆手,美人在侧,饶是他历经千帆,都不禁斯文了很多,“我一点都不饿,早上吃得太饱了。”早上吃得太饱了。“其实做的有多的,不嫌弃的话可以和阿朗一起吃一点。”水清纱笑道,“当然,最好还是不要了。”她意有所指地说。“快回去吧,我们这还有事。”白朗不耐烦地说。和李云清还有事。“知道啦,老公再见~”水清纱带着满脑子不可描述的念头离开了,留下李云清和白朗面面相觑:“你和你老婆怎么回事?一会儿白先生一会儿老公的。”李云清问。“跟你没关系。”饭菜的香味刚入鼻子,白朗就有些挡不住了。他坐下来,把饭盒打开。是红烧肉,没加八角,有点像东坡肉,但没有那么强的黄酒味,不肥不腻,味道刚刚好。“怎么跟老子没关系啊,”李云清隔开白朗的筷子,用手抓了一块红烧肉就往嘴里放,“好吃好吃好吃!啊——太好吃了!”“李云清,请你出去。”白朗脸黑了,“砰”地一声盖上了饭盒,“这是我的午饭。”李云清撇撇嘴:“你个小气鬼。算了暂时不说这个了,老子就是想问你,你和水清纱是不是假结婚啊?”白朗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问这个干什么。”“如果真是假结婚的话,老子就不算撬墙角了,”李云清邪魅一笑,吹了个口哨,“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泡她。”“李云清,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话,总是乱发情也可以养泰迪。”李云清的话让白朗的心情很不好。李云清看出了他的情绪:“所以——你和她是真的?”其实假结婚的事情,白朗本来是没打算瞒李云清的。他和李云清是莫逆之交,这样的秘密李云清一定是会为他保守的。但看李云清一脸跃跃欲试的猪哥样,白朗到口的坦白就变成了:“嗯。”我这也是帮她远离色魔。白朗在心中暗暗想。“你和她是真的你还用监控?变态!”李云清唾弃道。“你有事吗?没事我要吃饭了。”“不是我说,小白,”李云清一翻身坐到桌子上,虎视眈眈地看向白朗的那个饭盒,“你真的有点渣了。你看到她刚才的头发了吗?”白朗从书柜上取下了一个文件夹,开始查看里面的文件。“是湿的。她的裤腿也在滴水,”李云清指了指地面上的一线水渍,“很显然,人家淋了雨,又为了给你撑面子,专门在双肩包里存了件干爽的风衣,等快到公司了,把干风衣一套,头发梳起来,这才保留了表面上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