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一脸感慨,拭泪道:“知泽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吗?这么多年,若是换一个兄长,津津还不知活到什么境地,也只有知泽,从小到大都这样懂事,事事体贴我,照顾津津。风旭,你在我心里头,实不比知泽差,可你怎么就不能学学知泽?你做出这样的事,对得起津津吗?!”风旭辩无可辩,知道自己着了姜知泽的道。姜知泽是几乎已经完全掌控的姜家的男人,在这一役里虽说是吃了大亏,却并非满盘皆输。炎园里的眼线给了姜知泽极好的线索,给了他反败为胜的机会。为着姜家与风家的颜面,此事定然会在私下解决,但他很可能从此以后都不能像以往那样自由地和姜知津来往,更可怕的是,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是在骂他一个人,只略提了提温摩。他们已经不需要温摩的认错与忏悔,他们已经在心里判好了温摩的刑。“弟妹!”风旭咬牙道,“你倒是说句话,快告诉他们,你我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殿下,记得前面咱们说的话么?”温摩的声音很轻淡,“人言可畏……但人言这个东西,若是在乎,它就是金科玉律,若是不在乎,它就是个屁。”“谁放屁?”门外,姜知津轻快的声音传进来,“快说快说,谁放的我来打他屁/股!”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对不起,今天在外面玩,晚上回来在酒店赶稿,搞晚了……第41章 四十一长公主好几日不见姜知津, 一听这声音便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快步迎向门口。小金子打起帘子,姜知津刚踏进来, 便给长公主一把搂住:“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母亲!”姜知津也亲昵地搂住长公主, “津津想死你啦!”他的衣摆上还宝贝地兜着一兜李子,掏出一个递给长公主,“母亲尝尝, 这是我摘的李子。”长公主人生头一回受到儿子孝敬的东西, 受宠若惊,十分感动:“你摘的?”“是呀, 阿摩姐姐带我摘的。”姜知津说着,好奇地看着地上的风旭,“三表哥你跪地上做什么?”“没什么没什么。”长公主连忙道, “我和你三表哥说话呢,你先出去玩吧, 周妈妈你看着些他。”这是交待周夫人看紧些姜知津,别让他知道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周夫人去迎姜知津时, 姜知津听说风旭和温摩已经先回了炎园, 便是一脸兴奋, 飞马而来, 周夫人险险没跟上, 这会儿便温言道:“公子最乖了, 长公主有事情要同殿下说,我们不用管, 小金子,还不快带人陪公子玩手/弩?”小金子连忙答应着,带着三五个下人, 扶着姜知津就要离开。姜知津甩开他们,抱住温摩的胳膊:“我要和阿摩姐姐玩!”温摩拍拍他的手,抬头向长公主道:“母亲,我这几日和谁在一起,您何不问一问津津?”姜知津连忙问:“问我什么?”长公主瞪了温摩一眼,又忙向姜知津道:“没事没事,津津去玩吧。”温摩看着自己这位婆婆,在心中替姜知津感到一丝难过。长公主是陛下疼爱的亲妹妹,当初在宫中想必也是受尽宠爱,顺风顺水嫁进姜家,成功完成先帝心愿,也是嫁得风风光光。虽说先家主心有所属,但与她相敬如宾,夫妻间应有的礼数全给到了她,她的人生大约不曾受过什么波折,双肩柔弱,无法为姜知津担起风雨,所以姜知津七岁那年才会遭逢大变,心智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年。“津津的心智已经有七岁了,七岁的孩子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母亲您问都不问一声,便相信旁人的话,在您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津津真的是个一无所知的傻子?”温摩看着长公主,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与鄙视,“正因为有您这样的母亲,津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长公子出从生到现在,大约从来不曾挨过一句重话,听到温摩这样的质问,一时无法反应,只觉得荒谬:“你说什么?”“我说,您偏听偏信,识人不明。”温摩走近她,一字一字道,“我是您的儿媳,殿下是您的侄子,为何我们的解释您一句也听不进去,旁人说什么您就信什么?”“你你……”长公主为她的气势所慑,既惊且惧且怒,重重一拍案,“大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跪在地上的风旭也是一惊,自他出生起,就没见过谁敢跟他这位嫡亲姑母这样说话,就连父皇也不例外。“弟妹,我虽然无福托生在母亲大人腹中,但母亲大人在我的眼中更胜过生身之母。”姜知泽缓缓开口,“在弟妹的眼中,我或许是个旁人,但在我的心中,母亲大人便是我的亲生母亲,津弟也是我的亲弟弟,事关津弟的名誉,姜家的门楣,我怎能袖手旁观?”“你说下人亲眼瞧见我和殿下深夜在西园相见,不知道那位下人有没有听见我和殿下说了什么?”姜知泽道:“你们说私心话,旁人怎么听得见?”这就是没听见了。还好没听见,不然就发现他们打算找他的罪证。“那大哥在我进城之日挖出我埋下的刀与弩,在我与津津说定亲事后,还亲自寻到城郊送还给我,又是什么意思?”姜知泽显然没提防她会自己提到这一茬,眼中微微掠过一抹寒芒,声音依然镇定清晰:“物归原主,别无他意。”“大哥特意寻我到郊外归还我的东西,叫‘别无他意’;殿下来探望津津,和我顺路说了几句话,就是‘难分难解’。大哥,真要论所花的心思,你对我倒是更加难分难解一些呢。”长公主惊疑不定:“知泽,什么刀弩?怎么回事?”“母亲大人,徐广那日在郊外发现一把弯刀,一只弓/弩,因成色不俗,拿来给我,后来查明发现是弟妹之物,当时您已在古王府与温侯的夫人定下了津津与弟妹的婚事,我便想着去见一见弟妹,一来是归还失物,二来想看看弟妹为人如何,津弟将来会不会受委屈。那时我便发觉弟妹仡族习气过重,与男子相处毫无自矜之心,恐她将来不甘寂寞,要将仡族那一套带进姜家,只是怕母亲大人担心,所以不敢多言,今日看来……”姜知泽一脸沉痛,说到后面,深深一声长叹。温摩想笑。上一世她一直不知道姜知泽处处对姜知津下狠手,是如何将长公主瞒得风雨不透,现在总算见识到了姜知泽颠倒黑白的本事。“母亲,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姜知津一脸困惑,“阿摩姐姐最好了,有个坏蛋穿黑衣服来抓我,是阿摩姐姐救了我,她还一直陪着我,给我采蘑菇,教我摘李子,我最喜欢阿摩姐姐了,你们别骂阿摩姐姐好不好?”长公主意外:“她当真一直和你在一起?”姜知泽重重点头:“是啊!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姜知泽道:“母亲大人,津弟的话如何能信?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随便是谁,只要给他一颗糖,他便乖乖听话了。”风旭开口道:“姑母,我这几日一直在京城,我宫中的人都可以作证,不少官员也可以作证,姑母去一问便知。”长公主狐疑:“那怎么大理寺才进了徐广的宅子,你就把津津送回来了?”风旭暗暗后悔自己失策。姜知津原交代李严接手宅子之后过两日才去接人,他听无命说出了意外,温摩横插一手,出现在了姜知津身边,生怕旁生出什么枝节,遂在大事办妥之后,便去接人。“我人虽在京城,手底下的人却一直在四处寻找知津,今天终于得了消息,所以才亲自带着人去接知津。”温摩的大胆给了风旭勇气,他一脸诚恳,认真道。不过是演戏,谁又不会呢?长公主有点糊涂了。姜知泽说的入情入理,风旭也是言辞恳切,且双方都有人证……“大哥口口声声说我同殿下有奸情,我也没办法分辩,只有请周夫帮忙了。”温摩忽然道。周夫人一直静静站在长公主身边,一如她这么多年来所做的那样,仿佛已经成为了长公主的影子,闻言问道:“不知少夫人要老身做什么?”“请周夫人和我进里间一趟,我有一样证据要给周夫人看。”周夫人望向长公主。长公主点点头。周夫人便随跟着温摩身后,准备一起进里间。姜知泽心跳得有点快。温摩的沉着、温摩的冷静、温摩的锋芒逼露以及寸步不让,都让他的血液升温。猎物越强大,猎手便越觉得刺激。他已经准备好完美的陷阱,只等她往下跳。可此时此刻,他隐隐觉得出一丝不对,猎物好像有脱出掌控的趋势。“慢着!”姜知泽忍不住出声,跟着向长公主道,“弟妹身上带有武器,万一被逼急了,挟持周夫人当人质,企图外逃,恐怕不妥。不如由我跟周夫人一道进去……”他的话还没说完,温摩便冷冷一笑:“我要挟持人质,这屋里哪一个不比周夫人有份量?何况大哥你要既要定我的奸情,外面早就布置好府兵了吧?还怕我逃了么?”姜知泽并不让步:“若弟妹真有证据,为何只给周夫人一人看?”“我也要看!”姜知津凑过来道。温摩叹了口气,附耳同周夫人说了一句话。周夫人点点头:“二公子倒是可以进来,大公子就请避避嫌吧。”姜知津欢呼一声,上前牵住温摩的手,“走啦走啦,看什么证据?”进了里间,周夫人关上房门和窗子,室内的光线顿时变得幽暗。姜知津悄悄问:“姐姐,你有什么证据啊?”他的眸子温和,里头有好奇,也有关切。在外面对着姜知泽,温摩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又冷又硬又难受,几乎想吐出来,此时对着姜知津,却像是有一阵清新柔和的风吹过,心里好受了很多。“嗯,让母亲明白他是胡说八道的证据。”温摩说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在这里等吧。”周夫人点起一支蜡烛,带着温摩走进屏风内。那是一架绘着江南美人采莲的的绢纱六折屏,灯光莹然透出来,丝绢薄得几近无物,温摩的影子跃然其上,修长脖颈,柔软腰肢,形成一道鲜明的剪影。然后,她解开了腰带,脱下了外袍。紧接着,里衣也离开了她的身体。修长美好的身段,化为一道惑动人心的影子,清晰地映在屏风上,一览无余。姜知津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像是骤然离水的鱼,猛然一蹦,差点蹦出胸膛。他知道她的证据是什么了。第42章 四十二周夫人在深宫浸淫几十年, 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一般女人走到这一步,都是迫不得已,解衣时多半时眼中带泪, 手上发颤, 就算再坚强的,脸色也会发白。但温摩脱得痛痛快快,自在得好像只不过是更个衣。温摩之前想过和姜知泽拼了。懒得跟他再磨这嘴皮子, 一刀把他干掉, 就算要她偿命,她也是大仇得报, 心愿已了,可以去死了。但是姜知津进来了。姜知津的笑容明亮,姜知津的声音清越, 就像一道阳光,从门外照进阴郁的门内, 驱散她心中的杀机。重活这一世,阿娘想拦着她嫁人, 父亲背着她走过长长的宫道, 她还有天真单纯的津津一直陪伴在左右……如果真的杀了姜知泽, 这一切也就随之消失了。她依然恨姜知泽, 但他已不值得她拼上性命。最后一件小衣落在地上, 温摩在周夫人面前伸展开手臂, 脸色坦然,毫无羞赧:“我和殿下有没有私情, 夫人一查就知道了……”话还没落地,一件外袍越过屏风,兜头落在了她身上。紧跟着姜知津迈进屏风内, 用外袍将温摩紧紧裹住,“阿摩姐姐不能乱脱衣服,会着凉的!”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有点低沉。姜知津的衣裳全是由长公主亲自挑选,全部都是最上等的衣料,务求舒适,然后才是华丽的刺绣,务必平整柔软,这件衣裳料子柔滑如水,触到裸露的肌肤上,让温摩有种异样的感觉。再加上姜知津的怀抱一如既往地宽厚温暖,软硬适中,相当舒服,温摩发现自己竟有瞬间的心猿意马,赶紧咳嗽一声,正色道:“津津别捣乱,我有正经事呢。”“我不。”姜知津搂着她不放,“我不要姐姐着凉生病!”“津津听话,”温摩想拍拍他的手,怎奈连人带胳膊全给他抱得能紧紧的,抽不出手来,“你没见母亲在生三表哥的气么……”“我不管,反正谁也不能让阿摩姐姐着凉生病!”姜知津说着,瞪向周夫人,“阿嬷也不可以!”温摩试图说服他:“这事不说清楚,以后三表哥就不能陪你啦。”“那就不跟他玩,哼。”“我也不能陪你玩了——”这话还没说完,她整上人已被他凌空抱起。姜知津抱着她,一脚踢倒屏风,踹开房门,大步走到外间,。外袍裹得再紧,到底只是一件宽衣裳,略动动就要春光乍泄,温摩不太敢动弹,全身陷在姜知津怀中,袍角下露出一双修长圆润的小腿。外间的人听到这动静,都吓了一跳,长公主更是唬得真捂着胸口。“阿摩姐姐是我的!”姜知津抱着温摩,大声宣布,“谁也不许带她走!”“可她做了错事,母亲总要为你问清楚呀……”长公主焦急道。周夫人走到长公主身边,附耳低声道:“虽然公子打了岔,但照奴婢的经验,少夫人当是处子之身无疑。”“当真?”长公主又惊又喜,“那便是没事了?”姜知津完全像是没听见,说完那句话就径自出来,直奔自己的屋子。沿路下人见二公子仅穿里衣,抱着衣衫不整的少夫人疾行,急忙低头回避,两人一路上通行无阻。温摩只瞧见朱红廊柱映着繁茂的绿树,一道道在她的视野中“唰唰”后退。姜知津走得飞快,他的双唇紧抿,眼睛直视前方,眸子好像有压不住的怒气,整个人像是一只火/药桶,一点就要炸,温摩还从来没有见过姜知津这样生气。她也从来没有现在这种感觉——不管外头如何天翻地覆,只需要靠进他的怀抱,她就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管了,一切都有他挡住。她自小就被阿祖寄予厚望,五岁便跟着大人一起上猎场,无论什么事情,阿祖都会先让她尝试自己解决,她被要求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好为族人遮风挡雨。但从来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所以她这会儿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遮风挡雨,是这样一种感觉——风再大雨再大,她无需做任何努力,都能安然无恙。这可真是……舒服得近乎危险的感觉啊。温摩轻轻将头搁在了姜知津的肩头,低声道:“谢谢你,津津。”谢谢你毫无保留的信任。谢谢你义无反顾的保护。虽然在大人的阴谋与欲望下,你的保护注定不能长久,但哪怕再短暂,它也让我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姜知津感受到肩上那一点重量,她的发丝碰到他的脖颈,那一小片肌肤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柔柔的酥酥的痒痒的,似仙子的秘法,一点一点拂平了他胸中的怒气。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痛恨自己只能扮成一个傻子,再也没有了往日将他人的喜怒当戏看的悠闲,只剩下无能为力的愤怒。他的妻子,竟然被逼到了验身以证清白的地步!贴在这样近,温摩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问:“津津,累不累?放我下来吧。”“不累。”姜知津将她抱进房中,把她放在床上,松开时,温摩外袍的衣襟微微松口,春光差点泄露,姜知津拿手替她紧紧拢住。温摩发现他做这些的时候别开了脸,耳尖微红。他的肌肤十分白皙,这抹红便十分显眼,看上去十分动人。“津津?”温摩心头禽兽蠢蠢欲动,笑吟吟地,“害羞了?”“不是。”姜知津闷声道,“姐姐要穿好衣服,不能着凉。”“放心吧,姐姐我没那么容易着凉。”温摩索性穿上他的外袍,随意拿了条披帛当腰带,束紧了。衣袍宽大,披帛也远比一般的要腰带要阔得多,越发显得她身清骨秀,颀长动人。她走到窗下,小柜里放着一小坛冰雪烧,那是她给自己备的存粮,拔开咕嘟咕嘟喝上几口,她开始思索接一来该怎么办。想要不伤筋动骨,验身是唯一能自证清白的方法。再不然,把村长大叔请来当人证?只是这帮贵人向来不怎么相信庶民百姓的话,认为他们是穷极了的人,随便一点价钱就能收买,作为证言完全不可信。唉,京城真他妈麻烦。正思索间,姜知津从后面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温摩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怀里。津津的怀抱,真的好舒服啊。“姐姐在想什么?”“我在想……要不干脆收拾收拾回南疆得了?”温摩曼声道。姜知津的身体微微一僵,“姐姐要走?”“呵,说说而已。”温摩笑了一下。大仇未报,怎么能走?她提起小酒坛准备一饮而尽,冷不丁被姜知津一把握住了手,借着她的手将酒坛送到他的嘴边,一口一口地,脖子慢慢仰起,竟是把酒喝了个干干净净。温摩晃了晃酒壶,不敢相信里头真的是涓滴不剩,“津津,你喝光了?!”姜知津“唔”了一声,重新把脑袋埋进温摩肩窝里,声音含糊:“阿摩,不要走好么?”不要走,不要嫌弃这个京城,不要嫌弃这个姜家,它们虽然又深又沉又黑,但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将它们清洗一遍,清得漂漂亮亮送到你的面前,好不好?南疆虽好,但请相信我,我会让这里也变好,甚至比南疆更好。所以,不要离开,好吗?*“姜知泽!你可是要当姜家家主的人,怎么一点儿青红皂白都不分,就这么胡乱冤枉好人呢?!”长公主怒道,“你知不知道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还好阿摩性子好,脑子活,知道验身自证,要是换成别的女子,一个想不开,以死明志怎么办?”姜知泽试图解释:“母亲大人请息怒,我也是为着津弟和姜家的声名着想,再者,恕我再多嘴一句,也许他们只是未到最后一步,身是完璧,并不能证明什么清白……”“你还敢说!”长公主咬牙,“你自己也是男人,你摸着心腔子问问自己,若是你有机会和情人厮混做一处,你会不会让她保持完璧之身?!除非你是个太监!”以上,温摩未能亲眼目睹,亲耳聆听,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第二天,炎园花厅上,风旭绘声绘色,说到这里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当时不在,真是可惜。我认识姜知泽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的脸色那么难看过。老天,我爱姑母,以后她怎么骂我都不要紧,只要她还肯这么骂姜知泽!”长公主因误会了风旭和温摩,虽拉不下脸亲口赔不是,但第二天就给温摩送去了好些贵重首饰,又请风旭与宜和上门做客,在花厅布置了一桌酒菜,点了一班小戏,请几个晚辈吃饭,作为长辈,姿势已经算放得极低了。温摩可没想到事情有这般好结果,有此台阶怎能不下?立马收拾好了就打算拉着姜知津去花厅。姜知津赖在床上不肯起身,还一把抱住温摩的胳膊:“姐姐不要去,姐姐陪我睡觉。”温摩道:“母亲大人请客,我们不好不去吧?再说三表哥同宜和都在呢,你就不想去跟他们玩?”“我不要,我只要跟阿摩姐姐玩。”姜知津扭股儿糖似地赖着她,脑袋蹭着她的手臂,“反正姐姐要陪我,哪儿也不许去……”温摩的衣裳被他缠得有几分散乱,好不容易梳好的发髻也松了,她将姜知津按在床上,骑在了姜知津身上,作势要呵他的痒,“听话!不然我可要挠你痒痒了哦!”她这般簪褪环松,别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流体态,姜知津眸子有几分深沉,好在帐子挡住了外面的阳光,里面半明半暗,轻易瞧不出来。他忽地一用力,将温摩掀翻在床,整个人反客为主,将她压在了身下,低低笑道:“姐姐小心了,我挠痒痒可是很厉害的呢。”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久等啦!二更会挺晚,可以明天再来看哦第43章 四十三“谁怕谁啊!”这世上能让温摩认输的事情可不多, 挠痒痒绝对不在此列。再说事情解决得出奇顺利,温摩心情十分之好,手趁势就挠向脖颈。只是姜知津占据上位, 手臂又长, 她还未得逞,腰已经给姜知津按住了。他的手掌张开,恰恰箍住了温摩的腰身, 他的声音有几分低哑:“姐姐的腰好细……”温摩:“!”挠痒痒还有这款的吗?!她只觉得他的手心有点发烫, 隔着夏日里薄薄的丝绸衣料,无比清晰地透到了她的肌肤上。两只手连忙改向, 捉住他的手腕想拉开,姜知津的手却是稳若磬石,坚定不移, 温摩只觉得腰上的温度又烫了几分。“津津快松手——”她开口了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奇怪,赶紧正色道, “再不松手我要生气了。”“姐姐别生气,要不, 我们换一个玩法?”姜知津笑嘻嘻道, “只要姐姐能忍住一炷香不说话, 我就松手。”温摩赶紧点头。一炷香而已, 跟你这么拉拉扯扯都快一炷香了!姜知津温柔地笑了:“姐姐真好。”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同时, 小金子在外面道:“公子, 周夫人来了。”温摩心想这是来催了。姜知津向她无声地摇摇头,眼中有浓浓的笑意, 好像她这般模样让他很开心。温摩只得保持沉默。屋子里悄然无声,只有窗外的知了声声透进来。夏日盛烈的阳光被树阴隔了一层,又被窗纱隔了一层, 再被帐子隔了一层,筛到床上已经十分幽暗,像是隔着水面透进来。姜知津半坐在她身上,手箍着她的腰,眼含笑意,眉眼弯弯,俊美之中带着一丝天真,天真之中透着一股魅惑,让人心跳微微加速。——温摩忽然发现,无论这光线、这姿势,还是这个人,好像都很适合唤醒她心中那头禽兽。你要控制住你自己啊!人家只是单纯在玩游戏而已!小金子在外面又问了一遍,依然得不到回答。周夫人的声音响起:“少夫人,公主殿下自小被宠得太过了,耳根子软,容易轻信人言,昨日确实叫少夫人受委屈了。但公主一知道了真相,立即便把大公子痛骂了一顿赶出去,绝不含糊。”痛骂一顿赶出去?温摩眨了眨眼,差点就要脱口百出了——还有这等好事?周夫人等了等,没有等到回应,又接着道:“其实说到底,少夫人您与公子才是公主心尖上的宝贝,大公子虽好,总归隔了一层。公主昨日着急,也实在是因为太紧张少夫人与公子,俗话说得关心则乱,公主可不正是如此?少夫人您是个爽利人,公主既有心示好,您要是不肯去,岂不让公主伤心?”不不不,温摩绝没有这意思,她的眼神闪烁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只是嘴才张开,姜知津就发现了,他的手箍着她的腰没有动,动用了另一样东西堵住她的嘴。温摩只见姜知津骤然俯下身,脸在面前迅速放大,然后,唇就被吻住了。温摩:“!”唇与唇起初只是贴在一起,把温摩的话全堵了回去。后来姜知津不知是觉得无聊还是怎地,开始在她的唇间厮磨,轻轻噙住她的唇瓣。温摩:“!!!!”脑子里轰然一响,眼前微微发白,窗外周夫人还在说什么,温摩就再也听不见了。不知过了多久,温摩才重获空气,视野才恢复正常,姜知津的脸就在她的面前,近到息息相闻。他微微带了点喘息:“姐姐,你差点犯规了哦。”温摩:“……”到底是谁犯规啊!窗外一片悄然,周夫人好像走了。“快别闹了——”温摩没能说完,姜知津再一次吻住她。这一次他又来一点新花样,舌头加入其中,温摩完全招架不住,根本透不过气来。“你到底——”——你到底从哪儿学来这些本事啊?!可惜这句话一样没能说完,她的嘴再一次被堵住了。耳畔隐约听到门外又有人说话,这一次好像是长公主的声音。这是长公主亲自来请了,而她这个做媳妇的却被按在床上说不了话!简直岂有此理!温摩一发狠,腿一屈把姜知津顶了下来,翻身滚落下床,总算脱身而出。姜知津长发未梳,衣襟半开,露出白皙而结实的胸膛,容色身段能夺人魂魄,脸上却是一片幽怨与不满:“姐姐你耍赖……”你才耍赖,我合理怀疑你耍了好几次赖!温摩脑子晕晕的,只听见长公主声音已经由了几分恼怒,连忙拉开门:“母亲等等,我这就去花厅。”长公主原已拂袖而去,闻声回身,脸色却迅速转怒为喜:“别,再等等也使得,不急,你们慢慢来,慢慢来。”一面说,一面扶着周夫人的手,喜滋滋地去了。温摩低头打量一下自己。衣襟松散,里衣半露,且头发蓬乱,再加上唇上犹微微发烫,可想而知这然是又红又肿,整个人就像是被贴上了几个大字,四处昭告天下她方才在干什么。等等,听我解释……温摩对着长公主快活的背影徒劳地伸出手。我原本只是想挠个痒痒而已啊……*不过这等无奈与尴尬,在见到风旭之后就全部消失了。长公主为了把地方留给年轻人,早早就离席了,姜知津带着宜和去爬树,风旭把昨日姜知津带着她离开之后的情形一一讲给她听。哪怕是再厉害的说书先生也比不上风旭的转述,温摩十分高兴,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得风旭隐隐有点担心,“弟妹,你莫要喝多了。”这酒是长公主准备的,乃是樱桃蜜酒,在温摩看来和果浆差不多而已,顶多有一点酒味,根本称不上是酒,她向风旭笑道:“殿下这么关心我,这下不畏人言了?”“姑母安排此次小宴,就是要让人知道,我与你一清二白,所以能照常前来拜访,我们若是刻意生分,倒落了下乘。”风旭温和道,“不过京城的情形你也见着了,要在京城待下去,你确实要学着注意一二,那个陈山海我已命他回羽林卫,以后若是有事吩咐他,还是透过下人为好。”是啊,要在京城待下去,就得照京城的规矩。可谁要在京城待下去啊?!“只要杀了姜知泽,我就会离开,京城的规矩,跟我有什么关系?”风旭慌得四顾,还好下人早被谴远了,没人听见这句,他皱眉道:“慎言。”温摩微微笑,又喝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