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早在看见它狼吞虎咽地吃牛肉时就预想到了这一幕,不过她毫不心软,动作极其果断地将它抱离砂锅和汤碗。“这些等晚点再吃……”她话还未说完,恰好瞥见营帐帘子被人掀起,是流香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药罐。沈如意面上一喜,道:“流香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这些吃的端走。”流香不明所以,但执行力很强。这边话音刚落,她就动作迅速地先将药罐放在一旁炉子上温着,而后将地毯上的砂锅收好,又一次走了出去。小狼犬其实应该已经饱了,估摸着就是好久没吃肉馋得慌,现下见着锅碗一并被端走,撒了一会儿娇倒也没再怎么闹腾。沈如意将它放回到矮榻上,想让它再继续休息一会儿,自己也好趁着慕容珩睡觉这段时间再多写一会儿书。可惜小东西就好像看出了她要离开的想法,两只爪子扒着她的袖子,上半身怎么也不肯离开。沈如意无奈只好带着它一起回到案桌前,而后看着它的眼,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地开口:“你在这儿安安静静的,我写一点东西。”就在她拿过一旁干净的宣纸准备提笔继续之前的“高.潮”部分时,床榻那头响起了微弱的声音。沈如意写小说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变得十分警惕敏感,因此那一头有了点声响她便立刻反应过来转头看去,只见慕容珩不知何时苏醒,正动作缓慢地尝试抬起自己的左臂。“殿下!”她惊了一下,赶紧起身小碎步跑过去。陈太医之前特意叮嘱过,慕容珩这左臂近日最好不要有大幅度的动作。大概是听到她的低呼,床上的人动作明显顿了下,而后侧头朝她看来:“我躺了多久?”这问题可真符合他的人设,丝毫不关心伤情,沈如意暗自腹诽,回身先替他倒了杯茶:“约莫一个时辰。”慕容珩自己在榻上坐起,见她递茶过来也直接接过,轻抿一口后他环视一周,顿了顿道:“司平呢?”“你找他有事?”沈如意下意识问道,而后也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说,“他也受了点伤,我让他回去休息了。”“……没事。”慕容珩有些奇怪地沉默,不过沈如意并没有多想,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喝药。“既然你醒了,那就先把药喝了吧。”说罢,她转过身直接朝着不远处的炉子走去。虽然煎药都是由太医手下的药童负责,但每个营帐里仍然会放置一个炉子备用。这一切进行得都非常自然,男主角受伤喝药,手还不能动,这时候女主来一个亲昵喂药简直再正常不过。然而沈如意在这种事上显然没被打通任督二脉,她先将药汤倒进碗里,而后走到床榻边,在慕容珩的注目下,慢条斯理地把一旁的小矮桌搬到了床榻上。“殿下,你挪挪腿,我好放桌子。”慕容珩:“……你做什么?”“你的左手不能动嘛,但是有了这个就能把碗放在桌上,你就能一只手喝药了。”沈如意说得理所应当,十分自然,末了还加了句,“哝,趁热喝吧。”慕容珩嘴角动了动,面上紧绷着像是在隐忍什么。沈如意丝毫未觉,还十分贴心地把帕子备好放在一旁。“嗷呜嗷呜~”不轻不重的低吼声从她脚底下响起,打破了突如其来的沉默。慕容珩捏着匙子的手一顿,侧头看了过来,清清嗓子问道:“什么声音?”沈如意也是这时才记起还有小狼犬的存在,赶忙移开一步,将站在她脚后跟的小东西露出来:“我在云栖林捡到的银雪狼犬。”“银雪狼犬……”慕容珩显然也有些兴趣,“这林中狼犬确实不少,可银雪狼犬向来只在西北地才能遇见。”“我也很是奇怪,昨夜里才在你那本《奇兽志》里瞧见过,也算是缘分。”沈如意将小狼犬从地上抱起,问出自己心里头早就生起的一个疑问,“是不是这些体型弱的小东西在云栖林都活不下去啊?”慕容珩淡淡地瞥了眼她怀里的小狼犬,启唇道:“云栖林里的那些野兽牲畜其实还算团结,尤其是同类之间,这银雪狼犬会受伤恐怕是被其它毛色的狼犬排外了。”“排外?”“银雪狼犬生得漂亮,攻击性不可避免地被主观削弱,可实际上这类狼犬一旦成年,爆发力和攻击力都位居狼犬之首。”慕容珩嘴角轻挑,“更重要的是,这种银雪狼犬特别护食,胃口还特大。”沈如意想起刚刚小东西那与牛棒骨难舍难分的模样……嗯,确实胃口大,还护食。“银雪狼犬在云栖林总归是少数,又或者恐怕只有这么一只,其它狼犬自然会趁着它年幼孤立无援时排斥甚至攻击。”慕容珩的目光落在小东西被包扎的伤口上,“不过看这个伤,它应该是被羽箭划伤的。”沈如意点点头:“确实是羽箭,不过我见到它时也的确像是很久没吃过东西。”这话说完,二人之间忽然有些沉默,慕容珩收回目光,单手喝着药。“这银雪狼犬挺好的,它也很护主,你若是养它在身边也不错。”本以为关于小东西的话题就止于此,谁想慕容珩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你,你说什么,我真的可以继续养它?”沈如意一愣,她之前只想着等它养好伤就把它送回云栖林的,毕竟那里才是它生长的地方。“随你。”床榻上的人并未抬头,似乎正专心地喝着药。沈如意默默看了眼单手喝药的慕容珩,这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还未涌起的喜悦被压了下去:“那什么,需要我帮忙喂药吗?”面前的男人手下一顿,而后轻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漂亮的薄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字:“不用。”沈如意:“……”同样都是四肢(?)之一受伤,但是小狼犬的待遇好像要比他好一点。“嗷呜嗷呜~”怀里的小东西轻轻喊叫两声,而帐内的两个人却突然有些沉默。正在这时,营帐外忽然传来声响。“秦姑娘,三皇子正在养伤,不宜见人。”“我不见三皇子……”外头侍卫和来人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进来。是秦倾来了,沈如意看了慕容珩一眼,将小狼犬放在地上,道:“我去外头见一下。”“嗯。”营帐外,秦倾一脸地担忧,见她安然从里头走出来时明显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事。”“怎么了?”她独自从云栖林回来的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传出去。秦倾再开口时显然也是带了点庆幸:“云栖林发生那么大的事,我们集体离开时我也全程没见到你,可把我吓死了。”“我没有去过西边,殿下得了消息过去但让我留在原地,后来是我自己等不及先离开了。”沈如意把遇到贺梓祁那段略掉,倒不是刻意隐瞒,而是没必要多言。秦倾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我听说三皇子受伤就下意识以为你也……我祖父害怕有黑熊从林中逃离,回来后一直不让我出来,可担心死我了。”“那你现在是?”沈如意安抚性地握起她的手揉了揉,。“咳,我是逃出来的。”秦倾低了声量凑到她耳边说,而后又很快退开半步,“不过我来的路上已经听说黑熊都已经解决了,我祖父应该不会责怪我。”沈如意心中微动,她这个人本身有些慢热,如果换位一下她不能保证自己会如此担心这么一个才相识没多久的人。“谢谢你阿倾。”她握着秦倾的手,不自觉用力。“有什么好谢的啊。”秦倾不好意思地笑着回握住她,正待要继续说什么,远处突然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阿倾!”沈如意一愣,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玉冠束发,着竹纹青衣的男子。“怎么被他给找到了!”秦倾在一旁低语,听着语气两个人应该很熟悉。果不其然,那人来到面前,开口就是一句:“阿倾,秦祖父让我带你回去。”按着秦倾的性子,能让人叫她“阿倾”就已经证明了两人之间关系亲昵,再加上这一声“秦祖父”……沈如意默默地打量着这人。“你不是老说自己是文人,最是知文达礼,怎么见着皇子妃也不行礼?”秦倾哼哼两句,话虽然直接,但其实也是在帮忙给这人台阶。男子似乎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个沈如意,面色一红赶紧作了个揖:“下官万廷见过三皇子妃。”万廷?这名字倒是没听说过。秦倾大概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解释道:“皇子妃,这是万太傅的嫡孙,现在在翰林院任职。”原是如此,沈如意了然地点点头,又看了眼万廷,正好瞧见他偷摸摸地瞥了秦倾一眼。这人看来是对秦倾有意啊,现下过来寻人到底是明远候的意思还是他自己担心,可有待证实……“既然万小公子过来寻你,那阿倾你就先回去吧。”沈如意忍不住调侃道,“你看万小公子面上都是汗,怕是已经找你找的不知几圈了。”秦倾轻哼一声,但却并没有拒绝,对着她笑道:“那皇子妃你好好休息,今夜草原篝火宴见。”篝火宴?这又是什么!秦倾没来得及看出沈如意眼里的惊讶,对着万廷嗔怪道:“你怕是跟着我出来的吧,我这才出来多久啊。”这话虽然有责怪的意味,可显然二人都对这话并不怎么在意,一个说完撇撇嘴转身离开,另一个温柔一笑并无反驳地跟了过去。沈如意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想到刚刚秦倾提及的篝火宴,赶紧回身往帐内走去,这一走进一抬眼,顿时愣住了。床榻上,慕容珩仍旧靠着软枕坐着,小桌子不知何时被他移到一旁,而那原本被她随手放在地上的小狼犬这时竟窝在了他的腿上!“怎么了?”慕容珩听到声响抬头看来,不过手下揉着小狼犬的手却没停下。“嗷呜嗷呜~”小东西也听见声儿跟着看来,按着之前它的习性应该是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奔向她,可现在……一脸舒适惬意地对着她低呼几声以示尊敬。沈如意:“你怎么和它这么熟了……”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听着都有些酸。慕容珩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勾唇道:“放心,对它来说只有你这么一个主人,只不过我伺候得力度大些,这小狼犬更喜欢罢了。”“伺候”一词从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殿下嘴里说出还真是有点别扭,沈如意冷哼一声,几步走过去,伸手道:“那它可得习惯我的力度。”慕容珩抬眼看着面前白净的手掌心,嘴角止不住扬起,微微一摇头松开了放在小狼犬背上的右手。沈如意心满意足地抱回小狼犬,而后在床榻边坐下。“刚刚你们在外面说什么了?”慕容珩这么一问,她这才想起心里的疑问,转头道:“刚刚秦倾说今夜有篝火宴,这是什么?”这篝火宴原著里也没提及。哦,她忘了,原著里原主受伤了,就算有篝火宴也同她无关……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6 00:00:00~2020-07-17 22:5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自知 19瓶;林林种种 10瓶;谁是我的阿波罗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5章“每年羽猎大会后都会办一场篝火宴, 算是犒赏。”慕容珩眉目淡淡,刚刚还有些生动的神情又冷漠下来。沈如意瞧出他的冷淡,心中其实并不算特别讶异。“你不想办今年的这场篝火宴, 对吗?”白日里云栖林才出了意外,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在篝火宴上下手, 可慕容连堂好面子, 他不愿因为几头黑熊取消这场能展现大临男儿英勇强悍的宴会。果然, 慕容珩沉默半晌点点头,薄唇微启道:“虽然今日局面最终得以控制, 但最开始对抗黑熊的那一批侍卫伤亡甚重,这场宴会不过是虚假繁华罢了。”沈如意垂眸看着床榻上的人,问道:“那你要参加吗?”“你觉得我能不去吗?”这话回得很快,还带了点讽刺的味道。也对,他是负责此次云栖林布防的人, 若他都不参加, 那下面的人会如何猜想他在慕容连堂心里的地位,以及两人的关系。慕容珩不仅要去,还得陪着慕容连堂将这场虚假演下去。酉时末, 云岚围场上方的天空已然墨色,篝火宴如期举行。沈如意和慕容珩不紧不慢地走到草原上,她的余光时不时地往自己右手边瞥去。“穿得很好, 没有问题,不用再看了。”慕容珩微勾起唇角,无奈开口。因为他左臂不方便, 这次出来是沈如意替他换的衣裳。大概是头一次的缘故,她总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带子没有系对,或是衣襟没有弄齐整, 一路上已经偷看好几次了。这下是慕容珩实在受不了才开了口。沈如意面上一红,清清嗓子道:“我是在看这草原风光。”慕容珩瞟了眼远处灰黑的树影,这个时辰看风光?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拆穿,只淡笑了下继续往前走。离宴会场越近,光越亮,也愈发喧闹。参加秋猎的人,每年其实几乎是固定,若说头一次来的,除了沈如意恐怕就是沈家另一个女儿沈之玉了。“阿姐!”大概是他们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沈之玉明显得吓了一跳。沈如意看了眼四周零零散散走过的人,不太明白这人是在搞什么鬼,只假笑道:“好巧。”“见过三皇子。”沈之玉回过神赶紧朝着慕容珩福了福身,而后才回道,“是啊,好巧。”“你怎么没有和父亲他们一起?”沈如意原本只是客套地问一句,谁想对面的人却愣住,久久没能回上话。“我,我落了点东西,所以爹娘就先去宴上了。”这话说得磕磕绊绊,沈如意这下几乎是百分百肯定她刚刚做了什么亏心事,哪怕不是亏心事,也定是不得见人的。“哦,这样啊,那若是你不介意就一起过去吧。”沈之玉似乎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一起走,顿了半晌后才点点头笑道:“阿姐说笑了,怎么会介意呢,反而三皇子莫要介意才是。”慕容珩如平时一般冷淡脸,默默吐出二字:“无妨。”沈如意面上含笑地走在两人中间,心里却早就有了算计。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和沈之玉一展姐妹情才提出一道走的,这人藏了秘密,若是有同党,待会进了宴会,那同党瞧见他们几人一道肯定会投来注目。到时她只需要细细观察周围便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在写小说的缘故,她总觉得近些时日自己的心思敏感许多,甚至直觉也越来越准,就如同这一次……三人一道出现在宴会入口处,其实在旁人看来并没有多么特别,毕竟这是沈家二姐妹,走在一起很是正常。一开始走近,沈如意并没有察觉到多么特别的目光,直到越来越靠近慕容连堂的主位,她感觉到了两道来自同个方向的目光。其中之一几乎很快可以锁定,那便是来自沈冲夫妇。沈如意瞥了眼后并没有过多关注,她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另一道视线的来源给吸引住了。这道目光离沈冲夫妇不远,是属于皇子席位……是慕容玦啊。沈如意不着痕迹地撇过一眼后立刻收回,对着身边的沈之玉道:“我瞧父亲正看着你,你过去吧。”沈之玉明显地松了口气:“那阿姐,我就先过去了。”沈如意和慕容珩的位置正好对着慕容玦,她能感觉到当他们落座时来自对面的目光。“你那妹妹似乎同我这二哥有些渊源。”突然,身侧的慕容珩低低开了口。沈如意愣了下,暗道,这人也过分敏锐了吧!“你,你怎么知道?”莫慌,说不定他也只是试探,狗男主嘛,“狗”也是他属性之一。“如果不是你这妹妹和我二哥有关系,那就是你同我二哥背地里偷偷联系了。”慕容珩缓缓道来,语气很是平静,“否则他这么一个内心冷漠的人怎么会突然朝我们这边看来。”沈如意:“……”不得不说,这个逻辑可以。虽然从表面上看慕容珩要比慕容玦冷漠许多,但其实后者更多时候都用他那夸张的深情掩盖了其冷漠无情的本质。目中无人才是慕容玦的标签。既然如此,为了自己的清誉,那她还是招了吧。沈如意轻咳一声,借着替慕容珩倒水的动作,低声道:“我这妹妹早就和你那二哥暗通款曲了,你竟不知道?!”顺便再带上一点夸张的语气,鄙视一下某人的迟钝。慕容珩果然面上紧绷了下,斜眼朝她看来:“你这妹妹才回帝京这么些时日,竟能和他走到一起,看来有些手段。”沈如意:“……”其实他们在勾搭在一起了。“看来这就是你爹一心一意帮着他的原因啊。”慕容珩垂眸抿茶,隐在暗处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哎,真是抱歉,同为女儿,差距有点大。”沈如意也跟着喝了口茶,语气里也带着明显的嘲讽。边上的人轻笑出声,道:“我现在是否该安慰你?”沈如意偷摸摸地瞪了他一眼,正要再回一句时,外头侍从高声通传——“陛下到……”“臣等叩见陛下!”沈如意又跟着一众人起身行礼,嘴巴动了动却并没有发声。反正也不少她一个。慕容连堂神采奕奕地一路走到主位坐下,身边的人仍旧是如今最得宠的那位娴妃。“都起身吧,今日篝火宴,不必拘礼。”慕容连堂开口倒是中气十足,看上去丝毫没有被白天云栖林的意外吓到。所谓篝火宴,其实除了席位外一圈架了火把,还有中间多了一簇篝火外,与其它宴会并无多么大的不同。至少目前来看,沈如意就是这么想的。“今日羽猎,众卿都辛苦了。”慕容连堂环视一周开口,“虽然中间遇到了一些比较凶猛的黑熊,但显然对于我大临的勇士来说同普通的猎物没什么区别!”席下原是一片沉默,可谁想慕容玦却突然应声:“父皇说得不错,那些黑熊对我们来说也不过是玩物而已,不堪一击,倒是让我们生了见识。”“哈哈哈,玦儿说得对。”慕容连堂笑了两声,视线在席位上轻扫一圈,很快,以沈冲为首的众臣也立刻跟着称赞应声。沈如意面上虽含笑,可目光却下意识看向对面一列席位。除了明远候和万太傅两家外,只有少数没有跟着笑。“按着惯例,朕还得给羽猎大会的魁首封赏。”在欢呼笑声后,慕容连堂再一次开了口。众人瞬间又安静下来,心里都十分清楚,今日这情况,又有谁能猎得几头猎物。沈如意瞥了眼慕容珩,这厮的连冠怕是要被人截了,也不知是谁能拿到。正在这时,慕容连堂身侧的内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头的东西被一块红布遮着。内侍面带笑容,尖声高喊:“今日羽猎大会魁首是……”众人其实都有些好奇,在这种意外突发的情况下,谁还能拿到这魁首呢?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才回家没多久,短小了,大概后天或者哪天日万补上!(捂脸遁)感谢在2020-07-17 22:58:22~2020-07-18 22:5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凛凛鳞 10瓶;日日上進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6章席间稍稍安静一些, 内侍吊足胃口后终是出声道:“魁首是荣平县主!”“荣平县主?”众人面色各不相同,有的目露惊诧,有的眼里惊艳, 女子得羽猎大会魁首这还是史上头一回。尤其在这黑熊意外突袭的情况下,竟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猎得最多的猎物。沈如意亦是面露惊讶, 不过也只一瞬, 而后便侧过头低声笑道:“你这魁首还真的被人拿了啊。”犹记得今早上在云栖林, 慕容珩那句“这个魁首是该让人拿一拿”。一语成谶。身边的人本来没什么表情,听到她这调侃的话也侧过头, 意味不明道:“我今日就猎得一物,若还能拿这魁首,那也过于无趣了。”“……”沈如意暗自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暗戳戳提醒他压根没时间羽猎嘛。他们在这里说着悄悄话,却不知旁的人此刻也正朝他们这里看来。“早就听闻三皇子和皇子妃感情深厚, 如胶似漆, 这次倒是真见着了,哈哈哈。”浑厚的男声从斜对面传来,沈如意这才发现刚刚还因为魁首结果有些喧闹的席间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 而此刻高声点到她的正是慕容珩的叔父——广清王,亦是荣平的义父。“可不是嘛,大家都在讨论着姝儿夺魁一事, 小两口却在偷偷说悄悄话。”一旁附和的女子约莫就是广清王妃,姿态雍容,面上倒是看着和善。这两人一言一语的, 其与众人也都难得敢跟着笑一笑,毕竟这大临还没多少人敢打趣堂堂三皇子。“珩儿啊。”待席间的哄闹声稍稍淡去,慕容连堂不紧不慢地看过来, “你拿了这么多年的羽猎大会魁首,这头一次被人拿了可有什么想说的?”沈如意对这问题着实无语,虽说慕容珩并不是在意这么一个虚名的人,但你拿一个大半天都在和黑熊对抗的人去比较,也未免可笑了些。但慕容连堂这问明摆着就没想让他儿子拿对付黑熊为借口,毕竟他说过“黑熊于他而言就如普通猎物罢了”。好在慕容珩还是十分淡定,甚至微微笑了下,先是对着他父皇回道:“这魁首从未说只一人能拿,荣平县主骑射皆善,夺得魁首并不意外。”话毕,他又转向斜对面广清王一席,目光轻扫一圈落在荣平身上,轻启薄唇道:“祝贺荣平县主夺得这魁首了。”沈如意可太佩服慕容珩这从容不迫的姿态了,这一言一语的倒是彰显了他自己的气度。“三皇子说笑了,论骑射,荣平可是远不如你。”慕容姝从桌上端起酒杯,朝慕容珩这边敬来,“下次羽猎,我可是要同殿下好好较量一番。”慕容珩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只跟着也饮了一杯酒。“陛下,这说了这么久,魁首的赏赐到底是什么还没说呢。”在慕容连堂身侧的娴妃淡笑着看完这幕,而后突然开口。“爱妃说得对,这赏赐……”慕容连堂抬手示意一旁的内侍上前,道,“其实这赏赐朕是照着珩儿可能的心愿定下的,怕是不太合荣平这女儿家。”慕容姝大方一笑,起身回道:“陛下的所赐不管是何物,对荣平而言都是恩赐与荣幸。”“还是荣平会说话。”慕容连堂呵呵笑了两声,示意内侍掀开赏赐上遮着的红布,“打开吧。”内侍矮身应下,而后抬手朝着红布伸去。台下一众大臣都好奇地看着,沈如意也不免被勾起好奇心,在慕容连堂心里,他这三儿子能有什么心愿?红布揭开的一瞬,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托盘上展露出了两个物件。一把半臂长的金柄镶珠弯刀和一条染金皮鞭。“这把弯刀曾陪着□□征战沙场,至于这金皮鞭……”慕容连堂顿了顿,他的目光落在慕容珩身上,“这是你母妃当年赠给朕的生辰贺礼。”听到这话,沈如意一愣,余光一瞥才发现身侧的人早不知何时已经被金皮鞭吸引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它瞧。这时她忽地发觉,所谓“从容不迫”的铠甲也并非时时都有用,慕容珩终归还是有软肋。“父皇之用心令儿臣有所触动。”对面的慕容玦突然开口,“只是可惜了三弟这次……没等夺魁。”其实早在慕容连堂说出赏赐的渊源时,席位上的众臣都在偷偷议论着,大部分都是一副惋惜的面孔。这种情境下,若是慕容姝来一句“愿意将金皮鞭转赠给三皇子”估计没能人察出其中不妥之处,可偏,慕容玦来了这么一句。他这话一出,众人都从“感性”中脱离出来。哪怕慕容姝想转赠也无法,这可是陛下赏给魁首,若这赏赐如此随意转赠,那还为何定下如此规矩?以后谁想要便给谁就是了?沈如意实在万分鄙夷,慕容玦在这种时候还能有如此缜密心机,真不愧是男主最大的对手。最后,这两件赏赐还是被送到了慕容姝的手里。……篝火宴的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围着篝火放肆歌舞,因为这时慕容连堂会特意提早离场。若是放在往日,沈如意一定想凑凑这个新鲜的热闹,尤其秦倾还在第一时间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可现实是,她身边的某人自从封赏后便一言不发,从神情上看虽说没什么异样,但她能感觉到这厮前后的气场已经有所改变。以前是冷,并不算疏离,可现在,不仅冷,还带着点丝丝的伤感?沈如意抱着为本书男主负责,以防其想不开的心态,最终还是拒绝了秦倾的邀请。等秦倾离开后,她侧身问慕容珩:“我们现在回营帐吧,你受了伤应该早些休息。”有些东西既然错过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遗忘,而睡觉是最容易让人暂时性失忆的方法。本以为她还要再问一遍,可慕容珩却很快做了回应,虽然没说话,但点了个头。两个人从边上退出,并不想引人注目,可没想到才走出一小段路还是被人喊住。“三皇子留步。”来人开口气势十足,毫不怯场,沈如意停下脚步回头,果不其然是荣平县主慕容姝。“荣平县主可有何事?”慕容珩并未转过身,沈如意看了他一眼,无法,只得她来回应。慕容姝轻轻瞥了她一眼,似乎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反而继续朝着慕容珩道:“我知道三皇子对舒贵妃的遗物感兴趣,或许我愿意将它让给殿下。”闻言沈如意一愣,慕容姝这是在向慕容珩示好?她微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静等他做出回应。“这不是母妃的遗物。”沉默并没有很久,可这回得却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慕容姝许是也有些奇怪,道:“殿下这话何意?”慕容珩背着身子,脊背挺拔,神情隐在夜幕中,淡漠的话语渐渐响起:“这是母妃赠给父皇的,自然已经是父皇之物。”沈如意就这么看着一旁的火光映在慕容姝的脸上神情从自信高傲忽地一下变成尴尬和不解。“若荣平县主无事,那我们就先走了。”慕容珩轻声开口,也不等回答便示意沈如意跟上。回去的路渐渐远离热闹的篝火宴,草原上偶尔想起点点的虫鸣,沈如意默默地看着眼前一只萤火虫无声地飞过,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真不想要那金皮鞭?”慕容珩轻抬着下巴,似乎在看远处,听见她这话后顿了下才道:“那物件既是母妃赠给父皇的,那便不再是母妃之物了,我要来何用?”话是这么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