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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绊》TXT全集下载_18(1 / 1)

“你也不要生气哦,你来的时间短,等你以后了解了老板,你就知道啦。”寇怀大概是被她像刀一样的指甲戳伤了,因为胸口很迅速的痛了一下,然后归于平静。她说:“你好像戳痛我了。”然后看她收回顶端平平略有弧形的指甲。细烟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然后优雅的转过头来,露出半张脸,侧脸看起来也真是人间绝美:“那我走咯,还有人排队等约我呢。”停顿,然后俏皮一笑,状似无奈,摊手,“我都还没有想好该和那个约呢!”目送她离开,大胖对小胖说:“我们真的要走了。”“好吧”小胖伸出手来,有些失落的拉住寇怀的手,捏捏她,“我们走了。”小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很舍不得的叮嘱她:“你要好好躺一躺。你应该多休息。”寇怀睡了个午觉。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快六点的时候门被敲响,办公室的门。她模糊中还以为是纪白没拿钥匙,问也没问就开了门——“哎哟!”寇怀在看到门外人的瞬间,手软得连门也关不上了,只好把脸转到一边,“哎呀,你”脑子里全是刚刚看到的,血肉模糊的一张脸,跟她中午吃的摊大饼一样平坦……五官都分不清了,上面还粘着些黑色的东西,不知道是啥门前的人接着就说:“对不起。我好了。”声音柔柔的,怯怯的。寇怀缓慢的扭过头去看她:有点眼熟。她心想,估计是来找纪白办案的。但纪白没在,而且,她不是正好没案子么。寇怀心大,并没多想,就把她迎了进去。这人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袖睡裙,拖到了脚踝,脚上也不说穿双鞋。这人发现寇怀在看她的脚,不好意思的把脚拢到裙子底遮住,有些尴尬的笑:“不好意思。家里人忘了给我烧鞋了。”寇怀给她倒了杯水,有种自己是这儿的负责人的感觉。她坐到白裙子对面,问她:“你是有什么事呢?”白裙子把鬓边上落下的头发拢到耳后,低垂着头,声音小小的,又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是您。”寇怀长这么大基本上还没谁以这样的态度对她。就像一个老乡,求到当大官的亲戚哪儿,想求她办事,但又难以启齿。这让寇怀有些受用,让她感到了一种担当。“你说。”她学着低沉了声音。白裙子还是低着头:“早就听说‘福泽’的名声,我上次来拜访过,但你们老板好像拒绝了我。”她想了想,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好像这个世上对可怜的人会多些宽容和怜悯,大家痛同情可怜的人。于是我就想,是不是上次说的不够可怜“其实也不是要可怜。就是,我没有觉得很可怜,只是我很多不明白。“但是如果我不可怜的话,我就怕没人愿意帮我了。所以我想”她抬起头,像只把小心翼翼的把脑袋探出洞穴查探情况的土拨鼠,“我死掉的样子应该比较可怜。”然后也没个高能预警,直接就给寇怀哗一“变”——寇怀和她坐的近,又看着她,认认真真的听她讲话,所以当白裙子忽然“变脸”的时候,她也没个心理准备,又一次直面血腥场面。但她只是被突然血腥的场面吓了一跳,只是一跳。然后都出乎她自己意料的,她还凑近了些,仔细看,以为这样她就能被吓到,可是并没有。白裙子的嘴上染着血迹,嘴角还有残渣,应该是被挤出来的内脏;要不是脸中间暗红的一片,她估计都找不到鼻子的位置;眼睛呢,更不必说了。颜色深的浅的,还有淡粉的头发被血连住,不似刚刚进来时候的飘柔靓丽。前胸凹进去一样大块,腿折了,森白的骨头露在外面,还粘连着红血丝。寇怀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要觉得害怕,至少觉得挺瘆人的吧。她可是连一部鬼片都不敢看的人。但她又实在是内心毫无波动起伏,又怕被看出来说她是个冷血冷漠无情的人,只好长叹一口气,头偏向一边,摆手:“您还是赶紧恢复过来吧。”白裙子恢复了原样。“对不起。吓到您了吗?那您看看,我这样的可怜程度,还行不行?”寇怀看她:“你怎么死的?”白裙子一听,似乎有了机会,端正坐好,像个被训话的幼儿园小朋友:“摔死的。”“别人害的?”白裙子无可奈何的叹气:“我不知道算不算。虽然经过我多次回忆确认,我都是自己跳下去,没有人推我。但说出来,可能您都不信,我其实不想死。”寇怀说:“那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呢?”白裙子说:“我就是不懂。就是不懂。我没办法就这样去投胎,我活着的时候让自己死得稀里糊涂,但死了以后,我想明白我活着时没懂的那些事儿。”“你没明白什么呢?”寇怀问。“我不懂,那些,污蔑我的,人,他们为什么这样做。”白裙子说,“还有就是,我为什么会死呢。”在寇怀脱口而出就要答应的时候,又想起纪白的叮嘱,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这儿的负责人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再给他说说,行不行?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有了回复我通知你。”白裙子摇头:“可是我没有联系方式。”“那你的家呢?”寇怀问。白裙子抬起双眸,楚楚可怜,乞求她:“您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我觉得我死的时候,还是比较可怜的。”“等等!”寇怀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陈了?”白裙子扯起嘴角一笑,但没控制好力道,竟然把嘴角扯到耳朵边上去,露出布满血丝和心肺残渣的牙齿——她的外表可以换,但内里已经毁得透透的了:“是的。大年那天,我们见过的。”没有结局的故事(1)陈了死在四月十六,那天早上天气很好。六点多的时候,她起床了。“我住的很高,从客厅的落地窗——我的落地窗很漂亮,从落地窗望出去,天空是湛蓝的,商务楼的玻璃反着光,那天是个好天气。”陈了说她不记得为什么会跳下去了。她只记得她像过去遭受了网暴的很多天一样,在醒来的第一瞬间就告诉自己:“陈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你要开心。”她记得她先喝了一大杯温水,用锅准备煲一个海鲜粥——回国以来,她把自己都养胖了。“因为心情不好的话,吃好吃的可以让自己开心一点。”她说。扫地机器人慢吞吞的巡视,陈了应该进入浴室,洗个澡,或者泡个澡。屋里没有任何人。“狗狗也在我爸妈家。”她顿了顿,解释说,“狗狗是我养的狗狗的名字。就叫狗狗。很可爱吧。”陈了看起来很不理解:“要是我淹死在浴缸中,我也能接受一些。”她看着寇怀,好像寇怀能告诉她:“可我为什么,是从楼下跳下,摔死的呢?”寇怀怎么知道。陈了幽幽叹口气:“我其实是觉得语言太苍白了。或许只是从‘楼上跳下’这样的文字没办法打动您,让您觉得我足够的可怜”她说着,寇怀一手撑住沙发的扶手,一手赶紧抬起止住她——虽然她真的不怕,但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拒绝:“不不不,你不用再给我演示一遍你的去世时的样子,我相信,很可怜。”寇怀努力装出一副很真诚的样子。陈了低下头:“我知道,不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看起来可怜些。”寇怀扶额,这儿又不是比惨大赛,看谁最惨,最值得可怜就给你过。“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死的?”寇怀问。“我不知道。我以为我撑得过去。”陈了抬起头,坐的端正,“我一直以为我能撑过去。”寇怀在网上搜陈了。相关词条中,“网红陈了自杀”排在首位,往下还有“给陈了道歉”、“陈了是谁”、“陈了为什么自杀”、“陈了发生了什么”。随意打开一个,关联词条是“网红陈了当小三”、“陈了,整容脸”、“陈了恶心”还有,“陈了去死”。寇怀点开“去死”那个,里面的高赞还停留在三月份,“这种人死不足惜”。“正义的”网友在网上充当法官,平台是法庭,点赞、评论都是“原告律师”,他们如同声浪,盖过了寥寥可数的“辩护词”——这是狡辩,他们会说。他们在“伸张正义”,既然法律没有办法惩罚,那么在道德上,依旧要把你狠狠的约束。你没有法律的制裁,可你有网民的监督。你没有犯法,但你违反了“正义”,违反了“道德”。而陈了的动态,置顶是:谣言止于智者。高赞热评是对她的追思,希望天堂没有谣言。往下的十多条动态,虽然咒骂声依然存在,但对陈了的惋惜和怜悯都占了大多数。这是陈了死后第一次看自己的评论。她看到那些为她难过的人,指着那些评论,的语气:“你看,他们都觉得我可怜。”在直视了寇怀没有注意的,直白的,毫无情感的眼神之后,她咽了咽口水:“你帮助可怜的人,菩萨会保佑你的。”寇怀听到想笑。想到如果是办公室的其他人,或许真的会笑出来。寇怀继续往下翻。缅怀的越来越少,骂声占据着高地。其中有一条直播的预告,照片上的陈了鲜妍美丽。头上戴着黑色的遮阳帽,边缘是同色的蕾丝,右边别了一朵大大的玫瑰。她笑得很开心,手里拿着一支向日葵,比夏日还灿烂耀眼。真诚,大方,开朗,美丽。但下面的评论不堪入目——发动态的时间,在被黑的前半年。她估计也没想到这个动态会在半年后又重新获得大量的关注:整容脸、小三、缺德。整容占据大部分,小三、缺德在楼中楼。寇怀倒回去看那张图,又看陈了。陈了怯怯的说:“会p图的。”“我的意思是,你长的真的很好看。”寇怀说。细烟的美,是张扬的,带有攻击性的;但陈了正好相反,初看时只觉得是普通的漂亮,但是越看越好看。鼻子眼睛嘴巴都不是最好的,但一起长在一张脸上,就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不过照片中的陈了像烈日底下也要舒展盛开的玫瑰花,但现在,在寇话面前的陈了,像一个长得好看的倒霉蛋。寇怀接着看评论,那些骂她当小三,缺德的话。其中有一条,寇怀觉得挺有意思的:不会喜欢你了。对不起,为你花过很多钱,打赏榜进过前十,也很喜欢你,认为你真诚。可你应该道歉——在你向原配、向全社会道歉之前,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楼中楼的回复还在劝他:也是真够惨的。不过就算道歉了又怎么样?破事儿都实锤了,长得好又怎么样呢(话说还是整出来的),天下主播千千万,换一个不好吗。“这是网上评论的部分。”陈了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唯一的绿地不见了,只剩个粪坑,“还有给我私信的。“给我发为我p的图——就因为我解释我之所以没有照片好看,只是因为会p图。他们就说:你不是会p图吗,我给你p好了。“遗照、火葬场火化的照片、浑身是伤的被血裹满的、我的身体——没想到我竟然不到半年,就真的用上了遗照,而且被火化,而且被摔得支离破碎——”她转头看寇怀,脸上挂着的笑似乎是想告诉寇怀:你看,我其实也没有很在意。所以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死”。但在转头看到寇怀无动于衷的眼神之后,因此她再次小心翼翼的改口:“对不起。这样的事,还是比较,值得同情的对吗?”寇怀的无动于衷并不是针对她。她在心里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应该是参杂了很多的,叫一种“不忍心”、“难过”的情绪,甚至她会流泪。会因为看到面前这样一个单纯的、可爱的、真诚的,还有些笨拙的想要讨好她的女生,被恶言恶语中伤——而她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她会因为这样的一个女生,遭遇这样的事,难过。至少有想要追问“为什么”的情绪。哪怕她根本不了解这件事的首尾——可也正因为这样,她并不了解陈了,不知道陈了到底是怎样的人,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所以她保留自己的愤怒,但允许自己的悲伤与怜悯是可以的,因为对于陈了来说,悲伤和怜悯不会伤害她,而愤怒却会。然而可惜的是,寇怀内心毫无波动,不难过,也不愤怒。在陈了发现她得不到寇怀的回应,显得越来越手足无措的时候,寇怀说:“那后来呢?”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如果这样的事会让您觉得值得怜悯。”她甚至看起来有些小小的欣喜,“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陈了。他们闻风而来,肆无忌惮的给陈了私信。“那段时间我所有的工作都停了。”她的公司认为“黑红”也是红,所以对此持一个观望的态度,甚至告诉她:“这把火,烧得越大,你出圈了,那就越好了。”以后就会有人来约戏,她就可以转行,当明星了。当前呼后拥的大明星,很多人都羡慕的。“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在春节的时候,我都想好了。等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我就不做主播了,我就去开花店,偶尔旅游。我会在平台分享自己的生活——我看到许多人都这样,他们靠分享生活也能赚钱。“然后,我会结婚,还会生小孩子。我还以为这个愿望实在是太小了,实在是很微不足道。可我竟然忘了,有的人连想要好好活着都做不到,我这样的愿望应该还是许得太奢侈。“所以,我大概才会,在我二十三岁这年死去。而我今年,就要二十四了。”她说这样的话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讲述今天早上吃了什么。“我死了以后,在我想得起来的日子,我会常常反思自己。是不是还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因为那些寄来的血娃娃、死状惨烈的小猫小狗小兔子——我每次拆过十次快递,以粉丝的名义寄来‘安慰’我。不过有两次是花,很美的永生花,让我要坚强,告诉我他相信我。”说到这里,她又去瞧寇怀的神色,然后低声下气的道歉,为她的叙述不够可怜:“对不起。也就是说,我的意思是,除了两次的花,剩下的八次,都是小动物的尸体。“我打开了八次。八次都把我吓得厉害。就像恐怖电影里演的那样。”她摇摇头,眼神里尽是无助和悲伤:“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可是,随着我回忆的次数越多,我就越能接受。”也许是寇怀空洞的,没有带任何情绪的表情让她害怕,使她带了哭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说起来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可能是我已经走过来了。像所有遇到困境后又走出的人,回忆困境时也会觉得‘不过如此’。”她在害怕,怕说出来的话不足以让寇怀难过。但寇怀实在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昏倒的时候被谁挖走了心,因为她,真的真的,虽然理智告诉她,你这个时候应该难过,应该产生一种叫同情的情绪!但她,实在是,无动于衷。陈了流下了眼泪:“我其实不是很想哭的。但这是我觉得的,最可怜的事。“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人们给我p遗照,祝我死的血肉模糊,给我p在火葬场的图片——甚至这些竟然都他妈的被实现了!“还有死掉的小动物!那么小,那条小狗,跟我的狗狗一样,长得跟我的狗狗小时候一样!可他们为了欺负我,为了维持他们口中所谓的‘正义’,他们那杀了它!”陈了哭得不能自抑——但她已经死去太久,再也不能流出眼泪,眼眶中流出的只是鲜红的血,沿着面颊滑下。“这是我最值得可怜的事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还为我的未来做好了打算,可我才23岁,我竟然就死了。”寇怀为自己的无动于衷愧疚,她伸出手去摸掉她脸上的血迹。她为此觉得羞愧:“你想要什么?”陈了哭声渐歇,带着颤音:“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呢我为什么会稀里糊涂的就让自己从高楼摔下呢。”寇怀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腕,金色的光点散落在办公室,她用近乎纪白那样的,清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嗓音,缓缓的说:“那么我,答应你。”没有结局的故事(2)纪白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寇怀看向他:“你好像有些生气。”“你接了那个案子?”他语气尽力的平淡,但寇怀还是发现了他压抑的火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我现在也没有新的案子。再说了,又没有规定不可以自己接案”“谁告诉你可以自己接的?”纪白这次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大概是领带系紧了些,影响到他发挥。在他不耐烦的打断寇怀的同时,他伸手把领带并不温柔的取下,“小花?小胖?大胖?还是细烟?”他在压抑。寇怀看着他,想起了细烟,还有她意味不明的,在提起纪白的时候,暧昧的语气。随即,她心脏的位置突然就狠狠的给她来了一击,紧接着就是绵密的,如无数根细针刺探的痛。但她看着纪白,除了痛什么都没有。或许这是在傍晚听了陈了的故事的后遗症。她想,只是这痛来得迟了些。纪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还是站在门口,与她对视,肯定的语气:“是细烟告诉你的。”寇怀没有说话,毫不遮掩的回看过去。“你在可怜她?”纪白一步一步的逼近,周遭的气压都似乎变低起来。在他走到了离寇怀不超过五步的距离的时候,寇怀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抵在了书桌上。她的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其他地方,但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起伏:“事实上,我毫无感觉。”她的心脏的地方,还在绵密的疼痛着,但她的话依旧听不出任何不对劲:“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同情她,我甚至应该可以为她的故事流泪。”纪白停住,在离寇怀很近的地方:“既然对这个案子毫无兴趣,那你还要接?内心毫无波动不是你的错,只是说明这个案子,没有值得要做的地方。你为什么接?”“大概是,因为,本能?”寇怀说,“虽然我一点都不为她难过,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答应!我应该去答应帮助她,帮助解答一个死状惨烈的人的最后的困惑。”纪白冰冷得像高山顶峰的积累了千百年的雪,他说:“人言本就可畏。三人成虎的故事你没听过吗?可她想要找出缘由。“寇怀,我以为你已经懂了。你帮她找缘由,那你先问问你自己,一个与陈了从不相识的人,仅仅是因为早上丢了五毛钱心情不好,所以在看到陈了的黑料时毫不犹豫的上去踩了一脚——你告诉我,你觉得,陈了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缘由,一个根源与她毫不相关的缘由,她能不能接受。”寇怀抬起头来和他直视:“可是纪白,是你那天告诉我,人是活给自己看的。陈了只是想要一个真相。”纪白抬起手揉鼻梁,似乎是寇怀和他的对话让他有些头疼:“她要什么真相,寇怀?你知道网上咒骂她的人有多少,你要一个一个的去跟着查吗?”寇怀没有说话,但她不认为自己是错的。良久,纪白说:“如果,到了约定的时间,陈了的心愿没有完成,你知道你会被反噬的吧。”寇怀点头。纪白用很冷静的语气问她:“那么,你们约定的时间,是多久?”“半年。”寇怀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的回答。纪白深吸一口气:“我并不是不要你帮她。而是,人心太复杂了。她的死我也感到很遗憾,可是寇怀。”他听起来很无奈,“在这个世上,哪怕在福泽,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有答案的。”“那像陈了这样的人呢?就这样算了?”“我只能帮她找个好一点的来世。”“可她要的是这一世的答案。”纪白说:“可用的是下一世的代价。”“值得吗?用别人的错误,赔上她的下辈子。”寇怀转过头去,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她还是选择妥协:“她明天还会再来一趟,我再向她确认。”“那我明天”寇怀打断他:“明天我自己处理。”天知道她想表达的只是她要自己处理,但后面说出的话简直都没有经过她大脑的同意:“而且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自主选择案子,自己想接什么就接什么,可是我就要听你的话?”但她随即就后悔了说出这些话。因为这听起来就像是在赌气,在撒娇。天知道,她没有这样的想法。纪白审视般的看着她,然后一字一句:“你跟他们不一样。”说完以后,也不给寇怀反应的时间,让她好好休息以后就走了。寇怀却并没有能够好好休息,下午睡了这么久,她还不困。她觉得自己心绪平静,什么都挑不起她的快乐,她的悲伤。但她纪白说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她在想:对这样的话,我应该是什么样的情绪呢。——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绪,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波动的情绪。隔日。寇怀醒的很早,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可直到陈了来敲门,隔壁都一直没动静。陈了是个很懂礼貌的人。对于死去的鬼魂来说,穿过没有加封印的墙简直不要太简单,但她还是坚持敲门,从正门走。“您早上吃饭了吗?”她一进来就给寇怀鞠躬行礼。寇怀往旁边一躲,也给她鞠了个躬:“你别老用敬称,我叫寇怀。也不用行礼之类的。”她想到了纪白给她的小册子上的,完成执念时的代价,“咱们也是各取所需。”陈了在沙发上坐下,期待的问寇怀:“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呢?”寇怀问她:“你知道这个,是要付出代价的吧?”见陈了点头,寇怀紧接着就说:“这就意味着,你用的是你下一世的代价。”陈了直视着寇怀的眼睛:“我想的很清楚。我只是不明白,我只是想让自己明白而已。”“可你用的是你下一世的代价。或许是福气,或许是运气,值得吗?”寇怀强调。“可我还是想知道。”她坚持。寇怀没办法了,问道:“为什么呢?”“我太不甘心了。”陈了说,“我每次想起我已经死掉的事,我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跳下去。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再让我想两秒或许让狗狗陪在我身边,我都不会跳下去的。我已经熬了这么久,可我还是跳下去了。”寇怀沉默良久。陈了有些慌了,坐着不停的暗暗搓手,最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询问:“是我,还不够可怜吗?”寇怀听后连忙摆手:“不是。刚走神了。”又过了两秒,她说:“下午来吧。我再准备些东西。”送走陈了后,寇怀敲响了纪白的门。纪白穿着居家服,头发看起来也很软。她倚在门框上:“那些伤害过陈了的人,怎么办?”“造谣生事的已经被抓起来了。”“可是,那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她、诅咒她的人呢?”寇怀问。纪白看着她,眼神很深,寇怀虽然有种呼吸都受阻的感觉,但她没有再觉得自己要被吸进去了。“如果看到人倒下就要踩一脚是那些人的本性,那么在生活中,他们的快乐只能短暂的从别人的失意中获得,但也会因为别人的得意而自我折磨——他们自己就已经在惩罚自己。但如果只是因为被误导,那这是可以原谅的。”寇怀皱眉:“那中间部分呢?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在网上充当法官,用键盘给陈了定罪的人呢?”“寇怀,人做错了事就一定要得到惩罚吗?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有结果,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答案。”纪白回答的冷淡,这让寇怀不是很能理解。“小小的恶汇集起来也很大,那就不管了吗?一只蚂蚁还不能怎么样呢,一群蚂蚁都能把我的冰棍拖走!”纪白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像对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儿讲道理:“你只能约束你自己,懂吗?”“那那些人呢?”纪白摊手:“或者你成为一个影响力很大的人,去影响到那些还不明白如何给这个世界更多善意的人,但你是吗?你是吗寇怀?”“你不是,所以你现在只能约束你自己。”寇怀愣住,他这话似乎有道理,但又觉得似乎有问题。但哪里有问题呢?她目前还想不出来。纪白继续说:“寇怀,并不是每个犯错的人,都不可原谅。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犯错的人。”“话是这样说——可是”可是陈了呢?压死骆驼的稻草,分量可不清。但她没“可是”出来,因为纪白看起来很认真的给她建议:“下次你不要再这样斜斜的倚在门框上了。”寇怀被打断,没反应过来:“什么?”“我说,”纪白懒懒的开口,“你下次不要这样斜倚在门框上。”寇怀立马站直:“为什么?”纪白把寇怀往外推,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热度不算低,寇怀觉得那半边身子都要发烫了。她的关注点在那边身子上去,没注意纪白把她推到了门外,在门缓缓在她眼前闭合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立马抵住门:“为什么?”她问。纪白无可奈何的叹气:“你是小混混吗?”说完,门就彻底关上了。小混混?寇怀没明白。这是说她像小混混?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穿衣镜试了一试:唔,是有些不正经。一定是衣服太宽松的原因。但脑子里还是不可控制的想到细烟,还有小花。细烟半倚门框是风情万种,小花倚门框能潇洒轻佻。她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有些苦恼。但是,她有什么好值得苦恼的?寇怀翻了个面:她有什么值得苦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和风格,或许她的风格就是小混混吧。陈了最后的信亲爱的猪猪:如果我没有死去,这将会是我们相识的第十年。你的来信我收到了。但你来的时候,也不说带上男朋友,让我也看看。所以只能凭着你在信中的描写,比如挺拔的鼻梁什么的,想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只是有亿点点可惜。因为下次你再来的话,我就等不到你了。我的心愿已经完成,得去排队喝孟婆汤了——要是那里也有邮差,我一定会给你寄一封信,告诉孟婆汤是什么味道——如果我喝过以后还记得的话。你说你和你男朋友是滑翔认识的,那可真是了了我一大心愿。高中的时候,因为在一期杂志上看到与滑翔相关的报道,我就死皮赖脸的磨着你同意,又在大学期间、毕业之后,孜孜不倦的监督你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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