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我也是差点就能去了。但以后,你有你的男朋友陪啦,可以玩儿我们很久之前就说过的双人滑。听说很酷炫,但你在信中也不详细的说一说,光顾着讲你男朋友了。我以前说要找个自己喜欢的,所以才一直没有男朋友吧。这个还是比较可惜的,我都没有试过初恋时酸酸甜甜的味道。你还记得以前咱们都很喜欢的那个明星吗?他居然结婚了,可你在信里边竟然都没告诉我。还有我等了三年的那本小说,竟然也出书了。不过我也在一个短暂的时间里,托一个朋友为我买来看过了。四年前的时候我真的超爱那部小说,可在等待的三年中,物是人非,心境早就发生了变化。也没办法去理解到为什么男主角的情敌,那个最终大坏人到底有多强,强到男主为了女主甚至要远走边疆。看到你说选好了花店的地址,我很为你开心。我前不久也去过了那条街,整个城市的花鸟市场都搬到了那里。我从人行道上走过,内心已经把我会在这里守着店铺的岁月过了一遍。很抱歉的是,这件事又留你一个人完成。不过,我虽然对此内疚,但依旧无法原谅,你竟然告诉我你吃水煮肉片吃到吐,现在已经吃腻了?谁让你要一次吃那么多。最喜欢的东西不应该来得太猛烈,细水长流才能过维持一个最爱的状态。你看你,吃这么多了,下次看到都得吐了。另外,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无聊啦。除了之前老去打听福泽的位置外,我还有其他的朋友来看我哦。好几个都是很多年没有联系过的,有的甚至是从外地回来——但都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哈哈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李常,但又觉得你肯定记得!我大学的时候还短暂的对他有过好感呢,后来他竟然把我当成备胎,这个渣男!不过他总体来说,对朋友还算好啦。他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一束玫瑰花,虽然我的确很开心——在摆满了菊花的房间,终于有了一个特别靓的颜色,大红色哦,我超喜欢。但是!我觉得他背着老婆给另一个女人、曾经的学妹买红玫瑰,还是不好。虽然那个人是个死人。他来的时候我都没能一下子认出来,起码胖了五十斤吧。但他一说是去年结的婚我就了然了,据说结了婚的男人都会发福呢。你说你的男朋友身材特别好,你特别爱他的身材的话,也一定要当心他会被你喂得身材走形哦——说起喂养,我倒是想起一个事。你给我做的那个大泡芙,我还没有吃完就下了一场雨,然后就坏掉了,就被管理墓园的叔叔拿走扔掉了。那么大一个泡芙呢。可惜了。上周你来之前,我还遇到个初中同学,蓝礼你还记得吧,就那个,我们都以为她会做混混那个。她后来没上高中,出去打了一年工才又后悔回来继续念书。但她现在不做混混了,大概是受到了社会毒打,现在特别棒,说起来,咱们俩都比不过人家。她在大三就生了宝宝——那会儿她男朋友连22都不到,结婚证也是后来补办的。现在人家已经保送研究生了,准备读博呢。说是准备往社会学类,或者新媒体方面考虑。真了不起,因为不管选哪个都是跨专业。最后。猪猪,我对于那天的事,我很抱歉,害得你们那样伤心。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网上开始流传关于我的谣言之后,就算收到很恐怖的包裹,看到私信里的咒骂,还有那些p的图——猪猪,我真的真的,没有想过要死去。我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告诉我自己:今天也是新的一天,陈了要加油,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洗个澡,然后吃一顿美味的早餐。窗户对我的作用是远眺和通风,我并没有想过它会成为我结束自己生命的工具。我还记得五楼的阳台向外凸出了一大截,我的腿磕在了上面;三楼的遮阳篷,被我带下,留下一两根不锈钢骨架。像电视剧里的,跳下去之后有缓冲,楼底下还是一大块花园草地,无人路过,雨过之后土壤松软。于是可以幸好捡回一条命。可我运气真是不好,落入了那一排的灌木丛……我真的真的,没有想过死去。我连最可怕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最恐怖的照片和恐吓都熬过来了,我为什么会因为看了眼手机就立马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了呢。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解释,那我想,只可能是我的大脑暂时的想要休息了。但后果却是我永远也醒不来了。也不要去责怪表哥。他也没错。一直留着尸体,想要得出个合意的结果,又能有什么用呢?毕竟我也活不过来了,那些言论,管不完的。你看哪怕我死去,也会有人误会我,是不是犯了什么大罪,勾结什么大人物,在被公众曝光以后害怕秘密泄露而畏罪自杀。然后保全最大的boss。哈哈哈,的确不可思议。他们或许更应该去做编剧,或者写朝堂争斗和宫斗宅斗的小说。所以虽然你决心要做一个记者我很开心。但没有必要。如果你是为了你自己,那完全没问题。死后的我跟活着的我一样,百分百的支持你的所有喜好。但如果是为了我,可我已经死了。你更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也不要说替我把我的那一份活下去,我希望猪猪的以后的人生全是为了自己而活,没有遗憾,很少后悔。最最后,就算以后没有我的一年四季,你都要很开心。拜拜啦。陈了没有结局的故事(4)寇怀在送走陈了之后,才原地伫立良久。直到长青过来。她这次的外貌没有变成长青的样子,还是寇怀最后以一次看到徐文娜时的模样。“难过?”她和寇怀并排站着。寇怀还是盯着陈了消失的方向,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我其实没有一点感觉。”她感受到了长青惊讶的目光,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再开口的是寇怀:“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长青说:“有人说你还没回来,我就来看看。”“觉得走不出来?”长青问。寇怀摇头:“我真的没有,一点感觉。从陈了给我讲述她的故事开始,到这件案子结束。“现在已经是六月,我们相处这么久,我陪她又走了一遍如何从一个清白无辜的人因为流言最后变成一个邪恶、不道德的代表,之一。“我觉得我应该很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尤其是陈了自杀之后,部分‘行凶者’反思自己是否错了,但还有部分,觉得那些流言蜚语不可能空穴来风。他们对此的解释是,陈了一定有错,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而她的自杀不是自证清白,而是转移视线、害怕查出更多更深的东西。“但事实上,我就算我跟你重复这些事,我都觉得,哇,我怎么可以这么淡定。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长青接过话去:“共情,你是想说共情吗?”寇怀笑了笑:“可能是吧。”看着天色渐晚,长青说她要回去了。“你那个任务,时间好像花得很长。”长青也很没办法的说:“这个案子很复杂,还得和你们人类合作。”寇怀自暴自弃的连好奇都懒得假装,她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追问。长青说:“我以为你会问我陈春兰怎么样。”然后看到寇怀一脸“想起来了”的表情,但其实最后还是神色不变的问:“那陈春兰怎么样了?考得好吗?”长青抱胸仔细的观察她,看起来很理解的说:“没关系。其实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也是。虽然我看起来是陈春兰的好朋友,但也只是全赖我演技不错。”寇怀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头。长青想要确认似的问:“你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吗?”“过去,”寇怀的语气带了些遗憾,“有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没有了。”“你做了几个案子了?”长青又问。此时两人已经到了分岔口,一个道往福泽,一个道往长青要去的地方。因为话题还在继续,两人就立在原地。“这是第三个。”寇怀站在原地,等长青再说些什么。可长青只是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等了几分钟,寇怀以为话题就这样结束,于是冲她挥手,转身走了。还没走几步,长青又叫住她。寇怀转过身去。她说:“欢迎加入福泽。”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用的时间是最短的。”可她的表情却没有欢迎或者恭喜的意思。寇怀回答道:“可是我还只需要一个案子,就能回去了。”她知道长青的意思:恭喜你终于成为了和我们一样的人。但她成不成为,也无所谓了。两人之间隔了五六米的距离,在暮色四合的傍晚,长青看到寇怀眼里流出的一种叫难过的情绪。但她没有说,只是摆手:“拜拜。”寇怀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福泽。纪白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那是陈了曾经坐过的位置——寇怀试图睹物思人,但很无奈的是,她仍旧无动于衷。寇怀看他拿了杯水在那儿一点一点的喝,后者在发现寇怀的视线后,他问:“你要喝吗?”“水吗?”寇怀走过去。“酒。”纪白放下杯子,“你要喝什么?”寇怀在他对面坐下,坐到原来陈了坐的位置:“哪儿来的酒?”纪白往后偏头,寇怀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那堵白墙不见了,变成一个背景是黑砖的小酒吧,吧台在离寇怀不远的地方。寇怀吃惊:“什么时候有的?”她上午来的时候都明明都还是一堵墙。纪白没理会她的惊讶,看都没看她一眼:“你想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有。”寇怀有些兴奋——这让她对这个平平无奇的单调无趣的办公室产生了新的看法:“那我想要其他的也能有吗?”她看着纪白,纪白也看着她,她就姑且认为纪白让她说下去吧:“能来一片草地吗?”话音刚落,灯光昏暗的酒吧就变成了一块在沐浴在月光下的草坪。草丛里传来蟋蟀的叫声,还有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寇怀走过去坐在草地上,很兴奋的说:“这是真的!”但纪白的后脑勺没有变成一张脸,他连头都懒得转一下。寇怀又说:“那森林呢?”随着她刚说口的话,高大的树木拔地而起,她坐着的草坪也变成了松软的针叶,扎在屁股上痒痒的感觉。头顶是乌黑一片。于是她说:“白天!正午!大太阳!”她每说出一个要求,四周的景色就跟着变化,最后停在了一个四周透着光亮,地上落下太阳的光斑,头顶的太阳被高大的松树遮住,空中照出光束的画面。寇怀又玩儿了几个,觉得很满足。最后她想起纪白手里的玻璃杯,衬得手指头都变得苍白,于是她说:“我要刚刚那个酒吧。”——随着寇怀的一声惊呼,她坐着的地方升起变成了吧台,她也高高的坐起。寇怀还没有去过酒吧,但环顾四周,她发现酒架上的酒瓶子都变成了肥宅快乐水,还有养乐多和牛奶。这明显不是酒吧的样子。寇怀看着纪白的后脑勺问:“酒呢?”纪白说:“未成年,不能喝酒。”寇怀“哈”的一笑:“我前年就该高考,如果没有出现意外我现在都是准大三的学姐了好吗?我已经二十一了!”这时,在纪白那个头发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后脑勺转了过去,露出他半张脸来——被办公室的灯光切成剪影,寇怀只觉得那一起一伏都让她窒息。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窒息。寇怀看到他的嘴唇张合,听到他说:“等你回去之后,一切的时间,都会回到原点。”寇怀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可我在这儿过了两年。”纪白这才转过头来,但逆着光,寇怀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有一个脑袋、肩膀的黑影。“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把你送回到刚摔倒的时候。”“那现在的我呢?”隔了几秒,才听到纪白清冷的声音说:“她会在她应该在的地方。”又在寇怀问出新的问题之前,他说,“回去之后,你也不会记得这里的一切。”“那我要是不想忘呢?”在纪白没有说话的短暂的时间里,寇怀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得不出答案,但像她本能的觉得该为陈了难过一样,她也本能的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率会让她难堪。但不管是现在的纪白,还是过去的纪白,他永远都不会像寇怀一样,好奇的问一些大概会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他说:“如果你想留着,就留着吧。”寇怀只听出了“留着”两个字,可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又被纪白抢走台词。“我的意思是,留住你在这里的记忆。再办一个,你就回家。”看着沉默的寇怀,他又说:“不想回去了?”寇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纪白带着她回去一趟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这么想要回去。而且,每当她心里升起要努力完成任务然后回去时,她的心底都会有个声音岔进来,告诉她:你要留下。在她还会为委托人难过的时候有,到现在她不会为了陈了有一丝的自然而然的情绪波动,她还是会有。她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没有回答纪白的问题。但漫长的沉默也是一种痛苦,让她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受到挤压,她又快要喘不过气了。最后,还是她先站起身来,看着墙壁上悬挂的石英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很晚了,我睡觉了。”钟上的时针正指在八点和九点之间。但纪白又不会真的去看。在手摸上门把的瞬间,寇怀又想起了一个新的问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问。纪白闭着眼睛,背靠在沙发上,像是喝醉了在休息。在听到寇怀的话之后,他偏过头来,看着她。“在面对谣言时,我们是不是真的无能为力?”纪白又把头转了过去。在寇怀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纪白说:“我说过,约束你自己,或者站更高,用你的影响的去约束其他人。”“那,万一我深陷其中呢?”纪白正在和她对视,看起来很冷漠,让寇怀想起雪山顶上千百万年都没有融化过的雪。“那就,挺过去。”他的神情如此的轻描淡写,像是从来未置身其中,也从不曾为此烦恼。“你是天上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吗?”“你现在不也这样吗。”他反击。并且反击成功。但纪白没有乘胜追击,反倒还好心的安慰她:“等你回去了,就好了。”新朋友福泽来了一位新人。寇怀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她也正好刚到,正双手插兜,嘴里嚼着口香糖,四处打量着这间公室。纪白站在她前面领着她——和寇怀刚来的时候一样。看到寇怀从房间出来,纪白指着身后的女生:“陈沈渔”陈沈渔插话:“叫我沈渔就行。”纪白被打断也没恼,等沈渔说完了才接着说:“新人。下一个案子你们两个一起做。”沈渔抬头打量寇怀身后的房间。看着两个房间门框上的牌子,一一念道:“泽、福。”“福泽。”纪白纠正她。“你住在泽?”纪白点头,她又指着寇怀,“她住在‘福’?”然后指着自己,“那我呢?”纪白指着沙发:“你办案子的期间不用回来,但如果你觉得在办公室睡才舒服,可以睡沙发。”沈渔撇嘴,然后跟寇怀说:“我去年死的。”寇怀正准备说“我还没死”,沈渔就摆手打断她:“我知道你是活的。”她走过来,走路姿势像个男孩子,拍着寇怀的肩膀说:“我的意思是,下个案子,我罩着你。”寇怀看到在她身后的纪白对她点头,才问:“下一个案子找好了?”她看到纪白的嘴张开,在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字的时候,沈渔的脑袋歪过来,拦住她的视线,语气肯定:“是的。咱们下一个案子是送信。”“什么时候走?”沈渔说:“我想着吧,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也行。我这个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但纪白说:“你们先相互熟悉,我待会儿把资料发给你们。”“那什么时候去?”沈渔看起来急不可耐。纪白还是老样子,不到时候不会说:“时机到了的时候。”在纪白离开之后,沈渔摊在沙发上,很了解纪白一样的对他发表评断:“纪老板这个人,做事太不果断,容易错失良机。”“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去才好?”寇怀在她对面坐下。沈渔不假思索的说:“现在。就现在去就行。不就送个信吗?简单得很。”“你好像很着急?”沈渔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我在枉死城带了半年多,早就想会活人的世界看看了。”“枉死城?”寇怀问。沈渔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去年冬天也来过‘福泽’一趟,那会儿没看到你。接着我就被拖到了枉死城。”她坐起身来,竖起一根指头,郑重其事的问寇怀,“你知道他们把我送到哪儿了吗?”寇怀刚摇头,她就说:“精神病院!谁他妈知道枉死城那个鬼待的地方竟然也有精神病院。”寇怀跟她解释:“枉死城是按照活人的世界建造的。”“不是,关键是竟然把我关到了精神病院!”她恶狠狠的问寇怀,“我像个疯子吗?!”“你现在看起来比较激动”沈渔迅速的打断她的话:“可我他妈的现在心如止水,一点激动的感觉都没有!”寇怀:“是的。”“什么是的?”她盯着寇怀。“我的意思是你我看出来了,你一点都不激动。”沈渔双手打开,又躺回沙发上:“所以说,那两个女人,不是,那两个妖怪!竟然把老子关到精神病院,说要治治我。”寇怀猜那两个人应该是细烟和小花。她问:“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沈渔的语气听起来更激动了:“老子一直告诉他们,我不是精神病。我一说,他们就绑我。后来检查核实老子真没病,竟然还反倒怪起我来,说要不是我反应这么激烈,他们也不会误会。”她攥起拳头狠狠的锤向沙发,“妈的!要不是他们非绑我,我会激烈反抗吗?!”她深吸一口气,在勉强压制住怒火之后,问寇怀:“那你呢,怎么进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寇怀刚说完,沈渔就立马反问她:“清楚就是清楚,不清楚就是不清楚,‘不是很清楚’,那到底是清楚还是不清楚?”在寇怀犹豫她该说“清楚”还是“不清楚”的时候,沈渔就很不耐烦的把腿搭上了沙发背,声音听起来有些气鼓鼓的:“算啦算啦,我看你跟他们一样。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爱听。”但在寇怀说了她是怎么来的之后,沈渔还是说:“我他妈就说这个地方怪得很!”寇怀问:“你为什么会进枉死城呢?”“被那两个妖怪带着去的呗。”“嗯……她们不是妖怪。”沈渔接话的速度很急:“不是妖怪?那是什么?”寇怀说不上来。于是沈渔又很快的下结论:“就他妈的是妖怪。”寇怀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笑了。可是沈渔还在面目扭曲的生气,看到她一笑,很不爽的问她:“你他妈笑什么?”寇怀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问她:“你为什么总是说‘他妈的‘?”“这他妈的是脏话!脏话你知道吗!”她看起来心情好了些,说话没有很快了,“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些脏话,能帮助缓解内心的不爽快,这你他妈的都不知道?”寇怀:我还真不知道。没听见寇怀回答,沈渔又转过头来,盯着她:“你他妈知不知道?!”寇怀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易炸:“你为什么这么容易生气?”沈渔一听这话,更炸了:“他妈的,老子没生气!懂不懂?!”“可你”寇怀用手止住她看起来像要跳起来的身体。“老子没生气懂不懂?!”寇怀说:“是的。我看出来了。”这个时候她发现了心如止水的好处,现在他妈的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没有感到被冒犯,也没有觉得她讨厌,她就是,无感。又想到即将要和她合作,于是她说:“虽然你一点都不激动,但你看起来有些许狂躁。”沈渔对“看起来”这个词颇为认同:“老子也是这么想的。我其实常常都是一个心态,我没有生气,没有发怒,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经常想笑。但他妈的就是有这么一群人来骂老子,说我脾气不好!”“那你为什么会去枉死城呢?”寇怀又问。沈渔仰面而躺,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我死了啊,死早了,就去枉死城了。”接着又“哦”一声,“你是说我怎么死的是吧?”“对。”沈渔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如果看到生前让她纠结执着的东西,寇怀怕她突然爆发。这样知道她怎么死的,也好提前避雷。沈渔忽的一下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寇怀:“你还是觉得我脾气不好对不对?”寇怀举起手来,表示投降。“他妈的。”沈渔朝着地上骂了一句,“我都解释累了。我他妈充其量就算个脾气暴躁的人,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懂吗?”——晚上的时候,沈渔回了她在枉死城的房子,她说她还一次都没住过。近年来枉死城的人口数量下降得很快,空出许多房子来,城主就把房子免费赠给在此居住的人。寇怀敲响了纪白房间的门,但纪白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问:“我一定要和沈渔共事吗?”“你不喜欢她。”纪白下结论。寇怀无奈:“我对她无感。”“那为什么?”他反问。“你不觉得沈渔她情绪波动得太大了吗?”寇怀说,“她总是生气。”纪白解释说:“在精神病院关久了,憋了很久。”然后看起来很为自己下属着想一样,“放心,等她脾气好一点了,你们才会走。”“她为什么会进精神病院?”纪白绕过她,走到自己房门前:“那你得问小花和细烟。”“你为什么进精神病院?”第二天,纪白仍让她们相互了解。沈渔或许是真的憋惨了,一来到办公室就开始吐槽,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最后问到纪白为什么在所有的员工中,只让寇怀跟他一样住在办公室,而包括她在内的员工,都没有这个待遇。“这实在是很不公平!”她讲得义愤填膺。于是寇怀只得很不高明的转移话题来回避她也不知道的问题。沈渔很快被“为什么进精神病院”这个话题吸引,她的情绪饱满激昂,寇怀中途还插断她的话,问她在学校时是不是朗诵比赛的第一名。换来的是沈渔的一个翻上天际的白眼——寇怀怀疑那不是白眼,而是沈渔死前的状态,一个布满红血丝的眼白。“我当时来你们这里的时候,你没在。可能那会儿你还没在这里上班。”寇怀竟然还在心里默默纠正她“是赎罪”——这个在过去她绝不会认同的看法。“当时呐,我就大闹了一场。搞得纪老板头疼得很,就让两个女妖怪把我带走咯。谁知道那两个女妖怪,竟然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要不是纪老板把我带出来,我还不知道要待多久。”然后她问:“你们纪老板,有很多人喜欢吧?”寇怀看她神色认真,不像刚才得烦躁不安。她不确定的说:“应该吧。”沈渔不满意的“啧”一声,翘起二郎腿,摇摆着腿,跟个大爷一样:“他长得这么好看,喜欢他的人应该不少吧。”没等寇怀回答,她又说,“长得真不错,比电视里那些明星还好看,对人也还好”和沈渔不一样的,寇怀更觉得纪白比较冷漠。“是吗?他很好?”沈渔一脸理所应当的看着寇怀,像看着个傻子:“他把我从精神病院放出来了,那还不好?”“是吗?”沈渔看着她:“他没对你这么好?”“呃”这话让寇怀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沈渔看她犹豫,就自作主张的替她作答:“当然啦,他给你房子住,然后对你比我们稍微差点,没那么好,这才公平嘛。“作为一个老板,就是要公平才对。不然又为你房子住,又对你比我们都好,那就不是个好老板了,那就不是公平了。”寇怀无言以对,只好再次转移话题:“细烟给你说的,纪白是老板吗?”“嗯?”沈渔仔细的想了想,“是那个叫小花的告诉我的。怎么了?”寇怀神色未变:“她说的很对。”偏爱(1)在两人相处后的第三天,沈渔的情绪明显的平静下来许多,只是还是很容易忽然炸毛。“喂,你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她问寇怀。寇怀已经和她面对面的相处了两个白天,这是第三个白天的早上。“我吗?”她指着自己反问。冷冰冰这个词她只能想到纪白,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模样。倒是沈渔耐心好了很多,不会很轻易的就等不及然后抢话作答。她又等了寇怀一会儿,见寇怀还是没有说话,并且保持着她一贯的,眼睛鼻子嘴巴脸,都没有一丝愤怒、喜悦、悲伤牵动的弧度。像给她戴上的一副假面具。她没等寇怀接着说下去,但也只是不耐烦的“啧”。她很喜欢“啧”,再配上她不屑一顾的、不耐烦的小表情,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表示自己的不满。“人活在世上,哪有没有喜怒哀乐的?你怎么一直就这样”她舞动着双手试图想出一个形容词,“不动如山?也不恰当,就是你,你怎么像个假人?“你能高兴吗?”寇怀扯出一个笑。沈渔叹气,十分豪爽的说:“等咱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你还是跟着我走吧。我看你就不太懂人情世故的样子。”寇怀没有说话。但她在心里想,如果这是以前的寇怀,一定会嗤之以鼻,然后反驳她:我都做了三个任务了,来福泽也已经两年,怎么可能还需要你带队。关键是,沈渔脾气这么爆,谁更不懂人情世故啊。然后又想了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觉得:哇,这个人明明也不是很厉害,但还想着保护我。但她都不是。这不像寇怀应该有的感觉。沈渔也没说错,寇怀像个没什么情绪的假人,目前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自己应该安排出什么样的情绪,而她之所以被看出来,只是因为演技不够好。她最害怕改变,所以一直牢牢的记住她是谁,她的家人她的经历。可寇怀一点儿没忘,但她已经有所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