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吟诗,她就苦读经书;费尽心思嫁进去,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个挡箭牌,她依旧无怨无悔,操持偌大一个国公府,用自己嫁妆填补亏空。直到对方带一位白月光进府……这一世,她只想做个吃喝玩乐的美娇娘,顺带嫁给那命薄早死的悼献太子,做个清贵的守寡王妃,舒舒坦坦过这一世。舒舒坦坦是有了,但没想到赵祐利落的翻身上床,呲牙一笑:“娘子!”,说好的英年早逝呢?————-文案二:好春三月,蓦山溪时候。二十四番风,只解管,吹花擘柳,悠游汴京,做一个富贵闲人。文案三:一开始,太子赵佑一脸冷漠:明家素来支持贵妃一系,他家三娘子忽然对我示好,其心必诛!后来,赵佑一脸宠溺:好好好,是是是,月奴说得都对!第63章 多浑虫喜获新生白夫人临终遗愿晴雯当下开动脑筋:“那哥哥可有想过自己开一个屠宰摊, 专门做这营生?”谁知道多浑虫摇摇头:“你嫂子如花似玉一个人,跟着我去做屠夫娘子?只怕会被人嘲笑。”多姑娘柳叶眉一挑:“多浑虫,你少瞧不起人。”晴雯道:“也是,若是哥哥在外做小营生, 只怕嫂子也少不得要抛头露面, 市井之中若是遇上有人巧取豪夺, 却还是祸事。”当下又生一计:“林家姑娘仁慈,不若我让她从老太太那里求了你们俩的身契, 跟我去林家可好?”这倒不是晴雯突发奇想,而是她长期以来的盘算, 自己占据了人家的身体, 总要对人家家人照应一二。当时她就想着抓住时机把哥哥嫂子从贾家解救出来,不然到时候嫂子跟贾家大部分男丁都不清不楚,哥哥脸上无光, 谁知道做出什么来?再者, 贾家败落, 奴仆们被牵出去一溜儿倒卖, 又能到哪样人家?今儿个到家里一看,多浑虫两口子是个仗义的,晴雯又欠人家家里一个交代, 若不是收留她,只怕姑母也不会担惊受怕到去世。是以提出这个建议,谁知道多姑娘自己先发话了:“去谁家不是做奴仆?如今贾家也惯了, 倒是姑娘你,得趁年轻打算一番,难不成跟着林姑娘去给姑爷家当陪嫁丫鬟不成?”这话说得晴雯心里热乎乎的,她赶紧保证:“不是, 姑娘待我极好,早就跟我说了以后放我身契。”这多浑虫倒惊奇:“可真是个难得的好主子,那你安心当差。”多姑娘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寻个机会讨个自由身罢,没得以后姑娘出嫁的时候,家里哥嫂还是奴才,白的辱没了姑娘。”多浑虫自然是听媳妇的:“也成。”多姑娘倒悄悄拉晴雯到一边去,低声问她:“若是我们赎了籍出来,可能走得远些?到底贾府这些人知道我的名声,可别让人指着你哥哥头上骂。”晴雯想一想:“要不先让林姑娘张口把你们讨出来,然后去林家在京郊的庄子上,到时候讨了身契,哥哥可以雇佣在庄子上做活,家里也算是农户,以后侄儿上学也不耽误。”说到以后侄儿,多浑虫倒有几份惭愧:“当爹的不成器,坑了孩儿,祖上也出过秀才,只败在我手里,真无脸去见爹娘。”晴雯忙说:“是我连累哥。”多姑娘嗔怪:“两兄妹又说什么呢?横竖以后好好过日子便是了,说不定下一辈养个秀才出了,咱家便又兴盛了。”于是晴雯回府后求了老太太,便将多浑虫两口子的奴籍都转到了林府。晴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个哥哥大名叫做多铭宇,居然是个朗朗上口的好名字,可见当初父辈们寄予的厚望。怪道他当初知道真相一蹶不振,只盼着从此以后能过上太平日子。黛玉在贾府住了两天便找了个借口回林府,老太太还舍不得,拉着她的手不放,黛玉笑着劝慰她:“实在是先生家人病重,我要去探望,等过几日我将院子洒扫了便给姐妹们下帖子,来我府上游玩。”说到先生病重,贾母便住了手,贾府到底大面上还算尊师重道,不好在这事情上拦着。倒是旁边的王夫人,在黛玉走后嘀嘀咕咕跟贾母说;“老太太,原本这话也不该我说,可又为了咱家不得不说。妹妹去了也好几年了,妹夫这一表人才,怎好不续弦?我娘家正好有个合适的人……”贾母冷冷道:“我这做母亲的倒不好自己先开口去提,没得林家还敬重着敏儿娘家先糟蹋人的道理。”王夫人碰了个钉子,悻悻然作罢。贾母却心里有些盘算,贾家根大枝深,旁支的女子不知多少,若能寻摸一个合适的,却也正好续了贾林两家的亲近。贾母越想越觉得合适。一则这续弦女子出自贾家旁支,娘家不得不依附于荣国府,那么她必然要对黛玉尽心尽力,不敢放肆。二来,林如海已经逐渐远着贾家了,若是能重新结成姻亲,借助林如海的人脉,贾家又能有所兴盛。三嘛,继母跟贾家走动勤了,黛玉也好跟宝玉自小相熟,以后才好顺水推舟。却说贾母在贾家旁支里仔细寻找合适的女子,黛玉这边厢已经随着林如海到白府探望师母(奶)了。老太太已经是病入膏肓,只有出气的气力了,因而叫人抬出去,便在起居内堂外面的隔间草草见了他们。因着有师母之称,也因为年纪大了,便没有顾忌那么多,林如海忙带着黛玉给师母行礼,又奉上送来的一并药材,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药碗,亲自侍奉汤药。老太太却不喝,直直儿盯着女儿,白老爷子长叹一口气:“你还是不死心,也罢,我便厚着这张老脸问问罢。”说罢,就扭头问林如海:“老太婆也就在这几天了,她如今就有一桩事情放不下。”侍立在一旁的白先生忽得跪在地上,眼泪直往外涌:“是女儿不孝,早早年纪就和离了事,让母亲伤了心,如今又累得母亲不能安心,请父亲不要多言,等母亲百年我自去庙里清修,定不堕白家清名。”白老爷子咳嗽一声:“此事不由你,你回避出去,便我厚着脸皮跟学生说。”林如海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他对着白老爷子拱手:“先生待我如半父,我岂能坐视白家为难而不理,请先生讲。”白老爷子将林如海叫到外面书房,才道:“那我老夫便说了:我们骄纵女儿,由着她随着自己性子长,从前倒也没什么,只如今老了要闭眼忧心起女儿将来。”“我们还在世她总有个娘家可去,若是我们去了,以后她进不了白家祖坟,孤零零一人,年节也难享祭祀,做爹娘的总挂心呐!”林如海道:“先生意思,学生明白,只学生是个鳏夫,不瞒先生,便是从前家里那些离奇事,先生都知道些缘故,只怕……。”白先生道:“唉,当着孩子的面总也难启齿,只我这老妻如今有些任性,只她病了,我也依着她胡闹,你若是无心便就当如风过耳罢了。”林如海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师母哀求的目光、外头人议论黛玉丧母之女不可娶、贾敏临终前再三叮嘱自己让自己续弦、再想一想跟白先生有限的几面、似乎从前自己被盐商困在山涧也是她镇定自若请求武备们出兵才救得了自己,算得上是一位有大仁大义的女子。忽然白先生从书房外推开门闯进来:“求爹莫要再说!”白老爷子叹气:“你休要任性,我们百年以后总要瞧着你有个归宿。何况如海是我得意的弟子,这么多年其品性、操守皆是有口皆碑,以后家里无长辈照应你了他也能照应你一二。”白先生跪在地上,“砰砰砰”几个头磕下去,额头都红了一大片:“女儿不能!”白老爷子颇有些无奈:“你娘躺在床上唯等此事了结方闭眼,你莫不是不孝?”此时林如海拱手作揖:“白先生若是不愿,我有一计策,不知道可情愿?”跟着黛玉跪在外边的晴雯猜了半天可算理清楚了:原来是白太太担忧女儿将来,因而求林如海收了她。说起来祭祀对古人来说分外重要,怪道他们有这担忧,只不知道林如海和黛玉如何想。再看黛玉的神色,毫无变化,仍旧恭恭敬敬给白老夫人侍奉汤药,丝毫不见半点对父亲续弦的反对。晴雯心想,可别是憋在心里,回头伤了身子就不好了。过一会林如海才走过来,他神色坦荡,白老爷子也一脸无事,让人差点以为他们就只是在书房里清谈片刻。饶是晴雯活了这么久的人都猜不透,只不过她也有些生存智慧,瞥了白先生一眼,只见白先生眼皮有些红肿,便心里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当天林如海和黛玉探望完白老夫人就回了林府。林如海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将黛玉叫进了书房,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奴仆。晴雯猜这便是要摊牌了,不知道黛玉会不会伤心难过。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坦然接受父母的新生活的。晴雯前世曾亲眼见过一个四十岁的大叔因为老父续娶而跪在家门口嚎啕大哭“我没有家了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吃了土豆烧牛肉。冰糖小小火融化,加牛肉粒爆炒,再加入八角、香叶、花椒、葱姜蒜三兄弟,炒两分钟加入生抽、老抽,加红油豆瓣酱。然后加水,炖煮。一个小时出锅。好吃到汁水都要拌饭。还可以做牛肉面吃。第64章 双燕欲归白家结亲小径红稀迎春管家黛玉心里也忖度到几分, 因而在林如海开口前先问:“白家二老可对爹爹说了什么?”林如海却没回话,只从书案上拿起一枚青玉印章递给黛玉。黛玉诧异接过来,这是爹的心头爱物,寻常都不让打扫书房的仆人擦拭, 常见他在案头把玩, 怎的今儿个忽给了自己?青玉印章小而精巧, 印面凹凸不平硌到黛玉手指,她拿起来仔细辨认, 是时下已经不兴的三字印,细细辨认才看出三个字:不羡仙。轰的一声, 黛玉脑海里思绪翻腾, 她嘴唇微微阖动,却什么都没说。林如海斟酌一下才开口:“这是太太刚进林家时刻的。”他盯着窗外,眼睛失焦于无尽的虚空, 似乎又看到往昔的日子, 忍不住一笑,“好好儿一个大家闺秀, 诗画皆工秀倒也罢了,竟然善篆刻,嫁过来便净日举着刻刀在书房捣鼓。”黛玉也跟着笑了, 原来母亲还有这样的爱好。想也好笑,爹爹这般循规蹈矩的君子,娶了天性活泼又古灵精怪的娘亲, 只怕成婚后必有举案齐眉的时光。林如海似乎也沉浸在过去,半响才收回思绪:“你娘临终前苦苦劝我续弦,我当时没有应承,可如今你一天天长大, 一来寻根问底还是内宅妇人方便;二来丧母之女总会被人诟病无人教养。”“再则白老夫人病危,总想让白先生有个依傍,是以,在白府,我跟白先生说好了,允她一个林家当家夫人的位置,两人虽无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如此既能全白老夫人心愿,又能顺顺当当不耽误你的大事。”黛玉眼睛瞪得老大:“那白先生……她可愿意?”林如海眼中有敬佩之色:“白先生说她自打跟夫家闹和离之时就对婚嫁并无冀望,如今只想老母去的安稳些,若是嫁过来便做好当家主母的位子,操持好林家上下。”这也确实像白先生能说得出来的话。黛玉再算算,母亲已经去了四年,这期间父亲拒绝各家媒婆,堂堂巡盐御史居然连个夫人都没有,不仅跟外官交际时少一道桥梁,便是皇上那里也总归会有些疑惑。因而她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问:“如此一来,若爹爹或白先生日后心悦他人当如何?”林如海闻言一笑:“我心如枯槁,想必白先生也是同感,我们在白家约好若是一方有他意,另一方和离即可。”黛玉思来想去,又说“只怕委屈了爹爹。”林如海叹息:“是我没有一直等你娘。你也太懂事了些,寻常子女总归会有些怨忿,你却只为为父着想。”黛玉仰起头:“爹自己觉得好便好。白先生本来端方正直,便是真做我后母也慢待不了我,何况只是做戏乎?”林如海又道:“你同白先生素来亲厚,想必心里不会有怨言。只不过莫要愤恨白家二老。历朝历代都注重身后祭祀,白家二老是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看重老师教导之恩,但此举却并非为老师所逼。你切不可对二老心带怨言。”黛玉正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爹爹疼我,白家二老疼白先生,想必天下做慈父的为了儿女的心必也一样,若我同处此地,只怕爹爹也要夜不能寐昼夜为我思索出路。”林如海忙说:“百无禁忌百无禁忌!童言无忌,怎的胡说?我的玉儿,今后必定婚事顺遂!”黛玉娇俏一笑。从林如海房中出来,她便开始张罗这求娶之事。白老夫人接到了林家遣来的媒人送去的庚帖,身子都大有起色。黛玉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白先生虽然事先说明自带嫁妆吃穿皆不用林家的,可总要给白先生几份尊重。是以遣媒、换庚帖都办得郑重其事。黛玉这边厢忙得脚不沾地,那边厢京郊王熙凤的田庄,早有庄头将还带着秋露的石榴献上来:“这石榴开得好,过几日便是兔爷节,正好主子们摆盘图个吉利。 ”近些日子迎春在庄子上学了不少,自然也知道京中农户都将中秋团圆节叫做兔爷节,农家这时节还要祭祀兔爷呢。因而迎春笑笑:“承你吉言。”又吩咐司棋:“司棋,赏。”司棋自抓了一把铜钱,那农人拿了铜钱喜得笑不见牙,没口的说吉利话。迎春理完事便让绣橘几个捧着石榴去见嫂子。王熙凤如今肚子也大了,昼夜脚疼,正倚在临窗的大炕下由着平儿给她揉脚,大姐儿在地上玩竹蜻蜓。见迎春进来,平儿忙将王熙凤裤腿放下,起身相迎:“见过二姑娘。”王熙凤嗔怪道:“多礼,自己妹子,瞧见脚又怎么了?”迎春也笑着迎上去:“嫂嫂如今身子可大好些?”又招呼大姐儿过来。大姐儿正四岁,跟她混的熟了,高高兴兴就来她膝下凑着玩。王熙凤缓缓点头:“好些了,昨儿夜里吃了你哥哥打发人送来的枣糕,便有些肚疼,折腾了半夜请大夫,闹得人仰马翻可算无事。”平儿在旁边插嘴:“可亏林姑娘帮忙,将她家那个女医师送往庄子上候着,不然昨夜里黑灯瞎火,我们又去哪里寻郎中?”凤姐儿点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姑父和林妹妹待我家之恩,便是给他们立个生祠便也使得。”迎春在旁边笑:“嫂嫂这是哪里学来的招数?只有前朝权倾一时的奸臣才让人给他立生祠呢。”王熙凤拿手往她脸上一拧,亲亲热热:“你呀!可欺负你嫂子不读书。”这些日子迎春在府上小住,倒让王熙凤对迎春刮目相看。她原来不喜迎春怯懦,可这些时日迎春在庄子上暂代她理事,做事有条不紊,又不慌不乱,虽无风风火火之态,但胜在平和稳重,又公正明理,让庄子上下都服服帖帖。王熙凤私下里跟平儿夸;“谁成想我们家的二姑娘是个能干的!原来我只当做事泼辣的是人才,如今瞧着这不吭不声的也有大将之风。”是以此时王熙凤和迎春倒处的热切。迎春虽然性子木楞,却是个知道好歹的,见王熙凤挺着大肚子还对她处处提点,教她为人处事,因而心里对她格外感激。姑嫂和睦,迎春接手平儿,帮王熙凤揉揉肿=胀的小腿,心疼的问:“该到时间了吧?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王熙凤抿嘴笑:“还有几天呢,我原不想让你哥哥这么早回来,可他心里记挂,让小厮捎话说今晚就到家,告假几天陪着我生产。”当下迎春赶紧吩咐莲花儿:“去让厨下烧热水,再寻几个男仆去路口迎二爷。”王熙凤满意:“如今行事也颇有大家小姐的作风了。”迎春抿嘴笑:“嫂嫂可别笑话我了,”又让绣橘拿出石榴,“嫂子且看看,下面庄户人家送来的,我也不知道生产之人能不能吃这个,便摆着存个好兆头。”见到石榴,王熙凤自然高兴,这可是好兆头,她往前挪一下,想让平儿摆起来。可就这挪动间,她忽然感觉腿间一股热流,她神色一愣。平儿瞧见王熙凤一动不动,她忙问:“二奶奶怎么了?”王熙凤摆摆手,不敢再挪动分寸:“我像是要生了……”啊?这就要生了?一屋子都是没有生产过的,忽得都愣住了,大姐儿年纪小,瞧着母亲脸色不对劲,先“哇”得一声哭了起来。还是迎春先镇定下来。她先对司琪说:“你赶紧去前院请那些稳婆和女医师过来!就说夫人要生产了!”又嘱咐绣橘:“叫住莲花儿,让厨房先给夫人煮一碗鸡汤面过来,再去烧多多的热水!”迎春又过去招呼平儿:“来,平姐姐,我们把嫂子挪到大炕上。”如今去里间大炕已经有些迟了,便索性在外头这大炕上生产了。瞧着王熙凤躺稳了,迎春才放心些,这时候才有心思顾上其他的。她一把抱起大姐儿哄她:“你娘要生弟弟了,不是病了,快莫哭。”招呼大姐儿的乳母:“将大姐儿抱下去,哄好。”又一叠声吩咐王熙凤的丫鬟:“将廊下的竹帘子放下来,在檐下拢起火盆。”“窗户赶紧糊起来,窗户缝用细棉布条塞紧,万万不能有一丝寒风进去。”不多时那几个稳婆已经进来,仔细检查,原来凤姐适才是羊水破了,如今生产也就在顷刻。早有厨下奉上鸡汤面,王熙凤嫌油腻不想动,迎春忙上前哄:“嫂子,这是稳婆交代的,吃饱了有力气好生产,你且忍忍吃了罢。”王熙凤也对这一胎寄予厚望,是以乖乖吃了面条。迎春又问过稳婆,此时挪动无妨,便交了几个膀大腰粗的婆子,合力将王熙凤抬进内室。这一阵忙下来,迎春只觉得自己也慌得手心俱是汗,她忙打发小厮:“快往京师的方向去寻二爷,说是今晚上回来,只怕这会子也在半道上了。”作者有话要说:做了干锅菜花。猪肉肥瘦相间,炒熟再起一锅,下菜花,不加水,一直干煸,这样才能有那种干锅的烟火气,然后加肉,让菜花吸满肉汁。第65章 娇滴滴闺秀挑大梁假惺惺商女悯侯门她一个没出嫁又没生产过的大姑娘, 筹谋到此时倒真不知道该准备些其余什么,便又问其中一个年级最大的稳婆:“也不怕您老人家笑话,我家长辈俱在京中,我们小辈没经过此事, 您给瞧瞧还缺些什么?”那稳婆打眼一瞧甚是满意:“再寻些洗干净的巾帕, 要开水烫过。”平儿在内室接茬:“这都早早备下了, 我去寻来。”稳婆又说:“此时便该煮红蛋了,等晚上生下大胖小子好给四邻报喜。”司棋道:“我这就吩咐厨下。”另一个产婆问:“给娘家人报信了可?”迎春“呀”一声:“还未。”赶紧差人往京中王府报信。又差人往贾府报信, 想了想,又叫住报信人。这边厢迎春忙做一团, 那边厢王熙凤忍着剧痛, 旁边的稳婆们倒不慌不忙,一个扶她起来喝糖水,另一个卷起袖子招呼自己的儿媳妇去外头的火盆上烫用具。平儿在旁边慌乱不已, 手不住的抖, 惹得稳婆笑话她:“奶奶已经是第二胎, 倒做什么怕?手却抖得筛子一样。”平儿不好意思:“先前房里有老太太、太太们坐镇, 又有二爷在外头,这回都不在,我年纪小没经过事, 倒见笑了。”王熙凤饶是疼痛,仍摇摇头不以为意:“咱家如今有二姑娘坐镇呢。”如此折腾到夜里,贾琏才从外头回来, 他拿着马鞭,顾不上梳洗,就来了正房外头。迎春忙指挥丫鬟将铜盆帕子递过去:“哥哥快梳洗。”贾琏哪还有心思梳洗,听得屋内王熙凤疼得一声声惊呼, 他拔腿就要往里走。慌得小厮一把抱住他的腿:“二爷可不能进去,仔细冲撞了。”贾琏气躁得在外头踱步,稳婆听见外面的动静,一阵声哄王熙凤:“我接生了那么多人家,像爷这般疼奶奶的夫婿还真是少见,奶奶好福气,忍过这一阵疼好日子好在后头呢。” 凤姐心中也一丝暖意流过。当初第一胎生大姐儿时,贾琏不过是在外头问了一声,横竖家里老太太、太太们都在,没有他做主的份,他照旧吃饭喝茶,哪里有如今这般在意凤姐?一则自打受到黛玉书信后凤姐儿收了那些小心思,夫妻情谊越加深厚;二则贾琏这些日子独立门户,倒真感觉到这像一个家了。顶门立户,倒有几份男子汉的样子。好在没让他们夫妻煎熬太久,只听得“哇”一声大哭,稳婆们大声报喜:“恭喜老爷,恭喜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呢。”心愿落定,王熙凤心满意足瞧了儿子一眼,这才昏沉沉睡过去。平儿把孩子用襁褓包裹的严严实实,送到外室让窗外的贾琏看了一眼。虽才八月,但迎春让屋檐下点着火盆,因而也没有寒气。贾琏瞧见儿子的小手小脸,心里欢喜不已,上下有赏,一时之间庄子上下都喜气洋洋。贾琏这才想起报信。派了两路人往王家和贾家去,至于为什么生了才通报,理由也很充分:凤姐从前就小产过,为免空欢喜一场便等生下再告知双方长辈。王夫人闻得那边生了男婴,恨得咬牙切齿,如此一来贾府岂不是要落到大房手里?她苦心谋划才让贾琏小小年纪就贪好美色,早早就把身子淘澄空,凤姐又跟贾琏不亲,生不下来嫡子,如此一来家产顺理成章是宝玉的。可这可如何是好?贾母在高堂上瞥见了王夫人的神情,心里叹息,琏儿夫妻既能够想出这么一招,想必今后也跟二房离心离德了,只怕今后日子便要不太平喽。不管贾府如何,经历了这么一出,王熙凤和迎春越来越亲厚,她出了月子便手把手将迎春不少管家理事的手段。迎春从前在贾府没有太多舒展的空间,大太太不是亲娘,本身大房也没有实权,奶妈又处处掣肘,因而她被养的懦弱怕事。可如今到了庄子上,她是正经的当家姑娘,往来应酬的田庄佃农和士绅太太们都将她当作协理家务的姑奶奶,言语间皆充满敬意。妥善处理了凤姐生产一事,让下人们对她叹服不已,贾琏夫妻对她充满信重,就是迎春自己,也因此生了许多自信。再后面王熙凤有意提点,她耳濡目染学了不少手段,说不上变得泼辣,却终于褪去怯懦,有些高门千金的气度了。过两天贾母又派人来接黛玉小住,黛玉想起贾府那一众人嘴脸 ,便想了个由头不去。谁想贾母居然派人来了第二次,几个婆子说贾母思念黛玉成疾。再不去便是忤逆不孝了,黛玉只好收拾东西,打算住个一天两天便走。进了府中,来到贾母这边,却碰见史湘云大说大笑的,原来湘云也被接过来。史湘云也是个可怜人,父母双亡,叔父袭爵,留下她一个孤女,好在总归叔父叔母要顾及外头议论,因而大面上对她亦是不差。黛玉记得在书中曾经读过,宝钗对袭人说过湘云家中情景,用的便是含糊映射的做法。什么“我近来看着云姑娘的神情儿,风里言风里语的听起来,在家里一点儿做不得主。”,什么“他们家嫌费用大,竟不用那些针线上的人,差不多儿的东西都是他们娘儿们动手。”这可真是好笑,侯门千金上面有侯爷侯夫人一干长辈做主,为什么要“自己做主”?只有薛家这样商户人家儿子又顶不起来的,才要宝钗事事做主吧?至于不用针线上的人,嫌费用大,也说明史家当家的高瞻远瞩,看得见如今各家豪奢花费颇大,索性自己家女眷自己做针线活,将这块费用节省出来。非要像贾家那样家族已走下坡路了却还要极尽骄奢之事才算对吗?再说,做针线活的是“她们娘们”,那自然是侯府女眷都这般,又不是欺负湘云一个。什么湘云“就说家里累的慌。我再问她两句家常过日子的话,她就连眼圈儿都红了,嘴里含含糊糊待说不说的。”湘云性子爽朗,把宝钗当作亲近的朋友,才跟她偶尔诉说一下生活的委屈,怎的,转手就将湘云卖了?试想一下你与父母拌几句嘴后向好友诉说,转头她便四处宣扬你被父母虐待?想必湘云年幼,叔母管教得当,湘云便偶有委屈,如今她还年幼,自然只会抱怨家里,可等她长大,便知叔母对自己好。什么“看他的形景儿,自然从小儿没了父母是苦的。我看见他也不觉的伤起心来。”好一个春秋笔法,好一个含含糊糊,自己不说湘云在家中受虐待,却总把听话的人往那上头引。让人理所当然认为湘云遭了罪。宝钗又跟袭人说湘云“要是替别人做一点半点儿,那些奶奶太太们还不受用呢。”这有错吗?前提是袭人将宝玉的活计交给湘云做。这合适吗?宝玉跟前有十八个丫鬟,饶是谁帮把手,也不至于做不过来吧?湘云虽然小时候也跟宝玉亲近,可毕竟也是侯门千金,去帮外男做针线活?湘云刚大些,侯府便说“姑娘大了总住在亲戚家不成个体统,总要到自己家里待聘才是。”,听听,这多有礼数,多为湘云考虑,这样的婶娘会让湘云替外男做东西?宝钗丝毫不觉得袭人所做有问题,也不觉得住在亲戚家算个体统,倒反过来指责史家管教太严?可宝钗是真心怜悯湘云吗?不见得。只是为了凸显自己的优越性,说来宝钗也是个妙人儿,自己身份地位比不过别人,便总在别处找回场子。探春父母俱在吧,她就慨叹可惜探春不幸没投胎在太太肚子里;湘云是嫡出吧,她就感慨“自然从小没父母是苦的”;黛玉地位比她高吧,她就怜惜人家可怜自小失了母亲,也没个兄弟。真真儿,处处戳着别人伤疤,巴不得凸显自己的优越性。多亏有了夸夸群,黛玉在其中被人称赞,便是极小的事情也能博得铺天盖地的夸奖,她从中获得了不少自信。不然若是前世那样,又无父母,又没有自信,她只怕要越加自卑,困在潇湘院一方小天地顾影自怜下去。因而黛玉如今瞧见湘云,倒像瞧见那个被宝钗几句好话哄骗的自己,心里也生不起厌恶。她走过去打趣:“我这一到老太太跟前,就遇上个咬舌子。”湘云也笑,摇一摇贾母衣袖:“您瞧瞧玉儿,刚来就取笑我。”贾母乐得见孙女们乐呵,笑吟吟享受这天伦之乐。黛玉这些天一直在操持白先生的婚事,家中再无女性长辈,有些内眷的事情,还要她出头来做。因而倒也想在贾府和姐姐妹妹们玩乐。没成想贾母私下里将她拉了去,问:“我听得你家遣了官媒人直往白家去,有此事无?”黛玉思忖,原来这消息走的这么快,再一想,林家已经和白家板上钉钉要做亲事,也不用避讳太多,因而对贾母道:“是呢,祖母,如今都已经换完庚帖,不日就要下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