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黛玉羞红了脸。凤姐儿才笑着带她们俩去宴席上。今儿个热闹,没想到薛家母女也在,她们神色不复往日的舒朗,多了些郁郁之色,黛玉知道这是薛蟠的事情。这桩官司直打到皇上跟前,谁知道皇上压根儿不徇私,只说那头是太上皇,他不好做这不孝不悌之事,反而将德妃斥责一番,禁足在宫里。如今薛蟠可是正儿八经被关押在大理寺里,就等着开春了审问呢。因着连累了德妃,王夫人对自己的姐姐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薛姨妈坐一会儿尴尬,却为了儿子安危,还需在这里顾着面子情坐着。偏偏府上请了个两个门下常走的女先儿,上来就要说书,一说起说书的内容,不外乎是才子佳人那一套,贾母就嘲笑:“这些书……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绝代佳人’。”晴雯本来就有些犯困,在下面听得稀里糊涂,这大观园里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的,乍一听她还以为是在说宝钗呢。没办法,宝钗自打进了贾府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说起哪本书她都头头是道,说起哪段典故她都是信手拈来,可不就是说她?本来晴雯困得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摇晃,可是……你要是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她立起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不过环顾四周,像她一样意识到贾母又在嘲讽宝钗的不在少数呢。果然这贾府是宅斗大本营,杵在这地上的,没有几个是傻乎乎的。贾母接着说:“只见了一个清俊男人,不管是亲是友,想起她的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像个佳人”这一顿可真够狠的,晴雯穿越过来就发现大家妇人吵起架来压根儿不会点名了指名道姓的骂,多的是像贾母这样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一顿。偏偏在座的诸位都能听得出来,被挤兑的人若不能反驳回去,那可真是吃这个哑巴亏。直接骂宝钗“鬼不成鬼,贼不成贼”,这可真够狠的。贾母似是没看到薛姨妈不自在的神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香茗:“就是满腹文章,做出这样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往常王夫人会站出来帮薛姨妈母女解围,今儿个她却丝毫不动,她心里此刻全是女儿的安危。正月初一是元春的生日,别人因此都说元春是个有大造化的,果然元春果然有了出息,能进宫里当差,还被封为德妃,这是多大的恩宠。去年的正月初一,王夫人还能和贾母一起按品上妆,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兼祝元春千秋。可今年进宫朝贺之后居然见也见不到元春,皇后端坐位上,反倒单独叫了贾母和王夫人过去,讲了一通后妃不得干政的大道理。当着满朝命妇的面,贾母和王夫人被臊得不行,可偏偏还只能陪着笑应着。回家后贾母就动了气,果然今天在宴席上发作起来。王夫人瞥了一眼姐姐涨红的脸,心里也懒怠出面,她的元春,本来顺风顺水,颇得皇上爱重,可如今被薛家那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拖累,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皇上责罚。想到这里,王夫人忽然有了个想法:倘若那个薛蟠就此死在狱里,也未尝 不是一件好事。她被自己隐约升起的念头吓到,可仔细想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第107章 敏探春兴利除宿弊奸宝钗小惠笼人心王夫人有了让薛蟠消失的想法, 下次薛姨妈再来求她出面为薛蟠周旋时,她便不那么卖力了。本来有皇上金口玉言在前,又有太上皇亲自过问,审理案子的官员不敢懈怠, 判了薛蟠一个四十大板后流放。薛姨妈急着托王夫人上下打点, 可王夫人有些不那么积极, 本来这判刑有多种活动空间:譬如你这给打板子的狱卒塞钱,让他轻些使劲;或是打板子后将那启程的日子往后拖些, 好叫犯人养养伤再走;或是流放时松了枷锁,一路好酒好菜供应上。这些待遇薛蟠都没有享受上, 他被结结实实打了四十闷棍随后被送直接往琼州流放的路途。得了信薛姨妈就昏死了过去。可等她醒过来以后却开不了口去寻王夫人求情, 王夫人正愁着呢。元春从宫里捎了口信出来,要家里送进去些银子,可这年刚过完, 年底的收益轰轰烈烈用于过年, 哪里就够凑手的?王夫人急得病倒, 府里的诸事就无人看管, 只好托付给了探春和李纨,又园中人多,恐失于照管, 特请了宝钗来,托她各处小心。因嘱咐他:“好孩子,你还是个妥当人, 你兄弟妹妹们又小,我又没工夫,你替我辛苦两天照应照应。”宝钗本想找个借口退却,可王夫人说:“凡有想不到的事你来告诉我, 别等老太太问出来我没话回。别弄出大事来才好。”宝钗听说,想起来时母亲的叮嘱,便答应了。于是就由探春和李纨、宝钗三人理家。此时家中事务不少,先是商议探春婚事,又是要送贾琏和凤姐两夫妻启程前往四川上任,纷纷扰扰诸多事情。三人倒都有些才干,把这些诸事料理的水泄不通。可人来林府探望晴雯,正好黛玉也在,便让人将可人叫进院子里叙话,可人说起探春也颇有感慨:“三姑娘真是个娘子军里的将军,做的如鱼得水,将吴新登家的骂了个没脸,又秉公不多给她舅家赏银,倒惹得赵姨娘骂。”紫鹃是个柔弱的,也跟着惋惜:“她可叹是被那个赵姨娘拖累,好好儿一个姑娘,隔三差五就被自己亲娘提醒一回不是嫡出,绕是谁,都心里过不去。”可人回:“可不是,赵姨娘骂她‘明日等出了阁,我还想你额外照看赵家呢!’这可不是大忌讳,让太太听见可如何是好?可怜三姑娘谨小慎微在太太跟前伺候,倒被自己亲娘拖后腿。”“昨儿个还骂她如今没有长翎毛儿就忘了根本,只‘拣高枝儿飞’去了’,满园的姑娘婆子都听了去,也不替女儿想想,以后她怎么掌家?”院子里诸多丫鬟感慨一回,晴雯因想起袭人,问:“你们院里那个袭人,如今可还欺负你么?”可人摇摇头:“如今她是个三等丫鬟,跟我压根儿不住在一起,宝玉心疼她给她配了一个小丫鬟,芳官吃味,跟她见天儿的闹,又联合那麝月,将个袭人挤兑的无处可去,我瞧着她呢,还不如在庄子上待着自在逍遥呢,等了年纪家里求了恩典,出去配人岂不正好?”晴雯笑话她:“你当都跟你一样等着嫁个正头夫妻?人家可是要坐享贾府这满门富贵呢”可巧雪雁从院子外捧回一大捧迎春花:“姑娘,外头的老爷买的,让姑娘插花。”于是雪鸢找了花瓶,折腾着又是剪枝又是高低错落,将那花插在梅瓶里。可人因道:“我们府上如今可不能随便掐花了。”明嬷嬷问:“为何?”可人道:“三姑娘她们议事,道是府里铺张浪费,单是蘅芜院香料香草儿和怡红院玫瑰花蔷薇、月季、几色草花都可让人摘了卖给香料铺并大市大庙茶叶铺药铺,赚取些银两。”紫鹃抿嘴一笑:“这抠抠索索的劲儿,倒像与我们家的晴雯一个师傅出来的。”丫鬟们哄堂大笑,引得晴雯笑着就要去撕她的嘴。可人笑着拉开两人:“你们可别打起来,回头倒成我的不是了。”又说,“你们可想不着,如今府里是老叶妈,也就是焙茗的娘在管着这一出。”紫鹃从贾府出来的,知道些贾府的旧事,当下好奇发问:“莺儿他妈不是最会这些花儿草二的吗?薛家进府后,老见她这里编个花篮送人,那里晒干些香草进献,怎的她不管?”可人冷笑:“这还不是那个最最贤良不过的宝姑娘?有人举荐莺儿妈,她当下就说要避嫌推得一干二净。”喜嬷嬷就问:“这可有什么好不对的?要说啊,宝姑娘这回做的可不错,到底她是亲戚,莺儿妈又是薛家奴仆,怎么能包了贾家的园子呢?”可人撇撇嘴:“所以这就是她奸猾的地方,她又推荐了老叶妈。那莺儿还认了叶妈做干娘,请吃饭吃酒,两家和厚的很呢,老叶妈做不来,能少了莺儿妈的好处?这可不是两头都占全了?”到底是宫里出来的高手,明嬷嬷一听就明白了:“这样有三层好处:一来呢,此事传出去,人人都会夸薛家姑娘秉公无私,不给自己家人得实惠;二来呢,大观园那么大,一个叶儿妈料理不来,也不懂那么些香草之事,再兼之这差事是靠着莺儿妈得来的,她少不得要跟莺儿妈共享受这好处;三来呢,让贾府上下都看见跟薛家奴仆交好的好处,长此以往只怕会有更多的贾家奴仆主动往宝钗那里凑,时间长了,贾府什么阴私事情打听不出来?”可人一拍大腿:“你老人家说得对!就是这么个理!”她素来是宝玉跟前放纵惯了的,自然举止就放纵些,奇就奇在明嬷嬷素来规矩,却挺喜欢这样子不拘小节的可人。明嬷嬷丝毫未怪可人举止不当,笑着说:“这薛家姑娘真是个有手腕的,有人是要名声,有人是要实惠,只有她,既得了实惠,名声也要保住。让人都说她的好。”晴雯在下面默默的想:这不就是传说那既要当啥啥,又要立牌坊那句话么。可人高兴的将明嬷嬷引为知己:“可不是?管家管家,太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让个外人来管我们家,凤姐儿还好好的呢,便是让凤姐和大奶奶、三姑娘一起协理,也好过让薛家横插一竹杠,倒让我贾府的好处,去做薛家的人情,有这么个道理么?”黛玉院子里紫鹃和晴雯出自贾府,又素来与贾府上下仆人相熟,因此可人在这里议论起宝钗,几个丫鬟都听得津津有味,明嬷嬷想着让姑娘及各位丫鬟见见人心险恶,因而也未阻拦可人,因而可人说的越发起兴:“本来府上这回改革新增的收益,三姑娘担心账房克扣因而不叫从账房走账,可薛宝钗说体恤接了活计的奴仆们辛苦了一年,也要叫他们剩些,粘补自家。”明嬷嬷就插话:“这话是也没错,须知水至清则无鱼,家里上下奴仆不得些好处,怎么能机器一样为你卖命?只是要奖励分明,不能由着他们中饱私囊。”可人摇摇头:“您老人家这想头不错,可那也应当是林府这样的殷实人家,我们府上,筛子一般到处的窟窿,好容易三姑娘兴利革弊,收了些进项,又被宝姑娘这样做了人情。”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她到底是贾府的奴仆,又是个难得清醒的,自然希望贾府好好儿延续下去。明嬷嬷一听是这个道理不错,问:“既然这样,难道你家大少奶奶和三姑娘不问?”可人叹口气:“大少奶奶本来就是个只扫自己门前雪的,府里还说太太想将宝姑娘迎进门做儿媳妇,大少奶奶自然就更加退避三舍了。”“至于三姑娘,被宝姑娘左一句‘虽是兴利节用为纲,然也不可太过。’右一句‘要再省上二三百银子,失了大体统,也不像。’三姑娘正因为赵姨娘拉扯出来她是庶出的事情烦扰着,又担心被宝姑娘说是小家子气,越发不敢动了。”“若是三姑娘都被说动了,那宝姑娘可真是厉害。”雪鹤赞叹道,她也是知道贾家三姑娘的厉害的。“可不是?宝姑娘又说,惹得里外怨声载道,岂不失了你们这样人家的大体,这可不是给三姑娘特特儿戴高帽?”可人想起来就恨得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晴雯就劝她:“横竖别人都说她好,你犯不着跟她计较。”可人摇摇头:“都说她要嫁进来呢。这一次协理大观园,因着她提出让没承包这园子的人也都得银子,引得众人都夸她呢,还说以后做了宝二奶奶,必得恩惠下人。”晴雯嘴快,忍不住插话:“可不一定,她这是慷他人之慨,拿贾府的财产给自己做名声呢,倘若有一天真进了贾府,到时候才知道她的厉害。不信你看薛家,怎么不听她给薛家奴仆什么恩惠?”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小天使的鼓励真的有给我很大的勇气缓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接着更新了。今天做了 林大厨的荔枝牛腩肉原版是牛肋骨,家里没有,就用牛腩做了先把肉焯水然后将桂皮、芭蕉、陈皮、香叶、桂圆干、葡萄干炒香倒酱油和水炖煮最后快出锅前将新鲜报号去核的荔枝撒进去(这一步是我自己改良的)真的很好吃又很清爽等着看新一季的中餐厅啦最近很沮丧啊,但是美食可以治愈一切,祝大家也吃好喝好,度过2020第108章 莽可人无心试玉奸姨妈有意挑拨雪凤也是个直脾气, 抿嘴笑道:“若是给薛家有什么恩惠,以她那爱好树碑立传的脾性,只怕早在贾府传开了。”引得明嬷嬷拿指头戳她额头:“你个小机灵鬼,倒也是个促狭的、”雪凤就闪身躲在桌子后面, 嚷嚷着:“嬷嬷偏心, 怎的晴雯您老人家就不说?”倒叫晴雯捉了她手:“好你个丫头, 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我昨日还给你分完红, 你倒忘了?”可人跟着她们几个笑笑闹闹,才把这一口闷气出了。没想到才送走可人, 第二天她又登门了。晴雯听到门上的小厮通传还想着去调侃下可人, 但刚见到可人的面,可人就一把拉住她,慌得手都在发抖:“怎么办, 我可惹事了!”晴雯忙问:“怎么回事?”原来可人那天回府后, 宝玉就问她去干什么了, 可人道自己去林府探望晴雯了。宝玉还挺高兴:“你素来跟晴雯交好, 如今她去了林府也不改情谊,倒是好事。”可两人东一榔头西一榔头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迎春的婚事。宝玉惋惜:“好好儿一个姐妹, 怎么就要嫁人,从此园子里又少一个人。”可人大大咧咧回:“到年纪了都得嫁人,今儿我去林府还听府里丫鬟打趣林姑娘的婚事呢。”宝玉如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一般, 一时魂魄失守。唬得可人忙喊:“宝玉,宝玉!”等麝月听到响动过来时,宝玉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起来,口角边津液流出, 麝月呼喊他的名字也浑然不觉,袭人在外头听见响动,也顾不得主仆之别上来就抓住可人问:“你对宝玉做了什么?!”她眼睛里直淬火。可人被她盯得打了个寒战,小声说:“不过是聊了些家常话,开了几句玩笑罢了。”袭人将可人一推:“一会子再找你算账!”,说着一叠声让人去寻李嬷嬷:“她老人家经过的事多。”谁知道李嬷嬷瞧了一眼,就捶床捣枕的痛哭了起来;“不行了。”屋里的丫鬟一时都跟着哭了起来。还是可人挪动脚步要去寻老太太、太太,可她刚一动,便被麝月叫住:“不许去!”可人知道麝月是怕被老太太、太太责骂,当下心一横:“拖下去有什么大事可了得呢!到时候还不是个死!”说着一把推开麝月,就往外头去报信。等贾母、王夫人来看了宝玉,皆是慌乱,又是请太医,又是去请外头的道士做法,老太太到底还稳重些,问麝月:“到底是为着何事?”麝月不敢隐瞒,又兼之想将责任推给可人,当下就指着可人:“才刚还好好的,不知道可人跟他说了什么,就惹得宝玉成这样了。”王夫人狠狠盯过来,呵斥可人:“倘若宝玉有个什么,我先剥了你的皮!”老太太虽然也急得面皮涨红,却细细问:“你到底说了什么?”可人就将刚才的对话一一说出,老太太沉吟片刻:“你去贾府将林姑娘请过来。”可人要走,王夫人却又命令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跟着她,势必不让她跑了去。晴雯一听,再看可人后头还跟着几个虎视眈眈的婆子,不敢耽误诸事,就急着将可人及婆子带进去,将此事回禀白夫人和黛玉。白夫人一听就笑了:“这可奇了,表少爷病了不请大夫,倒让我家姑娘去,知道的以为是亲戚一场见最后一面,不知道的还当是我们家姑娘有私情呢?贵府这般行事,可是要逼我家姑娘?”那几个婆子忙赔罪:“不敢不敢,实在是府上少爷发癫,老太太病急乱投医,想让表姑娘去瞧瞧,或许就好了呢”白夫人冷哼一声:“大家虽然亲戚一场,但那也要你敬我我才敬你,你家明着踩我家的脸,我怎么可能上赶着去探病?”婆子中为首的那个慌了,她今日若是无功而返,只怕要被王夫人责骂,当下将腰弯下,没介声的陪好话。又眼珠子一转:“我们唐突了,请府上的姑娘着实僭越些,不若请府上的紫鹃或晴雯姑娘过去,您看怎么样?”白夫人举起茶杯,一脸的为难。晴雯明白她的想法。黛玉肯定是去不了的,这不合礼数,没道理你家贾府将我去我便去,倘若是老太太病了还好说,一个表哥病了,没得姑娘去瞧的。可真不去,也不好,毕竟白夫人是继室,落在外人眼里就是刻意使得黛玉远离亲舅家了。所以派个丫鬟去是最好的。至于这丫鬟怎么派遣,可是有学问的,再看看可人焦急的神色,晴雯站出来主动道:“表少爷生病,老爷和夫人甚为挂心,便让老爷和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去送些燕窝如何?我也正好给管事嬷嬷搭把手。”白夫人闻言点头:“你是个妥当的,就这么办吧。”于是晴雯就这样随着可人去了贾府,见到了为爱痴狂的贾宝玉。贾母正拿帕子拭泪,王夫人也忍不住落泪,薛姨妈在一旁劝道:“宝玉本来心实,可巧林姑娘又是从小儿来的,他姊妹两个一处长得这么大,比别的姊妹更不同。这会子热剌剌的说一个去,别说他是个实心的傻孩子,便是冷心肠的大人,也要伤心。这并不是什么大病,老太太和姨太太只管万安,吃一两剂药就好了。”(本段薛姨妈的话引用自原文)晴雯在心里冷笑,这薛姨妈可真是哪里都有她。瞧这说的轻巧,将宝玉对黛玉的一腔痴情大事化了的说成是兄妹之情,宝玉明明为黛玉出嫁而伤心,几乎要去了半条命去,在她那里就成了“不是什么大病”。说好的姐妹情深呢?倘若真的是王夫人的好姐妹,见她唯一的儿子、命根子一般的宝玉为情所困去了一大半命,正常人的反应不都是帮助这有情人终成眷属么?就算你家有意结亲,可自己家的荣华富贵比不上姐妹唯一儿子的安危么?相反,她为着担心宝玉这般做派使得王夫人考虑宝黛婚事,居然出口将此事极力撇清。不知道是王夫人是不是悲伤的过分了,居然一点都没听出来。谁知宝玉见着了晴雯,“嗳呀”了一声,哭出来了,能知道哭是好事,众人这才有些放心。老太太在旁边哄他:“谁说林妹妹要嫁人,你看晴雯可不是在这儿好好儿?”宝玉不依:“晴雯是林妹妹的丫鬟。”王夫人也顺着哄:“哪个出嫁的姑娘不是带了丫鬟去的,你看你风姐姐身边的平儿,可不就是她出嫁前的丫鬟么?”宝玉这才眼睛里有了些清明,王夫人喜得落泪,忙说:“快快,给他喂药。”好一阵折腾,才将此事了了。至于这件事情之后贾母和王夫人怎么筹划,晴雯就不知道了。黛玉没空去操心那个,她正兴致勃勃往温府赶,腊月里槿姐儿嫁进了温府,也不知道如今过得怎么样,正月里担心她忙不好上门,如今正月刚过,正好去探望下槿姐儿,好知道那温黎昕对她如何。作者有话要说:写完文打算去做奥利奥奶酪蛋糕,成功了明天写方子第109章 槿姐儿甜蜜度新婚薛宝钗苦心抓事业槿姐儿身着桃红色对襟大袖褙子, 下身为月褐色裙,头上发髻已由从前少女特有的双螺髻变成了牡丹髻,通身散发出少妇成熟风韵。她眉宇舒展,显然新婚生活很是衬意。黛玉也放了心。因上前去拉着她的手, 亲亲热热喊一声:“槿姐姐。”倒吓得槿姐儿一哆嗦:“怎的不像从前一样喊我做槿姐儿?”少顷自己明白过来, 如今她出了阁, 自然不能以少女时期的称呼相称。于是哑然失笑,招呼黛玉喝茶:“温府婆婆院子里有个厨子籍贯苏州, 我想着你儿时惯常吃的,就让你姐夫从婆婆那里请了来做了了几样江南点心, 你尝尝可还合口?”黛玉尝一口鸡头米甜汤, 赞:“不错,是那个味,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点子, 倒能让在京城也吃到此物。”又笑着打趣槿姐儿:“可见姐夫是个疼你的, 你一句话就巴巴儿去请了厨子来。”羞得槿姐儿满脸通红, 黛玉却乐呵呵为她高兴。寻常男子, 都觉得这等内宅琐事不值得一提,更别说为妻子招呼朋友而特意躬亲。两人说了两句正月里如何过年的闲话,槿姐儿就说:“你听说了么, 京城里都说北静王要续弦,如今京中有女儿的人家各有心思呢。”黛玉诧异:“北静王王妃不好好的么?竟是什么时候殁了?”“是腊月二十八没的,大家那会子都顾着过年, 哪里就知道这些。”槿姐儿叹气。黛玉是知道北静王的,林如海点评朝中事务中少不得要提起这个人,讲他虽然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生得相貌堂堂, 却城府很深,虽然待人接物面面俱到,却总隔着一层让人摸不清真实面目。想到这里,黛玉没来由的生厌,岔开话题:“聊他做什么,横竖咱们姐妹都没有那攀龙附凤的心思。”想起姐妹,就问槿姐儿:“说起来怎的今儿不见念姐儿,也不见宝宁。”槿姐儿捂嘴偷笑,却不说缘故。黛玉起了好奇心,上前去挠她痒痒:“ 好姐姐,你说呀还是不说。”槿姐儿天生怕痒,被她逗得笑得直不起腰,好容易缓了劲,才小声说:“宝宁,多半要跟我做妯娌了!”这可是大消息。黛玉忙凑过去问:“姐夫的兄弟是哪个?”槿姐儿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你还记得当初宝宁要帮我试探下温黎昕如何。”“记得啊,我们还躲在一辆马车里跟踪姐夫,可真是差点害了姐姐。还好宝宁仗义,站出来一个人挑大梁。”黛玉说起来还心有余悸呢。“相公的弟弟黎时,就是那时候瞧中了宝宁,觉得这个小娘子又仗义又泼辣,说起话来利索,回家后就求了我婆婆去帮他提亲。”槿姐儿抿嘴笑,谁能想到这个鲁莽的小叔子,在涉及终身大事时压根儿也不含糊。“那宝宁母亲怎么说?”黛玉瞪大眼睛问。宝宁母亲是当朝郡主,素来说一不二,温家只不过是寻常武将,怎么能入郡主的眼。槿姐儿笑着说:“我小叔子是个鬼主意多的,让官媒去给邓家许诺,定要考个武状元的功名再上门提亲。只不过能不能在这之前暂不要给宝宁说亲。”啊?说起这个小叔子,槿姐儿也不由得又好笑又好笑:“你说这什么话?怎么能让别人家的女儿没有约定就等着你?我婆婆自然没答应他,虽然去提亲了可却没提起这桩事,谁知道被他又央求了五城兵马司的马统领去提亲,说了这话。”黛玉也不由得赞叹温黎时胆大,槿姐儿觉得黛玉不是外人,就将这事一五一十跟黛玉说了:温黎时如今在五城兵马司任职,马统领是他的上司,武将直来直去,居然就上门将原话说了。邓夫人第一次接待温家上门说亲的官媒时还不置可否,一家有女百家求,她压根儿没当回事,面子上客客气气委婉拒绝了温家。可第二次是马统领上门,邓大人接待的,这话也传到后堂邓夫人那里去了,她“噗嗤”一笑,嘴上虽然说“谁家女儿倒等着他建功立业不成?”,却没有明确拒绝。温黎时得了信就心头充满电一样,整日里往邓家送东西,不是今儿个淘弄个前朝的笔洗送给邓大人,就是明天给邓家老安人送个檀香木的拐杖,也不落下邓夫人,送她一个檀香木的炕屏。如今邓家上下都极喜欢温黎时,邓夫人甚至还透出话来:“便是考不中也能上门提亲。”黛玉抿嘴一笑:“你这小叔子可真是坚持不懈。说起来快会试了,他可得加把劲。”提起这个槿姐儿也点点头:“这次会试考的人多,我小叔子、我三哥、你家哥哥、陈家少爷。”说起来十年寒窗,便只有此时当重要了,黛玉跟槿姐儿又讨论些会试时府里的准备事宜,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念姐儿如何,还没说呢。”槿姐儿才观察四周,小声吞吞吐吐:“可能,念姐儿要被选太子妃了。”黛玉倒不是太意外:“从前我们去山里玩的时候,太后她老人家就颇喜欢念姐儿,她家又跟太后娘家连着亲。做亲倒也相称。”槿姐儿叹口气道:“都说皇家富贵,可进了那门就由不得自己了。只怕陈家不愿意。”陈家何止不愿意,此刻家里翻了天一般,陈思聪杵在陈夫人跟前,梗着脖子:“不许!不许你们把我姐送去那见不得人的去处!”陈夫人想起女儿花一般的年纪就要进宫,也忍不住泪盈于眶,她推了儿子一把:“ 冤家,你当我愿意!”屋里服侍的丫鬟们全都远远被打发到院子外,因而娘几个说起话来都毫无忌讳。陈思聪眼眶慢慢红了:“我姐姐那么好!”他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后面却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陈夫人再也忍不住,上前将儿子搂在怀里,娘俩呜呜咽咽哭了起来。陈念叹口气,上前道:“太后娘娘开了口,我们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万一传出什么话去,落个蔑视圣躬的罪名可怎么是好?”见素日里没心没肺的弟弟因为心疼自己而痛哭,陈念不由开玩笑道:“可见陪里没白疼你。”陈思聪抬起头,脸上泪痕犹在,还犹自嘴犟:“哪里就是看重你了,只不过太子太文绉绉,不想他当姐夫!”“嘘——”陈念忙制止他。陈思聪却不退却:“抓我起来我也不怕!”说着又哽咽着哭了起来。陈念好笑,怎么顽劣的弟弟如今倒跟个孩童一般,不管不顾的大哭,她耐心安慰弟弟:“其他侯府伯府都要送适龄的女儿进去,也不见得就选了你姐姐。”陈思聪摇摇头:“我可不管!最好的就是你了!再说万一不被选中当太子妃,选做北静王王妃怎么办?”他越想越害怕:“那个人阴恻恻的,谁知道暗地里是个什么人!”陈思聪想起从前在市井里听到过的一些志怪故事,越是表面上温文尔雅的公子背地里就嘴脸越丑陋。不由得一阵寒战。陈夫人倒不赞同:“北静王人生的倜傥,待人又诚恳,虽则咱家不想给别人做继室,可总背地里非议人家。”陈思聪嘀咕了几句。陈夫人忍不住又道:“继室是真不可行,你以为人人能有白家姑奶奶的福气,再嫁也嫁林家那么好人家?”事关林府,陈思聪不由得有几份不自在,他悄悄儿转移开话题:“娘,你能不能跟伯伯说下,给姐姐报个有疾待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