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垮了,第一次写长篇,经验实在不足,请教了几个大佬,认真学习了一波。关于男主应该是权势滔天这方面人设真的垮的惨兮兮,目前我写的都是被章明达所压制的男主,按理说二品官员也应该很np了,但是呢由于对男主事业线描写过少,所以完全看不出男主权势滔天系列。男女主感情线的发展,我大概说一下:首先男主在查抄季家时,他是初入内阁,就是一群大佬中打杂的,所以对于季家这件事情是看出倪端但无可奈何,在一个年轻人出入官场他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在的,所以看到女主很小一个被拖出来那个场景,是具有很多年的刺激效果。以上导致男主对女主的关注度一直保持,并且在女主发现男主对自己的某种好心肠之后,女主这么聪明的人就会去试探,试图从男主嘴里挖出一些料。但是一点很重要,所有的日久生情也是见色起意,主要还是发现女主,慢慢变漂漂,男主才会更加多看她,纵容她,给她想要的东西,诱使她和自己在一起,这就是男主逐渐败类化的趋势。这本书的剧情我已经是全部做好大纲了,但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的问题,很多点描写很生硬,然后也不是我想象的那种感觉,感觉很对不起你们。磕头。第42章阴沉冷寂的天儿, 眼见又是一场大雪,长街胡同巷子里铺了厚厚一层白,只有的穿了披蓑的小贩还挑了担子叫卖,“秋的腌渍红海棠来, 脆瓤的落花生来, 糖枣儿来, 没核儿的!”小厮掐着个门缝儿,探出半个头缩手跺脚的喊住小贩, 掏了两粒碎子儿买下一小袋儿花生,围着火炉子分食。采锦在置架上找了几回, 纳罕道:“姑娘有个五瓣儿梅花纹的手炉去哪里了, 左右寻了个遍也没找着。”许妈妈跟过去翻找一通,想起上次姑娘把手炉交给那位裴大人使,心里不由得着了急, “你快去福熙堂边上的耳房里头看看, 就上次老夫人寿宴时候咱们去过的那间儿, 没准落在那儿了!”这话说的隐晦, 采锦反应过来,忙不迭撂下手里的事,亲自往那耳房去。九思正从世安居回来, 撞上采锦问了句:“怎么了,急急忙忙的?”采锦低声道:“正和许妈妈找您那日的手炉呢......”九思才想起来,那日自己为求裴长仕开口, 可不是打了温情计?最后竟忘了把炉子讨回来,实在是失策。“...也不必去寻了,不在那里。”采锦便扶着她进了里屋,许妈妈以为是采锦去过复返, 身子还未转过来,就心焦焦的问:“可有找着?”采锦默声朝许妈妈摇头,上去伺候九思脱了外头的织锦雪貂裘衣,又拿暖炉熏干了挂在架子上。许妈妈叹了一口气,看了自家姑娘这个恰恰好的年纪,心里不由得多想,“您是个有主意的,只是那手炉是时常在外头用的,怎么就随随便便给一个外男拿去?若是那裴大人是个刁声浪气之徒,偏偏要坏您的名声,那姑娘又能如何?”九思悠悠道:“妈妈莫急,若是裴大人真是那般的人,那也不等今日。”许妈妈拿她无可奈何,接连叹了两口气便往小厨房去了。这几日都乐得清闲,无事去找越姨娘说说话,冬忍因肚里的孩子也住去了那边,她便顺道过去看了一眼。冬忍还惶惶然的样子,孩子揣在肚里也十分不安,拉着九思闲扯了许久,才说:“......上次梁妈妈虽是看见大夫人给我灌落胎药,可老夫人知道了,也未曾找我过去问话,只把我安置在这院子里,这么一日日养着,却是觉得睡不安生。”她是从前大夫人跟前的一等丫鬟,肚里又有季家子嗣,这位份也理应往上升一升才对,不想却被撂在院子里头,当个贵重的摆件儿似的养着,旁的什么都没有。便是伺候的人也不服气她,暗地里嚼嘴笑话她背着主子爬床。何况季家子嗣本就单薄,大房一支只有三个姑娘不说,这还有一个是她亲手投的毒,算来是和三小姐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也该帮她说说话才是。九思哪里不知道冬忍的心思,她笑着看了她一眼,“林氏将被休回去,林家日日上门来闹着,大伯父和祖母还在气头上,此时要是抬了你,那不是给别人留话柄?”冬忍听了,安下两分心来,又想自己肚子揣着孩子,还担心什么?实在是多思了。九思劝完这一句,又笑着说:“大伯父后院中只有你和越氏怀有身孕,你且安心把孩子生下来,这后头的福气还会少吗?”冬忍连声道是,欲叫丫鬟奉上老夫人赏的新茶来,九思却说不必了,外头还有些事,便带着芙巧和采锦离去。半拢急匆匆从外头跑回来,拍着胸口道:“那林家可真是不要脸,这接连闹了五六日了,今日竟然还抬了三顶轿撵来,不知是从何处请的帮手,偏说要见老爷老夫人,老夫人不愿见,丁管事才遣人从衙门把大老爷请回来。”许妈妈诧异道:“关上门任她们闹便是了,怎地还要请大老爷回来?”“里头来了一位顶顶尊贵的夫人!还专门递了拜帖,说是章家来的!”九思忽的蹙了眉,林家死缠烂打这么些天,也不能突然换了法子讲什么齐之以礼,这章家和季家一向没什么私下来往,要请章家人来替林家说情镇场子,也说不过去。林家人什么动作,那也是章家上头有人默许了。大家族一向讲究你来我往,便是掐着点儿要做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那也也要讲个缘由。翻来覆去想,最后也只有那位章家来的顶顶尊贵的夫人是个谜点。林安素的儿子,季婉清...莫不是上门来提亲的?九思摸不准林家和章家在谋划什么,虽然未曾与林安素交过手,能带着儿子半个外室的身份嫁去章家,能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顾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情?为得季婉清去如此兴师动众?她心里忽的有些不安,父亲从前知晓的那些辛密,如今落到自己耳中,章家到底是冲着谁来了......这一趟还是祖母出去才稳妥。九思让半拢出去盯着,果然不一会儿季候氏就从世安居出去了,把外头的人迎进福熙堂。而章家来的那位夫人,竟是章家大夫人。许妈妈摸着腕上的金圈子,道:“这是什么架势?”九思蹙着眉望着窗外出神,季婉清这病久久不好,等越姨娘这边有点动静,就要移到庄子上去的。此时节外生枝无异于徒增变数。半拢才进门把听来的消息说了,没多会儿就有外院的丫鬟进来传话,说外边来客,请九思和季婉茹出去走走。九思站在游廊上等婉茹过来,问传话的丫头,“怎地林家夫人过来没去见二姐姐?”那丫鬟懵懵懂懂的不知所以然,听了主子问话反而战战兢兢,“奴婢是听了妈妈吩咐过来传话的,旁的也不晓得...”等季婉茹过来,两个人才一同往福熙堂去。就在侧边的大花厅里,隔着雕漏的屏展望进去,林家来的人确实不少,左首的位置坐了个一身霞金缠枝缎袄的妇人,听到丫头通传,众人皆是往门口看去,她却抬了茶碗轻轻啜了口茶。里头的人都是见过的,季候氏笑意不达眼底,看着九思和婉茹都见过礼,才拉着两姐妹说,“这是章家大夫人,你们应该不识得,便是从前林氏...”她“欸”一声,像是才察觉自己说的不妥当,又慢悠悠的笑道:“看这人老了,记性也不好。”那妇人才把头扭过去一点,点翠头冠跟着轻轻一颤,她悄然无声的把九思打量完,半响才歇下茶碗,一字不提林家的事儿,只朝季候氏笑:“上次您寿宴我这府里事儿多耽搁住了没来,今儿才看到这么标志的姑娘。”林安素就坐在章大夫人旁边,三十好几的人模样却十分显小,笑意盈盈的开口:“清姐儿还常说她有个三妹妹才是真正好看,亲眼瞧了才晓得这满临安难找第二个如此模样的。”九思敦伦在椅子上,听这二人唱双簧,一只耳听着只管垂首抿嘴笑,旁边林老太太的脸色就不大好看,前两日还是门外冷客,今日进了门却不能给女儿讨个说法,光是在旁边一句话插不上独坐板凳。季候氏不接那两人话,笑着责怪边上的丫头:“你们就没个眼力劲儿,看客人杯里的茶水都喝干了,怎么还不斟茶?”伸手就打笑脸人,这是在说她们话多。林安素听见,一句话滚在嘴边没落出来,面上终是僵了起来,反而章大夫人看着丫鬟重新上了茶,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屋子里静了一瞬,一众人心思各异,低头打哑谜。季候氏转头才和章大夫人说起来,面上带着笑,声音却淡淡的,“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章大夫人今日过来,总该不是专门吃茶的罢。”“您真是风趣人。”章大夫人笑了笑,“咱们依着安素这边的关系,那也算得上是远亲的,本就该多些走动。”这是扯得哪门子远亲?满临安谁不知道季家和林家闹掰的亲家关系,到底是章家府上掌了中馈的当家主母,合着也不该这般不会讲话。章家高位得罪不起,也不能撵人出去,季候氏藏着冷笑,“是吗?”章大夫人只管撩撩自己的袖边,像是看不到季候氏的脸色,笑着说:“您莫要曲解了我的意思,我这张嘴也不会说话。也是当祖母的心,要为小辈操持着,想着有这层关系在也不走那些弯绕路子,就亲眼来上门看看您下面两个孙女,都是合适年纪了。”说着,她目光就放到九思身上,十分满意似的点点头:“果真是您教养出来的人儿,那规矩模样一点没得挑的。”话说得十分明白了,身边还带着林安素,章大夫人此番前来,又大费周折扯许多口舌,就是来相看孙媳妇儿的。九思掀了掀眼睫,眼皮子跟着两跳。章家这是有备而来。向来做媒都是请德高望众的长辈带着媒人上门,只是章家如此高门大户,纵使季家复了伯侯之位,落在他们眼中也只能勉强算个没落的勋贵人家。就是季候氏长一辈的面前,章大夫人摆出来的姿态也是高人一等的,话说的如何众人都是听见的,实打实轻视的意思。若是那些其他一心攀附权贵的人,此刻只怕连问都不问便应了,可章大夫人碰上的是季候氏。她如何放饵子,这边却是一声不吭,渐渐还冷了脸。章大夫人不以为然,一只手拿着杯盖轻轻拂去茶水的热气,“您心疼孙女的心思我也明白,这一趟虽然来的突兀,只是姑娘家到年纪总要出门儿的。咱们老爷感念季家忠孝礼全,还专门儿嘱咐了,该走的礼必会全全,等定下来我就上宫里请皇后娘娘给赐道旨......”话没说完,就被季候氏扣在桌上的檀香串发出的清响声打断,她沉声唤九思,“你和婉茹回内院去。”九思手心落了满把的汗水,如何行完礼又如何退出去,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外头一阵扎骨的寒风夹冰带雪的扑面而来,她才清醒了些。方才进去天还亮着,这一刻功夫出来却已黯然空茫。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二点二更,早睡的宝贝明早起来看。第43章穿堂风在夹道上愈发凛冽, 丫鬟婆子拿了油伞挡在四周,围拥着回到院子,婉茹一张脸冻得有些发白,站的垂花门下, 伸手拉住九思冰凉的袖口, “章家可是来给三姐姐提亲的?”九思摇摇头, 脑子里面却是全然迷茫。季婉茹就着寒风,说话时连唇齿都在打颤, “姐姐莫要去章家......”她还想在说些什么。旁边的妈妈却悄声催促,耐不住寒冷, 九思便让她先回去, 看着一行人顺着回廊进了朝晖院,九思才转身往正厢房走。许妈妈还在屋里对着窗子边上的亮光穿线,听到人回来的响动, 忙歇了手里的活计, 转去外间迎九思。她瞧见一众人进门的神色皆是不大好看, 讶异道:“这是怎么了?不出一趟没多久, 怎么个个跟霜打蔫儿了一样?”芙巧瞥了一眼外头,把门合拢,又让杂余的婆子丫鬟先散了, 才凑去许妈妈耳边悄声道:“前头来了个章家大夫人,上门就要给咱们小姐提亲。”许妈妈斟热茶的手一抖,面上微怒:“也是如此大户人家, 怎地这般不知礼数?便是媒人议亲这些一道都不走,就随随便便上门来了,叫咱们小姐以后颜面何在?”“正是哩!”芙巧正恼着,此时与许妈妈同仇敌忾站在一起, 却被九思打断,“莫要再说了。”采锦伺候她换了一身衣裳,坐上罗汉床喝了两口热茶,仰面靠在软枕上,脑子里过得还是方才章大夫人说的话。上一世章家分明求娶的是季婉清,为何这一世的变数却到了自己身上?章家人的口气着实谈不上客气,前言后语无一不是势在必得的模样。说要等定了亲再求皇后娘娘赐一道婚旨,这何妨不是在威胁季家,莫要不识好歹?便是季家现在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依着章家如此地位,此时章大夫人将将上门,怕是满临安已然传遍了。九思思虑的多,家里是祖母当家做主,婚事暂且能拖些时候。若是铁了心宁愿舍弃下面儿孙的一门婚事,也要将她拘去章家宅院里面,此后是生是死便也只是里头人的一句话,无异于龙潭虎穴...何况季宗德在朝为官,又没甚么真本事,这边得罪了章家,那边要拿季宗德的一点纰漏说事,季家如何经得起。不管何处落子,这都是一盘死棋。这一世不再执迷不悟于裴珉,也查清了祖母与自己的病由,再也不是最后缠绵病榻,连祖母去时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的悲凉境地。她避开了诸多算计,却也逃不掉最后命运落到一个节点上。只是看不清,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章家拿她一个后宅女子不肯放过,用手起刀落的法子岂不是更干脆利落,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门窗紧闭,炉子星火燎燎,暖意流进胸腔,她只觉得憋闷的慌,像是从前在裴珉府上拘起来的四方天,到处巧筑玉瓦飞檐,一双脚连着腿分明长在她身上,却只能平摊开使不出劲来,也走不出去。九思伸手松了隔窗的阀木,推开一条缝,寒风凛凛一猛子扎进来,她迎着风呼一口气,唇上结起一层白霜。—年末事务繁多,官员大多留夜近京,次日申时才退朝去。季宗德和在尾首出朱门,他不善交际,朝中多是阿谀奉承之辈,便是漂亮话他也讲不出几句,想要拿这个时候攀附谁也轮不着他去,挨挨擦擦就被挤到边上。季宗德虽没什么大城府,却也不是全无脑子,这几日朝中风雨飘摇,御史中丞不要命似的逮着章明达旁支族亲,启奏章家聚敛财富,结党营私,贿赂公行,选任官吏均于私第暗定,在陕西道一带私建林苑,违规违制。皇帝听了却是雷霆震怒,说章首辅劳苦功高,必定遭人眼红,不要做莫须有的诬告。将御史中丞拖出去二十大板伺候,向来责不问言官,皇帝此举莫如伤了一片士子的心,皆言此后言官不敢上谏,又如何肃清朝中不正之风。眼看局势又似要大变,向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也不会为一时荣宠争做出头鸟。他跟着同品阶的朝奉大夫李留县往外去,前些日子还能到杨柳馆儿喝酒听曲儿的,如今却是不敢了,连着和敬家的事儿,也要回去再商议一番才是。小厮掀了帘布,他正欲登车,却被人唤住,扭头就看到吏部侍郎乔安之站在一侧,滚圆的身子撑得肚前的抱朴连着褶儿都没有,油光水亮的盘子脸,下巴堆出两个叠山。官高一等压死人,季宗德忙不迭落下悬空的脚,朝他作揖,“乔大人。”乔安之笑意吟吟,还朝他还了一礼,季宗德哪里敢当忙拱手道:“哪里当得起,您折煞下官了。”“怎么当不起?”乔安之道,“季伯侯家中喜事将近啊!”季宗德伫在瑟瑟寒风中,心口一跳,直觉惊悚,自己这两日嘴巴严实的没有一点缝儿,这人是如何知晓季家和敬家的事儿?却见乔安之往前两步,低着嗓子道:“章大人可是挑中了您家的姑娘给自己的次孙。”自家和章家结亲?季宗德惊的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讶的半天没说出话来。乔安之只当他喜不自胜,拍了拍肩膀,笑的两颊泛油光,“日后飞黄腾达了,勿相忘啊!季兄!”季宗德心里一瑟缩,这个时候还说什么飞黄腾达?章家此时处在风口浪尖上,便是递来一个黄金枝儿,也不敢接啊?他坐在马车上,一颗心越晃越凉,乔安之是章明达的门生,他口里的消息必然没得假,那章家连风声都透出去了,季家还怎么敢伸手就打脸?季宗德掀了帘子就瞧见外头灰扑扑的天,连声催促车夫快些回去。—九思一直在等祖母那边的消息,到第二日晚膳过后,季候氏才找她过去说话。脸色看着也不大好,卧在榻上勉力朝九思笑:“该早些叫你过来说说话的,只是祖母昨夜里休息不好,这白日就乏困的紧,睡了一下午。”九思何尝不是一夜不能安枕,拉着祖母的手心下愧疚:“是孙女的事徒惹您操心。”季候氏苦笑道:“这怎么能怪你?章家这事做得不心诚,原本依着关系也是清姐儿和林安素沾亲带故,要看也合该看中她,怎知那边把名头落到你身上。林安素是林家人,你若是过去了日后那就是在刀尖上走路。”她重重喘一口气,当初林安素加去章家做续弦便是不干不净的,现在麻雀进了凤鸟园子,那小小庶女自然也跟着高贵起来,揣不准章家的苗头,满永晋多少名门闺秀,偏偏把刀子悬到九思头上。刘妈妈看季候氏脸色不好,劝她要不要再用些羹汤,这一日汤食未进的,人怎么熬得住。九思担忧她的身子,年纪也大了,还要给诺大个季府操持,章家这事来得突然,将将是个开头,后面又该如何才是。季候氏闭着眼,低声叹息:“章家来者不善,祖母这里也说不准话,这门婚事若是章家铁了心要结,便是你祖父在也推拒不了。”九思心里知晓缘由,这些话却不能和季候氏讲...旧时辛密能掩住便掩住,她不想祖母满头苍白还要因这些留着遗憾在。这些时间足够她想的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嫁去章家或许也不为是一个良策,她是经历过一世的人,该见过的不该见的那些旮旯角的阴私,也不过如此,她也不惧怕什么。外头丫鬟进来通传,说是大老爷过来了。昨日去洛邑请他的人最后被季候氏叫回来,说朝中事多勿要去扰大老爷。今日这样来的匆匆忙忙,怕是已然知晓了什么。季宗德刚进里屋,他还是一身官服,来不及换下就赶过来。九思起身见礼,季候氏喊刘妈妈先上姜茶,他坐在一侧喝了两口,待身子暖和了,才开口问:“母亲,今日下朝吏部侍郎来同我道贺,说甚么章家欲与季家结亲......”季候氏面色反倒平静起来,“是,昨日章家夫人带着林家人来做说客,看了咱们府上的姑娘。”季宗德没料到这还有林家人掺和在里头的,不禁疑惑道:“清姐儿还病在榻上,章家难道不知道吗?”“呵!”季候氏冷笑一声,“章家看上的可不是清姐儿,他们可是进堂里指名道姓的就点了九思的名儿!”季宗德心下大骇,额尖起了一层密密的汗水,像是想起什么,连声止道:“这亲不能结!九思如何能嫁去章家?这亲如何都不能结!”季候氏闭上眼不说话,一只手抚摸着檀香珠上的细纹,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这亲不是你说不结便不结的。章家大张旗鼓来门上,就算我与你一日不松口,可章首辅的名头摆在那,便没有人敢跟他们抢人...何况我听章大夫人的口气,像是我们不应,便要求圣上赐婚,章家有脸面求道婚旨添彩,咱们季家哪里有能耐拒得了圣上的意思。”季宗德垂着首,觉得自己想的还是太过简单,章明达为何偏要让次孙求娶季九思,他虽不大确定,但多少能揣测些许。自父亲兄弟过世,只有他一人勉强撑起门楣,从前所作所为如何......却是不再忍心将侄女往火坑中推。第44章季宗德低头不语, 从前做了亏心事,他想说出来却犹豫不决,最后只道:“母亲想留九思在身边些时候,也不必太着急章家这事, 朝中近日弹劾章首辅的折子不少, 这风向何时就变谁都说不准, 自古功高盖主,必定遭人忌惮。您就和章家磨着, 若是真到了赐婚那一日......”季候氏叹一声,人乏的昏头昏脑, 摆摆手道:“此事长计, 你且去歇着吧,朝中诸事繁杂,章家这事儿一闹, 咱们就是在河边走过得人了, 你万万莫要沾染那些不该的, 无意就湿了鞋子。”季宗德连连应下, 又嘱咐刘妈妈看顾好季候氏的身子,才略略放下心出去。九思把毯子往季候氏身上掩了掩,轻声唤:“祖母。”季候氏应声拉住她的手, 睁开眼来看她:“怎么了?你不要怕,祖母会护着你。”九思想的却不是这事,她目光略过葳蕤的烛火, “腊月里也该去庙里烧两柱香...”季候氏拍拍她的手背,知道她记挂谁,点点头:“本来就安排好了,这几天事多耽搁住, 就后日吧,你也安心些。”九思淡淡笑着,扭过头去,喊刘妈妈让小厨房煨些燕窝粥,劝道:“您如何都要进些吃食,就算是为了孙女儿,也要护好自己的身体。”季候氏扶着她的手坐起来,眼睛看着她,慢慢蓄了点泪,不禁叹道:“你最贴心又乖巧,若是你祖父在,他如何都是不愿的,我若是还舍得让你嫁去章家,以后去地下见到你祖父,还不知道要怎么怨我。”说起又是伤心事,九思眼中都含了泪,眨眨眼在看不到地方滴下来,拿帕子去给祖母净面,“您这又伤心了,明明是长命百岁的好运头,整天地上地下的吓唬自己。”季候氏听了笑起来,又喝了一碗燕窝粥,眼见天色晚了,九思才回去碧霄院。—裴府上冷冷清清,只廊上打了展油皮纸糊的灯笼,油皮纸厚,把里头的蜡烛烧起来的光也遮的只余渺渺茫茫的一点亮。徐川连夜捉住的人,审了一个时辰,才将那张纸条从何处来摸清楚。回去复自家大人的命,却见裴长仕书房里还有门客苏望,冯山和谭明几人。燃了不旺的炉火,聚成一圈在密探御史中丞敬启良连日上奏的事。谭明拨着炭火赞道:“就敬启良这块硬骨头敢追着章明达不放,本来还是僵局的,如今却是借到一股东风了。”裴长仕在看手中的密信,半响投入火中,燎起一股呛人的烟子。徐川看了眼自家大人,试探着开了口:“上次季三小姐那个纸条查清楚了。”裴长仕淡淡嗯了一声,让他继续说。徐川道:“那是从前季大夫的旧部,叫李罗,收押的时候也遭过一番严刑拷打,季大夫的罪状上还有他画的押...罪认得早才苟活了一条命,此人也算有几分聪明,暗地里查着季大夫的案子,平日就是乞讨为生,没甚么硬气,您看看是留着还是......”裴长仕没说话,徐川心里已经明白,正欲领了命去,却被唤住。“暂且留着吧。”冯山听得仔细,原本他不该多嘴,只是季大夫一案从头至尾都是他一一查清,现在又是李罗又是季三小姐的...这下头还有什么暗线出来不成,他就有些按捺不住,问:“大人,这可是有什么变故?”裴长仕手上还有那封密信粘上的红蜡,他捏了捏手指,“没什么变故。”苏望看他脸色发沉,想起火盆中那封信,“可是裴公子的身份有什么不妥?”裴长仕靠在椅背上,思索信上的字眼。屋里安静片刻,谭明续着方才的话说:“这两日城中可不安稳...季家和林家闹得不可开交,林家老太爷日日在朝堂上呛季伯侯的声儿,昨天方漏了点章家要和季家结亲的风声出来,那老太爷近日就安分了,我看这估摸着章季两家结亲的事儿管真了。”一个火星子腾在半空中,打了个响。裴长仕忽的睁开眼,声音沉沉:“章家与谁结亲?”谭明以为是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妥,闻言呐呐道:“章家与季家呐......”裴长仕皱了眉,一只手按在隐几上,又问,“与季家哪一位?”谭明突然回味出些苗头,连着方才自家大人突然向善,刀下留人的举动,这莫不是看上了季家哪位姑娘?“像是季家、季家三姑娘?”裴长仕袖中的菩提子落下,叩在檀香木上,他许久没有说话。徐川轻轻喊了声:“大人?”半响裴长仕才又阖上眼睛,语气却是极冷,“你去季家探探虚实,寻个时候把信递进去给她。”徐川刚拿笔墨来,一深思,自家大人哪是想递什么信,分明是想见人家姑娘。屋外雪一夜未停,丑时将过,马车还在去洛邑的路上,忽然停了片刻,徐川冒头进来,就着风口上抖了抖满身的雪片子,“属下打听过,确实是章大夫人大前日带着林家老夫人做说客,要替家中次孙章璘崎求娶季三姑娘,不过季老夫人当场就没答应,几盏热茶把人送走了。”裴长仕低头在看一卷册子,似是十分认真。徐川继续道:“您若是不放心...明日季家女眷要上云台山去,倒是可以碰个巧。”裴长仕这才抬了眼扫他,淡淡道:“乱说什么胡话,坏姑娘名声。”徐川的小心思晃悠了一圈,荡回来,笑着连声告罪:“是是是,小的多嘴,不该去打听别人小姐的行踪。”裴长仕没让他多贫嘴,按下手中的折子勾了一行,缓缓道:“这几处,让冯山和苏望跑一趟,该放出来了。”徐川借着烛光瞧了,似是不置信一般,又问:“您想好了?这可是要大乱的呀。”裴长仕淡笑着翻过去那一页,“也该乱了。”—腊月二十,临安到洛邑的脚程略远,朝中诸事繁重,季宗德干脆宿在了京中,等除夕休沐前几日再回来。季候氏去信几回,谆谆劝诫季宗德务必要谨慎小心,兢兢业业。季宗德自林氏归家之后,人也沉稳了不少,连给季候氏的回信中,也是隐晦小心的写到如今朝中局势。西北民生怨怨,京兆尹勾结章明达部下,可谓是一朝未平一朝又起。九思对朝中不大熟悉,这背后的动作连连,章明达位高权重,陛下明面上如何庇护,赏赐褒扬,实则如何不忌惮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的臣子?这赞赏只怕也是借刀杀人。多得是君王捧杀臣子,放任自流,待到民怨四起,皇上喊一句无可奈何啊,再出去心头之患。这递到面前的刀不使,岂不是浪费?也不知是何人这般贴合心意。越姨娘肚中已有四月余,近来谁的不安稳,季候氏听丫鬟报时,十分放心不下,还亲自过去看了一趟,安抚她:“你且安心养着,今日我去云台寺给你求个符,再算上两签,回来就挂在帐子上,也算是还了先前的愿。等再过小半,小哥儿落地必定身体安康。”越姨娘连声道谢,怀了身子的脸有些浮肿,但也不影响她生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