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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浮世月光》TXT全集下载_5(1 / 1)

张愔愔把卷宗挪过来,粗略地再次审阅一遍,漫不经心地说:“他又不是住在广寒宫,你在这里碰见他很奇怪么?”“刚才看他打电话一脸柔情似水,他是不是有女朋友?”欧阳堂两只眼睛做作地放光:“wa ta shi,ki ni na ri ma su!”【:我很好奇。日文:わたし,気になります。】而且他的主语用的是女士的wa ta shi,而不是男士的o re wa。张愔愔抬头认真看着他,说:“收拾一下,一会儿跟我去一趟看守所。”欧阳堂挑眉,“又有案子?马上!”派出所和监狱一般远离市区,建在比较偏远的地区。张愔愔开车过去已经是下午1点钟,办完手续以后会见了她的当事人,一名高一英语老师:杨小宛,女,26岁,今年5月份硕士毕业,于今年9月份到本市二中任职,至今2个月。罪名是:强制猥亵罪。“我没有骗他!他说喜欢我,一开始我也不同意,毕竟我是老师……和学生在一起实在是有违师德。可是他……他自己说喜欢我,一直跟我表白我才……张律师,我是不是完了?你救救我,我真的没有骗他!”和杨小宛发生性关系的那名高中生叫余岳,据说两人是情投意合。两人蜜里调油期间被余岳的父母撞见,余家立马起诉杨小宛。起先余家人是状告杨小宛诱|奸未成年人。后来了解到,我国《刑法》当规定,公安机关侦查过后,以强制猥亵罪将杨小宛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张愔愔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杨小宛说:“……9月20号,那天是我生日,他来跟我表白,很多次了,那时候我看他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我一心软就……”张愔愔:“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是什么时候?”杨小宛:“国庆假期最后一天。”……从看守所出来,张愔愔去了一趟检察院,查阅了案件卷宗,然后才回到律所,那会儿已经是傍晚6点钟,所里仍有一堆人在加班。张愔愔回到办公室立马着手证据目录,梳理证据。欧阳堂给她叫的外卖都没来得及吃,期间还有咨询电话进来,一直忙到晚上9点钟,随便吃了两口饭就跑到打印房打印证据。打印机运行期间,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一边忖着明天得跑一趟二中,思绪放飞,忽然想起林怿就是二中的……张愔愔忙了一天累极,往桌上一趴,额头抵着手背稍作休息,因为惦记着打印的事,将睡不睡的……不知怎的,她忽然清醒过来,抬头就见打印机旁站了个人,背对着这边,正在翻阅已经打印出来的部分证据。陈司诺瞟了一眼墙上端坐的影子,说:“你情我愿,发生性关系也是你情我愿?”张愔愔低头睡了半天以后感觉有点鼻塞,她吸吸鼻子,应道:“嗯。”“哪一方先提出来的?”陈司诺问到了重点。“男方。”她答。“一提出来就同意了?”他又问。“没有,我当事人说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抵不住男方的软磨硬泡,就勉强同意了。”她说。“勉强同意?”“对。”“过程中高|潮了没有?”张愔愔没提防他会问这个,而且他问得极其理所当然,她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两个字,接着一想应该没听错,一时没好意思作声。陈司诺转过来看着她,发现她额头压出一块红印子,他重复道:“问你高|潮了没有?”张愔愔说:“不知道,我没有问她这个。”确实是她疏忽了,虽然这些并不能成为直接证据,但在求证的过程当中,或许可以从当事人的供词里捕捉到蛛丝马迹。陈司诺一边拾掇打印出来的证据,一边发问:“交往以来双方一共发生多少次性关系?分别在哪些地点?性|体|验如何?”张愔愔赶紧打住,“你自己看就好了,干嘛问我?”==作者有话要说:有错字记得提醒一下,我懒,一般很久很久才会检查……第11章 月下旧梦虽说,依据《刑法》规定,猥亵手段并不涵盖涵盖性|交行为。但由于我国没有适用于男性强|奸罪的相关规定,所以对男性的猥亵,也是可以包括奸|淫行为。至于量刑程度的轻重,估计会根据杨小宛和余岳从交往时间到发生性关系的次数来进行考量。检察院给的罪名是“强制猥亵罪”。所以在发生性关系其期间,男女双方的意愿就很关键了。……所以陈司诺刚才问的几个问题的确是关键。但张愔愔听着——怪她专业性不足,她听得蛮不好意思。张愔愔从陈司诺手里拿回证据资料,在办公桌的收纳盒里找到订书机,一边想事情一边装订资料,整理完东西一转身,陈司诺已经离开。第二天,张愔愔带着欧阳堂又去了一趟看守所,补充了一些问题。回程的路上,欧阳堂说:“只要证明了杨小宛和余岳之间的情侣关系,以及彼此对发生性关系的认可态度,也就改变了本案的定性。不过这种事情一旦宣扬出去,从此杨小宛也无法在任何一所正规院校立足了。”“说句不好听的,江湖有规矩,行业有忌讳,不讲规矩犯了忌讳被曝光的,一概以背信弃义论处。”张愔愔说:“法律跟你讲道理,但人只跟你讲道德。”“法律不也是人去建立去维护的么?”欧阳堂懒懒道:“所谓道德,有时候不过是大部分民意。”法律讲究客观事实,道德注重主观意志。两方面都是司法判决时必须考量的重要部分。……“说来也巧,”欧阳堂忽然笑得有些羞涩,也有些感慨:“我高中那会儿也喜欢过我们班的英语女老师,高高瘦瘦,又温柔。”张愔愔想起什么,也笑着说:“我初一的班主任就是教英语,也是身材高瘦,戴一副银框眼镜,很斯文,很温柔。”她强调:“他是男的。”欧阳堂摸了支烟出来闻一闻,大声感叹:“是不是全世界长得比较好看的英语老师都被暗恋过?”两人下午回到律所,一走出电梯就碰见个女人在律所门口徘徊不定。那女人长得跟仙女似的,大眼睛小脸庞,文静秀美。立马就熏陶出了欧阳堂强烈的怜香惜玉的高尚情操。他有意卖弄自己的风度翩翩,迈着长腿大步跨过去,笑得亲切,说:“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我是这里的……”“陈司诺在么?”小仙女十分急切地打断了欧阳堂的搭讪。欧阳堂大受打击,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名字,于是转头和张愔愔对视一眼,接着才佯装一本正经地问:“你和陈律师是?”“我是他朋友。”小仙女说。不是女朋友?欧阳堂八卦地想。张愔愔把人带进去,一问之下得知陈司诺带着助理外出了。至于是去见当事人,还是检察院,或是法院……这个不得而知,总是外出是为了工作,估计一时半刻也回不来。小仙女说:“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吧。”张愔愔只好把人带去会议室,给人倒了杯水,然后问:“你给陈律师打过电话没有?跟他约好今天的见面时间了么?”小仙女摇摇头,“他没接我电话。”张愔愔笑着说:“可能是太忙了。”小仙女点点头不再说话,她神色郁郁地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张愔愔也就不去打扰她,自己回到办公室,交代欧阳堂写法律意见书。一直忙到下班时间,今天又得加班,张愔愔在赶一份司法论坛的稿子,写到一半时欧阳堂拎着她的外卖进来。欧阳堂那东西搁下,说:“陈律师还没回,那小仙女好像还等着呢。”张愔愔想起小仙女那神情忧郁的苍白脸色,说:“你把我的饭拿过去给她,让她吃先点东西。”“我不去,”欧阳堂抠着光滑的办公桌面,嘟囔道:“人家是来找陈司诺的……”“你以为人家是来求偶的?”张愔愔恨不得拿桌上的文件抽他。欧阳堂见张愔愔起身,自己拎着外卖走出去了,他赶紧说:“诶?我开玩笑呢!”张愔愔说:“快去吃饭,吃完把意见书写出来。”张愔愔快到会议室的时候,隔着一段距离,透过玻璃门发现会议室一片漆黑,她快步过去,推开门,隐约可见趴在会议桌一角的瘦小身影。她赶紧进去把灯打开,白光一扇乍亮,那女人抬起一张白皙茫然的脸。张愔愔走过去,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在这里,你怎么不自己开灯啊?”女人只是笑一笑,然后注意到张愔愔手里的饭盒。张愔愔把饭盒递到她面前,说:“陈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先吃点东西吧。”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就快来了。”“嗯,”张愔愔说:“你先吃饭,我给你倒杯水。”“谢谢。”估计是真饿了,她没推拒,打开饭盒掰开一次性竹筷就吃。张愔愔去茶水间泡了杯茶过来,刚一搁下,会议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诗音?”乔诗音抬头见到来人,一激动就站了起来:“司诺。”诗音?不愧是小仙女的名字。张愔愔瞧这小仙女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不亚于革命顺利会师那一刻那么振奋人心。她说:“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陈司诺冲张愔愔说了句“麻烦你了”,然后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让乔诗音先吃饭,“吃完我再跟你说。”乔诗音哪里等得及,“我吃不下,我想现在就听。”张愔愔出来以后,被方可怡急忙忙地拉到一旁。方可怡冲会议室方向望了望,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我怎么感觉……”张愔愔问:“什么感觉?”方可怡啧一声,小声说道:“我下午去茶水间,看她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瞧她长得怪招人心疼的,就进去跟她聊了两句。你猜怎么着?”张愔愔应:“嗯——”方可怡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抑自己莫名的兴奋,以一种爆料奇闻轶事的神秘口吻说:“她和陈司诺是大学同学。”张愔愔没领会她的爆点在哪,但依然十分配合地一声惊叹:“哇哦~”正要走时,方可怡把她拉回来,“要不要赌一把?女人的直觉。陈司诺这个……这个这个……”“诗音。”“呃对,陈司诺和这个诗音,不说现在,咱们就说以前,以前铁定有点什么。”张愔愔问:“你的依据是什么?”方可怡说:“大学同学啊!你和你大学同学现在还有联系么?”“没有,”张愔愔回答:“他们都在大洋的彼岸呢。”“而且!”方可怡继续道:“这个诗音是陈司诺的师妹,不是一个院系的,师妹是音乐学院的,据说两人是因为社团才认识,摇滚社团。”“厉害啊。”“没想到吧?咱陈律师看上去谦谦君子,没想到还玩摇滚,你猜陈律师玩什么乐器?”摇滚乐,不外乎吉他,贝斯,主唱,键盘手,鼓手。一般提及比较多的是吉他手,贝斯手,主唱这三样,可既然方可怡特意询问,那么就不太可能是这三个。张愔愔细品陈司诺的外形和气质,弹钢琴比较适合他。于是她说:“键盘手。”方可怡冲她竖起大拇指,张愔愔以为自己猜对了,没想到她笑眯眯地说:“鼓手。”她把右手往前优雅伸展,“请展开想象——”然后就听得“咕噜噜”一阵婉转的哀吟。方可怡低头看张愔愔的肚子,问:“没吃晚饭?”张愔愔双手抱腰,羞赧道:“嗯……”“我那还有一碗紫菜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陈司诺带着乔诗音出来的时候,张愔愔就坐在方可怡边上,一边听她唠各种离婚案的奇葩夫妻,一边喝紫菜汤。“被告老婆把被告跟小三滚床单的视屏呈上去,法官是个刚出道的小姑娘,她审阅证据的时候,表情是痛苦的,神情是恍惚的,我是很想上前陪同观摩的。”未料这个时候乔诗音走了过来,“张律师。”张愔愔满嘴紫菜汤差点呛死,她赶紧抽两只纸巾擦嘴,把嘴里的汤咽下去以后,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怎么了?”乔诗音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汤,说:“你刚才是不是把你的晚饭给我了?”张愔愔笑说:“没事,我一会儿下班了吃宵夜。”乔诗音回头看一眼在走道站定的陈司诺,陈司诺也望着这边,身上的西装敞了襟,几缕发丝散乱垂额,看得出来他奔波了一天。她转回来说:“司诺也没吃饭,要不我们一起吧?”乔诗音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同事之间互相帮忙,然后一起吃个饭,这样很好。张愔愔正打算婉拒——边上的欧阳堂强行插了一嘴:“一起一起!张律师很愿意一起的,她肚子叫一晚上了,我耳朵都快磨出茧了。”欧阳堂的想法带着无耻的私心,张愔愔不下班,他就没法儿下班,他最近连续加班快瘦成韭菜苗了。反正杨小宛的案子距离开庭时间还有14天,意见书不忙在这一时半刻写完。乔诗音听得既尴尬又内疚:“真是不好意思,张律师,我们走吧。”张愔愔弯弯嘴角,不动声色地给欧阳堂递了个眼刀子,欧阳堂装死,只恨脑袋不能深深地埋入眼前的键盘里。……几个人走后,方可怡端着咖啡啧啧声,对欧阳堂表示鄙夷:“为一己之私,把你领导给卖了,你就欺负愔愔好说话,没出息的玩意儿!”欧阳堂讪讪一笑:“健康的体魄才能创造美好的未来嘛”……电梯箱里就三个人,安安静静谁也不出声,张愔愔特别害怕自己的肚子在这个时候作怪,要是她的肚子在这会儿吭声,那就尴尬大发了。她倚着箱壁屏息凝神,电梯直达负二层的车库,所幸一路无恙。张愔愔陪乔诗音坐在后车座,陈司诺开着车直奔福临路,那一段规划了一片美食区,大多是中式酒家茶餐厅之类。路程较远,张愔愔歪在椅座上昏昏欲睡。忽然陈司诺迅速一打方向盘,车头大幅度拐弯,张愔愔仓皇地往一旁倒,脑袋就全力磕到了车窗。她哎呀一声,把前面的陈司诺吓一跳。“你没事吧?”乔诗音伸手把她扶坐起来,“撞到脑袋了?我听到好大一声。”“没事……”才怪,磕懵了。好在就快到了,陈司诺把车开进室外停车场,泊好车下来,转身就见张愔愔揉着脑袋关车门,看样子估计撞狠了。陈司诺等她走过来,然后说:“没系安全带?”张愔愔愣愣一张嘴,无言反驳。==作者有话要说:陈司诺十足闷骚,我满急感情线的,但又不能急=.=z上一章做了点内容修改,不影响观感。第12章 月下旧梦陈司诺带着两位女士去了一家位于二楼的茶餐厅,位置临着橱窗,视野广阔,不过这一片区域比较清净,底下一楼就是他们进茶餐厅之前的一块停车场,有花有树,还有码着的整整齐齐的一排车。停车场外头是一条林荫道,供来往车辆穿梭。前些年张愔愔去日本读书,念得最多的就是茶餐厅和中式早茶,其实也不是图它多美味,只是这是她从小吃到大的东西,离久了就有念想。张愔愔坐着有些犯困,老想打呵欠,但都硬生生忍住了。乔诗音坐她边上,问她想吃什么。张愔愔吃东西不挑嘴,说:“我都行。”其实她现在特别想吃流沙包,这东西一口下去猝不及防就流一嘴香浓的蛋黄沙,她好的正是这一口,但为顾及形象,想一想还是算了。陈司诺吃东西就更随意,他让乔诗音自己决定。乔诗音拿着单子勾画半天,最后递给陈司诺。陈司诺快速扫了两眼,说:“喝点粥吧,刚才没见你吃多少,正好有蟹黄粥,你吃一点,别到时候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你身体却熬坏了,嗯?”乔诗音看起来没什么胃口,犹豫了一下子又听话地点点头,“好吧。”张愔愔倒是意外陈司诺还有这一面。好吧,她和他虽然是高中同学,但彼此的关系毕竟没到那个份上,没见过也是正常。不过乔诗音的脸色的确不大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还瘦,乔诗音并不矮,但因为弱不禁风的样子,所以总让人觉得她娇小。她的神情些许忧郁,张愔愔一看就知道她发生了一些事,尤其她急匆匆地来找陈司诺,还在律所一等就是一下午,明明很饿,却吃不下几口饭。也不知道她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张愔愔给她倒了杯热茶,说:“不管什么问题,越不舒服就越是要吃好养好,健康的体魄才有美好的未来,是不是?”这是欧阳堂为了逃避加班,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乔诗音冲她笑一笑,有些腼腆。杯子里盛的是一盏翠盈盈的碧螺春,冒的是一丝一丝的青烟,陈司诺的手指头一下一下轻触着滚烫的白瓷茶杯,似沉重的律动。久而久之,烫得指尖泛红。张愔愔注视了一会儿,有些走神。蟹黄粥端上来两碗,一碗给乔诗音,另一碗被推到张愔愔面前来,她一愣,下意识以为是送错了,赶紧把服务员喊住。服务员小哥查看单子,说:“没错,是点的两碗。”说着看向方才下单的那位男士,向他确认,张愔愔的目光也跟随过去,见陈司诺冲那小哥点一下头。服务员确认无误,这才走人。张愔愔饿得直泛胃酸,这会儿什么也不想,只顾填饱肚子。她喜欢吃海鲜,清蒸蟹蘸陈醋是她的心头好,所以这蟹黄粥也合她胃口。她拿勺子尝了一口,鲜得她眉目舒展。陈司诺就坐她正对面,她一直埋头专心对付那碗粥,好像生怕一疏忽就会和他的目光交会。不多时,东西一道道上桌,芋头蒸排骨,桔汁肉丸,鲜虾饺,白灼菜心……都是淡口。东西是乔诗音点的,但她自己不吃。陈司诺吃饭不爱吭声,乔诗音心情不好不想吭声,张愔愔只顾饱腹没空吭声,桌上一时无言。嘴巴不耽误功夫,吃饭速度也就快了。但乔诗音吃得慢,一碗粥才吃下一半就没了胃口。张愔愔抽了张纸巾插嘴,余光扫去对面。陈司诺一早搁了筷子,正在劝乔诗音多吃点。手边一杯茶,新添的茶水,那白瓷茶杯滚着丝缕缕的烟,他的手指又在敲那滚烫的杯壁。最后一下忽然停住,手指头就这么抚在壁上。张愔愔看得仿佛心脏被烫得一跳——不疼么?她忍不住去打量陈司诺的表情,根本未及料想,目光上抬就直白地和他撞上一眼,仓惶之中她躲开。他的平静让张愔愔有一种自投罗网的错觉。陈司诺去结账,留两个女孩在座上。乔诗音似乎很愿意和这位张律师亲近,“我听司诺说,你叫愔愔?是跟我一样的音么?”张愔愔说:“不,多了个竖心旁。”乔诗音在脑海中把字一组,说:“哦,这个字很少见。不过我知道什么意思,有一本诗集里说,琴丝愔愔。就是指琴声和悦,让人很舒服的意思。”张愔愔闻言笑一笑。……陈司诺先把乔诗音送回家去,到了地方,乔诗音却磨蹭着不愿下车。他下车过来把后座的门打开,说:“不早了,我送你上去。”乔诗音看了他一会,扭头对张愔愔说:“愔愔,你要不要上去我家坐一坐?”张愔愔观察了一晚上,觉得乔诗音是那种很容易对身边人产生依赖感的人,尤其当她无助时,一旦察觉到身旁有可信赖的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去亲近。甚至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不会思及对方是否愿意被亲近。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被保护得极好的女孩。而且,身边应该没什么朋友。张愔愔能理解这种心情,她以前也没什么朋友,不过她却没勇气主动开这个口,当年逮着一个陈司诺就已经把人气个半死,更何况其他人?后来随着年龄见长,又只身在异国,倒养成了慢热平和的性子,也许是感受到了周围的善意,也愿意试着敞开心扉。和律所里的同事朝夕相处,才有如今这么亲近的关系。“下次吧,好么?”张愔愔说:“这么晚了,会打扰你家人休息的。”“家里就我一个人,太早了我睡不着……”乔诗音露出些许落寞的表情。这句话再次戳中张愔愔的内心。她以前也是经常一个人在家,她哥日理万机,基本不理她,倒是很会管教她,于是自小缺爱的她被硬生生迫出叛逆心理。……张愔愔最后还是没有一起上去,因为陈司诺三言两语就把乔诗音哄乖巧了,乔诗音似乎很愿意听他的话。其实只要这个男人愿意,他很能讨女孩子欢心。不愧是曾经玩过摇滚的鼓手。张愔愔歪在后座昏昏欲睡,不知过去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敲车窗,频率急促,砰砰直响,且有隐约的人声。她迷糊着抬头望玻璃窗,发现外头站着两个陌生男人,一边骂骂咧咧地猛敲车窗,一边发出令人不适的怪异地笑,看起来神志不清醒,像是喝醉了撒酒疯。张愔愔不由忐忑,真怕这两个疯子拿了什么趁手的东西砸窗子。刚才陈司诺就把车随意停在小区里面的一块空地上,周围没什么人,除去几颗高大的树影以及一排自行车,只见前面高楼林立。砰的一声浑响,那两个醉汉如张愔愔所愿,不知道在哪里拣的一根棒球棍,开始砸车顶,气焰之嚣张,不知道哪来的天大仇恨。“开车了不起啊?嘚瑟你妈呢?”“赶紧滚!小心老子抽死你!滚你丫的!”“……”张愔愔吓得不轻,赶紧找手机打算报警。但是110 还没拨出去,她就发现陈司诺来了,那两个醉汉杀气腾腾,抡着棒球棍就往他身上砸,十足的力道,一点不留情。不过喝醉酒的人,动作比较迟缓,陈司诺一闪就轻易躲开了,还顺势钳制住了对方,就这一瞬的功夫,另一个醉汉已经扑了过来,死死抱住陈司诺的腰。这给了拿棒球棍的醉汉一个机会,他终于一棍子顺利砸下去,陈司诺抬手一档,手臂重重挨了一下,然后迅速反手抓住棒球棍,往醉汉脸上狠揍了一拳。他余光里发现张愔愔要下车,沉声就喊:“在里边儿待着!”抱住他腰的醉汉下了死力气,怎么都挣不开,被砸鼻梁的醉汉已经缓过劲来,怒火涛涛地杀了过来,未料陈司诺抬脚一踹,愣是把人给踹得滚出老远。陈司诺大学的时候也跟人打过架,拼的就是那股子狠劲。当年他和他摇滚队那几个哥们偶尔会去清吧演出,时不时有人喝醉了闹场,他们几个就把人拉到路边上,几个人扭打作一团。他要不是当惯了律师,秉惯了持身守正,刚才也不会一时留情,让他们钻了空子。陈司诺抓住扣住腰腹其中一只手的中指,往外猛一掰,那醉汉嗷嗷声松了手,陈司诺趁机也给一拳,把醉汉抡倒在地。……就在张愔愔犹豫要不要打110的时候,陈司诺那边已经完事,回到车上了。车掉头准备走时,其中一个醉汉躺在地上哀声抽气。陈司诺把近光灯一闪,一摁车鸣笛,地上那醉汉稀里糊涂以为车要碾他,赶紧连滚带爬让路。张愔愔心有余悸,愣神半天才想起一事,“你的手怎么样了?”刚才见他被棒球棍砸的是右手的小臂,那棍子沉甸甸的,砸一下可不轻,张愔愔隔着车窗都看出来那醉汉跟中蛊似的,发了疯冲上去的。陈司诺没应。张愔愔说:“要不车我来开吧。”陈司诺仍是没应声,只不过远远开出一段路以后,把车停靠路边。张愔愔以为他准备换她去主驾,于是作势要开车门。“别下车!”陈司诺忽然出声制止她。张愔愔只好把车门合上,静坐半天不见他有动作,她只好爬上主副驾中间的扶手盒,单脚跪上去,撑住椅背,说:“你到底是……”陈司诺侧过头来,她的脸离得近,他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刚才吓到没有?”张愔愔笑了一下,答非所问,“其实你来得不是时候,我正准备打110呢。”陈司诺望向挡风玻璃前的一段平顺的泊油路,说:“那你应该先给我打个电话,提醒我别下来,然后再报警。”张愔愔没理他,低头看他一直垂在座椅上的右手,“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感觉可能伤到骨头了,我开车送你过去。”陈司诺仍是坐着不动。直到张愔愔催促他,“陈律师?”他这才不紧不慢地下车,绕到了副驾。==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来了ww第13章 月下旧梦急诊部一楼大厅灯火通明,医生和护士的步履在深夜里仍不敢松懈片刻。陈司诺解开衬衫袖口,袖子往上一翻,露出触目惊心一偏红肿,骨科医生稍做检查,皱着眉头询问几句,然后就开了张单子,让护士过来领着人上放射科拍个片。张愔愔跟在一旁,到了放射科登记时,她看见外头排椅上坐了几波人,估计还得排队。张愔愔挺无语又觉得好笑,没想到夜半时分能碰见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那护士接过单子瞄一眼检查项目,一边登记一边嘀咕道:“好好的年轻人大半夜不睡觉,在外边儿打什么架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台前的人,瞧这人穿得挺正经,一副好相貌,于是给几分薄面住了嘴。张愔愔犯困,坐在陈司诺边上不停地打呵欠,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已经晚上12点了。陈司诺从进医院开始,除了问诊时回答几句话,其余时间一声不吭。像挂号登记这些事,张愔愔念他受伤多有不便,都是她在忙。张愔愔在一旁玩消消乐分散注意力,时不时眨两下困乏的眼皮。自打她接触这款游戏起,在她忙里偷闲的不懈努力之下,已经被她冲破400大关。破完一关正准备松懈下来,却捕捉到了陈司诺的目光,她茫然地看过去,问:“怎么了?是不是手疼?”陈司诺默了片刻才说:“你要实在困了就回车上休息,或者把车开回家,我一会儿检查完打车回去。”张愔愔认真考虑了一下他的提议,发现自己有些于心不忍,真把人扔在这里她也过意不去,她说:“算了,我陪你吧。”“那你别玩游戏了,陪我说说话,”陈司诺望着对面的刷得平整粹白的壁面,“我有点困。”张愔愔听得讶异,她放下手机,观察了他数秒,再歪着脑袋想一想,道:“听说……陈律师在大学期间还玩过摇滚?”“嗯。”张愔愔等着他续下去,没想到他嗯完以后居然没后话了,她只得又问:“那诗音也玩摇滚?”她怎么都觉得那女孩和摇滚搭不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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