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懂,可你府里那位懂啊。你那位母夜叉,作天作地幺蛾子比谁都多的侧王妃,也就你能镇得住她。”“你可别逗了。”“就这么定了。别欲拒还迎了。”淮南王又笑,那笑,带着坏,带着“送来我看看,她到底哪里漂亮”的意思。妈妈已经去楼上跟凤雅说了。凤雅进了自己的房间以后,胸口起伏,惊慌未定。怎么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今生还能再遇见他?而且比前世相遇的时间,还提前了一天?重生了一回,还是没逃脱遇到他的命运?前世,她是他身边的细作,他对她可算是宠极了,宠到她自己可以诛皇后,让裘鸣凤当了人彘,凤雅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主儿,直到最后,城破,凤雅都不晓得周烨去了哪里,凤雅前世就猜不透周烨的想法,甚至觉得他有利用自己除掉异已的可能,至于爱,那是半点也没有的。他对她没有,她对他更没有,她只是通过她,了解载国的军情,透露给自己喜欢了好些年的老师夏玄,这些,大概直到她死,他都不知道。再世为人,凤雅醍醐灌顶,很多的人事都很明白了,唯独周烨,像是深水井,怎么都想不通他,也看不透他。她现在还是心怀侥幸,希望她和周烨不再继续交集,否则,她就白重生了一回,又会变成千古罪人。正在想着呢,妈妈就上来了,告诉了凤雅,晚上去淮南王府的决定。凤雅心惊肉跳,怎么她已经扭转了历史了,还是向着原来的方向发展?“我能不能不去?”凤雅一激动,从床上站了起来。“那你得跟淮南王说去,他的决定,可是一般都不改的。”妈妈白了凤雅一眼,便下楼了,暗骂这个姑娘不懂事,这样乌鸦变凤凰的机会,她不珍惜。凤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命运轮回了一次,还是没能躲过和周烨的交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凤雅决定去药店买些党参,让人家磨成了粉,带在了身上。因为上次,她第一次去淮南王府,在走廊里,正好看到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碗鸡汤准备去送给正妃蔡文柳,而这碗汤里,放了红花,蔡文柳刚刚小产,这碗汤是谁做的,不言而喻,蔡文柳也是大家出身,对这点伎俩心知肚明,她自然不会喝的,留着这碗汤便是证据,她从此抓住裘鸣凤的小辫子不放,淮南王对这件事情又睁只眼闭只眼,蔡文柳心里更加气愤,从此斗争开始白热化,这碗放了红花的汤就是两个人明面上争斗的开始,凤雅一定要阻止,要让他的后宫消停,不内耗。第4章今日,凤雅要给庸王跳舞,夏玄没来看她,他直接去了载国御史大夫巩天昭的家,以前他们都是在外面会面,从不让家里人看见,因为昨儿夏玄爽约,怕出意外,夏玄直奔御史大夫府而去。巩天昭是璃国人,出身世家,从小便与璃国的二皇子夏侯玄吉交好,直到十二岁那年,父亲病故,他跟随母亲改嫁给了家里的管家,这个管家是载国人,一起来了载国,从此他便与夏侯玄吉书信往来,他常常怀念在璃国的童年,有父亲,有爱,管家再好,也是继父,更何况,管家对他和他母亲并不好。夏侯玄吉便在信里说,“若然天下都是我璃国的疆土,君或许不会黯然至此。”从此,巩天昭便成了璃国的细作,只与夏侯玄吉联系,直到六年前,璃国确立了夏侯玄吉的哥哥夏侯沉渊为太子,夏侯玄吉一气之下来了载国,恰逢一年后,夏侯沉渊吃了淮南王周烨的一次败仗,有些失势,十八岁的夏侯玄吉便卯足了劲儿,要把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踩在脚底下。夏玄和巩天昭两个人便装出来喝酒,酒馆就在舞乐坊的对面,他们刚才眼看着二皇子庸王和四皇子淮南王从舞乐坊里走出来,两位皇子头戴珠冠,锦缎华袍,尤其那淮南王,更有一股子杀伐决断,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威风。两个人带领一众随从走在街上,好不威风。夏玄眼里的光变了狠辣,他隐姓埋名,没有皇子的威风,已有六年。御史大夫巩文昭说,昨天中午,他没等到夏玄,便自作主张,跟载国的二皇子说了,要给皇上冲喜,需要名字中带“凤”的姑娘,“九凤无论是本名杜九凤还是艺名凤雅,不都有凤字么,她是全京城的头牌,二皇子这个没脑子的,很容易想到她,他又是好酒色之人,对这个主意,自然不会拒绝。且看今天下午的了。”夏玄是一个胸中有乾坤的人,“想不到,凤雅进宫这件事情,倒没费多大力气,不错,你一个人,竟然成事了。”“还不晓得凤雅会不会去,且等等。”巩文昭又看向对面楼下,“庸王说让凤雅先去淮南王府教习,这个淮南王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他又是个好色的主儿,凤雅去了,肯定逃不过,只要未来的皇帝身边有了咱们的人,将来从前朝到后宫,就都是璃国的了,还是从内部比较好瓦解。话说,凤雅姑娘知道您的身份吗?”“我从六年前,就一直以落魄书生的身份出现,她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我一直跟她说,载国人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统治者朱门酒肉,不管老百姓死活,幸亏我从小教习,对这些,她根深蒂固,也痛恨自己的朝廷。”夏玄说到,接着,他便看见凤雅一身红衣,背着个很大的包袱出了门,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且,关于凤雅进宫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铺垫,那就是:‘凤引九雏’这四个字。想必裘鸣凤会把老朱的说辞这件事情,慢慢宣扬地全天下皆知,为了她将来当皇后铺路,现在,凤雅进宫了,全天下慢慢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凤”,凤雅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女,裘鸣凤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裳。想必凤雅自己也不会知道,她为自己铺了一条好路。凭杜九凤的姿容和心计,成为淮南王的宠妃,那是迟早的事情。只要杜九凤控制了后宫,那整个载国可就是他了。无论是范蠡还是吕不韦,都是用的这一招——美人计。夏玄在用美人计之前,先用的美男计,让凤雅迷他迷得团团转,凤雅为了他,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到时候,淮南王酒令智昏,被美色断送了江山,老百姓不但不会同情,还会咒骂,璃国收服载国,易如反掌。若不是五年前他的哥哥在淮南王的手下吃了败仗,他也不至于这样被动。第5章当然,老天爷是公平的,若不是夏侯沉渊吃了败仗,父皇也不会给夏侯玄吉机会,让他打入淮南王府,从内部攻破载国。夏玄看着楼下,思绪万千。*来接凤雅去淮南王府的人,是两个侍卫。在这之前,凤雅已经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冰糖、雪梨、燕窝,党参磨成的粉,坐在马车上,她在想着前世走过的路:去了淮南王府,要在裘鸣凤的手下教习五日;五日后,在给重疾的皇帝跳舞的那一刻,淮南王看上了她,在此之前,她不曾摘下面纱;因此,凤雅心里暗暗笃定,这次即使给皇上跳舞,也要戴着面纱,一来,避免让淮南王看上她,二来,她只要不摘面纱,那么此后她摘了面纱在街上逛,淮南王也不会认出她,想到此,她又攥了攥掌心,打定了主意。进淮南王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红花鸡汤换掉。不过,她曾经以为重生后,她能够步步踩得先机,却不想,改了一场戏,后面的戏也都跟着改了,凤雅只能控制自己能够想到的部分,就连这些党参粉,她都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因为,时间改了,也许那些人,那些事,就不一样了。前世,凤雅进王府,人都不认得,侧妃给正妃送鸡汤这件事情,自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她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后来,服侍她的宫女迎紫跟她说,正妃蔡文柳在凤雅进府之前就小产了,后来,蔡文柳又把裘鸣凤事后送给她加了红花的鸡汤这件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裘鸣凤的恶毒心肠,大家也都知道了。那么,有一件事情,凤雅就不明白了,既然蔡文柳已经小产,蔡文柳的腹中胎儿,也就是裘鸣凤的眼中钉已经除掉,为何裘鸣凤还要冒险给蔡文柳送红花,赶尽杀绝?裘鸣凤这不是傻吗?给蔡文柳如此明显的把柄,告诉她自己是个坏人呢?这不是白痴吗?后来,还是迎紫在临死前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说起来,蔡文柳小产这件事情,还有一个故事,只能说裘鸣凤机关算尽,要用心理战术除掉了蔡文柳腹中的孩儿,除了一件见了血的亵裤,并没有任何大夫说过蔡文柳的孩子没了,是蔡文柳自己笃定孩子没了,而裘鸣凤并不十分确定孩子究竟还在不在,所以,那晚,她才冒险给蔡文柳送鸡汤,不管孩子还在不在,一碗红花鸡汤下去,孩子必死无疑!王府重地,每个人的心都像悬着一根丝,稍不留神,就会引火烧身,凤雅现在想起来,都周身发凉。怀着忐忑的心思进了王府,侍卫把她安排进了“浅云阁”。“浅云阁”这个院落,离裘鸣凤居住的“凤鸣院”非常近,当然了,也是便于裘鸣凤教习凤雅。凤雅看着“浅云阁”这三个字,顿时觉得感慨万千,前世她便住在这里,这个倒是没变,到死她也住在这里。忽然,后面一个声音传来,“谁进府了?”这个声音,便是名动京城的淮南王周烨的。曾经日日夜夜在凤雅的耳边耳鬓厮磨,她如何会不识?只是那时,她没把这个声音当回事,现在突然听来,竟然觉得无比动听,磁性,有劲儿,至于周烨有没有当回事,她不知道,反正他的口气中向来是调戏居多,听不出来真心不真心,动听的话每天都说,反而显不出来他的真诚了,当然了,他真心不真心,和凤雅也无关,反正她知道,她对夏玄始终是一片赤诚之心,为了他,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别人,没那么重要。“禀王爷,是二皇子把舞乐坊的那位凤雅接来了。”下属回禀。“倒把这事儿忘了。他倒是积极。”周烨取笑,他从后面打量了凤雅一眼,便进正殿去了,他刚从外面进府,身形匆匆。凤雅还背着身子,权当没听到后面的动静,进房间开始收拾东西,有一个服侍她的侍女,叫迎紫,说是裘鸣凤派来的,这个跟前世也是一样的。庸王的执行力那叫一个强,早就把凤雅要进宫的事情,告诉了淮南王府的当家主母——正妃蔡文柳,蔡文柳也告诉裘鸣凤了,让裘鸣凤准备一下,还暗暗嘲讽,“终究唱歌跳舞是你的旧日特长么。”蔡文柳和裘鸣凤的争斗已经日渐严重,眼看就要到达高潮。裘鸣凤只白了蔡文柳一眼,万分不服气,出身这事儿,她的确比不了大家闺秀蔡文柳。倒是这个迎紫,是个人物啊,表面上她是侧妃裘鸣凤的人,其实她是蔡文柳的心腹,而且藏得极深,直到裘鸣凤被扔入大牢狱的那一刻,她受到牵连,说了裘鸣凤的很多罪行,包括让之前蔡文柳小产,是裘鸣凤利用了心理战术干的;裘鸣凤通敌卖国,罪行可谓罄竹难书,迎紫临死还拉上了裘鸣凤这个大牌垫背的,可谓是实力护着蔡文柳,迎紫是蔡文柳心腹的这件事情,还不为人知。当时,迎紫跪在地上求凤雅饶了她,凤雅哪有那份恻隐之心?因为那时候,凤雅已经知晓了,迎紫和禁卫军的一个侍卫曹军成好了,迎紫死了,他势必要报仇,引起了一场小范围的叛乱,载国大乱,是凤雅乐见的,所以,她轻易地便仗杀了迎紫,引起内乱,还要人彘裘鸣凤。当年的凤雅,可真是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啊!“当真要杀她?”当时,周烨侧躺在床上,黑发垂落在白睡衣上,举止从容,无端性感。纵然外面战火连天,他还是如同最初般沉稳淡定,不为所动。有那么一瞬间,凤雅差点儿就要迷上他,不过,那时候离他们永远地分开也不远了,凤雅一想到日后就要和自己十三岁认识的老师夏玄双宿双飞了,激动到夜里都睡不着。“对,她这种人,死不足惜。如何?皇上?”那时候,淮南王已经是载国的皇帝了。“随爱妃处置。”说完,他便转过身来,看着凤雅。他长鬓入眉,一个眼神就能看到别人心里,带着勾引别人的风骚。他始终都是骚里骚气的,还不是女人的那种骚,是那种长相俊美又有阳刚之气的男子的骚,极是勾人。似乎对女人,他也向来不怎么在意。至少凤雅没见过他真心对过什么人,他对凤雅是宠,至于爱么,呵呵,半点也是没有的。*那是前世,现在是今生。今生,她要小心地和迎紫相处,争取不引起正妃蔡文柳的任何心思,更不让裘鸣凤猜忌,要将一切风波扼杀于摇篮。在这深宫大院之中,人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要活下去,好好活,活得好,跟蔡文柳,裘鸣凤活成“人中龙凤”的目标比起来,迎紫只想活下去,不逆主,听主子的话,凤雅忽然理解迎紫了,不像前世那么不近人情。“我每日要喝冰糖雪梨保养嗓子,在哪里炖?”凤雅东西不多,这个院落倒也温馨别致。“姑娘,我去吧。”迎紫说到。“哦,以前在舞乐坊这种事情都是我自己来,在这里,你我都一样,你不用服侍我,以后我们便姐妹相称吧。”凤雅说到,她是诚心说的。迎紫也感受到了她的诚意,心里热乎乎的,“庸王跟王妃说了以后,王妃便告诉侧妃这件事情了,侧妃让我来服侍您,吃了晚饭,我们去跪拜裘妃,教习的事情,让她安排,去宫里给皇上冲喜的事情,是要问过王爷意见的。”“好。待会儿你陪我去熬冰糖雪梨汁吧,唱曲儿的,这嗓子和身段是命根子。过几日不是还要给皇上唱嘛,我这心里啊,特别没底。”凤雅说得特别紧张,仿佛她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姑娘。因为凤雅表现出来的紧张,让迎紫很有优越感,她便低声附耳在凤雅的耳边说,“其实皇上,已经瘫痪在床了,说是给他跳舞,其实是让那几个王爷看的,你就是庸王和咱家淮南王举荐上来的人,他们怎会说你不好?姑娘你好好练,剩下的事情,你就放心吧。”“真的?”凤雅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眼光发亮。“自然,别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迎紫说。“姐姐待我这样好,我怎么会出卖姐姐?”凤雅又笑。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些女人间的体己话。“姑娘你一直戴着面纱吗?”迎紫又问。凤雅“嗯”了一声,她怀中揣着党参磨成的粉末,手上端着冰糖雪梨,迎紫带着凤雅,便去了灶房。一路上,迎紫说,“凤雅姑娘,你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带冰糖雪梨的,东西啊,这淮南王府里应有尽有,外面有的这里有,外面没有的,这里也有,咱们王府里可是有凤阳山进贡的雪梨,比这外面的梨啊,要好很多。保证姑娘你吃了,嗓子如同黄鹂鸟。”凤雅只是笑笑,没说话。王府里有凤阳山进贡雪梨的事情,她如何不知?上一世,她恃宠而骄,这一世,她要低调做人。淮南王府大大小小灶房大概有十处,迎紫要领凤雅去的这一处,正是上一世,裘鸣凤的丫鬟婵娟给蔡文柳熬人参汤的地方,因为时间不同了,凤雅不晓得能不能碰上,试试看吧。却不想,进到灶房以后,正看见婵娟在熬鸡汤呢。幸亏,让凤雅赶上了。第6章婵娟是裘鸣凤房里的人,算不上机灵,智商和迎紫没法比,属于直肠子。既然明面上两个人都是裘妃的人,迎紫自然有话要跟婵娟说,两个人便嘀咕了起来,在交流最近得的月银有多少。迎紫说到,“我那几个月钱,买脂粉都不够。”“哟,你还买脂粉呢,打扮给谁看?王爷可看不上你,即使看上你了,咱家王妃也不会让你得逞的。”婵娟打趣。迎紫面上泛红,“去你的,谁打王爷的主意了。”接着,两个妙龄少女就开始相互捶打起来,闹着玩。还挺亲热的,不过凤雅却是知道,迎紫是拿两份月钱的,蔡文柳和裘鸣凤处都有,绝对不会连脂粉都买不起,细作有风险,有代价,自然报酬也是高的。凤雅以为这两个人聊的都是闲话,她的心思又在党参粉上,还得一边看着自己的冰糖雪梨羹,想趁婵娟不留意放进去,所以,也就不把心思放在两个人聊天的内容上了,因为她们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不过都是些琐事。“今日的菜谱,咱家娘娘已经看过了,好像有萝卜老鸭汤,还有海带之类的。”婵娟说到。……凤雅便趁两个人嘀咕的空儿,把党参倒在了锅里,虽然前世,王府人人都知道蔡文柳现在已经小产了,可是后来,事实证明,蔡文柳的胎并没有掉,党参对胎儿也有好处,所以,把红花换成党参,有百利而无一害。看起来,婵娟这个丫头还没有来得及放红花,而且,炖鸡汤的盅里,已经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热气了,凤雅便趁机把盅端下来了。所以,这是一盅没有放红花的鸡汤,而是放了党参。婵娟看到此,吓了一跳,她板着脸说,“你怎么把汤给端下来了?”婵娟有些慌张,对刚刚入府的凤雅,还摆出几分老人的姿态。“开了我就给端下来了,还要继续煮吗?”凤雅说,瞪着眼睛。婵娟便想,这我还没放红花呢,就让这两个人闯进来,而且,当着凤雅一个外人的面,她怎么放?迎紫已经看出来婵娟阴沉的心思,她说,“这是给谁炖的?我给她送去。”婵娟想:这次事情没有做好,既然迎紫要主动给蔡文柳端去,那便让她送去吧,到时候跟裘妃汇报起来,就说,迎紫带着一个唱曲儿的丫头突然闯进来,事情没办成,把所有的责任都迁怒到这个叫“凤雅”的丫头头上。婵娟便说,“好啊,这是咱家娘娘给王妃做的鸡汤,王妃不是刚刚小产吗,给她补身子的。”迎紫便端起汤,对婵娟说道,“咱俩一起出去吧。”因为凤雅还在炖冰糖雪梨,在灶房里没走,迎紫便跟凤雅交代,“凤雅姑娘,你炖好了冰糖雪梨且先回去,我去去就来。还认识路吧?王府大,容易走丢。你回去喝了冰糖雪梨羹以后,我回去带你去见裘妃。”凤雅便说,“认识。那你快些回来。”语气间,竟然真有些姐妹间的守望相助。迎紫和婵娟出了灶房,便分道扬镳,婵娟一直看着迎紫的身影,消失在了“文柳殿”的院墙里,她才忐忑不安地回了“凤鸣院”,跟裘鸣凤汇报这件事情。迎紫端着鸡汤去蔡文柳院中的时候,想:看方才婵娟的样子,好像要往鸡汤里下什么东西,幸亏凤雅把火关了,而且,有外人在场,婵娟要往鸡汤里放什么东西,也不容易得手了。迎紫的后背惊出了一身汗,好险,幸亏她和凤雅进去了,她把今天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跟正妃蔡文柳汇报了,她本来就是蔡文柳的人,看到凤雅低调乖巧,又信任她,也有心给凤雅在蔡文柳面前卖个乖。“又是个‘凤’?”蔡文柳问到,起初庸王和她说‘凤雅’的时候,她只知道这些个唱曲儿的,都有个花名,再说,她问一个唱曲儿的本名,无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嗯?”迎紫诧异,不懂王妃是什么意思。“没听说么?那边挖了一块‘凤引九雏’的石头,可当成宝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凤’要上来了,‘柳’要下去了。装神弄鬼。”蔡文柳不屑地说到,她是大家出身,对裘鸣凤的这些手段,非常嗤之以鼻,“这个凤雅本名叫什么?”“这个倒没问。”“你回去以后问问。”迎紫应了,便回了“浅云阁”。*婵娟回了“凤鸣院”。裘鸣凤院落中的吃穿用度,以她的这个品阶来说,是相当不次的,这都归功于周烨的“宠”。她正在喝茶,准备一会儿吃晚膳。“事情都办妥了?”裘鸣凤问到。婵娟“扑通”便跪在了裘鸣凤的身前,胆战心惊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裘鸣凤听完,一个茶杯摔过去,便砸在了婵娟的脸上,“没用的东西”,幸亏从那边过来,茶水已经不那么滚烫了,婵娟好痛,可她什么都不敢说。裘鸣凤这个人,人虽然高调,但是她要筹谋的事情,往往只让那个办事的人自己知道,心机非常之深。这个叫做凤雅的,人还没来见她,便凭空坏了她的事儿,裘鸣凤便对她怀恨在心,教习的时候,若凤雅犯在了她手里,小心着点儿,当然,就算是犯不到她手里,一个小小的歌舞伎,她也能找出大把的茬儿来,等着。至于蔡文柳,裘鸣凤现在都不太知道,蔡文柳的孩子还在不在,那条带着血的亵裤是她安排在“问柳殿”的丫头彩画,故意搞的,亵裤是头天晚上蔡文柳脱下来的,扔到了脏衣服木盆里,彩画去收衣服的时候,故意在裤子上弄了一丢丢的血,不易察觉。彩画告诉蔡文柳“裤子上有血”的时候,蔡文柳的脸当即就白了,她“啪”地扇了彩画一个耳光,“此事不准宣扬出去!”一旦宣扬出去,她在蔡府做的丑事,便会大白于天下,她的手上,可是沾了人命的,父亲的官威势必会受到挑战。彩画边吞咽着眼泪,边频频点头,“奴婢记下了,记下了。”彩画转头就把这事儿跟裘鸣凤说了,裘鸣凤也并不肯定蔡文柳的孩子到底丢了没有,毕竟她知道,亵裤上的血,是她派人故意弄上去的。不过,蔡文柳前几天去了后花园的湖边以后,神志不清,颠三倒四,饭吃不下,精神受了极大的创伤,裘鸣凤让人把蔡文柳小产了的消息火速传遍了整个淮南王府,连就周烨都知道了。“孩子丢了?本王看你这几日脸色苍白,精神也不好,没有昔日那么容光焕发了。你才多大。”周烨来了问柳殿,表示慰问。寻常时日,他一个月也就来三次问柳殿,过夜的那种,不包括日常的寒暄,两次“凤鸣院”,不过,他午间喜欢歇在“凤鸣院”,其他时候,去别的姬妾处,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住在自己的寝殿——永宁宫,他自己处理政事的宫殿叫做“披览殿”。蔡文柳满脸苍白,哆哆嗦嗦,好像有些失心疯,她只说,“妾身对不住王爷,对不住。”“无妨。你好好将养身体。”周烨拍了拍蔡文柳的肩膀便走了。蔡文柳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情谊,王爷极帅,极酷,是个女人就稀罕的那种,王爷看似多情,却也最是无情。刚刚结婚的时候,她也抱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态度,想和王爷白首偕老,却不想,王爷很快就宠幸了裘鸣凤,让蔡文柳心神大乱。就是因为周烨这个毫无感情的拍肩膀,好像劝慰的不过是自己的兄弟,不是自己的老婆,而且,王爷在她之前,就三妻四妾,在她之后,美人也多,由来只闻新人笑,没人喜听旧人哭。蔡文柳心凉了,若是没有了王爷的宠幸,若是她没了王妃的身份,她在这宫里,势必会势单力薄,将来王爷登基了,新人辈出,她年老珠黄,会被打入冷宫,如今,孩子可能也丢了,这一刻,让她出了一身冷汗。所以,此后,她要正正经经地宫斗起来,把裘鸣凤这个骚贱人踩下去。她想谋夺皇后的位置,想得可真美,除非蔡文柳自己放弃,否则,裘鸣凤别想!*裘鸣凤本想孤注一掷,用红花,把蔡文柳彻底打垮,却又让这个凤雅坏了事。罢了,不管蔡文柳现在有没有孩子,即使有,但是整个王府里都知道她的孩子可能丢了,到时候,要是再有了,那她可就交代不清了,那时,裘鸣凤再跟太医院的大夫交代几句,把怀胎的月份晚说上一个多月,这一个月,她要霸住周烨,让她不去蔡文柳那边,一个月三次,那也容易。那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喽。裘鸣凤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她的活动能力强,公关极好,前朝后宫,很多的人,现在都为她所用了,她要“凤引九雏”,凭借的不但是野心,也靠实力。所以,现在,姑且这样吧。婵娟看到裘妃竟然没有生气,暗暗吁了一口气。第7章前世,凤雅在走廊里碰到的送鸡汤的丫头确实是婵娟,这次变了迎紫,迎紫是蔡文柳的人,所以,下面的事情,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凤雅长吁了一口气,回了“浅云阁。”坐在“浅云阁”的八仙桌旁,凤雅边用汤匙细细地喝汤,一边又把事情捋了一遍,她并没有抱希望,蔡文柳能够通过喝这些党参,身体有多大的改善,但她知道,只要裘鸣凤送给蔡文柳的东西,蔡文柳势必都让侍女查验的,凤雅希望,这次的党参,两个人之前的剑拔弩张会稍有缓和。想到此,凤雅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办了一件大事,她觉得重生以后,没有让父亲枉死,还把裘鸣凤和蔡文柳的矛盾化解了,当真是没有白活一回,她笑了一下。迎紫回来了,坐在凤雅的身边,想着心事,她在想:裘鸣凤当真是毒辣呀,也侍宠生娇,竟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给娘娘的鸡汤里放毒药,幸亏她多了个心眼,不过,娘娘那边有凌月,也应该无妨的。基本上,迎紫和凌月是蔡文柳最大的心腹。*问柳殿。蔡文脸看着那碗不怀好意的鸡汤。她冷笑一声,“她送给我的鸡汤?怕不是有七步断肠散的吧。凌月,查一下。”凌月是蔡文柳娘家的陪嫁丫鬟,自小便和蔡文柳一起长大,她出生医学世家,被人贩子拐到了蔡家,许是家庭遗传的关系,凌月自小就精通药理,她也只精通药理,不懂切脉看脉,否则,后面蔡文柳也不至于因为孩子的事情,失宠了好久。凌月对食物相克各方面,颇为了解,是一个术业有专攻的人才,为蔡文柳立下了汗马功劳,绝对是忠心耿耿的一个人。凌月细细地查验过以后,回禀蔡文柳,“娘娘,里面没有大凉的药物,倒是有党参。”“党参?”蔡文柳也诧异,不过随即她又说,“怕不是她的什么连环计吧?今儿怎么还会做个人了?把这碗鸡汤倒了,当本宫缺她这碗鸡汤?”凌月便端着鸡汤下去了处理干净了。等她回来,蔡文柳说,“刚才迎紫说,她晚上吃老鸭胡萝卜汤,咱们是不是要给她加点儿戏?看起来,一会儿我们要去她的院子坐坐了。”凌月回了一句,“要的。”凌月绝对是个狠角色,说话不动声色,心里主意极其正,她从小和蔡文柳一起长大,是一个话少,心狠之人。*迎紫和凤雅进了“凤鸣院”,一路上,迎紫都让凤雅“别紧张”。裘鸣凤还是那张傲慢,看起来又愚蠢的脸,当然了,只是看起来,凤雅知道,她一点儿都不愚蠢,相当精明,她懒懒地坐在贵妃塌上。“怎么进府了,还戴着丝巾?把丝巾摘了?”裘鸣凤杏眼,善妒,她绝对不允许,比她漂亮的女人存在。凤雅知道她是这么一个人,也知道,若她摘了丝巾以后,裘鸣凤必然容不下她,会尽快将她赶出王府,所以,她没辩驳,便摘了,她也想着赶紧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