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霍氏像是枝叶丛生分散的帝国,总有掌权者视线无法覆盖的死角。对这一点,霍容心里再清楚不过。将梁昀接回来的那日,原以为霍容已经淡忘了自己询问的季星辰意外收到了霍容的一封信笺。“这是……”“从前你父亲的助理。在事故发生前一周,他太太生了急症,匆忙辞职了。整个集团,他应该是最熟悉你父亲的人。”纸片上写着姓名与电话,地址是在临市,不远,开车过去不过两个小时。季星辰扫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多谢。”这几日季星辰的心事重重已经感染到了霍容。再见她难得对自己笑一下,霍容的心里悄然软了。他想要伸手去捏捏她的耳垂,忌惮着佣人还在身边,又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只是敛着笑:“过几天我闲下来,陪你去一趟。”季星辰抿了抿嘴,一个想法突然蹦了出来:“那个……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执着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父亲还活着,绝对没有任何可能这些年不想着来找她们母女,对这一点季星辰深信不疑。而之所以不能,除了死亡,季星辰暂时想象不出别的任何可能性。而如果季思明早就在数年前就命丧海底,季星辰现在确认真正出事地点只不过是一种寻求心理平静的徒劳。可冥冥之中,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这个执念。不单纯是为了妹妹,也不全是为了母亲,具体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十六岁时,医生会诊三天,结论是,我这一辈子可能都只能与轮椅作伴。”季星辰没料到霍容会主动与自己说起从前那段他最晦涩的时光,她凝神听着。“也有人说,如果我运气够好,说不定一年后,腿会有轻微的知觉,但走路跑跳依然是黄粱美梦。”霍容站在窗边,极目远眺。霍氏的马场周围一圈珍珠式的地灯,在绿莹莹的草坪边缘镶嵌出起伏飘逸的曲线。“那些善意的恶意的各怀心思的劝说我都听进去了。背着家里所有人,我开始无谓的努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往往是等护工也睡了,我开始在深夜的房间里独自复健。”霍容转过头来,黑漆漆的瞳孔里有光亮着:“一个夜晚八个小时,两万八千八百米秒。每一秒都很长,很枯燥,也很绝望……”他的眼睛吸附了季星辰所有的注意力。她全身心的感知着少年时期霍容的痛苦与孤独。黑漆漆的房间里,那辆黑色的轮椅上,他汗流浃背的低着头,动用所有的意志力去调动已经枯死的神经细胞,渴望从亿万分之一里唤醒一点点星火。精神意志与人身体的本能抵抗,总有一个先崩溃。霍容是强大的,毫无疑问,被医生们判了无期徒刑的身体在他铁刃一般的意志里现行溃败了。“这世上不存在没有意义的坚持……季星辰,只要是坚持,都是有意义的。”女孩的眼睛里已经盈盈泛着泪光。透过她澄澈的眼眸,他知道她懂得自己话里的意思,也好像看到自己与季星辰的身影也重合在了一起。霍容心生怜爱,伸手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季星辰没有忍住,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她的个子勉强触及他肩头,脸庞枕着他结实的肌肉,季星辰有些羞怯的把眼角湿意蹭在了他的衣襟上,然后更用力的抱紧了他。霍容有瞬间的愕然。他低头,女孩的身体柔软又富有韧性。嘴角勾起浅笑,霍容伸手,用手臂环住了她的身体……--自被老唐发现了古怪以后,凯伦就从霍容季星辰小住的老宅遣走。老唐原本让司机把凯伦送去霍家名下其他不常住的宅院里工作,半道上凯伦要求下车买东西,一转眼人却不见了。仗着自己贿赂了霍容新房后厨的两个佣人,凯伦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小两口的新房里。明面上的工作是不能再做了,最好还不能让季星辰察觉自己的存在。可霍青城这边交代的事情她依然要完成。否则成了弃子,凯伦闭着眼睛都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正当凯伦一筹莫展今后如何展开行动时,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女人出现了。……今天霍家的午餐格外的丰盛。不仅仅是因为霍容季星辰重新搬回新宅,更因为梁昀与季寒薇的到来。圣安东尼调拨了一只最好的医护团队驻扎霍家,季寒薇也与姐姐商定,在学校返校之前暂住这里陪母亲治病。这样一来,原本偌大冷清的宅子瞬间充满了人气,后厨忙了整整一上午准备丰盛午餐。梁昀显然没有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她有些迷糊紧张,桌下紧紧攥着季星辰的手,小声确认:“这个酒店多少钱一晚?你身上还有钱吗?”来之前,姐妹俩为了让梁昀安心,谎称带她出来度假。梁昀从小家境富裕,怎么可能看不出霍家是顶级豪宅配置。季星辰心头一酸,安抚母亲:“不贵,我有奖学金还有许多兼职的积蓄,住几天开销不大。”梁昀将信将疑,默默叹了口气。霍容特意从公司驱车回来与母女三人用餐。闻言他轻笑着,将一盘鲍汁扣花胶端到了梁昀面前,微微俯身:“梁女士,这顿饭我请,您慢慢享用。”又看到那个帅帅的在追自己女儿的大男孩,梁昀多云转晴,笑眯眯的连声说“谢谢”。用餐时间里,除了梁昀几次忘却自己身处何处外,总体称得上和谐。霍容性子的温和超出了季星辰的预期。无论梁昀如何缺乏安全感的次次追问,霍容都会极有耐心的与她聊天攀谈。午餐到了尾声,杜军小步上前对霍容耳语了几句,他敛了笑意,放下餐帕。“你们慢慢用,我去偏厅处理一些事务。”霍容离开后,后厨的佣人推着推车上来送甜点与汤羹。站在暗处,凯伦将季星辰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展开行动之前,凯伦略微调查了一下这个叫舒芸的女人。舒家是医药世家,也是霍家世交。药企排名靠前,实力十分雄厚。本来舒芸霍容是两小无猜门当户对,不过早年间传闻,舒家长女对继承父业没什么兴趣,一个老早躲去欧洲攻读艺术设计,这才生生断了自己与霍容的缘分。用了一点小钱,舒芸就轻松撬开了凯伦的嘴,并且保证,事成以后,她还能再给凯伦一条退路。凯伦没怎么犹豫,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舒芸对霍青城不让季星辰有子嗣一事并不感觉意外。舒芸美的光彩照人,一双眼睛钩子似的能看透人的心思,说话是拿腔拿调的大小姐语气,一开口的狠劲倒着实吓了凯伦一跳——“也不知道你老板和你活在哪个年代。人是活的,药是死的。你们这样盯梢似的,每次事后给季星辰送药,她能乖乖听话吃才奇怪。再者,”舒芸脸上闪过一层阴鸷,“你能确保两人苟且的地方次次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么。”凯伦不是没料到这一点,但是她区区一个佣人,又能把季星辰怎么样。舒芸凑了过来,摊开掌心是两瓶颜色截然不同的罐子。“想要一劳永逸,就要斩草除根……”蓝色瓶子里装的,是舒芸说的能破坏女人生育系统的烈性药,吃上几粒,除非做手术下功夫长期调理,否则很难转圜。棕色瓶子里装的,可就有些不能言说了。见凯伦满脸茫然,舒芸点开了自己的手机,给她看了一段视频……凯伦这边心思游离的想着什么,身旁刚刚出门迎接客人的佣人走了回来,嘴里低声吐着槽——“霍青理那败家子怎么又上门了。”“呵,还能有什么原因,八成又是赌场输了个精光,让容公子给他善后。”“说起来还是容公子的三叔,总是这么没皮没脸……”佣人说话间很快离开了餐厅,站在暗处的凯伦伸手,摸了摸口袋里藏着的两瓶药……季星辰已经吃了个七分饱。她哄着定不下心神来的梁昀多喝几口汤,这边佣人们已经鱼贯而入上甜点。季寒薇对甜品没什么兴趣,叉子一丢,在旁边用手机看视频。预科班的表演考试在后天,她这两天闲下来就开始攻略各种面经,做梦嘴里都在念叨台词。“妈妈,这个青口贝的壳别咬了……”季星辰用餐帕给梁昀擦了擦嘴,这边刚扭头,就看到了一双手把一盅南瓜西米露端了上来。季星辰视线在那双手上短暂一瞥。梁昀也看到了南瓜西米露,样子似乎想要尝一尝,季星辰给她递勺子,却发现女佣没有留小勺。“麻烦……”她一抬头,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从掩映的长发下一闪而过。那个高傲的侧脸,冷漠的表情,苍白的鼻尖上缀着几粒浅浅的雀斑。季星辰警觉的站起身来。餐厅里只剩下那个女佣,其他佣人已经推着餐车离开。女佣披着褐红色的头发,材质若不细看,根本辨别不出是假发。季星辰盯着南瓜盅看了两秒,那女佣低垂着头应声:“太太,我去给您拿勺子。”“不必。”女佣掉头就要走,被季星辰一把扣住了手腕。她的旁边,季寒薇也放下了手机,看着姐姐和女佣。“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还在这里工作。”老唐把凯伦遣走之前已经跟季星辰打过招呼了。季星辰后来才知道,这凯伦是在她新婚前几天被人介绍来霍家工作的。老唐作为霍家的总管家,事无巨细样样都要亲自过问,那阵子忙于筹备婚礼,无暇顾及到每一个佣人的来历出处。而也是在新婚夜后第二天,季星辰才意识到,凯伦九成九是霍青城加塞在霍容与自己身边的人。老唐是个人精,见季星辰似有所顾虑但十分赞同把凯伦调走,心下明白了两三分。他主动安抚季星辰,若有人问起来就推脱说凯伦误打了霍致帆的古董,被罚赶了出去的。没想到,她前脚被老唐驱散,后脚又出现在了自己身边。季星辰手上用了力道,凯伦也顾不得掩饰,吃痛的抬起了头。凯伦毕竟是女佣出身,力道不小,她强行想要把手抽出,季星辰没提防差点被她甩开。季寒薇见状一跃而起,直接从后面钳制住了凯伦。季寒薇自小学散打,身体灵活力气上完胜凯伦。被姐妹俩前后夹击,凯伦又不敢大声求饶,很快灰头土脸的败阵下来。她的假发被季星辰一把揭开,棕色的头发盘在发网里显露了出来。显然,乔装是有用意的。由季寒薇控制着凯伦,季星辰放下心来。她扫了一眼桌子,重新拿起了那盅南瓜甜品。“心神不宁到吃甜品必然要拿的餐具都给忘了,这点心肯定很特别,对么。”问话的时候,季星辰直勾勾的盯着凯伦。凯伦嘴巴旁的肌肉紧张了起来,眼睛也止不住的到处乱瞟。“我只是还想为太太先生工作,所以留了下来。”她硬邦邦的回复,答非所问。季星辰倏然笑了:“我倒是真信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在我身边工作,喏,这个东西,我赏给你。”凯伦几乎脸色立刻就变了:“我、我吃过了!谢谢太太!”季星辰笑的更肆意,她瞥了一眼季寒薇,后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季寒薇稍微一用力,凯伦就不得不抬起了头。季星辰毫不讲究的从桌上抄起了一把调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南瓜盅里的东西朝着凯伦嘴里灌了下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眼看着凯伦连喝带呛把那些东西全部吃进肚子里以后,季寒薇也松开了凯伦。凯伦抚着喉咙,腿软坐在地上咳着嗽,试图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然而无济于事。梁昀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她慌张起身:“薇薇,星辰,你们俩怎么这样对待同学呢?”季星辰安抚母亲:“妈妈,她嘴馋想要我的东西,我分享给她而已。”她话音刚落,坐在地上的凯伦脸涨得通红,全身不自然的发热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古怪迷离……作者有话要说:姐妹同心,其利断金(???霸王花季寒薇小姐姐是有些功夫在身上 der~~~谢谢大家的支持呀!最近天天肥章我都被自己感动惹哈哈哈哈哈,不要催,小布丁在来的路上 niao~第31章 第31颗星星季寒薇皱着眉盯着凯伦, 偏过头去好奇的问季星辰:“她在里头到底加了什么?”没吃之前,季星辰几乎可以肯定,里头无非加的就是避/孕/ 药, 和之前一样。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有霍容的孩子。遂一提醒,季星辰也后知后觉:她这些天来……似乎确实没有一次用措施的。季寒薇见季星辰出神的在想什么, 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呼。凯伦好像魔怔了似的,拼命撕扯自己的衣领。曝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她指甲挠出了浅浅的血痕,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季寒薇一脸恶心到了的表情:“这不会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季星辰脸色沉下来。她本以为混在食物里的不过是避/孕/ 药,现在看来, 她还真是低估了霍青城的狠劲。杜军原本就守在餐厅门口,见里头有异动,推开门看到这么一出, 也是满头的问号。季星辰转过头:“霍容现在在哪里。”杜军愣了一下:“报告太太, 霍青理突然来了。现在霍总在偏厅和他说话。”也真是巧了。季星辰厌恶的瞥了一眼凯伦。后者不知道把自己当做了谁,抱着季星辰的小腿把脸给贴了上来。一旁的季寒薇快吐了。杜军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上前一把制住了凯伦,强硬的把她从季星辰身边拉开。扭头,就被神志不清的凯伦给缠上了。杜军:……“后院不是有花匠们休息的空房间, 找一间把她丢进去。另外……”季星辰上前,小声叮嘱了几句。杜军扛沙袋一样把咿咿乱哼的凯伦扛走。到门口时, 季星辰又追上来,用小口杯装了一点南瓜盅的样品递给了他。“找个人好好验验,这里头到底埋的什么药。”“是!”杜军得令,大步离开。餐厅里安静了下来。梁昀的注意力被银餐具吸引, 一个人低头玩着,已经全然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季寒薇面色复杂,眼眶也有些酸涩。如果不是亲眼目睹, 她想象不出来,如今季星辰的生存环境里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同时她又有些意外,那个记忆里对人从来宽容和善的姐姐,被迫之下会如此凌厉强势的反击。她一直在私心里对季星辰不跟她商量就贸贸然的与霍家联姻不满,可见证了刚刚那一出,再联想之前兰登酒店发生的触目惊心,她突然意识到季星辰踩在刀尖上生活的每一天,都是为了自己和妈妈。没有一样馈赠会平白无故的降临到她们的头上。从前没有,现在也是。“姐姐,霍容要是知道了这一切,会帮你出头么”季星辰沉默着,垂着眼眸没有回答。他会或者不会,也许并不重要。季星辰要的只是通过这个告诉他,他兴许以为自己已经十拿九稳的坐稳了家主的位置,可连眼下他自己身边服务的人里也蛰伏着对家的眼线。通过霍容去打压霍青城亦或者用霍青城来警醒霍容,在两者的周旋中获得平衡点,找到这一年的容身之所,保全母亲与妹妹,或许才是她的真正目的。答案只能是如此。季寒薇不知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嗓音,语气里隐隐有些哭腔:“姐姐,等我再长大一点,等我能自己挣钱,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委曲求全。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不让你受任何人欺负!”季星辰被季寒薇这一番话弄得不知所措,她眼眶酸酸的,伸手捏了捏妹妹的小脸。“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去蹭我们学校的讲座。文学院的一个老先生说过一个故事,割草与放羊的孩子。”季寒薇略一思忖,点头:“记得。说山里头有两个孩子,一个负责给家里割草,一个负责放羊。某天他们在山谷里相遇,因为年纪相仿,相谈甚欢,不知不觉玩了一整天。傍晚回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分别遭到了不同的待遇。割草的被家里打了一顿,放羊的却被父母嘉奖了一通。割草的孩子觉得很委屈,他觉得都是在玩,为什么小伙伴的父母反而表扬的孩子了呢?割草的爸妈质问自己的孩子,他的羊吃饱了,你的草在哪儿呢?”“不错,小丫头记性挺好的嘛。”季星辰笑了,“那你说,这个故事的隐喻是什么?”“不要和有钱人家小孩子玩。”“不,”季星辰摇头,“是要努力成为能放羊的孩子。”--每个周三下午,在皇冠酒店固定的包厢里,霍青城等着凯伦过来汇报季星辰的动态。四点过了十分钟,凯伦还未出现。霍青城兴致缺缺的推开了匍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挂钟。那女人十分识相,察觉到霍青城现在不在兴头上,笑盈盈的剥葡萄,叼在嘴里就着红酒喂霍青城。被这么一挑/逗,霍青城隐隐发作的怒意被压下去了不少。他眯眼看着新来的床伴,十分满意。凯伦也曾经有过这样鲜活水灵的时候,她十八岁就跟了霍青城,混到现在也算是一个“老人”了。除了皮/肉松弛,想法私心越来越多以外,总体来说算得上聪明乖觉。再过两年,等她彻底不能看了,霍青城按照惯例给她一笔钱当封口费,打发回老家。门被敲了一下,霍青城维持着搂抱着其他女人的姿态,冷冷道:“进来。”凯伦被保镖架着,丢在了地上。“二爷,情况好像不对。”打头的保镖是守在包厢外面的。凯伦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而是被人丢在安全通道里,发出了动静,霍青城的保镖们冲过去查看,才发现神志不清的凯伦躺在地上,衣冠不整。依稀中看到了霍青城,凯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曝露在外的皮肤上到处都是不堪的痕迹。她还没走近,就被霍青城的保镖按住死死压在地上。霍青城眼底一片阴鸷:“看到是谁送来的么。”“没有。我们的人追出去了,什么都没有看到。”保镖诚惶诚恐。燃了一半的雪茄被霍青城捏断在手心。把凯伦扔到这里来,明摆着就是警告。一来警告霍青城他安排的眼线已经被发现,二来,皇冠酒店是霍青城秘密注资的,这些年来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几乎一大半都在这里完成,是连霍致帆也不知道的存在。然而眼下,霍容已经察觉了。见霍青城面色铁青,保镖低声问:“这女人怎么处理?”舒芸的药效用强烈,即便短时间被折腾的半条命都没有了,凯伦这边后劲依然没有过去。她太熟悉霍青城身上的雪茄味了,循着味道就凑了上来——“青城,你以前说过最喜欢我了……你已经很久没有碰我了……”霍青城的新欢薄纱笼着身体,在一旁冷眼看着。霍青城心里一阵烦闷,直接把一整瓶红酒劈头盖脸的倒在了凯伦脸上。呛到了酒的凯伦也不管狼狈,伸着舌头去舔/舐酒液。霍青城这边忍无可忍之际,手机里突然跳出来一段视频——点开,不堪入目的在一个木屋里翻滚的,正是霍青理与凯伦。视频只有二十秒,霍青城额头青筋暴突,一声暴喝,一脚踢在了凯伦胸口……--杜军按照季星辰的要求“惩罚”了心有不轨的凯伦,不但留下了霍青理的把柄,还成功借霍容之手铲除了霍青城的眼线。南瓜盅里的药是烈性的米情/剂,黑/市上类似成分的很多,但是完全一样的,杜军的手下却没有找到。没有货源就无法判定凯伦从哪里搞到了这个东西。在霍容派人把凯伦送回霍青城身边以后,这女人就消失了。季星辰这边自然也没办法再追查下去。不过好在她这边发现的早,凯伦只是对自己动了心思,若她的邪念用在梁昀身上……姐妹俩想起只能是后怕。于此同时,季星辰敏锐的感觉到了霍容的变化,但是内心却不能确认这种变化是因为上次两人有过那么一次深入交谈,还是因为凯伦的离开。霍容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以后,让老唐重新来新宅对每一位佣人做了背调考察,合格者才能继续留任。凯伦被开除之前,霍容季星辰已经回到了新宅居住,但季星辰经常等母亲吃药入睡后才去应付功课与毕业论文。忙完了一切,往往是凌晨一两点,洗完澡后回到两人的卧房,要么霍容早就入睡,要么他依然在书房里工作。两人休息时间错开,却不相互强求,相安无事的过了好一阵子。可凯伦是霍青城眼线一事曝光以后,霍容对季星辰的态度越发的微妙的“粘人”起来。说粘人其实并不准确,霍容一贯是内敛自持的。在母亲妹妹与其他外人面前,除了之前在学校里为季星辰撑腰的那一次,霍容鲜少流露出对季星辰的私人情绪。而现在,季星辰发现,他似乎除了工作偶尔必要应酬之外其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在自己身边转悠。好几次,他回家的时间比她还要早。如果季星辰不在,接送她的司机一准能接到霍容的电话。周末白天,季寒薇带着梁昀去新宅附近的自然公园里逛了半个白天,很久没有出去放风的梁昀开心的不得了,夜里早早就睡了。季寒薇关上房门继续准备面试,季星辰处理完了学校的事务,也准备泡个澡早些休息。泡泡浴的绵密沫沫里有天然的花香,紧张的头皮在香氛逐渐松弛。浴缸底部有按摩器,微微震颤的水花让她腰肢松软。季星辰迷迷瞪瞪的听着音乐,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她这一睡,身体越来越下沉,水面逐渐没过了锁骨、脖颈、耳朵,渐渐越过了她的鼻息……“唔……”呛了一大口泡沫水的季星辰一个激灵从浅眠中惊醒了过来。嘴里,鼻腔里都是水,她扒拉着浴缸壁往外爬,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咳嗽。水声“哗啦啦”的,她脚刚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一滑,噗通往前扑去。“嘶……”季星辰被摔的头昏眼花,全身骨骼都在疼。隔了几秒,浴室的门被敲响。“季星辰。”是霍容的声音。季星辰眼泪水都疼出来了,张了张口,低头看到□□的自己,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季星辰。”第二声,他的声音急切了一些。霍容站在门口,捧着刚从衣帽间拿出来的睡衣,吃不准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唔,我在洗澡……怎么了?”季星辰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好像听到你滑倒的声音。”霍容下了结论。季星辰:……她左右看着,最近的毛巾架离自己一米远,还在半米高的地方。她匍匐着,蹭着冰冰冷的地板慢慢往前爬。“如果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摔倒了。”霍容语气关切里带着一丝恼怒。她在迟疑什么,两人明明已经做过夫妻所能做过的一切……这么想着,霍容拧开了门把手,与此同时,毛巾架被季星辰慌慌张张的扯倒,连毛巾带架子一起砸在了她身上……家庭医生是憋着笑离开的。除了脖子韧带轻微扭伤,膝盖碰伤之外,季星辰没有什么大碍。但医生没料到,霍太太是被霍容用浴巾裹成“木乃伊”横抱着出的盥洗室,霍容打内线时,还点名道姓要女医生。敷了药,剩下的就是药油按摩。医生走之前嘱咐季星辰这两天若还有什么不舒服要及时说。季星辰脸红的像番茄,闷闷的应下了。屋内只剩她和霍容。在那么狼狈的情况下被霍容看光光,是季星辰始料未及的。早知道她就心甘情愿的咸鱼躺趴在地上,也好过被架子压着,四仰八叉的丑样。季星辰恨不得给自己捅两刀。“瞒着我一声不吭的趴地上,现在就好受了?”霍容有些愠怒的瞥了季星辰一眼。“又没什么大事……”季星辰斗着胆子顶嘴,“唉唉唉你这人干嘛!……”霍容伸手,撩开了盖在她腿上的浴袍。一双笔直纤细的腿一览无余。只不过让人心疼的是,雪白的腿上两处殷红的撞伤留在了膝头。霍容没有继续向上,倒显得季星辰有些大惊小怪,她涨红了脸转过头去。霍容知道她认了怂嘴上不愿意承认,脸色松缓了一些,倒了一些药油,抹在掌心,微微加热后给她按摩了起来。“嘶……”最开始是有些疼,但霍容放慢了力道,顺时针推进后,随着温度的升高,痛感又没那么突兀了。霍容抬眸看了她一眼,温声:“忍一忍。”挣脱是挣脱不了的,还不如闭上眼享受。又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季星辰歪过头去,靠在靠枕上,斜睨这正在“服务”自己的男人。“以前给别的小姑娘按摩过?”霍容手一顿,脸上交织着莫名和好笑,没好气的回:“第一次。”“手法挺老练的。”“我还有更老练的,怕你吃不消。”霍容生了一张霁月清风的脸,说出来荤素模棱两可的话,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季星辰的心脏“突突突”的跳着。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霍容丢在地上的睡衣上……在冲进浴室“救”自己之前,他也准备沐浴休息了么。他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是不是在守着自己,期待着能再亲近一次……如果没有这个小意外,他是不是已经睡在了自己的身边?在夜深人静,心动情燃之际,他们会不会已经难以自持的再发生些什么……霍容的掌心因长期握着缰绳而略微粗糙,细腻与粗狂摩擦升温,缓慢的节奏充满了情/欲/暧昧,很难让人不去想些什么。季星辰看到霍容额头有淡淡细密的汗水,他隐忍着尽量移开落在季星辰膝头脚踝的视线,接着,喉结微微动了动。再下去,季星辰也很难保发生什么。她顾左右而言他,指着书架上那本《吉檀迦利》,干干的开口:“要不,我拿本书来消遣。”全然忘了自己还不能动弹,季星辰一起身,霍容下意识的按住了她。脖子韧带拉伤处被牵扯到,季星辰吃痛的“哎”了一声,霍容连忙松开手。浴袍松垮垮的滑落,大半个肩膀与胸口漏了出来,一片春/色在霍容尽显无疑。他按住她肩膀的地方,手上尚未散去的药油依然灼热,贴合着他脉搏的挑逗,由肌肤清清楚楚的传递到了季星辰的体内。他的眼睛深谙而炽烈,压抑了数日的火迫不及待的蔓了出来。混合着沐浴液的清香,药油的味道,和霍容的体温,种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莫名中形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具有崔青作用的香味……季星辰来不及去思考自己是否需要去买一点“事后药”,她就被霍容糊里糊涂压进了被褥深处——“季星辰……我们要个孩子……”作者有话要说:季星辰:就会欺负受伤的人,狗男人狗的很霍容:……第32章 第32颗星星季星辰不记得昨晚持续到几点。她还有一丝清明理智之前, 似乎抵着霍容的胸膛,带着哭腔申诉他连病人都要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