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楷这番话明面是夸,暗地里却是在损崔加喃,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崔加喃望向程霁,发现他一手支着下巴,虽没干其他事,但能看出来是在走神。崔加喃笑了一下,“那成,等你们成大公司了,我投简历过来。”“喃姐不打算在上海工作了?”李楷觉出来一些味,便不忍问道。“刚站稳脚,还是会过去。但公司会在这边开分部,我可能年底会调回来。”崔加喃说后一句话时是对着程霁的,然他却似乎走神入迷了。崔加喃离开公司,还是程霁送下去的。写字楼里的电梯人很多,两人上去后,程霁用手虚揽着崔加喃,没让人碰着她。一个小动作,让崔加喃心里好受了很多。且慢慢来罢,他一个大男子汉被她甩了,心里自然转不过弯来,不可能说好就好。到了停车场,崔加喃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回头望向程霁,恰好看见一滴汗从他的鬓角滑下来。他的面容不算精致帅气,胜在硬朗周正。初识他时,他也不爱笑,对着别人都脾气不好,却很顺着她。渐渐地,他越来越忙,天南地北的跑,两人也过了热恋期,她的诸多要求,他也开始面露不耐了。银行的工作环境可以接触很多上层阶级的,同事不少傍.大款的,崔加喃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家里条件不差,也有稳定的男朋友,她没有必要自我作践。但耐不住有人主动寻上门,连续几天在门口等着她下班,程霁碰见过两次,第二次与人发生了冲撞。崔加喃因此失去了银行大客户,本就心里存着不满,两人一时闹的不可开交。最后程霁服了软,两人和好了。然不过数周,又换了新的人等在门口。有了上次,这次程霁没莽撞上去与人打一架,只是对待崔加喃淡了些许,崔加喃也不觉自己有任何错,又不是她主动招惹的。日子久了,本就薄弱的感情就一点点消耗完了。那天是崔加喃提的分手,程霁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还给她带了礼物,想要对前一段时间的疏忽赔罪。崔加喃收拾好了放在程霁这的所有东西,没接受他的任何道歉与挽留,走的很决绝。看着崔加喃拉开了车门,久久没有坐进去,程霁唤了她一声。“刚看一个人提西瓜走过去,想到你总会把西瓜中间最甜的一口给我。”崔加喃说。程霁蓦地笑了,“买回去的西瓜,你把中心都吃完,给我留的是紧贴着皮那一圈。”“那是你买的西瓜太小了。”崔加喃把拉开的车门又合上。“我以为两个人够吃,没想到你真能吃。”“西瓜都是水,天又热,谁都爱吃。”说着,两个人笑出声。一两年前的事,没有隔着千山万水。轻松话别。崔加喃开着车离开,程霁又独自在停车场站了一会。一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曾经抓不住的,现在他有没有涨本事,可以抓住了是一回事,还想不想再试一试却又是一回事。往回走,回到公司,程霁倒想起一事,看见时柿那小姑娘忘记问她高考怎么样了,一门心思想往外走,也不知有没有这个能力。这头,时柿和印贞回家。印贞瞧见崔加喃和程霁一起,絮絮叨叨地八卦了很久。“你加喃姐眼界高,能看上程霁吗?”印贞一面切水果,一面说个不停,“但也不一定,程霁这孩子现在在创业,未来不可限量。”“真没想到他俩能走一起。算起来我第一个女婿是我看着长大的。”时柿拿了块西瓜在啃,听到印贞这么说,一口西瓜没嚼,直接咽下去了。程霁成未来姐夫了?有点奇怪。不过瞬间,时柿脸颊羞红了,她想起了尤湖湖说的程霁看上她了。真是自作多情,人家指不定暗地里知道了崔加喃和她的关系,多一层照顾罢了。她怎么能和未来姐夫扯在一起呢!真是无脸见人。时柿决定找个机会和尤湖湖说这个消息,顺便澄清一下。当晚崔加喃回家,吃过晚饭后,找到时柿,问了一些镇上的事。时柿不傻,以往崔加喃从来没关心过,现在不过是想知道关于程霁的事而已,于是专挑了程霁的部分说。不曾想崔加喃听了,却说道:“你和他还挺熟的嘛。”“不熟,他只是住的近的哥哥。我和他弟弟是同学,更熟。”作者有话要说:程霁:和我不熟?时柿:不是我说的……程霁:枯草你过来。本草:(冷淡貌)找我啥事?对我有意见,你大概后期不想吃肉了。第13章 13时柿来市里的第二天,尽管天热,还是出去买了手机。崔加喃陪着一起去的,买了最新款,没用时奉军给的钱,是她付了全款。时柿不愿意要,一直盯着一款低价手机看。如果买低价的,时奉军给的钱能够支付。“想买这一款?” 崔加喃示意商场的导购把手机拿出来。时柿其实压根对智能手机没什么概念,却还是点了一下头。崔加喃接过手机,解锁后,随意点开看了看,啧了一声,不甚满意,“就买新款罢。我陪你出来,就是来替你把关的,我也用的这一款,使用感不错。”商场白天也开着灯,映衬得崭新手机机身光彩夺目。时柿把手机放在手心掂了掂,有些沉重,她嗫嚅道:“我觉得太贵了,不适合我。”崔加喃捏一下时柿的脸蛋,“不用你付钱。”转而她对导购说道:“就买新款,重新给我拿一个新的。”忙完一切回家,时柿把时奉军的那张卡给了印贞,“缺一点,您借我一点,一起还给加喃姐。”“加喃买了就要着罢,我回头给她补点其他东西。”印贞倒是没在意。时柿没吱声,且不说她和崔加喃不是亲姐妹,就算真有血缘关系,这么贵的东西,不能随便。印贞看着时柿轴在那,火气突然蹭上来了,“时柿,你加喃姐和崔叔叔是真把咱当成一家人了,你就别拗着了。这世上你就只认你爸一个亲人了吗?”一场谈话不欢而散。时柿窝在房间里,摆活手机,登了q.q,加上了许航宇。恰巧许航宇不在线,两人没聊天。时柿每次到市里都有固定的安排,就是约薛漫令,这一次也不例外,找了一个阴天,两人出去玩了一天。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两人,是三人行,薛漫令带来了李畔吴。李畔吴全程绅士,很顾忌时柿的感受,让时柿没有觉得自己是个碍眼的大电灯泡。三人坐在甜品店里,趁着李畔吴去卫生间,时柿与薛漫令咬耳朵,要她交代怎么就追上了。薛漫令倒是大方,施施然说道:“我就缠着他,后来他说要我好好学习,如果我高考考的不错就考虑一下。后来高考结束,我跟他说我考的特别好,他就答应了。”“你说考的好他就信了?”时柿瞠目。“傻,他那就是借口,指不定早就喜欢我了。”薛漫令得意洋洋。“那如果大学你们异地怎么办?”“异地恋呀。”时柿吸了一大口柚子茶,果然真的喜欢的人是不害怕距离的,前有虞荃,现在又有薛漫令。“对了,许航宇一会过来,我给他发消息了。”薛漫令不咸不淡地丢下一个消息。时柿呛住了,咳嗽了几声,“你要他来干什么?”“甭装了。我要他来干什么你不知道?你大胆一点,他也是只顾着学习,没早恋,很好上钩的。”“我——”时柿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话说一半,薛漫令热情地朝门口招手。许航宇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件t恤,一手拿着手机,走的慢慢悠悠,拉开椅子,坐在了时柿旁边。薛漫令很上道,问道:“许航宇,你吃点什么?我去给你点。”“我去罢。你俩还要加点什么?”“时柿还要一个抹茶千层。”薛漫令抢先答道。时柿还没从呛咳中缓过劲来,微红着脸,“不用,我吃过一份了。”“这家甜品店,我记得芒果班戟不错,再来一份?”许航宇对着时柿问道。“你决定就好。我家李畔吴怎么上那么久的厕所,是不是被人勾搭走了?”薛漫令觑了一眼旁边的座位,不安起来。“那八成是。”“许航宇,你说什么!”薛漫令圆眼怒瞪,作势要对许航宇上手。许航宇瞟了一眼旁边安静喝着饮料的时柿,一边笑一边躲,终是起身去点餐了。三人行又变成四人行,四个人去ktv唱了一下午的歌。薛漫令一进包厢,就囔着先点一曲情歌对唱,热一下场子,然被李畔吴轻轻扫过一眼后,噤声了。李畔吴把话筒递给了时柿,“你先唱。”另一个话筒他顺势递给了许航宇,转而,自己坐在了点歌台前,“你们唱首什么?”时柿握住话筒的手心微微冒汗,她甚少去ktv唱歌,竟还有点紧张,转头望向许航宇,“要不还是让他们先唱?”许航宇笑了一下,“薛漫令麦霸,我们趁她没开始,咱先过过瘾。”“我唱歌很难听的。” 时柿望着许航宇嘴角的笑,那个弧度刚刚好。“没事,我带着你。你常听谁的歌?”“范、范玮琪。”时柿说完有点想咬舌自尽,许航宇会不会说恰好这个女歌手的歌他不会唱?“会唱《是非题》吗?”时柿点头。许航宇扭头冲李畔吴喊道:“《是非题》”片刻后,前奏响起。时柿往前坐了一点,身子变得很正。许航宇望向旁边瘦弱的肩膀,她直挺挺的脖子完完全全暴露了她的情绪。第一次见一个在ktv局促成这样的女孩子,许航宇心底发笑,她极少在他面前露出完美的样子。两年前,许航宇还在镇上读书,文理尚未分科,两人还在一个班上,那是他们同班的第四年。两人同桌,从上高中,时柿很喜欢流鼻血,有时甚至是睡午觉起来后,突然就流起来了。而他作为同桌,会帮着她处理。犹记第一次那天是初秋,天干物燥,时柿吃完午饭,趴在桌上看杂志。毫无预警,杂志上啪嗒滴上一滴血。时柿摸鼻子下,手指触感粘腻。她顺手拍上旁边许航宇的胳膊,“我卫生纸在屉子里,帮我找一下。”许航宇正和同学在讲题目,回过头来,就瞧见时柿半仰着头,捂着下半张脸,指缝溢出鲜红的血。他慌忙弯身去翻她的屉子,找到卫生纸递给了她堵住鼻子。卫生纸渐染红,他不停的抽卫生纸递给她,塞了满手。“不用了。”时柿开口说话声音瓮声瓮气。“还一直流,去校医院罢。”“一会就不流了。”“一会是多久?”“我也不知道。”时柿语气无奈。她话音落,他蓦地站起来,拉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别说话,去医院。”言罢,他拽着她往外跑。时柿仰着头,看不见前面,走了没几步,撞了好几张桌子,连连叫痛。这时旁边有同学提醒道:“快抱着去。”许航宇紧了紧手里拉着的手腕,滑腻纤细。他抿了抿嘴,一把捞起她,是公主抱。时柿下意识的环住她的脖子,小声惊呼。“别怕,马上去医院。”之后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少年的下颌线紧绷,脖颈处青筋凸起。时柿没顾上鼻子,他抱的不稳,颠颠簸簸,总感觉随时要摔下去,所以只能把他脖子环得紧紧的。半路,许航宇歇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怀里的人。她脸上到处蹭了血,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害怕,真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感受到他几个大喘气,时柿问:“我是不是太重了?”“没有,太瘦了,手腕这么细。”许航宇回味了一下刚刚的手感,应该他的拇指和食指就能圈过来了。送到校医院时,时柿鼻子的血已经都差不多止住了。没做特殊处理,只是用清水给她清洗了一下血迹。而许航宇则半躬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张嘴,长进长出地深呼吸着。“你坐一会。”时柿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内疚的要命。“不能坐,小伙子。刚跑过来,散散步。”校医建议道。许航宇甩了一下头,“我挺好,甭管我。校医老师,她怎么样了?”“秋天干燥,鼻腔粘膜毛细血管破了。多喝水,多吃水果,少吃辣。”“成,我监督她。”结束后,两人一起走回去。仍是来时那条道,时柿双手交握着,几分忸怩,望见学校超市,忽然问道:“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瓶水罢。”“教室有。”“那你有没有想吃的?”“我想你多喝水。”时柿唔了一声,舔了舔唇瓣,心尖打个小颤,“都多喝水。”《是非题》的前奏放完了,屏幕上显示出第一句歌词,却一个人也没有唱。时柿扭头,发现许航宇在愣神,自己迟疑地跟上了第二句。声线很紧,有点跑调。时柿唱过两句后,许航宇也跟上来了。他唱的很稳,声音谈不上低沉,但清越动听。一首歌到后面,都是许航宇在唱。他轻拍了拍时柿的肩膀,示意她也和进去。时柿重新举起话筒,却只想当个倾听者。后面基本就是薛漫令的主场了,时柿只和她合唱了两首,就再也没唱过了。她听着他们三唱歌,发现许航宇点的粤语歌偏多,粤语发音也很标准,至少她看来是。从包厢出来是晚上七多点了,时柿有点着急,她答应印贞回去吃晚饭的,现在怕是来不及了。她走在了最前面,薛漫令和李畔吴走在她身后,再后面是许航宇。走了有一点远了,时柿翻包——手机忘了。刚买了手机,不习惯,总是丢。“你们先走,我回去取手机。”时柿很着急,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了。身后许航宇默默跟上了她。包厢还没收拾,在茶几上找到了手机。时柿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一直陪着她的许航宇。“找到了,怪我丢三落四。”时柿没把手机放回包里,紧紧地握在了手上。“多玩几天,就不会忘了。”许航宇替她拉开包厢的门。两人再次出来,走廊上晃晃悠悠出现一大群人,刚来,其中不少指尖夹着烟的,时柿捂着鼻子侧了侧身子,想快步与他们错开。一一擦身而过,到队伍最后,时柿还没放下手,抬眸,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睛。他嘴上叼着半截烟,睥了时柿一眼,而后越过她,看向她身后,须臾又回望向她,眼底无波。“出来玩?”开口声音低哑。“和漫令一起。”“刚看见她了,和她小男朋友一起。你这是?”他说着还朝许航宇扬了扬下巴。“同学。”“早点回家。在外面瞎玩,回头跟你姐告状了。”“好。”时柿乖巧的应道,待对面的人打算起步走时,她又问道:“程霁哥,你和我加喃姐在谈恋爱,对吗?”“嗯?”“我瞎问问。”时柿扯动嘴角,替自己感到尴尬。“分手了。”程霁答的很顺口,没迟顿,没隐瞒。时柿一头雾水,这个进展,她没有猜到。“买手机了?”程霁余光瞟到她紧握着手机的手。“加喃姐送我的。”“电话号码多少?”程霁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一边听时柿报,一边输入。几秒后,时柿手机震动。“存一个我的,有事联系我。”时柿用拼音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出“程霁”这两个字,心里却想着她找他能有什么事。第14章 14当晚,是许航宇送时柿回家的。两人一路聊天不多,许航宇拼劲了全力挑起话头,时柿却有些搭不上。两人兴趣爱好不怎么相同。他爱理工科的东西,而她看到都头闷;他说体育赛事,时柿认不出几个人,认识最多的是乒乓球队;他说游戏,她玩过最多的是连连看和火拼泡泡龙。没遇见许航宇时,时柿内心世界鲜活生动,每天心里都是一场戏,然真实面对他,却什么都表达不出来。阔别多年,又是异性,话题甚少是当然。“到小区门口了,不用送了。”时柿率先停住脚步,“今天谢谢你。”“客气了。你会在市里呆多久?如果出来玩都可以叫我。”“可能过两天就回去了。”时柿说完,两人之间寂静了一会。半晌后,许航宇轻咳,“我能问你,那天为什么看见我四舅反应那么大吗?”时柿带着探究看向对面的少年,看来他仍旧不知道。可是,时柿也不想告诉他,起码不是由她的嘴。“没有反应大,我就是晕车了。”时柿眼神游弋,她一点也不清楚她不适合说谎。许航宇倒是没有逼问,蓦地他耳尖发红,说道:“我唱歌好听吗?”“好、好听。”时柿穿着一件裙子,她捏着裙子边,“比我好听很多。”“多出来唱几次就会好很多。”“我唱歌都跑调。”“我没有听出来。”许航宇说得斩钉截铁。朦胧月色,路灯昏黄,她时而抬头娇娇地望过来,时而低眸浅笑,十八岁的少年,他不忆过往,不明未来,却深深浅浅地印下这一轮景色。“记得早点睡。”他挠了挠头发,满心里都是琢磨,该和她说点什么好,这样说是不是太套路化了,可是他也想不出什么新词。“你也是。”相比于许航宇,时柿原本荡起一池涟漪的心,在听到徐昊春后,此时此刻犹如一潭死水,还有点因为沦为一汪死水的灰败感。在小区门口作别,时柿先转身,许航宇说要望着她走进去才放心。时柿倒是没有一步三回头,只是走了一步就停住了,“许航宇,你和四舅关系好吗?”“挺好的,他和我年纪相差不是特别大,总带我玩。”“我是说如果、如果——”时柿这句话没有说完。“时柿!”从身后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叫唤。她回头,整个人一怔,然后是想挡住许航宇。叫唤她的是印贞,旁边站着崔加喃。走近后,崔加喃先开腔,她上下打量了许航宇一眼,说道:“柿子,这么快就找小男朋友了。”“加喃姐——”“还找男朋友,人都没长成。”印贞脸色微变。许航宇没一直站在时柿身后,上前礼貌的与印贞和崔加喃打了招呼。“许、航、宇。”印贞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他的名字,以前也在镇上住过,倏然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是那个以前在学校财务科上班的徐昊月的儿子?”许航宇应是。“徐昊春是你?”“舅舅。”印贞这下子是脸色骤变了。“你们家还想怎么样?你过来找时柿什么事?你舅舅那龌蹉事还想赖在我们家身上不成?”印贞叫囔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用的很重。时柿慌忙去捂印贞的嘴,“妈,你别说了。关许航宇什么事?”“怎么不关他的事。外甥像舅,我看他也品行不端正,家教不好。”印贞甩开时柿,一手叉上腰,“你差点一辈子都染上污点了,你还和他一起玩,他舅舅是徐昊春,是那个在学校乱.搞女学生的徐昊春。时柿,你是傻子啊?我和你爸当时低声下气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你的名声,你倒好,就这么和徐昊春身边的人又搅和在一起。你怎么那么不争气,气死我算了。”印贞哗啦啦全倒出来了,时柿慌忙望向许航宇,他如雷劈般顿在原地。“许航宇,你别听我妈瞎说,她气我,不关你的事。”时柿轻推许航宇的胳膊,想让他快走。时柿甫一碰上他的胳膊,却被他闪开了。“阿姨,我不清楚我四舅的事,但我希望您能注意言辞。”傲气的少年依旧昂着头颅。“既然你不清楚,那我告诉你。”印贞似乎被许航宇这副样子气糊涂了。时柿害怕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求助于一旁的崔加喃,朝她使眼色,希望她帮忙拉走印贞。崔加喃其实一直都是旁观的姿态,继母和继妹的私事,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插手。现在接收到时柿的求助,她犹豫了一下,开口淡淡说道:“阿姨,您和一个小孩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回去罢,回头咱和时柿好好谈一下。”她又扭头对许航宇说道:“小朋友,你既然不清楚来龙去脉,就回家问一问。”四人场面闹成一团糟。天色又暗了一些,加班晚归的人渐回来,在小区门口打下一束又一束的强光。时柿没有再看向许航宇一眼,更像是害怕望向他。他没有错,是真无辜的人。时柿和印贞回家,崔加喃说自己在外面买点东西再回去,没有和她们同行。归家,时柿憋了好一会,还是和印贞硬气了一次,“妈,您这么对许航宇合适吗?许航宇他又没有做错什么。”“那是我做错了?”时柿不吭声。“一个家庭里面,或多或少会有影响。那我不谈家庭因素,我和你捋捋这个关系,你和余熠流产这件事,现在背地里还有多少人认为你脱不开干系,你清楚吗?余熠孩子是徐昊春的,他不想负责任。现在你和他外甥一起,我不管是一起玩还是谈恋爱,你说这乱不乱?”“那当初认为是程暄的孩子时,您也没有这么埋汰过他。”时柿瘪嘴。“他俩没有乱搞师生恋这一段吧,而且敢于承担责任。妈妈是过来人,敢于承担责任,于一个男人来说重于一切。当然,我没有支持早恋这一想法,只是相对来说,程暄没有不可饶恕。”“我就是觉得您有偏见。”时柿坐在沙发一角,离印贞很远。“那就当我有偏见。柿子,你还是孩子,环境相对单纯,很多面你都接触不到。那个许航宇他父亲现在在市教育局混的如鱼得水,出面把徐昊春保下来了。给他调了个地,依旧是当老师。余熠怎么样?得了一大笔钱,刚好够她家哥哥在市里买婚房,现在安安静静。”时柿感觉之前她的世界四周都是脆弱的玻璃,现在印贞的一番话,把这些玻璃全敲碎了,残渣遍地。原来,大家都已经“息事宁人”,过的很好了。当晚,时柿噩梦连连。凌晨两点,她拨通了虞荃的电话。“虞荃,你说我是被耍了吗?”虞荃半梦半醒,“你刚说什么?”“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到和谁说。”听电话那头的动静,虞荃像是起床了,“很正常的结局。你想,难不成徐昊春去坐牢,余熠人财两空?”“可我就是接受不了,觉得难受。”“想开点。你在市里有没有什么艳.遇?市里帅哥很多吧。”虞荃冷不惊转换了话题。“没有。”“怎么可能!那是你没出去玩吧。我最近在湖湖姐店里打工,想多挣点钱去北京找他。”“你别太累了。”时柿很羡慕虞荃,她目标明确,一路前进无所顾忌。“他去外国语大学给我拍了很多照片,说在那里等我。就是拍的照片真他妈糊,角度也很迷,我都吐槽了百八十遍了,他还在那深情款款。”虞荃说着哈哈大笑。时柿也被逗笑了,“直男的拍照。”“不过他们专业暑假要去机密单位闭关一个月,我俩要断一个月联系。”虞荃语气里有不舍。“这怕什么。你俩就要在北京见着了。”……聊着聊着两人不知谁先睡过去了。翌日,时柿没有起床吃早餐,睡到日上三竿。这在市里她是没有过的,她一直很怕赖床给崔长风他们留下不好印象。临十一点,印贞拍门,时柿哼唧了两声,不乐意动。印贞却很有坚持精神,一直拍到时柿披头散发来给她开门。“你呀,你去看看你加喃姐姐,人家早就起来了,化了美美的妆,正在等你吃饭。”时柿侧首,透过房间里的穿衣镜端详自己,确实和崔加喃比不了。时柿随便换了一身t恤配牛仔短裤就出来了。饭桌前崔加喃穿着一件黑色一字领连衣裙,脖子上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衬得锁骨似一条笔直的线。真好看,时柿默叹。“柿子,你高考结束可以学化妆了。”崔加喃估计听到之前印贞的话了,现下时柿坐下后,她说道。“我手残,学不会。”时柿舀了碗汤,放在一旁。“有我在,还怕教不会你。”崔加喃露出一个相当自信的笑容。饭后,崔加喃真把时柿带到了她房间。这间房,时柿极少进来,比她的房间大一些,多了一个阳台。“我这次年假回来,没带多少化妆品,但化一个完整的妆不成问题。”崔加喃拿出化妆包。时柿没敢碰,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下了。崔加喃让她在对面做定,“我给你画一个,一边化一边跟你说。”时柿点头。作为女生,没有不对化妆这个事感兴趣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崔加喃化的很快,整个过程时柿算是只认识了哪些东西是用在哪个部位的。因化妆,两人离的很近。时柿细细的打量崔加喃,一颦一笑各带风情。她想起了曾经见过的一张崔加喃拉大提琴的照片,她穿着精致的礼服,盘着头发,低头瞧着琴弦,两鬓散下的碎发让她面容半隐,更添一分美感。“你看看。”崔加喃收起口红,举着镜子到时柿面前。时柿下意识闭了一下眼,而后又缓缓地睁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太大变化,甚至是有些别扭。崔加喃自然也把时柿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好看?”“不怎么习惯。”“刚开始都这样,挺好看的。不过化妆了就是要出门玩,等天凉快一点,我们出去蹭顿饭。”“去哪?”“程霁他们公司成立一周年,有庆祝活动。”时柿听到程霁的名字微愣,那天他不是说分手了吗?两个人要复合吗?“加喃姐,你去就行。我就不出门了。”“陪我一起去。我原先不知道你俩认识,要知道,早就带你出去一起玩了。”崔加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拿着崔加喃买的手机,脸上是她帮忙画的妆。时柿无法再拒绝了,轻轻应下了。傍晚,临出门前,时柿又在崔加喃的建议下去换了一条裙子。米黄色,上面是衬衣,下面是略蓬的裙摆。到程霁公司,他们正在点菜。瞧见崔加喃,都是发懵,急忙有人去后面的办公室叫程霁。程霁出来看见崔加喃笑了一下,“来了。”在看到她后面的时柿后,笑出声,“躲后面干什么?”时柿耸肩,“恭喜你。”“别做这个动作,丑。”程霁说。时柿敢怒不敢言,觉得他这个“丑”真刺耳。都是一起走过创业路的人,闹腾得欢快。程霁多喝了几杯,歪在沙发上,望着坐在对面的那对姐妹花。这次他没打算邀请崔加喃的,只是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创业一周年。”没想到,她竟然问了有没有庆祝活动,他自是不好否认。而时柿,他更是没想到。不过他看出小姑娘今天化妆了,嘴唇格外红。酒过三巡,有人问道:“咱拍张合照吗?”“怎么不拍。以后发达了,创业史要拿出来回味。”程霁从沙发站起来,还顺手理了理衣服。合照是时柿拍的。她举着相机,望着并排站着程霁和崔加喃。一个意气风发,一个漂亮迷人,很配。第15章 15这天饭后,时柿和公司的人在屋子里斗地主,程霁和崔加喃两人却在阳台上站了很久。一局结束,时柿不经意地看向阳台,那两人都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