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柿去了春锦城。自时奉军住院那一次,时柿她们过来住过一段时间,程霁如今回市里就会住这边了。春锦城与崔加喃家不在一个区,时柿原想叫个网约车,但一看天色还早,她还是搜了路线,选择坐公交过去。省钱,几块钱也是省。下了公交,还要过个马路,往前走两三百米,才到小区门口。过了马路,站在路口,时柿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这一路过来花了近四十分钟。她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旁边等红灯的车却按了一下喇叭,缓缓降下了车窗。“柿子。”女声平平柔柔的。时柿侧首,就瞧见崔加喃坐在副驾驶上,她身旁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位男士,时柿在婚纱照上看见过。顿了一下,时柿才开口喊了“加喃姐”。“去哪呢?”崔加喃问。“去春锦城。”时柿下意识回答,还用手指了一下小区方向。回答完,她心突然晃动,但面上却佯装无事,补了一句,“来找朋友。”崔加喃点了点头,“我去那边新韵小区接人。”左转的绿灯亮了,崔加喃留下一句,“回头家里见。”她的车就开走了。待崔加喃车开远,又到了一个绿灯,她停下车时,默念了一遍春锦城这个地方,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有个什么关联。时柿进屋,程霁正在语音开会,语气非常不好,很严厉,似乎是遇到棘手的事了。时柿已经很少看见他这么凶的时候了,安静的进卧室玩手机,没打扰他。听了片刻,时柿还是听到了一些内容。貌似是有工人一直嫌安全帽碍事,于是会有三两个工人干活中途就把安全帽取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天下午就出事了,有个工人头被砸到了。好在只是破了个口,缝了几针,没其他大碍。程霁发火,是一直在讲安全问题。时柿昏昏欲睡时,程霁才进来。十一月份的天已经有寒气了,她把被子裹得紧紧的。程霁把手伸进去,正好碰到她的腰。她的毛衣往上跑了半截,腰是露在外面的。手上的触感是滑腻细嫩的,程霁捏了捏,手掌里的细腰开始扭动。只扭动了两下,她挣脱掉他的手,又继续安分睡过去了。已经晚上六点了,要到吃晚饭的点了,程霁不想让她继续睡。他的手又覆在她的腰上,轻三下,重一下。时柿蹙眉哼唧了一声,手欲伸到被子里去赶走这个烦人精,手刚一伸进去就被捉住了。如此一被牵制住,时柿悠悠转醒。刚醒的眼神透着朦胧,程霁定着与她对视了几秒,唇在她嘴上点了一下,床上的人却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这个吻,自然是加深了。两人嬉戏到程霁也半靠在床上,他未脱鞋,身上搭着被子的一角,手里把玩着时柿的指尖,“柿子,我说结婚,你会觉得着急吗?”“有点。”时柿觉得自己离结婚还有点远。程霁轻笑,“猜到了。”“我不是说你……你还不合格,是我认为自己还不能做好结婚要承担的责任。”时柿往程霁的胸膛上靠了靠。“哟,你还真长大了,都知道要担责任了。”程霁故作吃惊。“结婚是很慎重的事。我怕我做不好。”“是很慎重。不过每个人婚姻观都不同,倒不能生搬硬套任何规则。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权。”“我想结婚的前提是我先独立。”程霁嗯了一声,“你怎样都行。但我心里还是希望你有自己稳定的工作,感兴趣的爱好,玩得来的朋友圈。”“那我还需要你吗?”时柿想象了一下程霁描述的未来,是她想要的。“怎么不用我,我来给你锦上添花。”程霁从床上起来,隔着被子拍了一下时柿,“快起了,独立女孩子。赖床到吃宵夜了。”“那是你要赖在床上。”“确定是我要赖,不是被拉上去的?你拉着我脖子,费全身劲扯……”时柿掀开被子,从另一边下床,急匆匆跑去卫生间,“不听你瞎讲。”两人出去吃上饭已经是七点多钟。出了小区,外面的一条街上,随便找了一家云南特色菜馆。汽锅鸡两吃,既可喝着鸡汤,又能蘸料吃鸡肉。不过许是炖了汤了,鸡肉有些柴,时柿不爱吃,汤了两碗。这一吃完,下午又睡过午觉了,两人便在附近闲逛了会,全当消食。路上程霁又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打了近十分钟。时柿低头看脚,看完看手,又刷了会手机,他才撂了电话。其实也不尴尬,两人如今这般状态渐多起来了。以前程霁来谷城陪她,尽量不让工作参与进来。后来两人相处熟悉,了解彼此秉性,就都由着对方了。时柿见他挂了电话,有些兴奋与程霁说道:“我刚看见有小朋友拿冰糖葫芦了,我也想吃点山楂,晚上吃的太油腻了。”程霁环顾四周,既没看见摊,也没看见有人举着一棒子糖葫芦在卖。但一想到刚的电话,她一贯的乖巧,一串糖葫芦又算的了什么。两人沿着时柿随手一指的方向走了近十五分钟,才看见。一位大爷举着一根绑满稻草的竹棍,上面插满了冰糖葫芦。不止有单调的山楂口味,山药、糯米、混合水果的都有。时柿站在那犹豫了几分钟,“山药……算了,我还是要山楂的。”大爷耐心听着,给时柿从稻草棍上取下来一个。程霁解锁了手机,一边扫付款二维码,一边与时柿说道:“待会可别吃了两口又说酸,后悔挑这个了。”“我这山楂不酸,裹上我自己熬的这个糖,甜着呢。”大爷一听,忙不迭自卖自夸。时柿和程霁两人无声笑了笑,转身欲打道回府。依旧是步行回去,时柿还是只吃了两三个山楂就腻了,跑去找垃圾桶要丢掉。程霁望着她跑远的背影,一抬眼看见便利店,进去买了包烟,出来时门口机械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程霁把烟放进口袋里,想着这机器不够智能,明明是“欢迎下次光临”。他的一只脚已经跨到便利店外面了,就听见又有人说:“好久不见。”与他打招呼的人比他矮一些,程霁淡着眼神睨过去,“挺巧。”程霁另一条腿也往前迈,完完全全站在了便利店外,而和他打招呼的人也没有想要多言的意思。两人似乎就要这么擦肩而过了。突然自不远处有呼喊声传来。“你过来买什么了?我丢完垃圾回头没人了,吓死我了。”时柿是小跑过来的,微喘着气,声音却带着找到人的喜出望外。“就是要故意吓你,看你浪费东西。”时柿没顶嘴,她也因为丢掉糖葫芦觉得可惜,可实在牙酸,程霁又不吃。便利店里的人又出来了,她落落大方的站在离两人两三步远的地方,神态却不太自然。便利店门口的音响正慷慨激昂的播报今日会员优惠活动,他们三却都仿佛定格在了一个时间点。又有人要进便利店了,程霁往旁边挪了一步,接着拉住了时柿垂在身侧的手,“那我们先回了。”时柿在被他牵住后一瞬,手想甩开,却没甩了,任由着程霁牵走她了。两人依旧走得慢慢的,一步步走着,身后有栋高楼上的几个灯牌越来越模糊。灯牌上写着:新韵小区。到春锦城,程霁正要刷卡进去。沉默了一路的时柿终于开口了,“我还是回去吧。”“明天一起过去。”“加喃姐好像被吓到了。”“谁又没被我俩吓到。习惯了。”最后三个字程霁说的转了个音,还真有几分轻松的意思。第54章 54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崔加喃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才回过神来。这一晚回去, 她与老公到家时,印贞还在客厅看电视。崔加喃叫了一声“印阿姨”, 待换好鞋, 从玄幻处走进客厅, 她只与印贞说了一句“晚安”。第二天的天气格外明媚,一消几天的阴霾。印贞把昨天晒的时柿的床上行李都翻了个面,对着坐在桌上吃早餐的崔加喃说道:“柿子这丫头养飞了,来了市里就只顾同学朋友。今天回来,我得好好批评她。”崔加喃正在给一片吐司面包抹果酱,她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后又给果酱抹平滑了。“估计是许久不见的老同学,叙叙旧挺好的。”崔加喃如此一说,印贞眉眼笑开了, “今天一家人吃饭她肯定要回来了。”早餐过后, 崔加喃给时柿发了一条微信,“柿子,虽然我与程霁分开多年, 他的事早与我无关,但你是我的妹妹,我觉得我们三人需要谈一下。你和程霁的想法如何?”时柿昨晚一直惶恐不安, 今天早早醒来,就等着回去迎接暴风雨,此时收到崔加喃的微信,她猜崔加喃还未与印贞说只言片语, 是想先来找她确认。这条微信时柿给程霁看了,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显出慌乱。看到这条消息时也是一样,他云淡风轻说道:“那就先见你姐。”“会不会很尴尬呀?”时柿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鸡皮疙瘩起来了,打了个冷颤。“尴尬这一次,方便以后。”与崔加喃约在了上午,咖啡馆里香气氤氲。时柿与程霁先到,两人都没要咖啡,时柿要的果汁,程霁是一杯绿茶。时柿抿了一口果汁,放下杯子时,有些庆幸咖啡馆里是圆桌。他们可以三人围着圆桌散开坐,而不用二对一的对峙。程霁的绿茶他一直没喝。“你怎么不喝茶?渴不渴?”时柿无聊找话。程霁觑了她一眼,起身站起来了,“我出去抽根烟。”他站在门口的垃圾桶前点烟,时柿隔着咖啡馆的落地窗玻璃望过去,他点燃吸第一口时,双眉微蹙。在这一霎那间,他在想什么呢。时柿突然很好奇。崔加喃在程霁指间的烟快燃到末尾时,她独自一人现身了。程霁又猛吸了一口,这才将烟尾按在垃圾桶上,“进去吧。”崔加喃点头。两人在外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崔加喃落座之前,时柿叫了她一声”加喃姐”,又说了祝福,“新婚快乐。”这算两人在崔加喃婚后的首次正式面对面交谈。“谢谢。”崔加喃对时柿露了一个笑容,“等久了吧,路上过来有点堵车。”三人约的地方离谁住的小区都不近,似乎是谨慎的避嫌。时柿原本双手紧握放在桌面上,又不着痕迹的放回大腿上搁着。未待早到的两人答些什么,服务员及时过来递上了菜单。崔加喃点的咖啡上的略慢,程霁先开口了,“工作还顺利吗?”“按职业规划按部就班。”崔加喃看了时柿一眼,而后对着程霁问道:“你还在外面跑?”程霁轻笑,算是答了。“等时柿毕业再稳定下来也可以。”崔加喃也未深究,只是又问起了时柿毕业的打算,“柿子,毕业就留在本地吗?”“应该是,在准备考教师编制。”“不错嘛,柿子。这工作稳定又体面。”崔加喃一向不吝夸赞人,此时她的一句话也是给了时柿极大的信心。“谢谢加喃姐。”崔加喃的咖啡送上来了,她放在一旁,未打算喝,沉吟片刻,却好像又没有想好再说点什么,怎么开头,她还是端起咖啡品了一口。放下时,杯底与杯碟轻磕,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激得一直生生分分的气氛缓和了一些。“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但也不一定能帮到你们什么忙,所以我觉得我们三个人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崔加喃终究还是把意思直言不讳的表达出来了,没有绕弯子。她认为这可以是她已经完完全全放下过往的佐证。程霁这才喝了他的绿茶的第一口,放的有些凉了。“加喃,单看身份,我确实不该拉时柿入这个坑,但是感情到这了,我不想错过。”相比于崔加喃的自如,程霁很严肃,声线紧绷。“那为了避免麻烦,就不要提这个身份了。”崔加喃整个身子微往椅背后靠,“我也结婚,人生进入新阶段了。不提,不仅仅是为了你们,也是在帮我。”她说完,正好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弹进来新的微信消息。手机屏幕亮的一瞬间,看见她的屏幕壁纸是婚纱照。她靠在新郎怀里,笑得畅然。崔加喃看了消息,放下时说了一句抱歉,“我可能坐不久了,老公还在等。”崔加喃离开后,程霁与时柿又坐了一会。“要不今天就不去家里了?”时柿想着又可以瞒印贞一段时间了。程霁原计划里也没这次碰面,彼时正在思量突然的拜访合不合适,会不会唐突,而且现在崔加喃和她丈夫还在家。他的沉默,一下子就让时柿多想了。她有些着急的解释,“并不是我不想告诉我妈,不想和你有以后,我爸都知道了,只是我们得先拿到和我妈沟通的资本。”时柿慌张的模样逗乐了程霁,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再说这是我的问题,是我还不能让丈母娘满意呢。”“不能这么叫,太早了,太夸张啦。”时柿被他最后一句话里的称呼刺激得心里发痒。“未来的,未来丈母娘。”既决定今晚拜访过早,时柿与程霁也分开行动了。程霁没有详细说忙些什么,时柿则直接回家了。印贞准备了午饭,很简单的沙拉。时柿吃不惯,吃了两口就放下叉子了。“再要吃什么就点外卖,你崔叔叔在单位吃,崔加喃他们俩口子又在外面解决,我懒得折腾了。”印贞翘起手指头看了一下美甲,有些斑驳了,“柿子,下午陪妈妈出去一趟。”时柿又重新挑了沙拉里的水果在吃,没抬头就随口应印贞,“出去有什么事?”昨晚她紧张又害怕,一直没睡好觉,还指望今天回来补个觉。“我美甲掉了,想去卸了,再重新做一个,你陪我一起去,妈妈请你也做一个。做完,正好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吃饭。”印贞又瞟了一眼时柿的手,“你手指头随我,细细长长的,做美甲好看。”“我没做过,算了,太麻烦了。”时柿也不是不爱美,只是一想到要和印贞一起坐在那里无聊两三个小时,感到害怕。“你大姑娘了做个美甲怎么了,怎么?你爸老封建不让你做,我看你头发也没染过烫过……”听着印贞又开始挑时奉军的事,时柿急忙打住,“妈,我陪你!”时柿坐在下午的美甲店晕晕欲睡,任由坐在对面的美甲师摆布自己的双手。没想到款式选的简洁,也是挺快的事。结束后,印贞瞧着她这幅样子,又拉着时柿去逛了商场,一路与时柿闲聊,让她醒醒神。“你上次说的考编制的事,我与你崔叔叔提过了,就考我们区的小学,他能帮点忙。”“我还没想好学校,再说具体学校也没发通知。”“你别浪费你崔叔叔这条路子。崔加喃已经出嫁了,他也给了加喃不少东西陪嫁。我现在是他合法妻子,你就是他女儿,那自然剩下也少不了你的。”印贞说话时,眼睛里透出精明的光。时柿没把印贞的话往心里去,她的抚养权一直都在时奉军手里,与崔长风何来关系。这她都要来蹭一蹭,也太厚脸皮了。“加喃出嫁时,我们这边给了,她妈妈也是出了一份嫁妆,她现在可是小富婆了。”印贞一想崔加喃结婚时崔长风的大手笔,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崔加喃本就是在优渥家庭环境里长大的,这些东西时柿羡慕归羡慕,可从没想过也去争她的。“妈,你与崔叔叔好好过,你过的好就行了。”时柿想终止这个话题。印贞扯了一下时柿的手臂,“嫌我现实爱财了?我都是为了你的将来好。你骨气傲,不想要我给你的,那你自己找个像崔加喃那么好的婆家也行。”“不一定找个有钱的就幸福,人才是关键。”母女俩本是并排走着的,印贞这下子彻彻底底停下了步子,一直在时柿耳边踱来踱去的高跟鞋声陡然没了。两人站在商场的走廊上,印贞厉声训斥时柿:“不会幸福,就不会幸福。没钱就会过得憋屈,所有自己想过的生活都不会有。”“但我想过的生活,不是用钱堆出来的,妈。”“你不用跟我讲这些。你现在没男朋友,我说的你都不懂。”印贞火气上来了,在外面不好发作,撇下时柿,转身进了临近的一家店。许是与印贞争论了这一番,晚上一家人聚餐时,印贞都没有与时柿多说话。其他人都未察觉出这对母女的小矛盾,在桌上把酒言欢。时柿只觉得格格不入,她冒昧打扰了这个场景。这晚时柿在家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和程霁一起返回谷城了。两人坐在车上啃汉堡,时柿喝了一大口冰可乐,打了一个嗝,心中的郁气都泄出来了。“哎,越来越不注意形象了啊。”程霁作嫌弃状,却又拿走了她手上的冰可乐喝了一口,“这么冷,你不能喝冰东西。”这一下,又看见时柿做了美甲,粉色里透着光,一个个手指头愈发纤细,如葱白一般。程霁微微恍神,脑海里闪过柿子又软又甜的口感。“程霁哥,你大概……”时柿还是觉得太直白了,问不出口。程霁刚回过神,也不知道时柿要问什么,“我大概什么?”“没什么。”时柿收回自己刚刚要问的问题,她如果问程霁一年的收入,肯定会伤了他的自尊心的。但她可以反向推测,杨枝阿姨因为被骗走了十万块钱,这么大病一场,郁郁寡欢,应该收入……不会太高。第55章 55 ...回到谷城, 时柿与班上的同学碰面机会很少了,都在忙着考研、考证、实习。有天下了雨,时柿懒得出门去图书馆, 就在宿舍看书。易沿毕业打算回家乡,没什么太高的职业目标, 能混口饭吃就行, 再加上身体不好, 她一直都在学校休息,也相当于是养精蓄锐。宿舍里静静的,两人隔一会聊上一句。正聊到学校后街的烤冷面涨价了,以前加烤肠五块钱一份,现在得六块钱了,宿舍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请进。”宿舍门没锁,时柿又懒得起身,只是朝门口喊了一声。探进来一个脑袋,“你们点不点奶茶?我一个人在宿舍凑不够起送价。”是住在对门的女生叶露, 之前也一起拼过单, 还算熟络。冬日可不就是配热奶茶的,时柿赶紧招呼了叶露进来,又给她拿了两样囤的零食。时柿拿着叶露手机点单时, 叶露一边吃零嘴,一边与她们闲聊。“班长说跨年夜要班级聚餐,你们去不去呀?”早前时柿在班级群里看见了这条消息, 底下回复都是要考研的同学讨论的火热,时柿以为就是专属于考研结束后的同学聚餐,没当回事。易沿一贯不参加这些聚会,她肯定是不会去。相较于她俩的平静, 叶露就兴奋很多,“去呀,我悄悄告诉你们,有热闹可以看。”肯定是人多热闹,但是看这个热闹有什么劲。时柿与易沿兴致缺缺,叶露反应过来了,她俩与班上同学交集过少,不知道是正常的,便娓娓道来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是有戏可以围观。大概就是谭笛可与相恋多年的高果为终于还是分开了,前段时间有同学看见谭笛可与一位三四十岁的男人在商场逛街,便说谭笛可被包养了,可是暗恋谭笛可三年的班长不信,而且预谋在跨年夜那一天在全班同学面前向她表白。这一段说完,时柿与易沿脸上的表情都变的有些微妙。最后两人相视一眼,又看向叶露,异口同声说道:“不可能吧……”“我和班长一直关系不错,他跟我透露的要表白。”叶露是班上团支书,确实一直与班长走得近。“传包养那同学有点过分了,说不定是亲戚。”易沿其实是在觉得这件事不对味。叶露撇嘴,“说的神乎其神,手挽着手,撒娇要这个要那个。”撒娇?时柿与谭笛可也算是在一个宿舍一起住过差不多一个学期,她从未见过她撒娇的样子。见时柿与易沿还是怀疑态度,不信这个八卦,叶露也没劲继续说下去了,而且还后悔告诉她们了,觉得自己泄露了天机。点好外卖,叶露就回自己宿舍了。说起跨年夜,程霁与时柿也是有计划的,说要一起去租房那里过。租房里有厨房,但一直没开过火,时柿想着借过节做一顿饭试一试,毕竟他还没吃过自己做的饭呢。跨年夜当天,程霁依旧在忙,时柿陪易沿呆了一上午,又一起吃了午饭,这才过去租房。她从学校南门走出来,又去了一趟超市,最后拎着大包小包去了后街小区。小区不太新,甚至都没有电梯,正值下午,出了太阳,小区里的亭子里坐了许多老爷爷老奶奶在唠嗑。时柿经过时觉得特别有烟火气,很温馨。她未急着上楼,从购物袋里拿出来了一瓶酸奶,坐在离亭子不远的长椅上晒太阳。酸奶喝了一半,她接到程霁的电话。“今天可能会有点晚,要和工人们一起吃顿饭。”时柿听他这么说,有些失望,那她做的晚饭他就吃不了了,但嘴上还是懂事的说道:“没事,你注意安全。”“大概七八点,我肯定能回来。”程霁本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绝对,怕做不到,但是一想时柿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出租房里等他,他也心里难受。说了确切几点,也相当于给自己提醒要注意时间点。“能赶回来陪我一起倒计时就行。”他说话的功夫,时柿已经做好自我安慰了,降低期待值,才会没有埋怨。“那没问题。”撂了程霁的电话,时柿低头撇了一眼这些才买的东西,心里想这有什么不好,她不慌不忙准备好一切,等忙碌完的他回来。时柿慢悠悠的喝完剩下的酸奶,正欲习惯性撕开酸奶盖,想起来自己还在外面,停住了这个动作。她呀她,总是改不了这些毛病。之前在程霁面前忘乎所以舔了酸奶盖,被他笑了好一会。时柿就暗下决心再也不会做这种穷毛病的事了,结果到了宿舍,在易沿面前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时柿踱步到了单元楼前,忽然又想起来自己有个快递寄到这了,她在网上买了一些漂亮的碗碟杯子,想着太重,就没让寄到学校。折返往小区门口的快递点去,没走没多远,时柿长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就跟老了理不清事一样,她拎着几袋子东西去,不是更费力气,于是她又往回走,打算先上楼一趟。就在来来回回折腾的时候,时柿遇到了许久不见的谭笛可。谭笛可不是一个人,她刚从车上下来。本来时柿是站在路边,给这辆车让路,没想到它却停下来了。她从副驾驶上下来,开车的人没下车,又直接开着车离开了。车子刚起步,开的并不快,与时柿错身而过时,她看见男人的侧脸,似乎是年纪有些大了。时柿与谭笛可隔着几米,对望了一眼,谭笛可颔首点了点头,时柿也同样回了她一样的礼。两人都没有要交谈的打算,原本就要这样散了。谭笛可却又突然出声叫住了时柿,“你一个人住在这吗?”时柿觉得她问的有些冒昧,但又不算过分,还是回答她了,“不是。”“男朋友一起?”时柿原本愣神了三秒,发觉谭笛可嘴角有戏谑的意味在。这一个问题时柿没有回答。谭笛可没僵持偏要问出个结果,其实是她自己就下结论了,“时柿,你和程霁一起住在这里吧。”“是的。”话终究是说透了。“也真是奇怪,都是和比自己大的男朋友谈恋爱,到我这里就是包养了,你就没传什么闲话。”谭笛可朝时柿眨了一下眼,“我怪可怜的,你说是不是?”时柿听着谭笛可的话,心紧了一下,她这是在威胁自己吗?更何况她的谣言与自己何干?“我先上楼了。”时柿不愿意与她继续拉扯。“其实我从第一次见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谭笛可和时柿说着这些话,一面回想自己当时的想法。她当时就觉得时柿不配。程霁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充满了成熟的魅力,可是时柿太普通了。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拥有这样的守护,就是不配。“谢谢,我们确实在一起很久了。”时柿表现的太过淡定了,谭笛可不服气没刺激到她分毫,话也渐说重了,“这是过去与现在,将来你还一直守得住他吗?他这样的男人不会遇不到什么诱惑吧。”这样的话确实激到时柿的软肋了,程霁一直在外面,很多时候她都摸不清他的状况,她不是一个管得住他的人。纵使生气,但时柿不是一个会嘴上吵架的人,最后还是只弱弱的说道:“我买的东西要放冰箱了。”两人不欢而散。进屋后,时柿在沙发上静坐了好一会。她可真是讨厌。这种挑拨离间明知道不要上当,可就是情绪会被牵着鼻子走。时柿又吃了一块蛋糕,喝了点可乐,低落情绪才回暖一些。出去拿了快递,回来拆开,发现有一个杯子在物流途中磕破了,本来是一对的。虽然联系了卖家,说会再发一个过来,可是今晚就用不上了,时柿心情又不好了。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时柿给虞荃打了一个电话。虞荃已经保研到外交学院了,时柿就以为她目前没什么要紧的事,没想到电话一接通,虞荃叫苦连天。“我已经给导师干活很久了。导师是搞同传的,我已经在后悔选她了。本来我是想以后进个法国的化妆品公司或者奢侈品公司打工的。”虞荃的声音很疲惫。“你学好同传也是一项本事嘛。以后想去哪上班都容易。”时柿倒是很羡慕她们学霸的生活,听上去目标满满。“也是,不过我现在是在忙导师的私活。翻译专业著作,最后还是署老师的名字。”“给劳务费,又可以练手,两得。”虞荃被时柿安慰了,哈哈笑了几声,“对了,你打电话有事吗?”“是有一点事。”“这次是什么感情烦恼呀?我的少女。”虞荃一听时柿的语气,就隐约猜到了。“你说男人是不是都会偷腥?”虞荃在电话听的满脸问号,“程霁这么快就劈腿了?不是吧。”“他没有。就是我好奇一问。我感觉自己永远像个小孩,会不会在他心里没有女性魅力?”“你俩还没睡——”虞荃又震惊了,在他心里程霁不像是这么能忍的,她还以为他早下手了。“没有,就时候没到。我又不能主动是吧。”“为什么不能主动?”“不太好……”虞荃反应过来时柿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理解了,确实让时柿主动这件事很难。“就说现在发生关系你已经不排斥了,那你可以给他传递信号,制造氛围。男人对这些暧昧信号很敏感的,扛不住。女人要翻身,就是可以在这件事上拿到平等的权利,不是他想要,所以你给了,而是你们都想要,共同一起体验了。”虞荃的想法总是能给时柿清醒的一击,她稳稳地被击中。第56章 56 ...程霁到家时, 已经过了八点,接近九点了。他本是敲了两下门的,等了一会, 屋内毫无反应,他才用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