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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闪而恋》TXT全集下载_4(1 / 1)

冯师延就这么同尤晏下楼,两人间距离乍看像陌生人,一路下来倒没亲近也没疏远。通往女生宿舍的校道鲜有男生单独出现,尤晏路上碰见一两个熟人,对方调侃他怎么往这边走,注意到身旁的冯师延,神色惊讶而暧昧。尤晏坦率说帮送点东西。路程很短,尤晏在门口把牛奶箱递给她,说送不进去了。冯师延说宿舍在二楼,没关系,然后郑重道谢。他们再次分道扬镳,也仓促了结意外的缘分。前方伫立影子将她思绪拽回,冯师延快步上前问:“怎么不走了?”尤晏没好气,“等人。”冯师延笑笑,走前头领路,“你腿长,走得快是应该的。”尤晏:“……”住所在五楼,冯师延伸手帮忙拎西瓜,尤晏手一转躲开,说一边去。冯师延说:“我怕你累。”尤晏:“你也太小瞧人。”严格意义上讲,他们还不太熟悉,没怎么单独相处过,缺乏交往默契,任何一件情侣间再寻常不过的小事,都得摊上台面练习、摸清彼此原则。进门后,冯师延从鞋架拿出唯一的一双人字拖给他。临时住所虽小,胜在整洁干净,比尤晏的大学宿舍倒多出一丝温馨。两个人突然被关进小空间,尴尬跟着压缩,若不找点事忙活,相顾无言也难堪。客厅没有电视机,尤晏抽出笔记本,垫在铺好桌布的餐桌上打开。问过wifi密码后,便没再交谈。冯师延给他拿一罐冰可乐,也进房间去。一堵墙壁隔开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跨过那道门。约莫过去一个钟,冯师延换好一身运动短装出来,问他要不要一块跑步。尤晏瞄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天已黑透。“夜跑安全?”冯师延:“就绕着附近小区跑,半路有个派出所,还好。”她坐到矮鞋架上换运动鞋,“你搭三个小时飞机,晚上跑不了吧。”“你这说的什么话。”尤晏盖上笔记本,也过去换鞋。冯师延刚要开门出去,尤晏喊一声:“等等,别动。”她立定回头,疑惑瞅着他。他手掌轻贴她发顶,比划到自己锁骨位置。尤晏:“怎么好像突然矮了一截?”冯师延:“……”高跟鞋孤零零摆在两双拖鞋间。尤晏笑,“你有一米六吗?”冯师延拧开门,“当然有,还超三厘米呢。”彼此站得太近,尤晏后面那声嗤笑似乎轻拂她发丝,冯师延莫名发痒,拿手压了压。-小区门外一段路行人较多,冯师延提议下个街区再开跑。尤晏:“都听您的,地头蛇。”冯师延:“……”刚过斑马线,路边花坛出一个高大身影走出来,尤晏警觉心起,走到冯师延左边护着。那人出声:“师延?”冯师延没戴眼镜,眯一会眼才将声音和眼前人配上号。尤晏不得不跟着停下,问:“熟人?”冯师延啊一声,说初中同学。林鸣真走近一步,路灯光照得更清晰,迷彩裤,军绿色纯色短袖衫,手腕戴着一块似曾相识的男士运动手表。他问:“这位是?”冯师延正要开口,旁边有人抢答:“男朋友。”一只手轻托上她的后腰。第8章两个年轻男人表情出现微妙改变。林鸣真问:“从哪过来?”尤晏:“g市。”林鸣真:“还挺远。”尤晏:“就三个小时,也没跨时区。”林鸣真:“以前来过西北吗,准备玩多久?”尤晏的手上了冯师延肩头,体温隔着布料暖着她,也不知警告还是做戏。他说:“这边没家里闷热,过来避避暑。”冯师延伺机插话,“你们还跑吗?”尤晏和林鸣真对视一眼,短暂一瞬,刀光剑影。林鸣真:“跑啊。”尤晏:“谁说不跑。”冯师延甩开两人起步,尤晏和林鸣真一左一右跟上。原本在绿道上跑,有自行车驶来,三人自觉避让。尤晏闪到绿道边缘,冯师延和林鸣真则绕过花圃隔离带往人行道。隔离道变成楚河汉界,缺乏默契的尤晏像内场陪跑人员。林鸣真侧头望他一眼,似乎还笑了下。尤晏:“……”操。他紧步挤回去,三人又并行一段距离,冯师延出声——“你们,差点夹到我。”尤晏:“……”林鸣真:“……”一时谁也没散开,谁也不想当陪跑。冯师延加速一段,左右护法也跟着提速。她想笑又担心岔气,“你们腿长为什么不跑快一点?”林鸣真如得点拨,说:“我在派出所那等你。”尤晏这个外地人输在人生地不熟上,并不知派出所在哪,只说:“你也赶紧。”一绿一灰两道影子风一般刮走,你追我赶,行人退避三舍驻足回望,怕以为碰上什么追捕现场。冯师延一贯耐力取胜,送走两尊“大佛”,依然以自己节奏前行。尤晏和林鸣真几乎同时抵达派出所门口,高手较量,连气息也尽可能收敛,生怕敌手窥底,目光中隐含棋逢敌手的兴奋。尤晏半认真道:“看不出来你还不赖。”林鸣真说:“你也让我意外。”尤晏在派出所门口绕一圈放松后,慢跑往来时方向。林鸣真喊:“前面有个街心公园,你往哪走?”尤晏掉头倒退跑几步,咧嘴一笑,“接她。”林鸣真:“……”终究输了一步。冯师延已达半路,疑惑道:“你怎么跑回来?”尤晏吊儿郎当绕着她跑一圈,跟蜜蜂采花,唱歌般哼哼:“在哪跑不是跑。”“谁跑赢了?”尤晏还是那副调调,“当然是我。”冯师延特意转头瞅他一眼,尤晏挑眉,“你不信?”冯师延:“你别逗我说话,会肚子痛。”尤晏:“……”尤晏果然不吱声,又开始绕着冯师延转圈,距离掌握得当,没撞着冯师延。尤晏差不多画出一串隐形五环,冯师延投降,笑道:“好,我信,你跑赢了。再转我要晕。”尤晏心满意足,不再绕圈,张开双臂,坠机似的走起蛇形路线,那份幼稚的欢快一目了然。冯师延管控不住表情,气息紊乱,手扶肋骨下,是真的笑疼了。他们在派出所接上林鸣真,一起严谨慢跑将近一小时,最后回到街心公园的健身角。林鸣真挂上最高的单杠,开始引体向上。尤晏不甘落后,也把自己吊上去。路灯橘光之下,两个男人肌肤呈现蜂蜜色泽,令人想起熟食档口的烧鸭,挂铁钩上在炉子中整齐升降。冯师延更多关注落在尤晏身上,双臂肌肉绷出明显曲线,呼应上记忆中的手感。尤晏身材虽然不金刚,但目光坚毅,每一块肌肉灵活运作,整个人充满运动员特有的力量与蓬勃感。冯师延本来在对面压腿,现在一动不动,腿卡单杠上也忘记抽下来。大概完成十几个,两边上去越来越费劲,满面通红,牙关咬紧,锁骨像要拗断。最后,尤晏先掉下来,林鸣真紧跟着放弃,两人半斤八两。冯师延问尤晏:“多少个?”尤晏放松肌肉,不太满意,“十七个。”冯师延真实所见能做二十个以上的,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肌肉男,尤晏成果还算可以。林鸣真问他:“练过?”尤晏随便嗯一声,好像不太愿意交谈。冯师延说:“他就是我跟你提过,我们高中400破学校记录那一个。”林鸣真和尤晏同时诧然,不过前者冲着对手,后者冲着对象。尤晏喃喃:“你还跟别人提过……”冯师延说:“因为当时我也破了一项校记录。”……哦,明白了,他又是“买一赠一”后面那个“一”。冯师延向他介绍林鸣真:“他平时体能训练比较多。”所以安慰他输了也不要失望?尤晏扯扯嘴角,说:“你要不要做?”“好。”冯师延放下腿,摩挲双手,确保掌心无汗。单杆比她高太多,她仰头估算距离。尤晏在旁扇凉风,“够得着吗?”“可以。”冯师延果然起跳将自己挂上去。尤晏:“……”没想到人看着不高,弹跳力还不错。冯师延双臂绷紧,提上去一个。尤晏又发出那种似惊奇似招呼的“哦一”音,冯师延紧抿双唇,以防笑场。只是引体向上对一个非力量型选手还是过于吃力,冯师延第六个胳膊没屈到直角,又被迫抻直。她笑着,还不愿意下地,“太难了……”“我帮你。”尤晏说着靠近。林鸣真本两抱臂旁观,此时也散开胳膊,下意识上前一步,也想帮忙。对方一动,他又失去行动的借口。尤晏矮身锁住冯师延膝盖,将人上举。第六个“引体向上”不但完成,还超标了——双腋卡住单杠,冯师延整个人像船夫用竹竿挑起的落汤鸡,姿势狼狈,人却乐得发冷似的颤抖。林鸣真看着这一幕,醋意被她的笑靥置换,暂忘失落,跟着笑了笑。冯师延说:“你放开我一下。”尤晏谨慎松手,“不会掉?”冯师延:“你不在下面接着吗?”尤晏:“不一定哦。”膝盖力度消失,冯师延从单杠上撑直双臂,稳稳定着,侧头俯视尤晏,笑笑不讲话。尤晏问:“怎么了?”冯师延说:“高处空气好。”尤晏站开一步,“那你多呆一会。”“要翻了——”预告完毕,冯师延一头往前栽,尤晏下意识抢上前接人,但觑见可疑,又退回去。而林鸣真一动不动。冯师延以胳膊为轴,安安全全翻转360°,回到原位莞尔瞅着两人,跟点缀电线杆小鸟一样。尤晏:“……您可真能吓人。”他又输一招,对面那位按兵不动,看来对她的套路了解颇深。冯师延说:“你接一下我。”尤晏抱臂,“你不挺能的吗。”手臂略作调整,冯师延准备自个下去。“太高,腿疼。”她吊下去那刻,尤晏重新牢牢锁住的膝盖弯,冯师延放心地松开单杠,从他怀抱里稳稳落地。尤晏还兀自绷着脸,冯师延抬手轻捏出一个笑容,尤晏还面无表情,她自己先笑了。“我们回去。”三人散步到相遇的路口分手,尤晏问冯师延:“那个人干什么的?体能还成啊。”冯师延说:“他是国防生,九月继续读研。你刚才怎么不自己问?”尤晏:“不熟。”冯师延侧头朝他一笑,没说什么。这种笑容和举动从下午接机便频频出现,给人一种看破不说破的高深,尤晏变成被拿捏那一方。这叫他迷惑而不爽。他摆出凶巴巴的一张脸,“笑什么!傻子一样。”冯师延不吃他这一套,又笑了笑。“开心。”尤晏:“……”差不多到小区门口,冯师延站上药店的体重秤。尤晏凑近,悄悄往后头踩,正经问:“重了轻了?”“咦,怎么重那么多?”尤晏憋笑憋到咬唇。冯师延左看右看不对劲,站回地面,突然发现一只得意忘形没收回去的脚。尤晏:“……”讪讪缩回脚,就当从没发生过。冯师延淡淡瞥他一眼,重新回秤,还往后提防一下。尤晏推开一步,手举过头,下颌微扬,嘴巴有点像要发出一串“嚯”,仿佛准备说:嚯嚯嚯,别开枪。冯师延笑了下,说:“记一下,看你走的时候是重是轻,对比以往生活质量。”尤晏:“才刚来你就惦记着我走?”冯师延下来怂恿他上秤,尤晏扭头往小区走。尤晏漫不经心目视前方,像自言自语。“我来这妨碍到你‘自由’。”尤晏被一股蔓延的温度攫住,低头交替看着臂弯那只手和它的主人,等她开口,嘲讽或解释。冯师延说:“前面滴水,你走过来一点。”一米外,一家店铺的招牌灯箱一角果然不断滴水。臂弯温度消失,尤晏一拳打在棉花里。冯师延再度开口,“我没有认为你妨碍我。”本来嘴边还有一句话,“跟你在一起才是‘自由’”,冯师延生生咽下。“协议”中的“自由”已经衍生成“不受束缚的真爱”之意,插科打诨可以随意用,直抒胸臆时总觉太过厚重,肩负不起它的份量。冯师延改口,“我很开心你能来,不管是顺便还是特意。”她的直球又将尤晏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份无措源自于他能感受到真意,只是不知该如何接纳。这个人,好像做什么事都很严肃,不会敷衍,不会作伪,可偏偏主动提出假订婚。矛盾的两面同时粘她身上,尤晏开始怀疑起“真意”的掺假率。两人一路无言,各怀心事回到住处。冯师延问:“谁先洗?”尤晏做一个“您请”的手势,捏起衣襟扇风。冯师延拎衣服进去,门还没关,便尖叫一声跑出来。如此的惊慌失措跟前头尤晏对她的刻板印象大相径庭,他也不禁吓一跳。“怎么了?”冯师延缓口气,“里面有只大蜘蛛。”尤晏过去一瞧,淋浴间墙角果然趴着一只黑毛茸茸的细腿妖怪。冯师延说:“我害怕长毛的软体动物。”尤晏回头半开玩笑,“蜘蛛可是益虫,你们学农的还害怕这个?”冯师延说:“你们学机械的也不见得敢钻进搅拌机里。”尤晏:“……它爬那么高不会伤害你。”冯师延摇头,“我还是害怕。”这人倒是坦诚到弱点也不掩饰。尤晏盯她片刻,右手揪住左边袖口往外拉,胳膊忽然甩过头,灰色t恤一瞬间给掀掉,赤露出一身精壮的蜜色肌肉。他逼近一步,“我陪你一起洗?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当‘厕所保镖’。”第9章冯师延表情出现微妙变化,可以称之为“好奇”。至于羞涩,全然没有。赤露出半身精肉的尤晏仿佛带着含蓄噱头的杂志图片,冯师延大大方方翻阅和打量。她说:“你撩t恤的方式有点特别,可以再示范一次吗?”此话一出,他的“一起洗澡”瞬时在露骨层面落了下风。但冯师延的眼神,摆明是正儿八经的求知欲。人家压根没调戏他。尤晏说:“你自己试。”冯师延把干衣服放好,揪住一边袖口,像模像样要尝试。她这般坦荡,尤晏被“调戏”那点难堪也烟消云散,好整以暇旁观。冯师延一边拉袖子,一边缩回手臂,但卡在第二步,领口太窄,没法一下子掀过去。“我不行。”尤晏看笑了,“傻子。”冯师延重新伸出手臂,“不试了,我们洗澡。”尤晏没听错。我,们。尤晏语带轻佻,“洗澡为什么还把衣服穿回去?”冯师延看着他的眼睛笑,“等你亲自教我。”尤晏忽地靠近一步,双手抄她腋下,把她抱上洗漱台。他两手撑在她身侧,鼻尖几乎相擦,肢体虽未接触,属于成年男性的荷|尔蒙却牢牢锁住她。冯师延眼中那点玩闹之意消失,取而代之是对异性的审视,直白又虔诚。尤晏一直就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子,不苟言笑时显得冷酷无情,可当他一笑,仿佛整片麦田一瞬间变成喜人的金黄,特别阳光朝气。而这两年成熟在他身上沉淀,帅气蜕变成英俊,加之礼仪周全,这样一个人搁哪儿都鹤立鸡群。冯师延为丰收的麦田着迷,低头衔取一颗麦穗。麦田似乎受风所惊,向后倾倒。冯师延嘴唇留下转瞬即逝的温度,她没追击,无奈扯扯嘴角。那阵风忽然转向,麦穗朝她迎面拍来,麦穗的香味递进她的唇齿间。虽然有过更亲密的关系,冯师延好像第一次亲近这个人,用一种温吞,柔软,而又令她食髓知味的方式。冯师延很平静,没有心跳加速,不及第一次亲密时紧张。这份难得的平静,让她免受其他无用情绪的干扰,拨云见雾看见自己的真心。在21岁所剩无几的这晚,冯师延和有好感的男人接吻了。他吻她的时候,她更喜欢他,更想拥抱他。而他们也这样做了,交换彼此体温,又不仅仅满足于此。他们要像卯和榫一样紧紧楔合,轻易不能分开。在好奇刚被打开的年纪,很难区分他们是喜欢这项运动,喜欢彼此年轻的身体,还是喜欢对方。或许每样都有一点点,像一道菜里各种调料各掺一些,分量不多,才拌得出味道尚可的菜肴。小别的这些天沉淀成剪刀缝隙的锈渍,剪刀叉开双刃,迎接尖嘴机油瓶的滋润。幻想的绮色变成镜子中真实的色彩,激烈而浓重地融合。身体差不多冷却后,冯师延和尤晏才一前一后进了淋浴间。说是淋浴间,其实只有一道浴帘做干湿分离。那只大蜘蛛还在原来的角落。冯师延抬头望了眼,忽然问:“它会不会向我们撒尿?”尤晏不禁跟着抬头,“会吧,不然屁股会爆炸。”冯师延说:“我小时候听老人说,蜘蛛尿很阴毒,跟化尸水一样,浇人身上连骨头也没了。”蜘蛛像知道有人说它坏话,动了一下,怎么看怎么像撅屁股蓄势待发。冯师延又被惊着,把尤晏当盾牌往自己这边拉,缩脖子想躲他阴影里。莲蓬头哗哗流水,尤晏把头发全往后撸,抹一把三庭五眼比例完美的脸。他说:“放心,蜘蛛尿了有巨人替你挡着。”“也是。”冯师延觉得合理,不再去看蜘蛛,让尤晏递身后的洗发水。结束旖|旎的两个人,忽然谈论起风牛马不相及的蜘蛛,多少有点煞风景,好像刚才只是一场翻篇的美梦,不曾出现在现实中。但两人目光都在彼此脸上,没有到处乱瞄,倒也挺符合当下议题氛围。尤晏说:“你可真没良心,知道我要挡‘化尸水’眉头都不皱一下。”冯师延让他放好洗发水,躲开水到一边揉泡泡。“蜘蛛又不会给我面子,我就是哭也没有用的。”尤晏笑笑没再接话,往壁架找他能用的洗发水。当看见一瓶他惯用且没拆封的,微妙的安宁降临心头。好一会,冯师延没听见动静,回头看他在干什么。尤晏背对着她,两手分开一个大泡泡,一边一个,五指微屈,正在发功。冯师延忍俊不禁,噗嗤出声。泡泡正好破了一个。她笑得更开怀。泡泡彻底破没了。尤晏一副让她欠债还钱的表情,过来捉她。淋浴间本就狭窄,尤晏手长脚长,转身就从背后拢住她。冯师延不小心躲到莲蓬头下,眼睛给泡沫水浇得睁不开。尤晏刚涂沐浴露,泥鳅似的一身滑不溜秋,身体记忆被激活,他动|情地给她拨开头发,勾过她下巴吻她。低沉的声音蛊惑,“还来吗?”冯师延说:“不管蜘蛛了?”尤晏本来半饱不饥,给她一说,想到上面毛茸茸的摄像头,意念打消大半。两人正正经经洗完下半场。冯师延吹干头发,尤晏已经差不多给空调凉干。她绕起风筒的电线,说:“我突然口渴,想吃西瓜。”尤晏从手机抬眼,放下支在床沿的腿,扒拉人字拖起身。“那就吃。”冯师延说:“晚上你当我的‘厕所保镖’吗?”尤晏应得像敲锣,“当当当。”冯师延嫣然松松头发,跟在他后面出客厅。难得假期,冯师延和尤晏不知不觉熬起夜,她继续看一本专业书,尤晏半躺床上打游戏。尤晏玩几盘后,无聊侧卧支颐,“书有我好看?”冯师延正翻过一页,捻捻页脚,“东西好吃也不能一直吃,会撑死。”尤晏:“……”冯师延回头问:“你要睡了吗?我可以用小台灯,或者到客厅。”尤晏翻身面壁,“你忙吧。”冯师延又“忙”半个小时,完成今日进度。厕所需要穿过黑黢黢客厅,冯师延喊尤晏作陪。尤晏像保镖一样少言寡语,从厕所接她出来才说:“你妈妈如果一直在那里的话,有她陪着,你不应该害怕才是。”冯师延感觉被敲打一下,回头看厕所木门,好像那就是旧家的门,她妈妈半夜倒在那里再也起不来。一直到上床熄灯,冯师延又轻轻扣住他的手,说:“谢谢,我一直钻牛角尖,从来没人告诉我可以这样理解。”尤晏并不邀功,随口应过。冯师延补充:“但我还是不喜欢起夜,影响睡眠。”尤晏警告性地回握两下,“今晚可能不起不行。”冯师延问他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东西,她都带她去。尤晏说明天再告诉她。冯师延还想说什么,他在黑暗中准确找到她的唇,拇指按着下瓣,不给她再开口。木屑遇火星,火焰重新灼烧彼此。窗帘遮光不良,边缝漏进些许路灯光,明晦不清的房间里,两道黑影或似一对剪子互相剪着,或似划皮筏艇荡江过河,缠缠绕绕,形状难辨。直到次日下午,尤晏才能清醒回答游玩计划的问题,只有三个字:“听你的。”而离实践,又耗费三天时间。冯师延和尤晏一直没离开小区,房门只在接外卖和丢垃圾时打开。炎热天气给予蜗居一个完美的理由,两个人在小世界里纵|情私乐。在不足尤晏家一个房间大的地方,人间距离抬头不见低头见,对方一举一动被放大,细节让彼此快速熟稔。冯师延和尤晏不再是陌生人,而是可以简单聊天的特殊朋友。比如,冯师延才知道尤晏浅度近视,看远处才需要眼镜。冯师延在阳台叫他一块看行道树上的鸟窝,尤晏看不清,回房戴上眼镜才出来。尤晏的是一副无框眼镜,戴上去多几分斯文败类的痞坏,摘下一笑,那个阳光少年又回来了。冯师延说:“原来你会摘隐形眼镜是因为这个。”订婚那晚,冯师延的隐形眼镜还是托他帮摘的。尤晏取下眼镜,原本面目还没立即恢复,带着点冰冷的坏劲。“你以为我‘无证上岗’?”比如,尤晏发现冯师延比较喜欢吃肉类,点牛肉面时会先把肉片全吃完,才吃面条。有时甚至要额外点一份纯肉。尤晏问:“吃那么多肉,都长哪去了?”冯师延比流行审美要偏丰|腴一些,体态健康有劲,是非常标准的身材。冯师延嚼完一片,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这里。”尤晏:“……”第三日傍晚,林鸣真发来一条语音消息,冯师延随手点开。男人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有点响亮,“这两晚出来跑步没碰见你们,上哪玩去了?”尤晏从冰箱拿出一罐冰可乐,又放回去,重新挑一罐。冯师延每一罐都洗好外壁擦干才放进去,没什么好挑的。冯师延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发语音:“这两天作息混乱,就没有运动。”尤晏关上冰箱门坐到她身边,冯师延习惯同一屋檐多出一人,对身旁没什么反应。手臂忽然给冰激一下,冯师延缩了缩肩膀,望向尤晏。尤晏移开易拉罐,拉开拉环若无其事喝一口。冯师延欠身盯着他的可乐,尤晏指型修长匀称,富有智慧感,红色易拉罐在他手中成了艺术品。“我也想喝一口。”尤晏板着脸,“自己拿。”冯师延坐回去,继续玩手机,“算了,我只想喝一口,一罐太多了。”尤晏冲她咬牙切齿,可惜冯师延看不见。“怎么没见你给我发过语音?”点屏幕的手顿住,冯师延看他一瞬,忽然凑近他的耳朵。“冯师延给你发来一条新语音消息,请及时查收。”气息直往尤晏耳朵里钻,热度捂红耳廓。冯师延笑着坐回去,“发了。”他把可乐罐递到她唇边,又气又乐——“喝!”冯师延刚想凑过去,可乐罐猛然一缩,阴影扑来,他柔软的嘴唇取代了可乐的位置,甚至飘出一个极轻极轻的音节:啾。第10章傍晚时分,冯师延和尤晏这三天第一次离开小区,打车到一家有名的羊肉店。店铺装潢一般,跟尤晏家酒店风格不是一个路线,人倒一样的多。两人入座后,巧奶奶的视频邀请打进冯师延手机。冯师延跟尤晏示意一下,接起。与尤晏有几分相似的脸占据屏幕,冯师延跟巧奶奶打过招呼,将手机掉个面,给桌对面的尤晏看。尤晏也叫一声奶奶。巧奶奶抱怨:“我看得见一个,就看不见另一个,你们两个怎么不坐到一块?”冯师延说:“正准备吃烤羊蝎子。”这时,尤晏起身坐到冯师延身旁的椅子,凑到她脑袋边,“奶奶,看到了吗?”右上角的窗口上,挤着一高一矮两颗脑袋。巧奶奶笑吟吟点头,“延延,阿晏在那边有乖乖听你话吗?——哎,你们两个小名太像,念得我舌头都要打结。”尤晏忽然伸手抚摸她的后脑勺,侧头朝她使眼色,“我可听话了是不?”冯师延的莞尔辩不出真伪,“嗯。”巧奶奶问:“这几天去了哪里玩?”冯师延和尤晏“做贼心虚”对了下眼神,一个端起茶杯喝茶,一个硬头皮上阵。尤晏说:“天太热,哪也没去,歇了几天。”服务员将菜陆续端上桌,视频中断片刻,冯师延调整摄像头,给她看菜色看。巧奶奶说:“这个点才吃饭,我都可以吃第二餐了。”尤晏笑咳一声,戴手套拆开一根羊肋骨,凑到镜头前。“奶奶,要不要吃,可香了。”巧奶奶娇嗔努嘴,“就欺负老人家没牙齿。”冯师延想了想,调回前置摄像头,手机摆到桌子另一边,垫着靠着闲置的茶壶。小窗里,两人对着一桌佳肴,俨然变成了吃播。巧奶奶略显激动道:“哎!这个角度好,看得我也饿了。”冯师延也上手拆骨肉,往镜头前递,边介绍道:“奶奶,您看,这羊肉外焦里嫩,孜然完全掩盖腥臊味。这一捏,还能稍微挤出一点羊自身的油,肉不柴不烂,韧度合适,吃起来非常香。”尤晏在旁骨肉也忘记拆,不知不觉认真听完,趣味地重新打量她。“你可以啊,发展一下可以去帮农民朋友带货。”冯师延倒觉得他那句“农民朋友”更地道亲切,包含尊重在里头。“我只是说了实话。——你吃吗?”她把介绍过的样品往他那边递了递。尤晏正拆自己的,抬抬手肘以示婉拒,“你吃。”冯师延送进嘴里,尝到味,跟视频里的巧奶奶确认,“真的好吃。”巧奶奶乐呵呵道:“你吃,你们吃,肚子饿坏了吧。你们自己的,不用管我,我就在这看着,跟看人家网上直播吃东西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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