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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成妻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4(1 / 1)

“昨夜里,表少爷照顾了少爷一宿,今日早时才去休息。”容悦不着痕迹地抿唇,纵使她不喜周方琦,但是也不得否认,周方琦待罗玉畟的确是真心实意。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太多,就算是怀着孩子的畔昀在听见罗玉畟染上疫病时,也是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躲起来,可是他却是从未想那么多。容悦捏紧帕子,朝屋里走去,一进屋,就看见罗玉畟满脸怒气地直接摔了奴才奉上的茶杯,啪嗒一声落地,茶水思溅,惊得人心慌。容悦几乎是立刻一脸担忧焦急地走上前,根本没管地上的情景,好似眼中只能看见罗玉畟一人般,上前按住扶住罗玉畟的手臂,连忙说:“夫君别生气,可是奴才伺候得不够仔细?”地上跪着的奴才听着这话,有口难言,不管如何,让主子不高兴了,可不就是他们做奴才的伺候得不够好?罗玉畟本欲还要发火,抬眸就看见容悦满面忧色,急得快要哭出来,最主要的是,没有一丝嫌弃和异样,仿若他只是得了风寒,而非是疫病一样,心底那股火如何也发不出来。他甩开手,冷声了一声,眼神阴凉地盯着那个奴才,容悦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尖,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冲跪在地上的奴才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地上收拾干净,再换壶茶水进来?”她冲那奴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下去,下人感激地忙忙应下,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连忙退了出去。罗玉畟心底烦躁,并未发现她这一动作,忽地嗓子一阵痒意,他抵唇猛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通红。容悦忙担忧地拍了拍他后背:“夫君可用药了?”他一身里衣,染了这病,又不得沐浴,如今的七月天,极其的热,他素来被娇生惯养,如今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难受,听了容悦的话,也没有回她。但是容悦好似也知道他心情定是不好,也没有在意,罗玉畟阴着脸,待那阵痒意过去后,他转过来,盯着容悦,阴晴不定:“你不怕被我传染?”容悦眸子一怔,随后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含着些委屈和难堪:“在夫君眼底,妾身便是这般薄情寡义的人吗?”罗玉畟微顿,视线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停了下,依旧拧着眉看她,眼底的阴凉却是散了不少。自昨日至现在,除了方琦外,就只有她一人自愿前来照顾他。说到底,对于此时极其不安的罗玉畟来说,这两人的态度才能让他稍稍感到安心。不见昨日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自从昨日回院子后,就再未出现吗?往日里,总是一日不落地朝前院跑,能见他一面都喜不自胜的模样。果然,日久见人心,只有危难之时,才能瞧清哪些人待他真心实意。他与方琦感情甚笃,对于方琦愿意一夜照顾他,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娶回来后,待她百般不好的妻子,居然这个时候也愿陪他共患难?容悦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妾身常居后院,只识得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如何,妾身都会一直陪着夫君。”被子下,罗玉畟手握成拳,看着容悦坚定的神色,心下微动。容悦眸色不着痕迹地闪了闪,上前两步,甚是难受地红了眼,半伏在他身边,仰头看着他:“夫君,妾身会一直陪着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眸子灼亮,稍看一眼,就好似印在心底,这副模样,任是哪个男人看见都要心软上几分。罗玉畟也不能免俗,他动作微僵,缓慢抬起手,落在她头顶,面上阴沉之色渐渐散去,几不可察地应了声。容悦微低下头,眉头却是因他的动作而皱起,转瞬即逝。罗玉畟肯配合之后,院子的奴才伺候起来便觉得舒心了很多,大大松了一口气。午膳后,下人端着汤药进来,容悦亲自伺候着罗玉畟服药,罗玉畟即使不喜,也皱着眉头喝下。烈日炎炎,他额头溢出几分汗,容悦心疼地皱眉,扯着手帕为他擦了擦汗。两人靠得极近,罗玉畟好似闻见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分清香传来后,他觉得身子似是都好上了些许。若是容悦知道他的想法,也只是会笑笑,银翘本就是治疗风寒的草药一种,如今他的症状和风寒极其相似,因此闻见银翘的味道,觉得舒适了些,那自是正常不过。不过,一时的舒适罢了。等到疫病的征兆爆发,他怕是再也感受不到此时的舒适了。做好这些之后,她没有丝毫异样地退后一步,将他身边的锦被掖了掖,轻声细语,极其温柔:“夫君,休息会儿吧。”罗玉畟在她要站起身的时候,突然握住她的手,容悦身子几不可察的一僵,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分不解和疑惑:“夫君怎么了?”她忙得半日,半分不假人手,额头溢出涔涔香汗,面色微红,发髻散了两缕垂在耳边,浅浅梨涡挂在脸颊,温柔朝人笑着,却是无端让人心动,仿似在人心底轻挠了下,酥痒片刻,忽地就能生出一般冲动。至少此时,罗玉畟就是凭着一股冲动拉住了她,却在张口时,恍然不知自己想要说什么,脑海闪过周方琦昨夜困倦的模样,他手似被烫了下,猛然放开她,别过头去,道:“无事。”容悦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子,垂眸看着他,眉间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轻讽,不露痕迹,她声音依旧温柔:“那妾身就守在一旁,夫君安心休息吧。”在罗玉畟应下后,她退了几步,玖思上前去扶她,两人到了外间,坐在椅子上后,容悦才微微放松。做戏一日,也让人觉得十分疲累。可是看着罗玉畟不适的模样,又偏让人觉得兴奋,情绪交织在一起,容悦此时真心觉得些许乏意。玖思站在一旁,想着刚刚罗玉畟那满脸纠结的模样,心底轻呸一口,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谁都想要上前咬一口一样。她心底顾忌这里是罗玉畟的院子,没有敢发牢骚,就连面上神色都不露一分异样。半个时辰后,罗玉畟醒来,容悦才进去扶起他,周方琦就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里。容悦神情微顿,面上神色瞬间寡淡下来。罗玉畟瞧见她的神色,心底有片刻不是滋味,有些些许不自然,唯独周方琦此刻担心罗玉畟,根本不去管容悦。他一人照顾罗玉畟,昼夜不停,□□乏术。未必是对容悦不在意,只是此时,他却是当容悦不存在。说到底,最终还是因为罗玉畟,而选择退让了一步。罗玉畟心底莫名有些心虚,避开了容悦的手,容悦微顿,勉强扯了扯唇角,在听到罗玉畟好似关心的一句:“夫人累了一日,早些回去休息吧。”容悦咬了下唇,死死低着头不去看他,声音似染了些湿意,若无其事地应了下来。在走出房门那一刻,容悦就听见周方琦担心的声音,她面色微淡了下来。这夜里,她不知男人今日会不会来,在沐浴之后,并未急着入睡,点了一盏灯烛摆在案桌上,她披着外衫,靠在软榻上,翻着医书,脑海里细细地回想着今日的事情。忽地,从窗户外吹进一阵冷风,腰间就被人揽在怀中,容悦低声惊呼,抬眸看去,男人身上带着些寒意,身形宽大,两人并肩挤在一张软榻上,显得有些狭窄。厉晟今日换着一身清凌凌的黑色锦衣,玉冠束发,棱角分明,隐带锋芒,他眉眼微沉,似是有些不悦,眸底染上一丝薄凉,屋里气氛莫名压抑了些,让人心底难安。容悦还未来得说话,便瞧见他这副神色,顿了顿,迟疑地问:“侯爷不高兴?”厉晟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她。容悦抿唇,不知自己怎么惹了他不悦,心底茫然,面上也就带了几分。厉晟气闷,压下心底那丝莫名情绪,沉声问她:“为何不同本侯说,你去照顾罗玉畟一事?”容悦哑然,没有想到他是因为这不悦。她顿了顿,敛下眼睑,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那侯爷认为,府中除了我以外,还会是谁去照顾他?”厉晟一顿,看着女子安静的脸庞,心底不知泛着什么情绪,有些涩,有些心疼。他不知该如何去表明自己的情绪,但是他清清楚楚地知晓,自己不喜她去照顾那人,因为那人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他原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可如今,他才发现,其实,他的确心胸狭窄。可眼前人说的没错,除了她,又能是谁呢?不管是去难民处施粥,还是疫病爆发,第一个将她推出来,这时罗玉畟染病,她身为他的妻子,照顾他,更是名正言顺。这般明显的道理,只是他一时未能想破,竟还险些冲她发脾气。厉晟倏然软了态度,僵硬地伸出手将她搂得紧了些,埋在她肩膀处,蹭了蹭她脸颊,遮住自己情绪,莫名声音有些哑:“阿悦,你去照顾他,本侯心中甚不悦。”似含着半分委屈,让容悦有些恍然,险些觉得自己做了太过分的事,她动了动嘴唇,有些不知说什么。半晌后,她低着头,将自己的手塞进他手中,在男人诧异抬头看他时,她颤着眼睫,声音低细得有些听不清:“日后,我先同侯爷说,可好?”她不知该如何同他相处,可是两人之间相处本就该互相理解,没有一昧的退让和付出,他既然愿意先软下态度,她自是也心甘情愿退让一步。厉晟眸子微亮,似有笑意一闪而过。她仰起脸,直直看着他:“侯爷心底可好受些?”厉晟望着她灼亮的眸子,忽地觉得心生一丝疼意,又软地一塌糊涂,低低叹了口气。她怎就生地一副这般性子?瞧着坚韧,实际却温软至极。他纵使再不悦,可明明在其中最受委屈的人该是她才对,她何须软着语气退让?他将人搂在怀里,轻轻贴了贴她额头:“罢,你照顾好自己便可。”总归靖王殿下即将入京,她本就委屈,万不该再被他冷待,这般情景,不会再多久的。容悦不知他怎么突然变了态度,那丝疼惜听得她有些茫然,却是乖巧地靠在他怀里,知晓他话中意思是为自己好,忙忙点头应下。当夜,厉晟心疼她忙累一日,并未碰她,只是轻搂着她入睡。隔日离开时,天色依旧未亮。两个院子虽然并不远,可这般入夜来,天未亮离开,也十分折腾,可厉晟偏又乐在其中,倒不曾觉得丝毫麻烦。因着照顾罗玉畟,容悦就没有再去平舆街,不过她也听说,平舆街那边的状况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就在这时,传来消息,周方琦病倒了。容悦听说这个消息后,并未觉得惊讶,要知道,在罗玉畟病症并未显露出来时,这二人可是日日厮混在一起的,更别说,在这之后,周方琦更是有空闲就在照顾罗玉畟,若是他并未有事,那才令人稀奇。因为这事,前院里伺候的奴才越发人心惶惶,周氏也多次看望罗玉畟,可这满府都还要她操劳,并不能日日守在这儿,更何况,府上还有一位怀了身子的畔昀,少不得分去她一些心思。罗闫安是因为得了靖王殿下要去梧州城的消息,并未去过前院一次。是以,现在造成的局面就是,容悦需要日日守着罗玉畟。回院子的时间,自然就晚上了许多,惹得某人心底暗生不悦,对于罗府又记上一笔。容悦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也每日疲累,通常都是回到院子,洗漱之后,就躺在男人怀里睡过去。厉晟看着她眉尖细蹙,乏意显然的脸庞,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纵使铁打的身子,也不可能这般每日忙着,更何况,那日太医还说过,她的身子需好好休养。他将锦被盖在女子身上,稍有动静,就见女子有些不适,朝他怀里钻了钻,当下,厉晟就僵着身子不敢再动。这些几日下来,厉晟忍不住地说了一句:“整个府邸上下就剩你一人了?”倒不是气她,只是因为心疼而迁怒。他同苦行僧一样,日日佳人在身旁,因为心疼不愿碰她,旁人倒好,日日让她白着一张脸回来。厉晟心底不悦,第二日在城主府就带了些出来,阴晴不定地,更是针对了罗闫安几次。祁星带着军队,不知绕了梧州城转了几圈。梧州城上下满城官员,被他交代下来不少任务,更有不少人,被他派去平舆街安抚民心。若是罗闫安露出一点不满的态度,他就斜着笑,静静地看着他,让罗闫安什么话都不敢说,全部憋在心底。他是打定了主意,自己不舒坦,就要旁人都陪着他一起不舒坦。第36章容悦并不知道厉晟的动作。她每日到前院去, 罗玉畟情绪前几日尚好,直到五六日过后,他身上开始起了红疹, 几乎是一日的功夫, 那红疹泛白, 爆出脓疮,他往日一张俊俏的脸上也不可幸免, 瞧上去, 既令人心惊, 也觉得几分恶心。容悦一直在前院, 眼睁睁地瞧着他的变化, 忍不住地颤了颤眼睫,不着痕迹地别过头去。周氏来见过一次, 被刺激得半瘫软了身子,不敢多瞧,哭得不能自已。经过大夫的诊测,需要将房门窗户都关上, 不得给罗玉畟通风。刚听见此话,容悦就轻蹙了下眉尖,不过她却什么都没说,不过两三日, 屋里的气味便十分难闻,刺鼻让人心底直犯恶心。玖思反胃地白了白脸,容悦立刻让她出去, 怕罗玉畟被她的反应刺激到,直接拿她出气。这些日子,罗玉畟的性子越发阴晴不定,院子里被伺候的下人少有不被罚的,就连容悦也挨了几次斥声,只不过,她都只是红着眼,任由罗玉畟怎么骂都不走。今日又是如此,她用帕子轻轻沾着药膏,涂抹他身上的红疹上,似是动作微重了些,直接让罗玉畟怒得挥开她的手:“你是要疼死我吗?”容悦一时不查,半跌倒在地上,再听他的斥声,终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双手捂着脸,伏在地上低低泣着,发髻被盘起,玉簪插在中间,身子轻颤,落了一缕发丝,让人止不住地心怜。罗玉畟的怒意一顿,要训斥的声音堵在嗓子里,却是再也骂不出口。他双目通红,因身上的疼痛,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容悦抹了两把眼泪,又重新蹲在床榻前,哽咽着说:“夫君,你忍忍可好,若是不涂药,你会疼的……”之前的那条手帕落地染了灰尘,她从腰间重新抽出了一条,弯着身子,轻柔地替他擦了擦汗,只是依旧忍不住地委屈,眼泪一直地掉,落在罗玉畟身上,流进伤口,刺激到伤口,又是一阵阵的疼。罗玉畟忽地一阵抽搐,身子忍不住地颤抖,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挠身上的红疹,容悦忽地按住他,忍不住地哭着:“……夫君,你忍住啊……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她回头朝外哭着喊:“快来人!来人按住少爷,快来!”几个下人跑进来,看着这种情况,忙慌乱地跑进来按住罗玉畟,不让他动弹。罗玉畟喉间发出声声嘶吼,通红着眼,让人想象不到他身上究竟是有多疼,可他额角青筋全部暴起,大颗大颗的汗珠一直流着,身上又痒又疼,他想去挠,却丝毫动弹不得。他口中胡乱斥骂着,望着下人的眼底带着殷红阴沉,看得下人心底生寒。容悦不去管他什么神色,趁着他不能动弹,拿着药膏,用手帕沾着,在他伤口处轻轻涂抹,且一边哭得压抑:“……夫、夫君……你忍忍……”罗玉畟胡乱挣扎着:“滚……都给我滚……”两三个小厮几乎都要压不住他,容悦红着眼眶大声喝道:“不要让少爷乱动!”几名小厮连忙点头,他们都知道,这种情况必须要上药,若不然只会越来越严重,就连此时来看望罗玉畟的周氏,即使被这副情景刺激得头昏眼花,也没有阻拦,同样哭着让罗玉畟忍。罗玉畟只觉得伤口上完药后,一阵的清凉后,便是更灼热刺骨的疼痛,让他恨不得立刻去死。几乎是筋疲力尽,才将他身上的伤口全部上完了药,容悦累得瘫在了一旁,溢出满头大汗,轻微喘着气。在涂完药后,小厮送进来一副安神药,让罗玉畟喝下后,他终于安静下来。整个院子才彻底清净下来。容悦几乎要觉得,若是再这般来几次,即使她没有染上疫病,怕是在之后也需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太耗费心神。回了印雅苑后,玖思有些担忧:“少夫人,若是再这样下去,奴婢担心您的身子。”闻言,容悦也皱了皱眉,如今罗玉畟那边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上次准备的帕子几乎已经用完了,就算她之后不再去,此事也已经成了定局。细白指尖敲在案桌上,她忽然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玖思:“去寻府医,就说我不舒服。”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必死的人,将自己的身子整垮了。玖思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点头退下,一脸焦急地转身去寻府医。容悦寻了府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府中,后来得知她的确是病倒了,周氏忍不住地皱起眉头,怒斥道:“怎得这般没用!”听见此言的下人,有些替容悦不值,府中谁人不知,这些时日,少夫人早起晚归地照顾少爷,丝毫不假人手,费心费力,如今自己累到了,竟连一句好话都不得,只落得一句“没用”。这般的主人家,如何不让人寒心?这句话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传进了容悦的耳里,在外人面前,她直接红了眼眶,虚弱地靠在床上,攥着锦被,指尖因用力而泛着白,突然咳嗽了几声,面色泛着潮红。她忍着情绪,勉强弯了弯嘴角,声音带着几分湿意轻哑:“……是我没用。”挥手打发了下人,面朝墙壁躺在床榻上,肩膀处似轻颤着。待所有人都退下后,她并未用多久,就彻底陷入昏睡,不管周氏如何说,在旁人眼底,她都已经落得好名声,日后罗玉畟病逝,谁又能想到,这里会有她的手脚?睡醒之时,根本不知现在是何时,迷迷糊糊地喊着玖思倒水,随后一杯水被递过来,可是站在床前的人,却并不是玖思。厉晟有些无奈地站在床前,看着女子似还未反映过来,少见的迷糊模样,见她面色并无不适,他才松了一口气,弯腰将人拉进来,亲自将水喂到她嘴边,水沾湿了唇瓣,容悦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就着杯壁抿了口茶水,才去抬头望向来人。厉晟低低笑出声:“真是什么水都敢喝。”容悦微红了脸,呐呐半晌,没有找到话去辩驳,她总不能说,进她屋子里还悄无声息的人,除了他,不作他想。厉晟颔首,示意她将茶水喝完,才又问了一句:“可还要?”容悦顿了顿,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男人似也从中得了什么乐趣,倒了杯水后,依旧未递给她,而是又去喂她。容悦轻颤着眼睫,仰着白净的脸蛋,轻声细语地:“……侯、侯爷,我自己可以……”厉晟依旧没有松手,杯壁轻轻抵在她的唇边,容悦无奈,就着杯壁将水喝下,等到男人再问可还要时,她连忙摇头。厉晟轻啧了一声,将茶杯放回桌子上,才坐到床边,细细地打量女子面容。“侯爷在看什么?”容悦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厉晟抬手蹭了蹭她脸颊,因着刚睡醒,细腻的肌肤有些温热,想着她今日请了府医,即使从面色上看并无异样,他依旧微拧着眉,低声问:“病了?”话间染上一丝担忧,闻言,容悦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没。”她仰着白净的脸蛋,不经意地蹭了蹭他掌心,声音微软地说:“只是有些累了。”她眼睑敛着,瞧上去的确是累惨了。厉晟这些时日常来,自然知道她所言不假,更何况,即使毫无异样,他也不愿她去照顾那人,如今,她自己不想去了,那自是再好不过。他有些心疼,又情不自禁地带了几分喜意,轻挑了下眉梢,笑着道:“本侯还以为阿悦是心疼本侯,方才不愿去了。”此话一出,屋间气氛似有些升温,容悦诧然抬眸,脸红不解:“侯爷此话何解?”厉晟眉宇间笑意加深,弯下腰去,凑到她耳边,几乎是磨着她的耳垂,低声说着:“……心疼本侯、空守闺房……”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容悦几乎没有听清他的话,只零零散散的几个字眼,直让她睁大了眸子,脸色爆红,忍不住朝后退了一些,红着脸啐道:“侯爷又胡言!”哪家男子能用闺房来形容?却不想,听闻了她这话的厉晟甚是委屈,下巴抵在她肩膀不起来,一手穿过她身后,将她紧紧搂住,声音含笑说着:“阿悦瞧本侯,与那些后院里候着夫君的女子又何不同?”他自来肆意,也不觉将自己比作深闺女子有何不妥,反而是这样将怀里女子逗得面红耳热,让他眉眼间止不住的笑意。他好似着实委屈,字字句句控诉:“偏生本侯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守到了人,却也不能碰,这些日子,阿悦可察觉本侯难受?”容悦面色滚烫,愣愣然地听着他这些似荤话,又好似真的委屈的言语,着实有些茫然,她这些日子,每夜同他不过三两句交谈,便就昏昏欲睡,丝毫不曾察觉他有何不妥。厉晟瞧着她茫然的模样,心底又气又笑,斥她小白眼狼,佳人在旁,他又并非是无能之人,怎会半点感受也无。他口中轻啧了一声,咬字清晰:“……阿悦当真是、负心郎……”容悦面色爆红,忍不住地去推他,抬手去封他的口,羞得眸子泛湿,嘴里急急念着:“侯爷快别说了,是我错了,可好?”见男人扬眉,似是还要再说,容悦一时情急,上前搂着男人脖颈,近似撒娇般,软软的嗓音砸向他:“侯爷……别说了……”厉晟心尖一颤,他舌尖抵了抵牙根,压着心底的笑意,若无其事般,半晌才点点头:“罢。”夜色渐深,烛火摇晃,厉晟伏在女子耳边,耳鬓厮磨般,哑声问她:“可还觉得累?”经过刚刚那一出,容悦哪还敢说累,唯恐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咬了咬唇瓣,埋在他怀里,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不、不累了……”厉晟喉间动了下,落了一吻在她眼角,刚欲有动作往下,忽地想起什么,他顿了顿,翻过身,只是将女子搂在他怀中。容悦虽有不解,却还是咬着唇,没有多问。是厉晟先开了口,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似有些憋闷:“本侯差些忘了,本欲同你说,明日靖王殿下入梧州城一事。”容悦眸子一亮,忘了刚刚的旖旎,半撑起身子,看向旁边的人:“当真?”容悦心思微动,若是靖王明日入城,那离罗府落败,应便是不远了。厉晟有些不满她对靖王殿下这般感兴趣,捏了捏她的手,却还是回答她:“难不成本侯还会骗你不成?”容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半晌,她才试探性地问:“那、罗府的事情何时方可尘埃落定?”提起此事,厉晟眯了眯眼睛,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眉梢掀起一抹薄凉:“快了,不过几日罢了。”靖王殿下刚从战场回来,怕是身上煞气尚未散尽,那人行事素来冷肃,比他还要多了几分冷意,常年板着一张脸,怪不得害怕洛氏不喜他。厉晟垂眸看向女子,只是此番一来,怕是很快他就会带着她回京了。他心底有些犹豫,他并不想这么早回京,京城虽繁荣,却也甚让人觉得束缚。若非因为容悦,他也并非会这么早地处理罗府一事。他一想到京城中的圣上,就觉得些许头疼。容悦尚不知他已经想到那么久远之后,她有些失神,想着罗玉畟的病情,她忽地起了一个心思。厉晟拍了拍她的后背:“明日待在府中,莫要出去。”顿了顿,他皱眉补充道:“若非必要,也不要出院子,本侯派人守着四周。”“怎么了?”容悦惊讶,不知为何她突然就不能出去了。厉晟耐心地同她解释:“罗府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可明白?”容悦微怔,皇子亲临,罗府难不成还有机会翻身?想来也是不应该,罗府若是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又怎么可能屈缩在一个梧州城内?只不过,对于厉晟的要求,她微蹙了蹙眉:“我不能出去吗?”厉晟微顿,猜到她定是有事要做,否则也不会再问这一句,他笑着回答:“自然不是,你若是想出去,便出去就是。”大不了,他派人紧跟着保护她就是。终归,这罗府所做的一切反抗,不过都是困兽之为,他之所以那般交代,也仅是怕她有丝毫意外罢了。得了他这话,容悦才点点头,松了口气。倒不是她要征求他同意才能出去,而是,需要确定出去不会有危险,若不然,为了看罗玉畟惨状,将自己赔进去,那便是得不偿失了。翌日,果然听说了靖王殿下入城的消息。她装病,所以一日都未曾下床,玖思坐在床榻边,同她兴致冲冲地说着:“……说是那位殿下容貌极好,只是冷着脸,没有一分表情,不如侯爷,侯爷虽让人心生惧意,却是常笑着的……”容悦对靖王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她之所以对他来梧州多了一分关注,完全是因为厉晟透露出来的意思:——靖王是为了处理罗府一事才来的。不仅是容悦知道此事,便是罗闫安也隐隐有所察觉,在靖王入城后,他脸色就再也没有好看过。当夜一封书信从罗府传出去,目的是朝着京城的方向。刚出了城门不久,便被一队兵马拦下,冷厉的剑锋挡在脖前,送信的人几乎没有抵抗,就被缴了信。为首的人正是厉晟身边的祁星,他拿到了信,就立刻返身朝城主府而去。今日靖王前来,厉晟并未回罗府,而是同靖王在书房内,关上了门,不知在说什么。此时的罗府书房罗闫安阴沉着脸色坐在书桌前,两重帘隔开,前面坐着一排官员,几乎梧州城为首的几名官员皆在这里,其中就有一人,容悦极其熟悉。那是她的生父容祜,一个五品官,在这里算不上起眼。几人面色焦虑地交谈了大半宿,才散开,愁眉苦脸地从罗府离去。罗闫安依旧留在书房,他望向书房里的另一人,阴冷着声音问:“简毅侯这段日子就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那人是府上的管家,他摇了摇头,有些苦涩:“澹溯院被简毅侯的人团团围住,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更别说打听消息了。”罗闫安皱眉,被如今紧迫的情形逼得烦躁,他不知这靖王是如何跑来的,本来一个简毅侯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就在这时,管家似乎想到什么,迟疑道:“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听说……简毅侯在之前一日夜里,叫了两次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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