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厉韵不好,只是再好,也未必人人都喜欢。提起这个,容悦就眸子一亮:“小姑姑好生厉害!”她亲眼看见了厉韵耍的那手鞭子,她在江南时虽见人少,但是都是轻声细语的,多走几步都流细汗的那种女子。所以她觉得厉韵好生厉害。厉晟微不可察地拧起眉,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她都未曾这么兴奋地夸过他。心底泛着酸,他也就说了出来,拉着人,牙尖细细磨在佳人的脖颈处,让佳人身子一阵轻颤,然后才低声问她:“好生厉害?是有多厉害?”他大掌狠狠禁锢在她腰窝间,容悦吓得一跳,随后被脖颈间的温热逼得眸子泛红。她声音越发软糯,眸子四处看去,带着几分颤音:“侯、侯爷!你做什么……快些起来……”尾音带着颤,似有钩子一般,勾得人心底越发火热。厉晟手上的力道不禁越发大了些,原本磨在她脖颈上的牙尖收回,换成浅浅湿湿的吻,容悦羞红了眼,抵着男人胸膛的手臂有些无力,她眼尾轻颤着,泛着娇媚的粉色。糯声无力地轻唤着:“侯、爷……”厉晟眼底有些红,忽地抬头吻在她嘴角。其实他是想让她别喊了。她越喊,他越受不住,可却又舍不得真的封了她的口。容悦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似有些没回过神,茫然地望着他。厉晟泄了一口气,微呼着粗气,坐直了身子。他捏了捏女子的脸颊,有些苦笑:“你别招本侯。”他爱重她,所以敬着她。不愿在青天白日下,对她太过放肆。容悦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是何意思,陡然之间红了一张脸颊,又羞又怒,直坐起身子,呸骂道:“侯爷当真无赖!平白污蔑我!”厉晟平复着气息,想着她刚刚的声声娇媚,低声嘀咕:“可不是平白……”容悦见他还说,蓦然瞪圆了一双眸子。厉晟摸了摸鼻尖,不再说下去。女子脸皮薄,再说下去,怕是真的要恼了。容悦气得直指向珠帘处:“侯爷一来就气我!你还不如忙去呢!”厉晟笑着抱住她:“本侯要是真的忙了,又有人该想本侯了。”容悦别过脸去,不自然地说:“侯爷忒厚颜,谁会想你?”不敢再让他说话,怕自己待会无地自容,连忙推了推他,转意话题:“快些起来,你重死了!”厉晟眼底泄了笑,顺着她的力道坐起身子,顺带着连她一起拉起来。容悦一时没有站稳,搂住了男人的脖颈,手足无措地问:“侯爷这是在做什么?”厉晟一边小心地护着她,一边扬眉笑:“来京城这么久了,还从未和你一起出去逛过。”他只说了一句,容悦瞬间懂了他的意思,眸子一亮,面上荡开一抹笑,忙忙退出他的怀抱。厉晟怀里失去温软,一愣,就见她还踩在软榻上,兴冲冲地朝外喊道:“玖思!”玖思刚进来,她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厉晟酣然失笑,又卧在软榻上,静静地从后面看着她。容悦从铜镜里与他四目相视,有些不满地嘟嘴:“侯爷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换身衣服?”“本侯也要换?”佳人斜斜一挑眉:“侯爷是打算,穿着办公的衣服和我一同出去?”厉晟轻啧了声,觉得这一记眼神,让他有些牙痒,舌尖抵着牙根,他站起身子,听着她吩咐人找来衣裳,月牙白的绣纹锦衣,衬得他公子如玉。容悦细细绘着眉,从铜镜里看他,笑弯了眸子,从善如流地娇声道:“公子好生俊俏。”闻言,厉晟抬头,她恰好站起身,他眯了眯眼,挑着眉回了一句:“不及姑娘风采半分。”不知是哪个丫鬟没憋住,轻笑出声,随后带动全屋里的人都笑着耸动肩膀。容悦脸颊染上红霞,嗔瞪了一眼厉晟:“我、我懒得与你贫!”说罢,她羞得匆匆走出去,玖思笑着跟上去:“夫人,您等等奴婢!”厉晟失笑,却是扫了一圈屋里的丫鬟,似笑非笑道:“这般笑你们夫人,都是想吃板子?”一顿,屋里安静下来,低低服下身子。厉晟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跟着踏出房门。阿悦性子随和,这些丫鬟虽还不至于骑到她头上,可也得敲打一二。他可以纵着阿悦的性子,却容不得旁人对她不敬。敛着心思,他快步走了出去,院子外,那人轻步慢慢,时而回头,直到看见他,才放心地大胆朝前走。厉晟捻着玉佩,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时间的话,下午可能继续加更(微笑)把那个洗三礼结束,就应该回封地了昨天有个小天使给我评论(大致意思)球:被一个姓周的缠上了!调班后,要纠缠我十八个小时我:啊?那怎么办?球:是周公啊!我严重怀疑这位小天使是在逗我玩!并持有证据!嘤!第89章在锦珠阁遇到风铃时, 容悦不得有些惊讶。若非肯定风铃的手插不进侯府,她都要以为风铃在她身边安排了眼线,不然怎么她一出府就会遇到她?容悦正被厉晟扶着下马车。春意盎然, 除去刚进京的那段时间, 京城越发热闹繁荣。锦珠阁里有不少人, 容悦扫一眼过去,就能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庞, 她也并未在意, 不过那些人看见她, 却不由得有些惊讶。到并非是惊讶容悦, 而是因为看见了厉晟。这些世家夫人小姐平日里空闲时间不少, 出府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在这锦珠阁见到男子,就不得不说是件稀奇事了。两人做便装打扮, 腰际垂着的玉佩极其相似,厉晟握着容悦的手,对旁人视若未见:“小心些。”风铃走过来时,刚好听见这句话, 她步子一顿,眸色微闪,随后她只是朝二人轻微服了服身子,算作行了半礼。厉晟面上神色微寡淡, 敛下眼睑,似乎并未看到她一眼。倒是容悦心中暗自挑眉,得体地回了半礼。不过两人皆没有说话, 似乎只是偶然遇见一般,风铃直起身,就跨了出去,容悦扫过她的背影一眼,她身后的丫鬟手里提了一个锦盒,应是买了什么。她轻轻眯了眯眸子,她原以为风铃会和侯爷搭话的。其实她猜的没错,风铃最初朝这边走来时,的确的想和厉晟搭话,可刚走近,就听见了厉晟的话,她瞬间明白,今日她做再多都是无用功。既如此,她自然不会白费功夫,还平白坏了名声。可越是如此,容悦越是对她起了好奇。不过这份好奇心晃荡了一圈后,就被眼前的男人打断,他正从柜台上拿过一枚玉簪在她发髻上比较,还问她:“喜欢吗?”容悦立刻回神,细细看了眼,摇摇头。玉簪和她昨日戴的那枚并未什么太多的差别,甚至材质还比不上那枚,她自然提不了什么兴趣。闻言,厉晟就将那枚玉簪放下,重新又打眼寻去。他看得仔细,完全没有注意到旁人打量两人的视线。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在意,可容悦却没有这么淡定自若,悄无声息地多了几分不自然,她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侯爷,我们走吧。”厉晟似还想再看待一会儿,可女子扯着他衣袖的劲道用力了些,他终于抬起了头。四周打量的视线瞬间消失不见。厉晟失笑出声,附在容悦耳边说:“阿悦出府时还兴致冲冲,怎得如今不好意思了?”容悦脸颊红了一片,却不好在这里与他呛声,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刮了他一眼。厉晟也没有再笑她,牵着她出了锦珠阁。两人中午不打算回府用膳,乘上马车,要过去聚满楼。马车刚行驶片刻,不远处就传来嘈杂声,还伴着几声细细柔柔的哭腔。容悦好奇地掀起帘子望去,还没有看清,就被厉晟挡住视线,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容悦眨了眨眼睛,睫毛轻柔地刮在男人手心,她未察觉到不对,还在问:“侯爷怎么了?”厉晟只觉得手心有些痒,他遮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不入眼的人,阿悦还是别看了。”容悦拉下厉晟的手,也不再去看,反而是有些好奇:“侯爷知道是发生了何事?”厉晟倚靠在车厢上,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梢,压下心底的不满。好不容易陪她出来一趟,没得为这事污了她的耳。这条街通往聚满楼,一路上商贩格外多,而在这条街的拐弯处则是另一片天地。即使天子脚下,也有红巷街,里面大大小小有着许多的美人阁。这地方里面的女子,多少有些是不自愿的。这样一来,自然就会有女子偷跑出来一事。厉晟虽在京城待得不久,可也听过此事,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地被二人撞上。厉晟对此事皆无感。美人阁既存在,且在京城这边地不倒,背后肯定是有人支持的。而且他们都是有真真切切的卖身契。想管闲事,就拿银子。厉晟表示,如今他已有家室,可管不了那么多家世。更何况,厉晟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冷意,往这条街上跑的女子,自然也有自己的心思。聚满楼一顿膳食的费用高昂,进去的大都是权贵子弟,这些女子若是真心想逃跑,怎会挑美人阁最悠闲的白天?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当旁人都是傻子吗?见女子还在好奇地等着答案,厉晟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是如实告诉了她:“应是红巷街跑出来的女子。”容悦顿时噤声,来京城这么久,她自然知道红巷街是什么地方。“她们既然逃跑,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谁知道呢?”纵使那些地方的确不堪,可日子却比寻常百姓家好过多了。容貌出众者,至少锦衣罗裙、珠钗金银总会有的。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要她们再如同从前一般过艰苦日子,又岂是易事?看见侯爷嘴角挂着的轻讽的幅度,容悦微蹙眉,也反应过来此时是何情况,有些无言,扯了扯嘴角,一言难尽:“她们怎么敢肯定,会有人帮她们?”若是没有,这一番动静下来,她不觉得那些地方会没有惩罚。就算是寻常府上的奴婢出逃,都不会轻饶了去。那些地方的惩罚应会更残酷吧?厉晟把玩着她的手指,软若无骨般,让他爱不释手,闻言,连头都没抬,直接轻讽出声:“敢这般行事的,自然是对自己十分自信。”在那些地方,总会有人捧着,又有所谓的价高者得,被捧习惯,就有些人逐渐认不清自己了。两人话音刚落,忽然马车就陡然停了下来。外面庄延有些冷冽的话传来:“侯爷、夫人,有人撞马车上了。”马车前方留了足够的空地,庄延和玖思都坐在上面,还有一个车夫。那女子跑过来时,庄延就已经让车夫缓下速度,可就是这样,人还是不长眼地撞了过来。他有些气闷,之前厉韵一事,他瞒着夫人,本是好意,却险些弄巧成拙,还没得及补救,今日在夫人面前,就又出了岔子。他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性子,再加上怕夫人对他印象越来越不好,连带侯爷也对自己不满,当下对跌坐在地上的女子起了厌恶之心。因此,他回禀的话,也是说有人撞马车上了。而并非是马车撞上人了。马车里的两人听见这话,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好笑。两人原还在讨论此事,却不想立刻就成了主人公。两人也并未出面,厉晟更是将一丝轻讽挂在眉梢,却是握着容悦的手一直未松开。庄延见里面没有动静,心底了然,顿时看向下女子,冷声道:“让开!”那女子原本跌坐在地上,白净的衣袖轻纱落地,染上一丝尘埃,她发髻只戴了一支银簪,似乎因为跌倒,细腻的手上被划上,眼角的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令人怜惜不已。四周不少人动容,可是一看马车,就知自己惹不起,也不敢说话。那女子听见庄延冷冰冰的话,似乎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惊慌失措地看着后面就快追过来的人,声音急促、有细细柔柔地:“大、大人!求您们救救奴家!奴家愿做牛做马报答您们!”马车里的容悦听了这一句,就觉得腻味,她捧了一杯茶水,细声问:“她们都是如此吗?”直白地过分,就差直说,只要你救了我,我做什么都愿意了。厉晟闷笑,轻咳两声,就着她的手喝了茶水:“所以你知道,本侯为何不让你看了吧?”容悦先是点头,然后眯起眸子,睨向厉晟:“侯爷不让我看,自己也不看?万一是绝世大美人,侯爷也不怕后悔?”厉晟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将话题拐到这儿,轻啧了声,食指弯曲,微用力弹了她的额头:“本侯见过的女子几许?其中被世人称倾国倾城的未必没有,只可惜,本侯自始至终,就看中了一个白眼狼。”他一席话说得咬牙切齿,偏生笑得一副温柔的模样,让人看得心底毛毛的。容悦双手捂脸,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细软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你、你说谁是白眼狼……”“让本侯想想阿悦刚刚的一席话,什么绝世大美人?什么本侯会后悔——”她额头处微红,厉晟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话,一边轻柔地替她揉着。容悦被他说得无地自容,连忙伸手堵住他的最,软声讨饶:“侯爷快别说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话……”两人之间旖旎着,外面却还没有结束。庄延听完那女子的话就笑了,他生得本就好看,这一笑,让那女子一怔,随后就听见他说:“转过去,做牛做马?”前面一句,他是对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玖思说的,玖思正睁着一双眸子好奇地看着,一听这话,虽然不解,却是听话地转过头去,还伸手捂住了耳朵。庄延见此,才问了那女子后半句。女子眸子一亮:“是!求大人救救奴!”此时那群抓人的几个大汉也到了这里,可是一看此情形,也不敢插嘴。庄延扯了扯嘴角,看着那女子的眼底越发冷冽,他跟在侯爷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没眼色的人,什么人的马车都敢拦。他抬手指向那女子,朝那大汉问:“她赎身钱多少?”以前也遇到过这情景,所以这些人大多心底对这些女子有个数,只是他们瞧不出这位是何意思。毕竟他们到这里至今,马车里的人可都未曾露过面。不过庄延的穿着打扮贵重,他们也不敢忽视,当下毕恭毕敬地报了价:“回大人的话,这云韵姑娘的赎身钱是一千两银子。”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喧哗。一千两银子,在京城这片地,也够买一座小四合院了。那大汉自然知道自己报价高了,可这些敢管闲事的人都不差钱,他们自然是要狠狠报价。若非看出眼前的人不好惹,他怕是要报得更多。庄延直接轻呵了一声,对于他来说,一千两自然不算什么,可让他如此的则是因位那大汉的话:“你刚刚说她叫什么?”那大汉对视一眼:“云韵!云彩的云,韵味的韵!”几人都没什么文采,能说出来,都是憋半天才憋了出来的。马车里的厉晟眸色已经冷了下来,不因别的,只因这个名字和厉韵撞上了。若是他不知,自然无事,可他知晓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一直没有动静的他,终于抬手敲了敲车厢。作者有话要说:云韵:我就是想抱个大腿,贪慕虚荣了一些,为什么让我遇到两个喜欢看戏的?作者:谁让你瞎撞!玖思:我也委屈,有八卦不能看第90章手指敲在木板上的声音并不大, 可庄延依旧听见了这细微的声音。他不再磨蹭,直接开口:“卖身契拿来。”在此过程中,那女子似惊喜万分, 柔若无骨般弯下腰, 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 泣不成声:“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有人朝回跑,没一会儿, 大汉带回来一个妇人, 半老徐娘, 韵味犹存, 她在京城混了多年, 自然见多识广,一见到马车上标识, 吓得帕子都有些握不住,连忙小跑过来:“这位大人!你既看中云韵,带走就是,这银子就不需要了!”她心底也疼, 毕竟一千两不是小数目,可她也知道这京城的地界哪些人不能得罪。庄延接过她递上来的卖身契,直接掏出银票出去:“自不会占你便宜。”那妇人见此也不多说,乖乖地接过银票站好, 还对地上的女子说:“你有福气,大人看重了你,你日后可要好好伺候着大人吧。”说罢, 她就想带人离开,可庄延突然开口:“等一下。”“大人,你还有什么吩咐?”庄延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笑着问:“你之前说,愿做牛做马报答?”那女子点头。庄延颔首了然,他直接伸手招来一个大汉,是之前追捕云韵的人,他将卖身契扔给他,依旧笑着:“送你了。”那大汉愣在原地,摸不清头脑,这可是一千两银子?庄延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一点点擦干净后,才说:“给她换个名字。”大汉愣怔应下。云韵愣然,颤音喊着:“大人……”庄延冷冷看着她:“倒不用做牛做马这么麻烦,日后伺候好他,就算你报答我了。”云韵看懂他在做什么后,整个人都慌了,跪着爬向马车,想要拉扯庄延的衣摆。庄延拧眉,拿过车夫手中的鞭子甩去,云韵吓得连忙收回手来。却依旧没有止住地哭:“大人、求你带着奴走吧!奴不想再回去!”庄延笑了:“刚不还是说要做牛做马报答我?”那大汉也终于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眼睛一亮,拽过云韵,对着庄延点头哈腰:“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庄延没看向他,直接让车夫驾车离开。徒留一地人,云韵更是悔不当初。她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能在那种地方当打手的男人,家里自然不会富裕。她若是真的跟了那人,这一辈子岂不是毁了?她后悔了。后悔不该信了那人的话,偷跑出来,搏什么富贵!她余光瞥到妇人,眸光一亮,跪着爬过去,抱着妇人的腿:“妈妈、我错了,我错了,你带我回去吧。”原本还因白得了一漂亮女人高兴的大汉一愣,随后就是一怒。怎么?她宁愿伺候一群男人,也不愿意伺候他?那妇人也轻讽地看着云韵,她漫不经心地笑着:“我那阁里庙小,就不耽搁你了。”谁不知晓她的芳泠阁做的都是自愿的生意。当初卖身契可是她亲手签的。如今闹这么一出,旁人还不以为她那阁里是强买强卖的?妇人能高兴就怪了。大汉听见妇人的话,一喜:“那妈妈,云韵我就带回去了。”妇人一挑眉,斜了那大汉一眼:“你可注意着些,贵人可是说了,她日后可不再叫云韵了。”“唉,我记着了!”大汉也乐呵呵地应下,只是拽着云韵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憨厚温柔。云韵惊恐地睁大眼睛,怎么也挣脱不了,向路人求救,这次倒是真心的,可路人将刚刚的闹剧看进眼里,就算原本对她还有想法的人,此时也没了。而在这不远处的马车里,有人掀开帘子,似不经意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微风拂过,吹动她的衣袖,嫣青色衣袖露了半截在外面,一串珠链在白皙的手腕上若隐若现,女子嘴角依旧挂着轻轻柔柔的笑。云韵被人拖拽着,目光移到这里,忽地瞪大了眸子,挣扎得更加用力。大汉见此,不耐烦地捂住她的嘴,将人硬拖离开。良久后,看热闹的人终于散开,宽敞的马路终于可以行驶马车。女子轻柔吩咐道:“走吧。”话音落,青灰色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静静朝长巷街走去。走远了的众人,并不知这后面的事,此时,他们刚到了聚满楼。玖思下车后,还一直小心翼翼地觑着庄延,她自以为做的隐蔽,却被庄延全看在眼底。不过他也没在意,当时让她转过去,不过是记着这是夫人贴身丫鬟罢了。容悦刚下了马车,玖思就跑到容悦身边。容悦抬眸看向她,担忧道:“可是吓着了?”刚刚庄延处理事情的手段,连她都有些吃惊。不过也由此看出来,这主仆几人的确对这些所谓的女色不假颜色。虽然冷心冷情了些,但是容悦望着厉晟毫无变化的神色,心底却是越发心安了些。玖思不知她在想什么,闻言,点了点头,片刻又摇了摇头,纠结地说:“也不是怕,就是没有想到……”以往庄延在她们面前从未露出如此冷漠的一面,玖思一时有些不适应。容悦见她没有被吓住,也松了口气,至于其他的,就由着她纠结去了。另一边,厉晟对于玖思这个没眼色的丫鬟有些不耐,拉过容悦就进了店内。聚满楼本就占着好位置,这快到午时,更是人满为患。除了大厅,隔间已没了位置。厉晟拧起眉,容悦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膳的习惯,所以仰着头等着厉晟的决定。就在两人准备打道回府时,一旁有两人转过身来,恭敬地朝厉晟作揖:“侯爷。”厉晟瞥了他们一眼,就收回视线,淡淡颔首。那二人正是顾屿和陆辰。两人今日得了闲空,这才出来一聚,却不想居然遇到了简毅侯和其夫人。顾屿心底暗道倒霉。在听见小二说的话后,原本拉着陆辰不打算露脸的顾屿,终究没有拦住陆辰。不过陆辰也怕自己失了分寸,所以开口的一直是顾屿。“若是侯爷不弃,可用下官排得的隔间。”这方面,聚满楼一直如此,有隔间,可因为生意火爆,需要领牌排队。也许在别的地方还有人闹事,可在这里,却没有。厉晟听到没位子,也是想着回府,就是因为他知晓这酒楼背后的人是刚登高位的那人。他闲得没事干,才为一顿饭和那位杠上。如今听了顾屿的话,厉晟反而起了兴致。简毅侯府和定国公府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又因为定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来往甚密,所以两府其实并没什么交情。如今顾屿来这么一出,也不怪厉晟好奇。只见厉晟轻轻扬眉:“哦?让给本侯?”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二位,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陆辰低头不语,顾屿强自镇定着:“侯爷久不在京城,而下官二位常有时间来,让与侯爷,下官二人明日再来就可。”厉晟笑了,眉梢若无若无的笑,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握着容悦的手,想着不能让容悦扫兴而归,当下也不管两人打着什么主意,颔首点头:“既如此,本侯谢过两位好意。”能得他如此态度,实属罕见,顾屿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有侯爷在,容悦彻底放松,所以并未在意二人。然而就在他们越过两人踏上楼梯时,厉晟忽然一顿,视线落在陆辰身上,不明意义地夸了一句:“陆小公子不愧出身镇国将军府。”顾屿和陆辰身子僵直,两人想不通厉晟为何会突然说这一句?陆辰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侯爷谬赞。”厉晟勾唇轻笑了下,牵着容悦朝楼上走去。待二人没了身影,顾屿和陆辰才松了一口气,顾屿只觉得背后溢了一身冷汗。不敢在聚满楼说什么,他拉着陆辰出去,直到进了马车后,他才问向陆辰:“你刚刚做了什么?”陆辰皱着眉头,有些茫然:“我什么都没做。”他的确什么都没做,甚至怕被别人看出什么,一直低着头,除了最开始的请安,一句话也没说。顾屿有些狐疑,却也看出陆辰没有说谎。两人却不知道,正是因为陆辰太多谨慎的态度,才让厉晟起了疑心。毕竟陆辰怎么也是出身世家,不至于见到他后,如此胆怯。良久后,顾屿呼出一口气:“也许简毅侯只是随口一说罢了。”陆辰怔愣地点头,听到这话,才似回过神来,袖子里一直微颤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作者有话要说:厉晟:总感觉有什么事是本侯不知道的今天月初了!昨天忘记求营养液了,难过,悲伤~今天是周日对吧,那下午还是加更吧第91章此时在隔间里的厉晟, 想了许久,也未曾想明白陆辰的态度。直到容悦不解地问:“侯爷为何最后说那一句?”厉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道:“只随意一说。”他就随意试探一番, 谁知两人过于紧张, 身子僵硬成那样, 让他不怀疑都不行。容悦斜睨了他一眼,她还在想那陆小公子是否有问题, 却没想到结果只是随意说说。她说:“我还以为侯爷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呢。”“何出此言?”厉晟挑眉。容悦蹙着细眉, 顿了一会儿, 才说:“没什么, 只是觉得这位陆公子有些奇怪罢了。”她垂着眸子, 细细思索,柳眉媚眼, 面若芙蓉,煞是好看。厉晟忽然捏上腰间的玉佩,好似不经意地问:“阿悦和他认识?”“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几面?厉晟皮笑肉不笑着,捏着玉佩的手越发用力, 面上却不露一丝破绽:“阿悦为何说他奇怪?”容悦睨了他一眼,双手捧着脸,细细思索后,将那日去镇国将军府的事说了出来:“……不知为何, 顾公子看见我们时,好似有些紧张,匆匆忙忙就将陆小公子带走了。”厉晟听她说完后, 险些将玉佩捏碎了去,他眸底闪过一丝凉意。现在挖墙脚,居然挖到他头上来了?厉晟后悔了。后悔要了两人的隔间,而不是一鞭子甩两人身上。镇国将军府和定国公府又如何?他心底呕了一口血,若不是看着容悦丝毫不知晓陆辰的心意,还觉得其有些奇怪,他几乎要压不住心底的情绪。他倒是庆幸出来这一趟了。若不然,那人还不知要藏着这心思多久,而他还一直被瞒在鼓里!一顿饭,厉晟吃得食不下咽。见他好似没有胃口,容悦还在疑惑:“侯爷怎么了?可是不喜这菜色?”厉晟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容悦担忧地看着他,也没了胃口,她拉着他的衣袖:“侯爷不舒服,那我们就回府吧?”两人都没了心思在外面,匆匆回府后,容悦就立刻唤了府医。厉晟看着她忙里忙外的模样,忽地觉得那口气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