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心里,是真的挺难受的——虽然是他自己作的,傅清许知道自己罪有应得。然而顾枝却没有get到他的点,小姑娘听了他的话后还纯粹是以为他心口真的难受,瞪大了眼睛问:“你有速效救心丸么?我去给你拿!”傅清许:“......”他如果现在不是正在装醉的状态,怕是忍不住要被顾枝逗笑了,小姑娘真可爱。“在哪儿啊?”顾枝还浑然不觉他的笑意,一个劲儿的问:“我去给你找到啊。”傅清许干脆闭上了眼,不说话了。他这种‘拒绝’一样的态度让顾枝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抿唇看着他微蹙的眉头想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傅清许。”顾枝试探着轻声问:“你是心里难受么?”微亮的灯光下傅清许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并没有说话——但攥着她的手也没松开,反倒还更用力了一样。用力到顾枝觉得骨节处都有些生疼,她一瞬间有些恍惚——傅清许这个作为,情不自禁的就就会让人感觉......他很在乎她。可这种错觉让顾枝忍不住自嘲的轻笑了一下,心想着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作多情居然还没够。傅清许怎么可能在乎她?她在海南的表白北明晃晃的拒绝,回来后冷淡了一个月,傅清许都没有主动跟她交流过。现如今这个状态是他鲜少的‘示弱’,还是因为喝醉了。纠结了一阵,顾枝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问:“你有什么好难受的呢......”该难受的,应该是她啊。顾枝漫无目的的问了这么一句,没想到傅清许竟然回答了她:“我在害怕。”她本来以为傅清许睡着了,然而这么一句却让顾枝摸不到头脑——傅清许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怕的东西么?她忍不住问:“你怕什么?”“怕你离开我。”傅清许轻轻地睁开眼,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前弥漫着一股显而易见的雾气,还有点委屈似的:“你都一个月没理我了。”......怎么能说自己没理他?他分明也没理自己好么!这男人卖惨也卖的太毫无道理了吧?!只是第一次窥探到傅清许主动流露出来的‘脆弱’,像个孩子一样的脆弱,让顾枝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怔怔的看着他。也许女性大多数天生都是慕强怜弱的,见到傅清许这副模样,顾枝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了。她炸了眨眼,有些颓然的嘀咕:“你也没有理我啊。”傅清许才是真的过分呢,他如果不是喝醉了,今天会对她说这些话么?他们怕是还会一直僵持下去,最终僵持到什么地步,她也不知道。而她现在碰巧见到他喝醉了,见到他说出这些话......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些是傅清许的心里话?他心里,其实是害怕自己不理他的?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惨兮兮的说害怕自己离开他呢?想到这点,顾枝心口忍不住有点‘怦怦’乱跳的感觉——就像死灰复燃的小火苗一样。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傅清许,你......你为什么要怕我离开你?你不是不喜欢我么?”她问完,便大气也不敢喘的等着傅清许回答。但很可惜的是,傅清许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不说话。于是刚刚那好不容易重燃起来的小小火苗,没几秒钟就被无情的扑灭了。顾枝突然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失望,同时还很累——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一会儿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可能是重要的一会儿全面被否定......真的太难受了。“你好好休息。”她低声说了句,忍着鼻尖的酸涩就要站起来离开。结果手还是被牢牢的攥着。“傅清许。”明明知道他醉了不会体谅她的感受,但顾枝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颤:“你这个样子,我真的想跟你离婚了。”她也只敢在傅清许喝醉的时候,这么说一下了。就连顾枝自己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心里话,她现在矛盾的都快要疯掉了——也许真的要一直持续性的和傅清许分开,一个月没见到他好好的,现在见到就受不了了。“不要。”然而傅清许耍起了‘酒疯’,手臂用力把蹲到双脚酸软的顾枝拉到胸口环住,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胛骨上。在顾枝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清明,口中却是表演出来的‘醉话’:“我害怕。”他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忍不住自己对顾枝的心情,接受她,正大光明的宠着她,可这样会让她成为别人拿捏自己的靶子,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即便傅清许现在内心在焦灼,终究也不能坦诚。傅清许总是在说他怕,他承认他自己的胆怯,可顾枝却根本不知道他在怕什么?“等你清醒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怕什么?”顾枝浑身脱力,干脆放任自己靠在傅清许肩头上喃喃的自言自语:“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怕我以后守活寡么?”傅清许:“......”顾枝觉得傅清许现在的表现是因为他醉的一塌糊涂了,明天醒来也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情,所以单纯的小姑娘什么话都说的肆无忌惮——“还是怕别的?例如......”顾枝的声音顿了一下,让傅清许的遐想截然而止,只听她说:“其实我可以接受柏拉图恋爱的。”......什么?傅清许蹙了蹙眉,总觉得顾枝这话好似有些不对劲儿。而小姑娘还在那儿嘀嘀咕咕的念叨:“你是不是自卑啊?其实你都没好好问过我,我根本不在乎那些。”那些...是指的什么?傅清许还等着顾枝继续说,而女孩却窝在他怀里怎么都不肯再说了。他突然觉得好像无形之间,有一个很滑稽的误会存在在他们之间。只是还不等傅清许想想清楚,他就感觉到肩头晕开一片无声的濡湿。一瞬间,傅清许感觉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他知道顾枝是真的很委屈,只是小姑娘脊梁骨硬的很,从来不肯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这次可能实在是绷不住了,她才会哭,是自己把她欺负哭的。如果他现在有能力把她捧到手心里无法无天的宠着,她怎么会哭?傅清许嘴角嘲讽的勾了勾,笑自己的无能。他有再多钱,再多能力和发展支线人脉又如何?他还是没能力让自己最在乎的人现在这一刻就开心起来呀。顾枝的悲伤静默而乖巧,默默的自己哭了一会儿就恢复精神了,还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近来的压力过大,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上的,情绪一下子就到那个点上了,丢人的哭鼻子。幸亏也不会有人知道,顾枝抱着‘庆幸’的心里想着,全然不知道她刚才的眼泪已经把某人的心脏腐蚀了个彻底了。小姑娘缓了会儿从傅清许肩上默默的爬了起来,动作轻手轻脚,像是生怕打扰到了他。傅清许在她起身的一刹那闭上了眼睛,耳边默默的听着顾枝脚踩着地板的声音,然后关门。直到室内恢复一片寂静,空的让人心里发慌。第32章 一眼荡魂第二天一早顾枝刚刚离开, 傅清许就把宣楚叫到了傅宅来。没有任何迂回,在人一进门的时候傅清许就单刀直入的问:“你有没有和顾枝胡说八道过什么?”说完,宣楚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眉梢眼角的笑意被偌大的‘尴尬’所替代——他脸上的变化过于明显, 明显到想辩驳都找不到机会。傅清许一看到就了然了,眉眼忍不住一沉。他昨天听到顾枝说那些话就不对劲儿——什么叫‘她可以接受柏拉图恋爱’, 又觉得自己是自卑之类的,那显然这误会不是一般的大,还很滑稽。而能给她制造这种误会的除了自己私人医生也没别的人了, 想想顾枝和宣楚之前还碰到过, 傅清许脑筋一转就猜出个七七八八。“傅,傅哥......我没说什么。”宣楚哪儿敢把之前自己等着看笑话的小心思说出来啊,硬着头皮狡辩:“是小嫂子来找我的,人家小姑娘刻意过去关心你的身体呢!”可能是他话中的内容哪里有戳到傅清许满意的点,后者神色微微缓和了一点, 但声音依旧清清冷冷的:“都说什么了?重复。”“......”宣楚忍不住开始觉得顾枝能和傅清许这样的人过日子,可真的是胆子大。他可不敢有丝毫隐瞒,非常‘乖巧’的就把之前顾枝找他时谈话的一切都复述了一遍。说完,就胆战心惊的观察着傅清许的神色,模样活像个‘小可怜’。然后宣楚就惊讶的发现, 傅清许竟然笑了——非常舒心的笑了笑,眉目都舒展开来, 低头轻声喃了一句:“傻丫头。”宣楚莫名从这个称呼里听出了一丝宠溺, 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得不有点感慨,他了解傅清许是个灭绝人性的家伙,但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位联姻的小夫人还挺上心。也亏得自己之前觉得顾枝挺可爱的对她态度蛮认真, 要是漫不经心的被记恨了......那万一傅清许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办?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傅清许问他:“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宣楚一愣,同傅清许微微警惕的眸子对视半晌,登时有些哭笑不得——感情现在这记性好也成错误了?他可得解释清楚,要不然这变态再以为自己觊觎他那小夫人就不好了。“傅哥,你知道的。”宣楚讪讪的笑了笑:“我们学医的记性都好。”学医的人要是记性不好,在考博士那一年就被淘汰了,哪有资格拿行医执照?宣楚从小到大,除非他想刻意忘记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否则别人的一言一行他都会记得清清楚楚。之前在英国的时候傅清许选择当初尚且是学生的宣楚成为他的私人陪护时,就是看中了他的聪明伶俐。他轻轻一笑,全当是接纳了宣楚的解释。宣楚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顿了顿刚想告辞,又想起来前两天发生的一件事——宣楚眉目一凛,压低了声音说:“对了傅哥,有个事儿......前天,易启生去医院偷偷打印你的体检报告了。”易启生是他成立的私人医院里的医生,也是他和傅清许都心知肚明是被傅永罗收买安插进去的眼线。所以此刻傅清许听了并不意外,只眉梢轻轻一挑:“哦,看来那边又不安心了。”虽然他从儿时那场大病开始后就有了另外一条思路,一直装着体虚多病活不了多大的假象,但终究还是时时刻刻都能引起秋欣和傅永罗那边的忌惮。这么多年,他们都唯恐自己怎么不早点死,无论是公司还是医院里,都安插进去了眼线恨不能时时刻刻‘监视’他的一切。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秋欣和傅永罗的种种手段到底还是嫩了点,所以才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识破。傅清许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随意,拿就拿呗。”反正傅永罗那边拿到的,永远不会是真实的版本——他的所有检查和文件,没有一张纸的资料是放在公开的医院的。“傅哥,这段时间易启生那边动静挺大的,我特意盯着来着。”宣楚顿了一下,迟疑的问:“是不是傅永罗那边有什么动静儿啊?”“嗯,有点。”宣楚是‘心腹’之一,地位和梁祁宁没什么分别,所以傅氏有什么大的动静只要他问傅清许也不会刻意瞒着他:“傅永罗和陈媛联姻了。”宏丰的千金,傅永罗自认为的‘仰仗’。傅清许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桌上的镇纸,半晌过后突兀的有些烦躁——平日里他并不会把傅永罗那些小手段放在心上,但今天,忽然就有点想计较。可能是因为之前宣楚刚刚说过了关于顾枝那可笑的误会让他心软了一阵子,又猛的提到傅永罗的骚操作,就显的更加恶心了。如果不是这母子俩,他又何苦假装冷落顾枝?既然早晚都是要收拾傅永罗......何不早点?趁着现在傅叶龙对傅永罗暗藏不满,而傅永罗浑然不得还沾沾自喜的时候。自负会成为一个人性格上的杀手,真正杀手手中的利刃。如果他想要把傅永罗斩草除根,现在这个时间段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机会。傅清许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冷色,手指轻点了点轮椅扶手,对着宣楚交代了一句:“三天后,你把我体检报告给傅叶龙发一份,就说......状况紧急,几乎病危。”宣楚听的心惊肉跳,有些疑惑的问:“这是......为什么?”之前几年伪装的最凶险的时候,这种病危通知书几乎隔几个月宣楚就会给傅叶龙发一份过去,是弄虚造假这方面的老手了。但近几年傅清许改变策略,已经很久没让他迷惑傅叶龙,怎么突然又用这招了?“放心,发不了几次了。”傅清许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白金丝边框架眼镜,唇角牵起一丝讥诮的笑容,因为他的好看这丝笑意显出来几丝柔和,但形状优美的薄唇里吐出来的话却很无情:“因为再过段时间,他就没有机会收了。”宣楚愣了,怔怔的问:“什么意思?”傅清许却没有再回答他,只是低头给最近正在出差的梁祁宁发了条信息,简言意要:[一周之后的这个时间,把之前调查的傅永罗和他未来岳父来往的消息整理一下发给傅叶龙。]傅永罗绝对想不到,他脑中构建的所谓‘大计划’在尚且未发芽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发现,注定要扼杀在摇篮中了。一个中庸至极的人偏偏不堪平庸,总想搞点大事情。还没等和陈媛的事情确定,就已经和他未来老丈人,目前的宏丰集团的总裁陈烨在私下里蝇营狗苟了。傅清许调查过,他们之前的交流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他要发给傅叶龙,自然会在其中‘卑鄙’的添油加醋。以傅叶龙多疑又敏感的性子,几乎不用他思考都能想出来后面的走向——自然是会敲打傅永罗,而这误会会让傅永罗怀恨在心。这一分恨意,就是他未来计划最高潮时候不可缺少的一个契机。呵,好戏要开始上演了呢。*“枝枝,你等一下!”顾枝晚上下班打算和裴兮竹一起拼车的时候,刚刚走出训练室的门就被一声响亮的叫声喊住——周围一片看好戏的眼神望过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让顾枝大感头疼。就连旁边的裴兮竹都在偷笑,顾枝忍不住掐了她一把。随后她回头,对着手里提着几大杯奶茶风风火火跑过来的男生勉强扯起一丝营业微笑:“邹梁,有事么?”也不怪裴兮竹和周围人的反应,实在是这个邹梁太奇葩了,他是近一个月来环球工作的实习生,第一天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从g市巡演回来公司的顾枝。用他自己的形容来说——一眼荡魂,一见钟情。夸张的形容下,就是孜孜不倦的追求,这一个月只要是顾枝在公司的时候邹梁必然兴冲冲的过来送吃送喝送温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打听到顾枝的行程表,撵都撵不走,其阵势之大闹的几乎全乐团都知道了。所以每次见到邹梁,身边必有忍俊不禁的调侃和窃窃私语。顾枝对这个局面懊恼厌烦极了,早就同这个邹梁说过自己有男朋友,结果他在观察了几天发现顾枝从来没人接到处飞出差也没甜蜜的约会什么的,自动自发就认为是顾枝骗他的借口。随后继续风雨挡不住的追求,邹梁比顾枝大了一岁,今年正研究生毕业,还是‘毛头小子’的年纪,追求人也不知道用花招,净是些特别幼稚直白的手段——送吃送喝闹的满城风雨。“邹梁,你能不能别再给我送东西了?”撵走看好戏的裴兮竹,顾枝看着比她高了半头的大男孩傻兮兮的笑,忍不住皱眉呵斥:“我告诉过你了我不需要,你这种行为已经给我造成困扰了。”“枝枝,对不起啊。”每每这么说,邹梁就会很无辜的挠头,憨憨的笑了笑:“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我一听说你回来了,就忍不住给你买东西!”顾枝:“......”就邹梁每次这个样子,还让她冷声呵斥挺有负罪感的。“枝枝,下班时间了。”邹梁看了眼手表,自告奋勇道:“有人来接你么?我送你回去吧。”顾枝无奈的叹了口气,根本懒的理他,拎起手边的包就走人。邹梁不依不饶的在后面跟着,一个大男人喋喋不休:“枝枝,你过几天是不是又得出差啊,话说你们这个巡回演出什么时候结束啊?现在在公司见不到你,我总感觉空落落的。”......您有事么?请问我在不在公司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枝无奈,几度想张口又有些泄气——因为她现在发现这个邹梁是一个听不懂话的人,就算她说了他也全当没听见我行我素,她干脆省的浪费口舌了。话说最近也是真的不巧,跟傅清许闹冷战,回家还赶上梁祁宁出差没人接她,要不然在面对邹梁‘有没有人来接你’的这句问话时,她早就信心满满的说有了。啧,所有不凑巧赶到了一起了。现在顾枝只想赶紧自己去打车,脚下步伐愈发的快,一前一后走出公司的门,她自动屏蔽了邹梁在耳边的喋喋不休闷头走人——结果纤细的手腕就被抓住了。属于男人粗糙骨节的触碰让皮肤迅速的小范围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枝汗毛都竖起来了,忍无可忍的甩开邹梁的手,然而他的力道很大,竟然甩不开。顾枝气的手抖,愤怒的瞪他:“你干什么?!”“枝枝,我也不是故意的。”邹梁耸了耸肩,理直气壮的说着:“你看你脚下都是台阶,我要是不注意你就得一脚踏空了,还是我拉着你走吧。”“谁用你拉着?你赶紧放开我!”这要是让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了?顾枝气急了,小手气急败坏的就要甩开他。可邹梁笑嘻嘻的,就是不放开。滴——!!!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响亮清脆的车喇叭声,瞬间吸引了这边正在挣扎的两个人的视线,顾枝和邹梁一起齐刷刷的望过去,她顿时身子一僵。不远处那辆熟悉的玛莎拉蒂里,本来应该是出差状态的梁祁宁好巧不巧的今天回来了,正坐在车内隔着一扇玻璃看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作者有话要说:傅总下章,要吃醋[剁手警告(第33章 他很可怕顾枝脑子‘嗡’的一声, 第一念头就是冤枉,她巨冤!第二念头就是要是被傅清许知道了她和另外一个男生拉手,她岂不是社会性死亡了?不过傅清许......也有可能压根不在乎她和别人怎么样。但顾枝虽然没谈过恋爱什么的, 但在婚期内基本的道德羞耻感还是有的。她可不想被别人误会成婚内出轨什么的!这么一想, 愈发急了,顾枝使劲儿瞪了邹梁好几眼, 冷冷道:“再说一遍,你给我放开。”邹梁能感觉到顾枝在看到那辆车后显而易见的慌了——因为他喜欢她,所以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很留意敏感, 愣了一下, 不自觉的放开了她。小姑娘白皙的手腕有一圈明显的红色。邹梁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辆玛莎拉蒂,此刻伴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响动,梁祁宁已经下车走了过来,个高腿长气势凌人的样子一下子就让邹梁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忍不住酸溜溜的问顾枝:“枝枝,这就是你男朋友啊?”邹梁之前听顾枝说自己有男朋友, 一直以为她是搪塞他,可现在......他突然没有那种自信了。顾枝没说话,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拳头咬了咬唇,刚要开口的时候,身后闲庭信步走过来的梁祁宁就淡淡的开口, 一句话让邹梁原地爆炸——“少夫人,我帮您提包吧。”顾枝:“......”她没打算公开的已婚身份就这么被梁祁宁一句话淡淡的点破了, 这种称呼还给她安了一个‘神秘’的富太太名头。什么少夫人啊?像是民国时期一样的古旧叫法......顾枝真想求梁祁宁以后再公共场合可别这么称呼她了。“枝、枝枝?”邹梁犹如被雷劈了一样, 错愕的看着顾枝:“你结婚了?”“呃......”顾枝在梁祁宁的‘眼神监视’下,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是的。”虽然说这婚没准过一段也得离。顾枝真的是毫无自信心,她本来也不打算告诉别人的,除了一开始的裴兮竹以外, 但是生活中总有意外......今天这个场面她也没办法。留下目瞪口呆的邹梁独自站在原地,顾枝‘无情’的走了——还是梁祁宁拎的包。平时梁祁宁过来接她,路上的时候两个人一般不会说什么,都是顾枝自己玩自己的,也不会觉得尴尬什么的。可今天这个氛围,还真是让她有点尴尬。顾枝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说:“梁秘书,刚刚那个事情...你能不能别告诉傅清许?”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梁祁宁告诉傅清许,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儿。梁祁宁没犹豫,毫不犹豫的点头微笑:“好啊。”在顾枝这儿他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只负责接送和对傅清许报告就好。试问一个工具人说的话,可信么?该对傅清许报告的,他当然还是会报告。可惜顾枝不懂跟在傅清许旁边的这些‘黑心鬼’,听到梁祁宁应承就心安理得的松了一口气了。甚至于回到傅宅后下车的脚步,比起上车的沉重要显得‘轻快’许多。梁祁宁目送着她离开,转身去了傅宅地下室的‘秘密基地’。是一个偌大的‘书房’,大门都是用五角大楼的防弹级别打造的,梁祁宁输入密码进去的时候傅清许正坐在桌后喝茶。见到他进来,微微一颔首。因为穿了黑色衬衫的缘故,他本来就清瘦苍白的皮肤更加的白,近乎有了种病态凛冽的清冷感。长睫毛轻轻一抬望向别人的时候,身处夏天脊梁骨似乎都有种清凉的感觉。但傅清许好歹还算是柔和,听完梁祁宁条理清晰的一系列报告,赞许的一点头,夸奖:“不错。”他难得的夸奖让梁祁宁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又道:“少爷,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邮件发到傅叶龙的私人邮箱里了。”距离傅清许之前交代的时间,刚刚好三天。“好。”傅清许弯了弯唇,轻慢的说:“那我该养病了。”“对了少爷。”梁祁宁想起刚刚在公司门口看见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交代了:“刚刚我去接夫人的时候...看到她们公司里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纠缠夫人。”傅清许本来还算放松的神态倏地皱起了眉:“仔细说。”说起关于顾枝的事情,梁祁宁的语气之犹豫,用词之谨慎,态度之忐忑要比在商场时处理上亿的文件还艰难。“就看那小伙子大概跟夫人差不多大,胸前挂着环球实习生的牌子,拉着夫人的手腕...”说到此处的时候,不禁被傅清许冷凝的目光冻的声音一顿——一瞬间,梁祁宁感同身受了宣楚当时的惊惧。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战战兢兢的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就摁车喇叭了下车说明夫人的已婚身份了......少爷,我看当时夫人的态度是拒绝的。”梁祁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补充了最后一句。他多少还是了解傅清许那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也清楚的知道傅清许在顾枝身上下了多大的功夫,如果某一天顾枝要是对别的男人有好感了......那梁祁宁不敢想象那个男人会怎么样。但总之顾枝,他觉得傅清许约莫是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的,他只是很讨厌顾枝被别人碰。偌大的地下室气氛凝滞了片刻,半晌后傅清许才抬手,轻轻挥了挥,像是带着一丝疲惫似的示意他下去。梁祁宁顿时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他无声的松了口气,微微颔首转身离开。“那男生,叫邹梁是么?”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轻飘飘的问话叫住。梁祁宁连忙回头:“是的。”他内心有点感慨——邹梁何德何能,居然被傅清许连名带姓的记住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你记不记得,”傅清许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他哪只手握的枝枝手腕?握的是枝枝哪只手?”梁祁宁记性好,有些懵的回答完离开后,才后知后觉的觉得不对劲儿。他怔愣片刻,后脊梁骨登时出了一下子冷汗。傅清许问这个问题......该不会想要剁手吧???要知道这可是犯法的啊啊啊啊啊!!!*不过傅清许多少还是没有梁祁宁所想的那么变态,他只是在听说了之后等顾枝睡熟,拿着自己平时专门用的湿纸巾上了楼——福尔马林浸泡过的那种。然后轻柔的,缓慢的擦拭着顾枝早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的皓白手腕。认真的态度,就像是对待着什么神圣的珍宝瓷器一样,小心翼翼到近乎有些虔诚。如果顾枝睁着眼睛,一定会被这样的傅清许吓到,因为他的眼睛里一片冰凉。“枝枝。”傅清许声音很轻,近乎有些喃喃的自言自语:“你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不好?”再给他一段时间,至多不过一年的时间而已。假如顾枝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也许......会真的变态也说不定,只怕到时候顾枝会更怕他了。傅清许有些讽刺的弯了弯唇,心想着他大概永远没办法坦诚。就例如他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无法让顾枝知道——算计异母兄弟,甚至于算计自己的父亲,让他们骨肉相残,都是他的拿手好戏。他该怎么告诉顾枝,他一直以来的‘虚弱伤病’都是伪装,从小到大的伪装,实际上他利用他母亲给他留下的人脉培养出了一个强大的心腹后盾团体,这个团体足以让他在日后‘篡位’的路上平顺坦荡。他所谓的身体不好,除了是真残疾,其他的都是假的。顾枝知道了,是会为他开心还是会觉得他可怕?傅清许不敢想。他又该怎么告诉她,按照他现在进行的计划和步骤,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傅氏将迎来一段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病危的消息穿出去,傅叶龙多少会有点真心实意的着急,而傅永罗会蠢蠢欲动,这个节骨眼上的变动会让傅叶龙更敏感,他利用的就是这一点。然后把傅永罗和陈烨私底下有商业交涉的假证据发过去,凭借傅叶龙多疑的性子几乎不用调查就会相信,本来他就忌惮着傅永罗......他亲手设计了他们父子离间的一场好戏,分明是做着残忍的事情,可内心却无比爽快。实际上这种场景,他已经等了许多年了。只是这种爽快,他也不敢与顾枝分享罢了。计划如果顺利的话,傅叶龙在三天后收到‘证据’会开诚布公的警告敲打傅永罗,而这么一盆脏水从天而降,傅永罗肯定要算账到他头上。那个时候,才是真的有热闹看呢——那将是一场真正危险的博弈,从商业到自身,傅永罗的脑子不配称为对手,但脏手段却很多。傅清许微笑,也并不畏惧,他只是低头轻轻亲了亲顾枝嫣粉色的唇瓣。小姑娘嘴唇香香软软,像樱花一样。只是很可惜,他平时并不敢光明正大的亲。“枝枝。”傅清许声音低低的:“快要变天了。”这些天都是大晴天,但‘风雨欲来’,他想给顾枝一个筑好的屋子,让她遮风挡雨。傅清许已经习惯了事事计划,并且让每个人都成为他的旗子,按照他的规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