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叹气,弯腰,自前门起,一点一点,细致的拖到后门。脚边滴滴答答传来水流声,破坏了已经打扫好的区域。邹正的卷毛出现的措不及防,他身后跟着两个面熟的男生,一个比一个非主流,f3出现的时间完全没有规律可循。眼前三个男孩比她高,温月月抓着胸口的绿丝巾,沉默着拖去水渍。而退让,换来邹振等人更加肆无忌惮的破坏。他们欢呼雀跃似的将水洒在各个角落,甚至用脚踩踏,把四班走廊折腾的“体无完肤”。“温月月,还有五分钟,学生会要来查卫生了,可就是拖不干净,你说怎么办?”杯子空了, 邹振便从水桶里舀。水桶里的水是用来洗涮颜料的,浑浊不堪,他当着温月月的面,甩手泼在四班洁净的玻璃窗上,“妹妹,秦鲲呢?又不在?他好像对你也没有很上心嘛?”温月月习惯性的逆来顺受,她向后退,再退,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抵住腰,邵蓝自另一个方向出现。随后,邹振不知从哪提出好几个水果蛋糕,邵蓝便从背后控制温月月细瘦的手腕,连带那两个小太妹,六个人一同欺负她。动静闹的大,四班几个靠窗的同学被吵醒,谭小禾看不过想拉架,被董雨涵拽着。一个邵蓝还不够,再来个邹振。不说他们在学校势力不小,家里更有权有势,现在谁上去谁受牵连。“你们太过分了!”董雨涵忍不住提醒。“高三四班,董雨涵,是吧?”邵蓝像是在念‘死亡名单’,吓的董雨涵眼眶顿红。她得意洋洋的强调:“我是秦鲲未来女友,教训一下这个,昨天发帖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冒、牌、货,有什么不对?”没人敢再阻止。邹振三两下扯开蛋糕盒子,对准温月月的脸。“——哎哟我艹!”王阿南的怒吼传遍整个尚德楼,他突然出现,身先士卒裆下迎面而来的“凶器”。黏在领口上的奶油摇摇欲坠,“啪嗒”一声掉落,他欲哭无泪,“老大,你真的欠我太多,良心狗叼走。”拐角处聚着几个男生,邱潮袖子撸着,腕上是价值不菲的电子表,他身侧的粉色男孩便是秦鲲,他又没穿校服,头发抓的微乱,还保持着推王阿南挡枪的动作。邵蓝见到秦鲲笑的含苞欲放,嫌恶推开温月月,上前,“鲲鲲,你看贴吧了吗?你说那个占卜也真是,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水桶被一脚踹翻,从墙上弹到地上,裹挟疾风砸在邹振腹部,胃里翻江倒海伴随剧痛,邹振捂着肚子膝盖一软,“扑通”跪在秦鲲脚下。浑浊恶心的水渍溅的邵蓝满脸,她张大嘴。秦鲲在看邹振,食指朝她的方向点点,尖叫便卡在嗓子眼,半个音节都不敢发出。邹振浑身颤抖,“鲲哥,你别——”“老子最烦被喊小白脸,最烦被控制,最烦男人打女人。”秦鲲半蹲下,拍拍邹振诚惶诚恐的脸,眼中寒光翻涌,“一个小时,删帖。”邹振被欺负的十分难堪,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与有关”变成“十一班红色指甲油”反应就有天壤之别,但他丝毫不敢违抗,“是是是,马上删……”王阿南不屑的笑了一声,几个男生径直进班级。-高三摸底月考后有学生表彰大会,温月月作为年级第一少不了上台致辞。放学后,她带着提前整理好的资料去马莉莉办公室。高三年级一共十三个班,一班是重点班,三班到六班是理科平行班,七班到十班是文科平行班,余下的是“吊车尾”,他们被学校贴心的安置在四楼,最南侧便是老师办公室。加紧步伐,她小跑上四楼,耳边隐隐传来哭声。穿过扶手空隙侧望,一只涂红色指甲油的手掌扬起,狠扇女孩侧脸,打的她披头散发,那人大声道:“你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教你的?秦鲲是我的!我的东西谁都不能碰!”女孩手臂被人扭到身后用力按着,青紫伤痕从脖子蔓延进衣领,泪珠浸湿挡脸的头发,声音发颤,“知道了。”“知道了?”那只手紧紧拽过女孩下巴,“来,跟我重复。我是浪货,我再也不肖想秦鲲了。念。”女孩压抑着啜泣,嗓子哑着,“我是浪——”“唉?那不是教导主任吗?他还没下班啊?”“害,马上开表彰大会了,他绝壁找校长彻夜恳谈了。啊!高三的体育课不用那么多;啊!高三的寒假再推迟一点吧;啊!早晚自习要利用起来,全员冲刺一本线!”“喂喂喂,你怎么学的那么像…………几个小恶霸安静了几分钟,可能在用眼神交流,不一会儿,几人匆匆离去。温月月知道自己该拐弯向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将材料整整齐齐放进手提袋,停在女孩面前,摸出一包餐巾纸递去,“擦擦吧,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拨开她头发,露出姣好的脸,眼下有细细点点的伤口。“你好,我是温月月。”“你好,我叫任筱筱。”-天色渐晚,蝉鸣消弭,秋日的白昼远没有夏日长。周五的魅力在于孩子们能有恃无恐的逗留,温月月背着硕大的书包,路过幽巷时与两个蹲点的混混狭路相逢。她从长袖外套里掏出皱巴巴的十元。混混一把夺过,“就这么点儿?”“还有十元在抽屉里,下次带给你们。”温月月抓着胸前巾绦,声音细细的。校服订的有些大,将瘦弱的人包住,头发只留到锁骨,丝巾下的一小片肌肤稚嫩细腻,满满的幼态美。两个混混拿了钱却没走,瞄着温月月摸下巴。温月月眼睫一颤,转身向更广阔的地方跑。两个男人分头围堵,她根本不是对手,脚下打滑,不知踩到什么,温月月前倾栽倒,膝盖钻心疼通,罪魁祸首滚到手边。一瓣榴莲皮。果肉不知去向,剩下满是刺的皮,脏兮兮的,特别磕碜。接着,她便看见榴莲皮边的红黑aj。顺着鞋向上,一头走在时尚前沿的扎眼粉色,阳光下的银色颈链波光粼粼,左手砧板右手刀,杰顿还非常专业的带着工用手套。温月月当时害怕极了。她听见秦鲲懒洋洋问:“需要帮助吗,小同学?”温月月气喘吁吁,仰头望他,惊惶的要命。“给我撒个娇。”“什么?”秦鲲提刀转身,温月月来不及思索,一把抱住大腿,细声细气的说:“求你了好不好……”她长的乖,天生明眸皓齿,此刻眼角若有若无一滴泪。惹的秦鲲心头发痒。-王阿南说,那两个混混是惯犯,你现在走,下个路口还能遇到他们。“你懂什么,榴莲的净利润是40%,很来钱的。”他背光玩手机,不远处的秦鲲脸上盖着报纸。温月月趴在推车上帮秦鲲写作业,她也挺怵王阿南,没敢搭话。后来看到邱潮腕上的电子表,还是没忍住,“你们赚那么多钱干嘛?”“捐给留守妇女。”随口报完,王阿南对走来的女孩热情吆喝:“妹妹,挑一个?”女孩提两个塑料袋,羞嗒嗒望向秦鲲跷椅子上的长腿,“我要他给我开。”邱潮熟练的接茬,“老大,出来接客了。”扯了报纸,秦鲲睡眼惺忪,困倦的抓了两下头发。秦鲲开榴莲的手艺那真是炉火纯青、十里闻名,曾有“一秒一个”的傲人纪录,人送外号“榴莲哥”。大块完整的榴莲被他硬生生抠出来,既不规划空间,也不注意轻重,雷厉风行往塑料盒子里一扔。女孩双手交握,忸怩道:“那个,你……那个写作业的女生是你女朋友吗?”其实她也知道不是,但作为一个女生,她不好意思太主动,于是变着法的给暗示。秦鲲顺着她视线,先看见王阿南,随后转头封袋,懒得在与她搭话似的。“是。所以下次少烦我。”女孩羞耻的无以复加,幽怨的睇温月月,拿起榴莲跑了。路边车鸣将一切掩埋,只有不明所以的王阿南等人看老大与姑娘交头接耳,暧昧不清。再晚点,逗留的孩子们走了,烟火气息渐渐散去,温月月将完成的作业还给秦鲲,十分焦虑的向路尽头张望。不知道那两个坏蛋走了没有……“走不走。”秦鲲拎起外套抖了抖,率先向公交站走。温月月眨眨眼,马上笑成小月牙。-明明是下班高峰期,今天的公交站却没什么人。温月月看了下时间,她等的车大约还有十分钟,终于快步走到秦鲲前面,想道谢却害怕对视,结结巴巴许久也没说出口。秦鲲没耐心等她措辞,搭着外套散漫离开了。温月月有点难过。垂下头,肩上的书包很重很重,她坐在角落,眼珠随驶过的大巴流转。那两个坏蛋会不会再回来?两手紧紧的攥巾绦,后背发凉。“喂,坏蛋来了。”有人在她身后,语气阴森森的,幽巷里那抹猥琐笑意浮现,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吓的灵魂出窍。秦鲲斜靠在站牌杆子,抱臂看她出洋相。“你!”温月月气急。“胆子那么小?”温月月不理他,重新坐下,嘀咕:“以后我一定带耳机出门。”以免被杰顿吓死。话音才落,耳边传来温热,是一首节奏鲜明的摇滚乐,温月月一缩,扭头见秦鲲好整以暇的调整耳机位置。这是杰顿最常挂的那个耳机。秦鲲动动唇,说了什么,温月月没拼出来,她只注意到远处柏油马路有辆车,拖着金属钢丝缓缓向这边驶来。下意识的伸手,轻轻捂住杰顿耳朵,就像儿时外公这么捂住自己耳朵一样。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像一面湖,她见有石子乱入,乍然打破风平浪静。第7章 吻一只黑色耳机静静的摆在木质书桌,月亮闹钟指向十二点整。屈腿缩在椅子上,手机里显示着秦鲲微信名信片。良久,她退出页面。微信好友也有上限,像杰顿这种大佬,绝不会给自己留名额,这么想着,温月月打开短信。【182****6445:秦鲲同学你好,我是第一组组长温月月,谢谢你今天借我耳机,请问你下周一第几堂课会在,我把东西还你。】嘀嗒,嘀嗒,秒钟与心跳重合,她手心冒汗。杰顿的水果刀锋利无比,打人又暴又狠,生气时冷颓乖戾,是决不能招惹的坏孩子。时间流逝,温月月因为太害怕躲进被窝,等到困得睁不开眼,她终于确定秦鲲并不想理睬自己的想法。悬着的刀落下,她开开心心翻身,打算好好睡一觉。可闭上眼好像又没那么困,只是觉的有点失败,如影随形的自卑感笼罩,她叹气。嗡——手机震的一刻不停,温月月手都麻了,她匆忙接起,“喂,你好。”那边没有回答。温月月心生疑窦,再重复一遍问候,慵懒的声线响起,特别没礼貌,“小月亮,你知不知道十二点以后不能给男生发消息。”温月月一颤,手机滚进被窝。羞的整个人往被子里钻,她将脸埋进臂弯,小声解释:“我没给你暗示。”“暗示什么?”杰顿一定在笑,回话的声音不要太明显!“……。”被窝温暖,温月月两颊发烫,深呼吸努力调整,心平气和道:“秦鲲同学,请问你下周什么时候在教室?我把耳机还你。”“你猜啊。”温月月抑郁,她怀疑秦鲲故意和她作对,“早自习吗?”“起不来。”“那放学后。”“赶牌局。”“秦鲲同学,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温月月决定挂电话。秦鲲快她一步,“月亮不睡我不睡。”“那我睡了。”“——哦~”秦鲲那边传来许多男生的起哄声,他们一个个将尾音拖得老长。温月月的意思是,你熬夜不关我事,你不睡我睡了。但他们理解的是,温月月要和秦鲲一起睡。颊边才消下的温度升腾,她急的口吃,又闹的不少笑话。最后,挂电话前,温月月突然道:“周一的表彰大会你来吗?”秦鲲吐烟,随手甩出同花顺,“不来。”-月考表彰大会如期举行,班长带领各班同学有序进入。东都高中有四个礼堂,面积最大的那栋近日被校会借走,这届高三人多,导致座位分布不均匀。四班人数靠整,温月月本该坐在最外侧倒数第二的位置,谁知十一班的邵蓝突然杀来,不仅夺她座位,甚至连最外侧的也要霸占。“邵蓝,这是四班的座位,你这样就太不讲理了。”学委护崽似的护着温月月,不让邵蓝进。“多管闲事呢。”邵蓝狠狠推学委右肩胛,径直坐在温月月位置,她手搭在最外侧的座位,表示这也是她的,“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爸给东都捐了一栋楼,我想坐哪就坐哪,想怎样就怎样,校长就在第一排,看我不爽你就去找他,看看他会帮谁。”祝橙冲上去拽她,打算硬碰硬,“有两个臭钱了不起了?你以为你学林锦砚学的很像是不是?你梦想着能跟人家似的找一堆男人做靠山,然后扶摇直上九万里是不是?你少做梦了!你画虎不成反类犬!”邵蓝的脸色晴转暴雨,祝橙的话不亚于撕开遮羞布,将她最难堪的地方公之于众。她发疯似的扯祝橙头发,马上就要扭打一团。温月月不忍心大家因她受到邵蓝攻击,再次退让,“算了没事,我到后排和一班的人坐吧,大家都少说两句。”受害者不追究,旁观者再怎么愤怒也没有继续争论的资格。十三个班陆续来齐,校会干事清点人数、维持秩序,喧嚣的大礼堂渐渐安静,台上的礼仪长桌与立式话筒备好,投屏上显示月考总结。温月月孤零零坐在后排,一班的排头与她空着一个位置。‘多余’所带来的尴尬厮磨理智,她抓着巾绦,悄悄垂头,清亮的眼睛里是无辜害怕。“第一名,别紧张。”声音出现的猝不及防。温月月偏头,霍离侧脸映入眼帘,他生的阴柔,有种偏女性的漂亮。男生女相,贵不可言。不多时,校长与一众主任老师鱼贯而入,身着西装的主持人致辞,表彰大会开始。秦鲲就是踩着校长慷慨激昂的开幕词进入的。十一月初,礼堂外的空气已有寒意,他随便套件风衣,裤子是贴身直筒款,行动时风度翩翩,还带那么点“冷颓”,场上女同学忙不迭送的拍照交流,真是出现即高光。温月月闻声,回头张望。人海茫茫,不知怎么,她一眼就看见他。不是不来吗?秦鲲无视校长的连环眼刀,双手揣兜一路走来,悠哉悠哉逡巡四班。邵蓝折腾许久,就为等这一刻,她站起来冲秦鲲招手,笑的楚楚动人,红色指甲油衬的五指葱白如玉,镶嵌的水钻刺了好几个女同学的眼。这么看秦鲲真就像是来找她的。礼堂空位不多,邵蓝所在四班区域,最外侧特地为他留的座位。任谁都会觉的,向来没有耐心的秦鲲一定会坐上去。秦鲲扫她一眼,随即迈开长腿,穿过一顺溜同学,自他们腿边狭小空间进入,接着,若无其事的坐到温月月旁边。邵蓝心有不甘,冷哼一声回到十一班区域,四班的女生无不暗暗叫好。温月月眨眨眼。秦鲲怎么朝她的方向?总不能是来找她的吧?不会吧……温月月握紧巾绦,指尖充血。霍离也始料未及,“今天什么邪风把你吹来了?”秦鲲似笑非笑,懒散靠着椅背,动动唇,“东风。”这段简短对话在她脑海中回放了一遍,她恍然大悟。秦鲲是来找霍离的!难怪,杰顿怎么会坐坐她旁边,简直无稽之谈。校长讲完副校长讲,副校长讲完还有主任,一级一级,一轮下来孩子们瞌睡连天。温月月略显紧张,不时回头张望,不知在找什么。彼时,霍离右手边的男同学侧身递来一份资料,小声喊温月月,“同学,同学,刚刚马老师让我交给你的。”温月月回神,二人隔着秦鲲、霍离交接资料。空间太过促狭,温月月手臂极力抻着,资料几次初级指尖,她半边身子□□再次尝试。女孩身上有朴实的皂香,无时无刻不笼罩鼻尖,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风衣,裹挟陌生的体温,一下一下撩动神经。秦鲲微不可查的拧眉,他拽了一下腕上的皮筋,反弹带来的刺痛令人清醒。历尽千辛,温月月终于接到马老师修改过的演讲稿。台上肃穆的主持人很准时的报出温月月名字,“现在,有请本次月考拔得头筹的,高三四班温月月同学,上台讲话。”温月月没动,她将头埋的很低。而此时,本该下一个演讲的任筱筱自台下缓缓走出。周五晚那一幕浮现脑海。——温月月同学,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表彰大会那天,假如秦鲲来的话,你能让我先上台吗?——他这人说不准的,也许等我上台他就走了。我有些话想告诉他,如果这次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大家好,我是高三二班任筱筱,本次月考年级第二。因为一些原因,我和温月月同学私下商量今天由我先上台,给大家带来任何困扰我很抱歉。下面,我来说说这次月考……”按流程念完演讲稿,任筱筱抬头,轻易从乌泱泱的人群里找到秦鲲。秦鲲貌似猜到什么,食指轻点椅子扶手,脸上表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任筱筱眼底有光,“我最感谢的人其实是四班秦鲲同学,撇去来自父母与老师的厚望,我刻苦奋发的最大动力……”她很聪明,话是提前打过不知多少遍的腹稿,既不越界也不清白,同学们都能听出她话中藏匿的爱意,但老师们却抓不到实质性的把柄。温月月眼神飘忽游离,她不敢抬头面对任何人,露出颈间一小节绒发覆盖的肌肤。忽然,身边的人起身,掠来一阵凉风。秦鲲中途离场了,并且再也没回来。第8章 月亮今天纪律委请假,晚自修的座位换的可谓天翻地覆。祝橙抽屉里落灰的《真心话大冒险》重现江湖,女同学纷纷捧场。10节 下课,温月月将完成的作业收进书包,还没三十秒便被谭小禾她们拽去玩。“你们觉得霍离和秦鲲谁帅?”“霍离吧。”女同学随手抽一张真心话,“秦鲲烂桃花,很渣的。”祝橙附议,“月月你觉的呢?”话题突然到温月月头上,她温吞道:“嗯,霍离会让人觉的很舒服。”长的帅、成绩好,没架子、有涵养,就算偶尔和王阿南他们混在一起也没染上什么恶习。“我听人说,秦鲲他们经常约炮,就在学校小树林碰面。”“真的假的?难怪他们晚自修从来不来……”轮到温月月时,她被撺掇着抽了一张大冒险,上面要求她回拨给最近一则来电对其动情歌唱,大家都觉的这张牌没意思。温月月倒是舒口气,她不怎么玩手机,电话联系的基本上是家人。千算万算,她打开通话记录骤然发现,最近一则来电竟然是上周秦鲲的回拨。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通话时长十分钟,这就很有看头了。包括祝橙以内,大家无不追问,催促她赶紧回拨。温月月欲哭无泪,她说话都结巴:“换一个吧……这真不行……”“不敢玩?我们全都不同意啊!”女同学挠温月月咯吱窝,一群人嘻嘻哈哈,温月月实在没辙,按屏幕的指尖哆嗦两下,硬着头皮回拨。嘟——嘟——嘟——电话很快拨出,温月月大脑一片空白,忙音像小猫爪挠心,越等越忐忑。杰顿会不会把她臭骂一顿?或者录下来嘲笑一百年?说不定直接拖进黑名单,以后就拿她当智障看?“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温柔礼貌的女声机械的念出这段话,瞬间扫了所有人兴致。明明拨通了,是那人没接。大家不得不承认,那可能真的只是一则陌生来电。温月月尴尬的垂下脑袋,习惯性的想抓丝巾,猛然发现胸前空荡荡的。一定是下午体育课的时候丢在操场了!她急忙和班委请假,于第二节 晚自修铃响时赶赴操场。夜幕降临,操场空旷安静,栅栏外几辆轿车驶过,偶尔响过两声车鸣。温月月很仔细的找了十分钟,一无所获。右手抄到颈后捂着胎记,她急的想哭,绝望到驻足在篮球场后的小树林。只剩这个地方了,试一试吧。这么想着,温月月踏入桂花飘香的林子,碾动枯草枝丫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空间,她打开手机手电筒,漫无目的的找。远远儿的,飘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沉闷喘息和嘤嘤娇吟交织,像一首惊心动魄的曲目,万般慷慨激昂的在耳边演奏。——我听人说,秦鲲他们经常约炮,就在学校小树林碰面——真的假的?难怪他们晚自修从来不来温月月当场怔住,靠在树边不敢动。难怪电话打不通啊……大约一刻钟,那声音完全没有消下去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温月月脸上火烧云,探出半个头张望。树影婆娑,桂花飘香,隐约可见一对交颈鸳鸯。温月月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转身。颈边洒下温热气息,挺括的身影完全笼罩女孩,他懒散的靠过去,“小,你爱好很别致啊。”温月月眼皮一跳,五雷轰顶。不知谁给的勇气,转身捂住来人的嘴将人按在树上,极力压嗓子发出气音,“你小声点!要是搅和了杰顿的好事,咱们都要玩完!”夜色茫茫,藏在软绵绵的云里,温月月愣是没认出那一头粉色秀发。“杰顿?”“就是那只四万吨的大螳螂,头上长角。”“他从《奥特曼》里跑出来了?”“现在改名叫秦鲲了。”温月月探勘敌情,手肘强硬的抵着那人的腰,身子就要贴到一起,体温交汇,她听见陌生的心跳。暧昧。这时,一只蝙蝠掠过温月月脸颊,她发出半声惊呼,远处男女的动静消失了。状况不妙,温月月拽着那人的衣袖闷头就跑。两个身影穿梭于林中,筋疲力竭前,温月月找到一所小木屋,房子不大,由木头打造,看起来价值不菲。她尝试推门,木香充斥鼻尖,屋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紧跟不舍的脚步声近了,温月月来不及思索,反手关门,掰了好几次把手发现这门竟然没锁,杰顿打人前那抹桀骜的笑一遍遍回荡在脑海,她屏住呼吸听门外动静。而被她强迫,一路狂奔的人此刻耐心耗尽,他熟稔摸到白炽灯开关,说时迟那时快,温月月像只小老虎一般生猛地扑来,按住他,“不能开。”门没有锁,这等于告诉杰顿他们的所在地。急剧运动后喘气,他烦躁的扯开衣领,一句话才说出口一个字,胆大包天的温月月抢他话头,小声痛呼,“同学同学,我头发卡你拉链上了……”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温月月顾不得太多,她急中生智,强硬推着同学往里屋走,接着一头钻进某间房。这间房空间狭小,有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温月月猜到这是间浴室。同学似乎累极了,他再次尝试打开白炽灯开关,温月月真的要被他逼疯了,自己千方百计为二人寻找生机,他却脑洞清奇,时刻有大胆的想法。她咬牙扯头发,头发勾在同学衣服拉链,同学指尖触碰开关的最后一秒被暴力扯走。由于力道太过凶猛,温月月一个没刹住,二人尖叫着栽进浴缸。不小心触碰到冷热水龙头,头顶的花洒源源不断出水,尽数落在同学豪放不羁的粉毛上,彻底将他淋成了落汤鸡。令人胆寒的脚步声还是朝这边来了,并且出其不意的推开浴室门。顺手开灯,天光乍亮。王阿南等人惊呆了,他们与温月月面面相觑。秦鲲靠在浴缸,全身湿透,水珠沿着趴下的刘海往下滴,他面上平静到极致,像结了冰。“你们这是……鸳鸯浴呢?”王阿南话没说完便捂着肚子笑出声,接着,一众人笑的前仰后合,捶墙倾泻感情。温月月跌跌撞撞从秦鲲身上爬起来,连连解释。秦鲲被人七手八脚从浴缸里扶出来。“我不行了,老子要笑死了!”邱潮笑到脸抽筋,就差躺地上打滚了。温月月羞的恨不能当场自刎,她把宇宙恐龙杰顿惹毛了,她玩完了。于是,强烈的求生欲让她脱下外套,凑上去小心翼翼围在秦鲲腰上,遮挡湿透的运动裤。她脸红的要滴出血,声音又软又细,“你走光了……”-小木屋以前是老广播台站,后来因为王阿南一群人常常聚在这里打牌,久而久之就成了他们的基地。温月月再也没料到,习惯性暴走的秦鲲竟然没有把自己怎么样。甚至,开车送她回家。“那个,未成年驾车会被拦的……”“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为什么?”“没。”温月月觉得杰顿在装逼,但她怂的不敢戳穿,“对不起,我以为……”“你以为在小树林办事的是我。”秦鲲瞥一眼后视镜里的人。温月月小声控诉,“你怎么能讲这么直白……”“我还可以更直白。”“……。”晚九点半,明月中天,正好是晚自修下课时间,秦鲲的车抵达温月月家。温月月很小只,扶着车门双脚伸出车外,娇憨的跳下来,她跟秦鲲道谢,进门前却突然被叫住。“怎么了?”“以后不用做我小弟了。”秦鲲背靠在车门边,懒洋洋的点烟,夜色浓重,温月月看见他说话时吐出的烟雾。终于……耐心耗尽了吗?温月月下意识扯衣袖,“是因为今天吗?”其实她知道,从表彰大会她和任筱筱换顺序开始,秦鲲就不再靠近她了。不然晚自修那通电话也许可以打通。秦鲲闷笑一声,夹烟的手抵在车门,饶有兴趣的逗弄:“干嘛,舍不得?”真是死皮不要脸……温月月不再理他。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秦鲲抽尽最后一口,碾灭猩红,接着利落拉开车门,半边身子都埋进车里,哒哒的脚步声突然传来。温月月自路灯尽头来,晕黄的路灯描绘她的轮廓。她跑的气喘吁吁,发梢在颊边挠动。秦鲲微不可查的蹙眉。温月月站定,秦鲲扒头发,从车里出来。不过两米距离,二人遥遥相望。温月月咬下唇。良久。“想去远方的山川,想去海边看海鸥,不管风雨有多少,有你就足够……”她声音细细软软,一边唱一边摆头,像幼儿园里学舞的孩子,“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