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两班代表当众清点糖果数量。二班比四班多一颗,险胜。二班的女生轰的又跳又叫,他们围着糖果数最多的任筱筱,带着胜利的笑意和那一点点嘲笑,在四班门口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反观四班,众人脸上青黄不接,“不甘心”三个字就差写在脑门上。祝橙气的跺脚,和温月月吐槽,“什么啊!就一颗而已!植物角就归他们了!”二班有女生听见祝橙的话,或许是因她曾与任筱筱平局,或许觉的她一度代表四班的脸面,或许别的,反正她们这时候该耀武扬威了。“一颗怎么了?证明你们班就是不行!你找啊,找出来咱们平局。”“你!”祝橙被她呛的一个“你”梗在喉头,温月月拉着她,视线却落在对面任筱筱身上。任筱筱一点朝气也没有,蔫蔫的站在人群里,有种“即使咱在荣耀巅峰,对我来说也索然无味”的感觉。与祝橙拉车间,温月月怀里的仙人掌滚到地上,晃了两圈摔出一颗糖。不像别的糖果,或价值连城,或设计漂亮,它灰突突的,甚至连糖果纸都没有。所以这颗糖没有署名。温月月也很讶异,她用食指与拇指拈起被嫌弃的糖,黏黏的,隐约还散发着薄荷香味。“这什么东西啊。”刚刚那个女生为了按灭四班希望,带节奏煽动他们班女生诋毁这颗扭转乾坤的糖果。“灰突突的,连个署名都没有。”“你们不会要把它算进去吧?我天?”……“胖大海润喉糖吗?”这个声音从杂乱的吵闹声中传出,很冷静,冷到了极致。温月月回头,仿佛认同了,她冲对面的任筱筱点头。此话一出,两班吵的比刚刚还激烈。“搞什么?胖大海润喉糖是药好吧?”“润喉糖!糖!懂不懂含义?知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真是想赢想疯了!”……任筱筱在也没发表任何意见,她脸色又白一个度,眉宇间还残留着震惊和绝望,她穿过人群与温月月对视,第一次仔仔细细看这个人。颈上围着绿丝巾,头发只到锁骨,软眉细眼,严格来说属于美女那卦,只是刹一看寡淡了点,实则清秀俏丽,笑时纯良甜美,最是直男杀手了。有火在燃烧,活活烧死了心口灵动的自己。温月月不明所以的回望,须臾,任筱筱骤然转身,没有丝毫留恋。第27章 吻二班今天要跑八百米, 引来哀鸿遍野。南边儿乘凉的四班全体看大戏,祝橙又将八百米第一的事拿出来吹嘘,和温月月绘声绘色的讲述当时状况。旁边的谭小禾用胳膊肘撞撞她, “那谁朝你来了。”“那谁”说的是钱旭东, 身后跟着冯浩, 两人笑吟吟来。钱旭东俯身,递一瓶水给温月月, “帮我看一下, 等会儿跑完送上来,行不行?”温月月应声。于情于理,这事儿归二班女生干, 但马上女生也得跑,估计是应接不暇。这边温月月点头,那厢冯浩趁热打铁,三两下脱了校服外套, 连水一起,红着脸往祝橙那塞, 壮着胆儿道:“我是前几天往你那破兰花盆儿里扔糖果的冯浩, 你知道吧?”五颗糖里的确有张糖纸这么署名。祝橙一时想不到推脱之词,刚刚应承下,三十米之外的人出现在视野。最晃眼的自然是秦鲲那头骚粉, 他身影颀长,步履散漫威风。霍离则规矩不少, 天生的男生女相,从来以“别人家孩子”的面目示人。从方向判断, 他们从桂花林来,往校门口去。“霍离!”祝橙笑容灿烂的打招呼, 两颗虎牙特别可爱。霍离和秦鲲貌似在谈事情,两人表情敛着,没回应没留步。很好,四班祝橙又被二班霍离拒绝的明明白白。讨论声跟后面起来。“我天呐,霍离好高冷啊。”“我怎么觉得,这两人心情不好啊,气压有点低嘛。”“同情橙橙。”……日常被拒绝而已,祝橙早就无坚不摧了,头一扭哼哼两声,立刻又对冯浩笑出来,“放心跑,回头给你送过去。”冯浩欣喜,这时钱旭东捂嘴咳嗽,冯浩赶紧取出钱旭东的胖大海润喉糖,扣出两粒塞进他嘴里,询问他是否要去校医室,钱旭东拒绝,随后便转身回二班大队伍。安静如鸡的四班炸了。“看到没看到?你记得昨天温月月植株里的糖吧?”“我就说嘛,钱旭东就是喜欢温月月,之前他还摸她头呢!”……这下温月月也想不明白了。钱旭东怎么会往自己的仙人掌里放胖大海润喉糖呢?不像他会干的事啊……不可能,真不可能。以她对钱旭东的了解,钱旭东要真喜欢谁,铁定光明正大、轰轰烈烈,搞不好会买一整盒糖果,写一百次本名,全都倒进盆里。喜欢一个人就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这才是东哥的画风。-温月月一直没存秦鲲手机号。一是他给她打电话这事想来实在滑稽。二是打心底抗拒与他相熟。当晚,温月月接到秦鲲的电话。“喂。”此时她还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大约十秒的寂静,那边道:“想要郑卿卿专辑的话,12点前到我家。”睡在床上的温月月在无休止的忙音中呆愣了足足十分钟,窗外阴雨连绵,冷气从缝隙钻进来,凉飕飕掠过冰凉地板,空调早已进入睡眠模式。十点整,温月月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蹑手蹑脚出门。一路做心里建设。这人简直拿她开玩笑,自己也疯了才唯命是从。家里那六份写真在书桌里压着,来自筱筱的周末邀请迫在眉睫,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帮到这里了,没理由半途而废。公交蹒跚前行,十一点五十八分,温月月来到秦鲲家门口。夜色浓重,她躲在檐下收伞,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罪魁祸首立在门边,屋内吊灯光泽璀璨,钻出三分映射在他侧脸。秦鲲穿着简单宽松的家居服,陪她在门口吹风。“据说,你和那个钱东西走的很近?”“钱旭东。”这问题太无厘头了。“据祝橙说,是因为你和任筱筱走的近,才和钱西东走的近?”他眼皮眨也不眨的。“钱旭东。”温月月再次纠正发音,但意思其实没错,“秦鲲同学,我希望你能尽快把郑卿卿写真给我,价钱咱们商量。”“呵。”秦鲲悠哉悠哉进屋,再出来时手里的写真是崭新的,他背手,“给你可以,以后别再找任筱筱。”温月月自认本人脾气很好,但杰顿的行为实在让人火冒三丈!上周把她喊家来折腾半天,甚至把他尿过的床单都洗了!尽管如此,杰顿依然不打算收手。严严寒冬,令她夜奔,甚至干涉她的人际交往?“秦鲲同学,我冒昧的确诊。你有病。”话才出口,人就怂了。温月月捂嘴,惊魂未定。内勾外翘的桃花眼瞳漾起一圈涟漪,睫毛顶端载着吊灯泄露屋外的光点,嘴角始料未及的扬起明媚温暖的笑意,秦鲲问她,“要进来喝杯茶吗?”“好吧。”因为冷的要命,所以答应的果断。后来她回想这段对话,又觉的好像有点奇怪,仿佛电视剧里某种桥段,带着某种暗示。只是没想到,霍离也在。祝橙也在。温月月表情凝固,恍恍惑惑捧住递来的热茶,掌中温暖漫到心头,她回神。“你什么意思。”这是祝橙对霍离说的。“字面意思。”霍离的校服没有早上那么规整了,再配上他那一脸不高兴,简直和既定形象判若两人。“我才和冯浩加上qq!好不容易要到家庭作业!他那照片才传过来!你就把人删了。”祝橙越讲越气,胸口上下起伏,“我是对你有意思,但你也不能干涉我人际交往啊!”“我没干涉啊,但你dad不让你早恋,我答应他看着你的。”霍离向后靠沙发,理所应当的说。“谁!早!恋!啊!大哥?”“你啊。”霍离的淡定在这里表露出极致,“他送你糖果,你帮他拿外套,你盯着他他盯着你,你就是早恋。”“……。”ko。祝橙揉着额摊在沙发上。温月月莫名开始回忆某个下午,她无意看见祝橙和霍离在一班教室的情景。经过一番思考,貌似霍离也病的不轻。“好吧,你把写真送我,我以后不陪钱旭东吃午饭了。”吃还是要吃的,但病也得治,还要对症下药,把误伤值减到最小。就像霍离这种情况,她很想劝橙橙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秦鲲撇过脸从桌上捞车钥匙,另只手指指她,点评:“上道。”最后一份写真到手,秦鲲开车送温月月回家。-期末将近,各年级陷入紧张的复习中。学校临时起意,在第二礼堂开展电影鉴赏课。所谓鉴赏,就是去看个大电影,年年都有,出镜率最高的非“战火片”和“毒品教育”莫属。但今年时间上有些不巧。下学期的“70周年华诞”晚会工作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展,现在又是孩子们学习任务最重的时候,校会显然分身乏术,于是有干事一班一班统计,召集志愿者前往第二礼堂帮忙,协助安排电影鉴赏活动。讲台上的男生身穿马甲,手里捧着登记表,“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校会外联部黄西宇,今次……”校会有两煞。活阎王夏惠,笑面虎黄西宇。一个凶神恶煞,一个八面玲珑。正值下午一二节下课,,温月月在做下堂物理预习,黄西宇的宣传词就在头顶,很亲和、很啰嗦,她不经意抬眼,沾了第一排的光,她看见登记表上有个熟悉的名字——霍离。远在第四组的祝橙兴致缺缺。讨厌的霍离,害她没法和冯浩玩,她的作业答案、快递跑腿、游戏cp都泡汤了。温月月忡忡。在大家探讨去不去的间隙,她放下笔举手,对黄西宇说:“你好,我想替我和我的朋友报个名。”对于温月月参与这件事,四班的孩子表示很惊讶,以至于全班都安静了三秒。祝橙预测到什么,直起身子从第四组看过来。黄西宇脸上笑容一滞,随即加深,施施然问:“你叫?”“温月月。”温月月结转头看祝橙,目光相触,点头让她定心,接着很肯定的对黄西宇说:“另一个叫祝橙。”下午第三堂课铃响,温月月一行人随外联部到达第二礼堂。时间紧急,前面几个班的志愿者已经分配到工作,着手开始打扫了。当祝橙知道打扫时间是物理课,她蹦蹦跳跳开心了一路。校会的人给他们两把扫帚,大致画了范围,待到温月月想告诉祝橙自己真正的用意,霍离和程赟的身影抢先闯进视线。程赟灵活的踩上板凳,窗明几净,她擦的很细致,灯光照过,找不到一丝瑕疵。底下的霍离撑着桌子,以防她摔下来。二人貌似在聊天,有说有笑,声音只有对方能听到。温月月怎么也没想到,程赟竟然也在。她腹诽自己自作主张,“橙橙,对不起,我……”“干嘛道歉。”祝橙淡淡收回视线,笑的干巴巴的,眼里有温月月很熟悉的东西,叫自卑。她弯腰扫地,有意识的避过某个角落,“全校都知道的事嘛,就算我没看到也不代表没发生啊,内疚什么又不怪你。”等到她们打扫完早已下课,班里静悄悄的。祝橙只稍微坐了一下便独自出去,并没像往常那样兴冲冲的拽着温月月去美食街吃东西。温月月知道祝橙心情不好,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许是昨夜下了雨,今早的天是灰蓝色,延续到现在,晚霞泼墨晕染,两种格格不入的色彩强烈碰撞,让人觉得不真实。她手臂交叠,头朝下枕着,柔软的发丝斜到一侧,好像在休息,其实眼睛睁着,没丝毫睡意,脚边有几点红色碎屑,不显眼。温月月神思回归,纳罕的蹲下.身拾起,放在光下细细观察。指甲油?她眼睛微微睁大,慌张起身翻找书包。须臾,颤巍巍找出撕成无数片的废纸,脑子里嗡嗡声不绝,指尖失去温度。是郑卿卿写真专辑,费尽心思从秦鲲手里拿到的那张。第28章 月亮任筱筱家离温月月家很近, 大约半小时路程,所以温月月没有刻意定闹钟,抵达任筱筱家时正好是饭点, 两人一起做午饭, 讨论期末复习试卷。一盒巧克力放在杂乱堆放的试卷上, 任筱筱点点温月月胳膊,“吃吧, 当时做了好多。”红色礼盒中有不少心型的巧克力, 颜色口味分的细致。只可惜……温月月放下铅笔,轻轻拈起块白巧克力,咧嘴笑。见她笑, 任筱筱跟后头也笑,“写真的事怎么样了?”不久前,月月把前六份写真专辑悉数交给她,称第七份还需再等等。温月月的笑僵在脸上, 她垂下眉眼,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筱筱。该怎么说呢?的确是她保管不善。温月月的含糊其辞并没让任筱筱产生怀疑, 她随手在草稿上写过程, “对了,之前你收到的糖果,谁送的?”“不知道, ”提起这,温月月也纳罕, 抬眸时对上任筱筱发旋,有一刻, 她觉的这个低头的动作很陌生,具体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应该不是钱旭东, 可能是谁不小心扔到我盆儿来了。”“秦鲲这几天有来上课吗?”“还是老样子,开心就来,不开心就不来,班委他们也不记。”“月月。”任筱筱停笔,演算过程卡在很关键的一步,她问:“你对秦鲲什么感觉?”“啊?”温月月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名堂。今天筱筱有点不一样。“你要修正带吗?”任筱筱看了一眼温月月试卷上的解题情况,“我房间书桌里有,要用的话你去拿。”温月月想也没想,起身时针织裙摆从腿间滑落,衬出细细的腰身。甚至没问房间是哪个,离开的很快。任筱筱淡淡收回视线,放笔谈不上摔,搁下时发出轻微声响。然后,她用中指与无名指勾过温月月的书包,不疾不徐的翻找。伸进去的那手定住,“哗”的轻响,任筱筱抽出郑卿卿写真专辑。第七份写真专辑的碎片。与此同时,温月月进入任筱筱房间。很简单的少女卧室,地界没有很大,胜在温馨。她拉开书桌第一格,修正带、练习本、书签等用品整整齐齐,本该拿完东西走人,鬼使神差的掀起练习本一角。老旧的木头散发凛冽的香,一枚完整的手机卡沉睡多日。温月月完全不敢相信。手上动作一气呵成,将电话卡插.进自己手机,片刻后手机运行一切正常。真可笑,这个号甚至没去注销,通话记录首行是打给自己的号码。-雾蒙蒙的窗外是晚来夕阳,小区里欢声笑语,牵着狗的姐姐,坚持晨跑的哥哥,下象棋的爷爷,聊八卦的奶奶,还有厨房飘来的食物香气。一个平常的傍晚。温月月是下午三点回家的,保持盘坐的动作有两个小时之久。指甲盖大的sim卡紧紧攥在手心,湿湿凉凉的细汗令其滑动,产生握不住的错觉。再有几分钟,孩子兴奋的喊叫隐隐传来,她试图给任筱筱拨去电话。通话请求从温月月家传到千米之外的图书馆,原生木长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临近关门,清辉图书馆人烟稀少,任筱筱选的位置僻静,光线也好。“不接吗?”坐对面的邵蓝对手机努嘴,她脱下厚重的外衣,里面是件打底衫,姣好身材一览无遗。任筱筱二话没说,滑向挂断键。这才有意思。低头的邵蓝轻轻合上书页,涂上红色指甲油的漂亮手指按在扉页,“找我干嘛?我记得,咱俩不是能能约的关系吧。”任筱筱拎起脚边的礼袋,毕恭毕敬推到邵蓝面前。是之前她从外地带回来打算赠给秦鲲和温月月的特产。邵蓝被她绕迷糊了,轻蔑的瞄她,反笑,“你什么意思啊?”“东西要给有用的人。”任筱筱指尖收紧,笑脸浅淡的像一笔水墨画,“你和田昌那么熟,温月月应该还有个把柄在你手上吧?”-谁也没想到,学校的“电影鉴赏”竟然安排在午休,果然是学校的便宜你半点也吃不到。在一片哀嚎中,四班不情不愿的排队到达第二礼堂。影片毫无意外,是几天前传出风声的那部《百团大战》,厮杀怒吼混合炮火连天响,礼堂四个音响兢兢业业。温月月昨夜失眠,额间一突一突的疼。她在卫生间遇到了任筱筱。任筱筱没看她,甩甩沾水的手向门外去。“筱筱。”温月月感到不对劲,结合之前未接通的电话,忍不住叫住她,“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任筱筱停下脚步,却只给温月月一个背影。良久,一声嗤笑突兀回荡在卫生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吗?”温月月身子僵住。该不会……她只能摇头,“那份写真我——”“你撕了。”任筱筱不给她任何狡辩的时间,“你也喜欢秦鲲吧?”温月月不再靠近。“我真是没想到啊。这些日子我连祝橙都防着,把写真的事交给你,甚至多背一份特产回来送你。那是我送给秦鲲的礼物啊!我买了一模一样的送你!”任筱筱像砸重物一般朝墙上砸手纸,同时转身,“我知道你九中的外号,西湖龙井,对吧?”温月月垂下脑袋,瑟瑟后退。“这外号很适合你。”任筱筱下定论,随后身子放松,一手撑在舆洗池上,“你不打算问一问手机卡的事吗?”闻及此,温月月渐渐对上任筱筱尖锐的眉眼。她不再张口说话这件事让任筱筱觉的可笑,不经意也就笑给她看,“没错,那天晚上约你去小树林的人是我,手机卡我一开始没打算换。因为策划这件事的所有人,包括我以内,大家都认为。”“你温月月,死定了。”任筱筱不再等她回答,狠狠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温月月敛着眉,瘦小身影在光线无法触及的区域。“为什么?”那是她和任筱筱关系最稳固的时候,现在反目是因为写真,那时候是因为什么?任筱筱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因为那个和外校男学生干勾当的人,是我。”因为极度震惊,温月月双肩发颤,慢慢向下垮。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伴随女孩间的八卦,任筱筱知道这场对峙该进入尾声了,拿出手机划拉两下,狞笑一点点蔓延,她颈子细细的血管不经意突起,“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小白兔,你也别费劲装了。”她胜利似的扬扬手机,提示她,“到点了,温月月。”一月十二日,东都贴吧热帖,《昔日小白花人设崩塌,被爆九中时期私生活混乱》横空出世,一经发出浏览量过十几万,引来隔壁几个学校围观。帖子里贴出数张温月月在九中时与各个年级男生接吻的照片。结合之前邵蓝放任筱筱p过的不雅照,大批同学站出来为温月月讲话,没想到发布人直接甩出亲密照各个角度的脸部特写,清晰到毛孔显现。祝橙顶着真名id,上去把楼里所有人骂了一遍。【祝橙:别说这些是子虚乌有,就算是真的,发这些的人是什么心态?】【祝橙:温月月来东都后,为人怎样我和同学看的一清二楚,什么时候轮到你讲话了?】【祝橙:别在这跟我讲道理,你们在试图毁掉一个女孩,你们做这些的时候讲道理了吗?】然后,躲在幕后的楼主终于被她骂出来了。【楼主:老妹啊,你说你们了解她?】【楼主:我再放一条,温月月她有哮喘,你们不知道吧哈哈哈哈】祝橙的败北象征着温月月的命运,四班乃至整个学校,像说好了一样,集体孤立温月月,比如发作业故意把她的放在讲台,值日时的交接工作不再继续,在厕所里遇见她会突然噤声。对此,温月月没有任何解释。也许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习惯承受而不懂抗争。明天期末考第一场,下午三四节是体育,同学们陆续收拾好私人物件,准备晚自习后带回家去。朗朗书声的四班一下子空荡荡,倒让人不习惯。孩子们排好队,体育老师照规矩让跑两圈热身,温月月作为女生排头也就是整个四班的领跑,被体育老师喊下来。四班的体育老师姓蒋,大约三十岁的男教师,时常能看见他和办公室的老师们一起打篮球,是个很不服年纪的人。他摸了下鼻子,“温月月,你去旁边休息吧,你的情况我建议还是别跑。”关于温月月有哮喘,他也刚刚得到消息,这孩子一声不吭的,太危险了。但在同学们眼里,蒋老师的话是另一种嘲讽。知道温月月有哮喘,自然就看过她的那些照片,队伍里隐隐传来讨论声,有男有女。温月月咬着下唇,顺从的点点头。祝橙赏了聊天的男同学几脚,多日来的情绪累积到一个点,正要说话,班里的女同学提前拉住她。等到自由活动时,温月月独自坐在光秃秃的大树底下,五米之外的女同学们扎堆聊八卦,很默契的,谁也没提她的事。“我听说,秦鲲又有对象了。”“他不是才分手吗?b校区四中那个校花,眼睛哭的像个核桃,天天在空间发酸不拉几的情诗,还要学海子卧轨自杀。”“听说是九中的贾梦佳?”“哦对对对,我是听人说,秦鲲之前特地跑到九中找她,还一起逛公园儿。就前几天圣诞节的时候,有人在大英广场看见他俩约会。”……祝橙避过人群,很担忧的看她,撑着手臂仿佛下一秒要站起来的样子。温月月很快注意到,蹙眉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靠近。说来也巧,今天和四班同时上体育课的还有一班、二班及十一班,或许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的原因吧,大家都比较兴奋。人在兴奋的时候,能干出平时不太敢干的事。远远儿的,久未逢面的邵蓝带着她那两个眼熟的喽啰朝她来,身后还多了个人——任筱筱。“还记得第一次在美食街吃饭遇见她,昌哥怎么说的?”邵蓝歪过头和身后带唇钉的女孩说笑。——你还跟以前一样爱装,其实又骚又浪。田昌的原话,如今一语成谶。她的喽啰一字不落的重复,这群女孩立刻笑得花枝乱颤。“真是没想到,有哮喘还能玩得那么嗨啊?”邵蓝说的是那些照片,现在正被人拉出来放在贴吧里一遍遍轮。温月月眼角有泪,张口时还是没有一句辩解的话,她只看任筱筱,“筱筱,那份写真真的不是我撕的,是找的很辛苦,你相信我。”“你就是这么勾引男生的吧?”任筱筱冷哼,“说什么帮忙,其实就是不安好心”“为什么要这么做?”声音很轻,还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温月月平静的质问:“我们不是朋友吗?”“算了吧矮冬瓜!”任筱筱的嘴脸慢慢与邵蓝重合,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和你玩就是有目的的!因为秦鲲给你开后门!我想利用你追他!我讲的够清楚了吗?”措不及防的,眼泪簌簌落下,衣摆翻飞,瘦弱的身影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别人再怎么伤害她,她都能一笑而过。可任筱筱不一样啊,那些真心找谁去讨还呢?目光像潮水移来温月月身上,耳边盘旋着四面八方的声音。“破鞋!也不照照自己什么鬼样子,还想勾搭秦鲲?”“考过年级第一又怎样?还不知道脱了九中多少男的裤子。”……这些声音里,掺杂着无力的一味辩白,来自于祝橙,她在努力保护温月月,可无论她怎么呐喊,装睡的人是永远叫不醒的。“那些照片肯定是假的!月月不可能做这种事!”祝橙气急了,呼吸急促,被董雨涵拉着顺背。“唉我问问。”邵蓝露出天真求知的表情,食指滑动手机屏幕,一张一张翻过去,“这么多男人,到底哪个是你对象?还是你一女侍多夫?”这话引来一片讥诮,和着各种议论纷纷,排山倒海对准温月月。倏忽,有只手往她肩上搭,接着整个人被带进怀里,额头撞到触感冰凉的长链,惹人一个激灵,抬眸撞上内勾外翘的桃花眼,用好不正经的眼神看自己。她缩着手脚,眼中泪水未干,头顶的声音不疾不徐来了。“她对象,叫秦鲲。”-尚德楼四层之高,天台寒风猎猎,向下俯瞰可将操场尽收眼底。但其实,温月月是第一次来。始作俑者是秦鲲,他看起来像常客,熟门熟路的勾着温月月肩膀,一路把人带走。偶有几位相熟的男同学给温月月打暗号,满脸“你要是被绑了你就眨眨眼”。“秦鲲同学,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哪样?”“对象。”“你以为我是为了帮你?”秦鲲背靠桅杆,身后是一片湛蓝天空。那还能因为什么?温月月时常觉的秦鲲这人逻辑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风拂过颈上的绿丝巾,爷爷笑脸就在眼前。良久,眺望着白云苍狗,她缓缓开口,“我之所以转学,就是因为那些照片。”一个成绩有点好、性格有点乖,长的还挺让人有点想法的女孩,在贪心又自私的男孩们面前晃悠几天,被盯上是迟早的事。田昌追求温月月在九中人尽皆知。只是别人不知道,温月月多番拒绝后遭受了怎样的报复。“他们会随时随地把我抓到角落,逼我做奇怪的事。”温月月攥着胸前巾绦,攥到细瘦五指冰凉泛白,“有时解扣子,有时亲吻,有时射在我脸上。”她转头,对上秦鲲沉沉的视线。“有次他们玩脱线了,想那个……我”她咬住下唇,垂头时刘海遮住眼睛,寒风中形销骨立一个人,无助到瑟瑟发抖,“我就喊了,后来有人过来救我,他们就被处分了。”“田昌说要弄死我,我很害怕,所以转学了。”温月月一直不敢回忆这段往事,她以为转学就能摆脱噩梦,没想到都是徒劳。“这样的话,你还要继续帮我吗?”在别人眼里,她和“公交车”没区别,秦鲲和她搞对象是侮辱自己。往后,别人提起温月月的斑斑劣迹,会加一句“秦鲲就是那个接盘侠”。温月月独自听风盘旋,久久没等来回音。她大概知道秦鲲的答案了。自嘲的笑了下便拉开天台的门。“做爷的女人第一件。”秦鲲声音清朗,以命令、以玩笑,以他的方式告诉她:“看谁不爽别犹豫,天塌下来你男人给你顶着。”心跳失衡在一瞬间,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凭空消失,她逃命一般,背着硕大的书包狂奔而去。明天期末考,各科老师默契的没留作业,温月月原先打算再翻翻书,为明天考试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