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月只觉抽痛的手臂瞬间血液流通,她回头,只见宣阳被打的匍匐在地,缩成一团嗷嗷鬼叫,邱潮不知何时从车上下来,不愧是和秦鲲一拨的英雄派人物,打起人来毫不手软,净是捡最脆弱最巧妙的部位下狠手。宣阳涕泗横流,连连喊救命,求温月月救救他。温月月满脑子谭小禾布满泪痕的脸庞,出乎意料的,心软的她冷漠的站在原地,任由施暴者肆意妄为。-秦鲲赶来派出所的时候,邱潮正好做完笔录出来,两人碰面对了下眼色,温月月便自觉地躲进车里等。秦鲲丢给邱潮一支烟,自己叼一支凑过去借火。夜色下,两点猩红明明灭灭。整个事件秦鲲来之前就弄清楚了,于是他直接跳过上不得台面的宣阳,习惯直入主题。“要我说,与其费心费力教爷新做人,不如自己上。”邱潮挑起一只眉毛,烟雾从唇边漫出,“怎么上?”“从温月月这下手吧。”秦鲲蹲在垃圾桶边,眯眼看远处茫茫无际的黑暗,路灯投下明暗交迭的影。“你要我上温月月?”“你想死啊?”两人偏头对望,几秒后双双露出无语的表情。须臾,秦鲲缓缓吐出浓烟,捻烟的手移到鬓边。“待会儿上车你先装个忧郁,她一定会找你搭话……”他大致把操作过程教他,随后要求演练一遍,“比如我是她,来。”邱潮半信半疑的,毫无感情的化身编台词的机器,“我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追呢?”秦鲲的台词念的比邱潮还没感情。“我怕说出来也没有结果,毕竟她是好学生。”“可现在她要结婚了,那个男的他不是好东西,你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和她早就没联系了。”邱潮一言难尽的咂了下嘴,眉头紧皱,“老大,这真能成吗?你确定温月月会顺着你的思路走?”照秦鲲给的台词,温月月接下来会帮邱潮。但是这事儿偏差性太大了,大家思考方式不一样,秦鲲再了解温月月也不能一字不差吧?“试试呗。”秦鲲不乐意跟他罗里吧嗦,摁灭烟头起身,“爷就帮你这一次,算我同意的我不计较,你要敢擅自算计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邱潮撇嘴。这人一直这臭毛病,他自己怎么着都行,别人看一眼都是图谋不轨。-车里的温月月捧着保温杯,滚烫的热水凝作一缕轻烟,悠悠升腾。手机里正是谭小禾的聊天界面,她不知从何说起,盯着页面发呆。不一会儿,那个和她相亲的男人发来消息,约她明天吃顿饭。这让温月月更加烦躁,就快坐不住的时候,邱潮和秦鲲拉开车门。秦鲲进主驾驶,邱潮和温月月坐后坐。温月月嘬一口热水,想要秦鲲开快点,话没出口,就听邱潮轻声道:“我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了。”他头微微侧靠在车窗,细碎的刘海挡到眼睛,整个人颓丧不已。其实高三的时候温月月就有所察觉,邱潮和小禾之间氛围不一样,但她说出来哪不一样,又苦于没证据,自然不好信口雌黄。当初邱潮能放下面子去追的话,今天会是完全不同的局面。“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追呢?”车已经出了停车位,秦鲲开的贼稳。邱潮一只眉毛挑起,“我怕说出来也没有结果,毕竟她是好学——”“可现在她要结婚了!那个男的他不是好东西!你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要不是在车厢里,温月月真的要跳起来骂人了。好什么学生!喜欢什么人居然还要看成绩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卧槽?”邱潮没控制住表情,对秦鲲的钦佩之情俨然溢于脸上,他深深的同情温月月,这要是栽某人手里,往后不被治的服服帖帖?“咳咳……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和她早就没联系了。”温月月陷入沉默。倏地,她翻开手机,盯着屏幕良久,而后抬头郑重道:“你明天把时间空出来,我帮你。”车子稳稳地上了高速。邱潮问:“明天?”温月月可谓斗志昂扬,她高举保温杯做出胜利的姿势,给一车人加油鼓劲。“等明天我把小禾拉出来!想办法和我那相亲对象撤离!时间就是你们、唉唉唉——”稳如老狗的秦鲲不知发了什么神经骤然刹车,力的惯性在此刻发挥出极致力量,整车人向一边倾倒,温月月不受控制的栽倒,手里的保温杯先是哐的砸在车顶,随后滚烫的热水笔直泼到邱潮腿间某个部位。邱潮的呼救和温月月的连连道歉连着底盘摩擦地面声,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温月月大喊:“对不起!我帮你清理一下!”邱潮还没发声,秦鲲先回头,冷脸道:“不行。”“可是不散热的话会起泡的!”温月月和秦鲲讲道理。“那也不行。”邱潮凄凉的看他俩争论,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肩膀轻轻颤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翌日。饭馆里。和温月月相亲的男人,他迟到了。谭小禾一会儿看时间一会儿喝水,她比温月月还要焦急,“你相亲干嘛拉着我?”温月月佛系的刷微博,“我一个人害怕嘛。”反正这男的在她这毙的彻彻底底了,来与不来、几点来,随意吧。相个亲到底有什么好怕的……谭小禾头疼,低头无奈的揉太阳穴,耳侧的阳光被什么挡了一下,眼皮的光线暗淡,她不经意抬头,邱潮穿着黑色外套,一边眉毛挑起,笑嘻嘻坐到对面。谭小禾先是诧异,接着狂喜,激动地攥住他肩膀。两人气氛极好。温月月默默坐远一些,然后借口上厕所,悄咪咪的溜了。穿过门口的收银台,她与前来相亲的男人撞个正着。起初,是他先加温月月微信,温月月碍于谭小禾面子,不得已只能同意,就她个人而言,只是象征性的问候过几次,其余的消息一概不理。男人发过自拍,和眼前人对比一下。嗯,是照骗。王鸽五官还算上镜,但皮肤不太好,一脸坑坑洼洼,穿衣风格特别有个性,比如他的皮裤,也不是说不好,但洗到起球就免了吧……“那个,你就是王鸽?”王鸽见她匆匆忙忙出来,奇怪的向里间瞄,然后头一歪,十分高傲的吐了下口水。“怎么的,才来就要走啊?我不就迟到了十分钟吗?”三句话不到,他又歪头吐口水,“路上堵车,这你总得理解我吧。”说是吐口水,其实什么也没吐出来,就是干做样子,貌似是他的一个习惯。温月月探头看他身后锃光瓦亮的黑色摩托车,勉强的回以笑容。这年头摩托车也堵了?“我、我不走,我们换家吃行不行?”王鸽一听,急了,他急起来吐的更频繁了。“那不行啊,呸、我这个钱都交了,要收押金的、呸,我知道出门在外肯定不能让女生掏钱,我和那些男的不一样,但是吧、呸,咱们不能浪费啊你说是不是、呸。”大概是语速加快,王鸽来不及歪头,“呸”到后来就对着温月月正脸,搞的她连连退让,惊惶的拿手挡着。真的怕了他,温月月调解,“不是,我意思说——”“不是什么不是啊、呸,订都订了就它了、呸。”王鸽越说越急,三步走到温月月面前,呸来呸去的强迫她进去。温月月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又犯了,一个强词夺理、连哄带骗,一个口齿不清、反应弧绕地球三圈,两人纠缠在饭馆门口。眼见温月月要被拽进去,肩膀后头探出只手,按着王鸽胸口拉开一段距离,秦鲲慢悠悠从温月月身后出现,四月春寒料峭,他穿着深色系的风衣,得益于颀长身材,刹看风度翩翩。他不再带冷感的长链,但耳垂还保留着很小一枚黑色耳钉,加之头发变回自然黑,曾经的非主流几乎湮灭殆尽,只剩骨子里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颓感偶尔刺激一下。“行了朋友,趁你的摩托还不堵,赶紧回家补个回笼觉,起早实在难为你了。”呃……这人的嘴果然还是很毒啊。温月月不想闹僵,从秦鲲身后探出头,向王鸽解释,“王鸽,今天我真有点不方便,我们改天——”“你谁啊、呸。”王鸽逮着温月月不放,“他是你谁、呸,宣阳搞什么啊、呸,有主儿还来相亲、呸、呸。”“不是不是,我没,我单身的,你别误会——”“呸,你少来。”王鸽两手一挥,气急败坏的骂起来,指着秦鲲鼻子,“他有什么好?不就比我高点、呸,有我帅吗?是比我有钱还是比我有才华?呸、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你选他瞎了眼!”他骂人居然喷口水,温月月第一反应是死死拽着秦鲲,生怕他暴走。在温月月印象里,秦鲲上次发疯直接把田昌打上了救护车。其实别人不知道,除了在某人身上依旧无法控制情绪意外,秦鲲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暴躁老哥了,面对挑衅谩骂他淡定的让人心疼。眉头微微拧一下,很快被春风熨平,秦鲲顺着王鸽的话,“我能做的你都能做?”王鸽不屑的哼哼。认同了似的,秦鲲垂眸点头半晌,蓦的,始料未及的捏起温月月下巴,侧头在她唇边轻啄一下,湿热气息扫过温月月鼻尖,充斥秦鲲的味道,心跳漏了一拍,而后小鹿乱撞。王鸽眼睛瞪滚圆,嘴已经气歪了,他不服输,作势真要上来有样学样。秦鲲一脚踹他膝盖上,王鸽的腿疼中带麻,扑通一下跪下。眉目中三分暗淡,秦鲲倦怠的扒头发。“滚远点。”-温月月上了秦鲲的车。两人全程无交流,副驾驶的温月月埋头系安全带,秦鲲从另一边绕过来,带上车门后,他既没系安全带,也没开火的意思。表面上专心致志的系安全带,其实细心的观察着,良久,她抬眸,斟酌再三,道:“今天,谢谢你啊。”话音刚落,原本靠在驾驶上的秦鲲坐直,抬手徐徐按下一个按键,温月月只听“啪嗒”一声,车门锁上了。她诧异,来不及多想,即刻去解安全带。从高中起就怂的可爱,现在也死性不改呢,秦鲲捏她尖尖的下巴,将人带到面前,内勾外翘的桃花眼里,柔情似水。“就谢谢?”第49章 吻“就谢谢?”“嗯。”温月月低头玩手指。流氓不问岁数。真是江山易改, 本性难移。又不得不承认,枯败的种子破土而出,在烟雨霏微的四月, 像藤蔓攀上高枝, 恣意蔓延, 温月月暗暗期冀,期冀他□□的要求点什么, 让一切变的顺理成章。暧昧的气息散开。久未出现的坏笑, 痞里痞气的,秦鲲回到礼貌的距离,淡淡叹气, “请我吃饭啊。”就只是请吃饭吗?温月月点头,“哦。”甲顺手帮个忙,乙随便请顿饭,没什么不对啊……就算再怎么努力, 也无法忽视失望,她小心翼翼的低头, 不讲话了。拐过某个弯道, 等红灯的时间,秦鲲右手搭在方向盘,左手支额, 声音淡淡的,传到温月月耳里强而有力。“你在期待什么。”-没过几天, 谭小禾通知温月月来试妆。网约车停在大英国际,温月月再三确认后进入某家高档婚纱店, 谭小禾已经换好婚纱,靠在椅背上做妆造。温月月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小禾选的不是这家, 先不说她和宣阳都是中层阶级,宣阳其人真不是一般两般的抠,当时为个“妆娘是否跟妆”差点闹到两家父母那。她翻开某件婚纱吊牌,价格惊掉下巴。奇了怪了……一件事翻来覆去的想,换礼服时心不在焉,店员问她是否需要修改,她愣了好几拍,谭小禾闻声打量,斟酌后提了几个意见。彼时,谭小禾的妆已经差不多了,她对着全身镜整理头发,对刚刚进入化妆步骤的温月月说,“秦鲲卖第一车榴莲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卖了整整六年,中间几次融资失败,差点蹲监狱。”温月月睁眼,化妆刷从眼前扫过。谭小禾转个圈,裙摆华丽的扬起。“你也知道,现在高中文凭和文盲没区别,他没人帮衬,想起来比登天还难,邱潮和王阿南是后来加入的,带点私房钱就入股了,活活把家里气死。”“好在他们成功了。”“对啊,一年挣的还不如家里一个月多,别人就算了,你说秦鲲一个官二代,他图什么?”温月月想说句,图爱情,也就想想,没说。另外,小禾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唉对了。”想起另桩事,谭小禾拎着头纱侧身,“你知道季初漾吗?”无波无澜的瞳子瞬间亮了,温月月坐直。谭小禾贱兮兮的笑她,释放八卦之魂,“就是j&c集团千金,水果不是秦老板亲自送到家就不要哦,啧啧啧,有钱就是好。”正说着,对面门店传来动静,谭小禾努努嘴。温月月注意到季初漾时只瞧见一道婷婷袅袅的背影,穿暗粉碎花小吊带,趿优雅的蝴蝶结一字拖,皮肤白的发光。她与店员谈笑风生,买下一条领带,包在精致的礼盒里,不知要送给谁。店员趁机推荐新款,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将一只头饰别在她耳鬓,大概是为了照镜子,她身子侧过来一些。温月月自镜中瞧见她半张脸。狡黠的眸子,内眼角稍微向下的尖尖形状,外眼角上挑,开心时会眯成温柔的笑眼,脸型五官神似一只魅惑的小狐狸。温月月攥着裙子腰带,搅来搅去。都这时候了,谭小禾还火上浇油,“你想啊,一个刚离婚的女人,得多受伤?多无助?这时,帅气、幽默还有点小可爱的鲲哥出现了,心动一下很正常吧?再说秦鲲,他能走到今天单靠实力运气?没点资本操作怎么可能?他不得找个靠山?”她讲的眉飞色舞,最后两手一拍,“成了?没问题吧?”“没。”温月月自顾脱高跟鞋,礼服也不换了,拎起包冲出门外,搞的谭小禾和一众店员都懵了。-师傅被温月月催的油门猛踩,车速直线飙升。目的地是东都高中前面的街心,温月月来势汹汹,卖榴莲的邱潮赶忙躲到推车后面,探出头打量。这车榴莲纯粹为爱发电,秦鲲偶尔回来看看摊子,他早就不局限于买一种水果,既然是水果大亨,肯定有自己的品牌店面,办公在写字楼,邱潮和王阿南没事也来这边玩玩,赚了钱还捐给留守妇女。邱潮悔不当初。今早来时王阿南还劝他,周日别忙活了,在家睡睡。他没听。“你找谁?”“秦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吧?没钱的话,就算跟家里要也比现在这样好啊。她是为他好。“他不在。”邱潮从推车后面出来,坐回原来位置,悠闲的刷微博,“他平时很忙的,大把女老板约吃饭。”温月月停留在推车对面,礼服收腰勒的很紧,胸口闷闷的。要不……还是算了吧。突然想起来今天几号,邱潮一拍脑袋,“他现在应该在写字楼和j&c谈合作。”j&c集团?就是说,秦鲲在和季初漾单独见面?温月月五雷轰顶,她毫不犹豫的拦下一辆出租,照邱潮给的地址直奔写字楼。不出一刻钟,温月月啪的关上车门。她来的巧,一群人缓缓从写字楼里出来,秦鲲和季初漾在人群里,温月月一眼瞧见他脖子上的领带,以及与他频率一致的高跟鞋。接着,秦老板送季初漾上跑车。温月月的位置不显眼,故而没人注意到她,远远儿的,季初漾坐在车里,秦鲲旁若无人的与她耳语,待到将人送走,他边往回走边和王阿南聊事情。明目张胆的,当全世界都看不见吗?温月月脚上踩着风火轮,冲上去抓秦鲲袖子,蛮横的拽着他朝另个方向。秦鲲猝不及防,一绺刘海甩的散到额前,他被人拽的倒退着走,突如其来的变故引的王阿南一句话讲的嘴瓢,懵圈的目睹案发过程。同时懵圈的还有写字楼的保安,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抄上电击棍上前阻拦。“放、放开那个男、男人!”保安叔叔是个胖胖的结巴,激动起来比温月月还严重。和他一起来的那几个神色凝重,仿佛做好为正义献身的准备。温月月:“我今天必须带走他!”胖叔叔:“你是、是他什么人!?”本来观看秦鲲犯浑很闹心了,现在她拉他出火坑居然被阻拦,温月月越想越气,越气心里越堵,她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就像现在别人质问她,你和秦鲲什么关系,他们的确也没关系。没关系吗?温月月蓦的转头,决绝却又胆怯的亲在他唇角,与秦鲲在饭馆亲她的姿态如出一辙。柔软的唇瓣触碰到他,引的一阵细腻酥麻,秦鲲万万没料到温月月会来这出,看好戏的心态被拆的七零八落。主动的人反而脸更红,不过毫厘的距离,温月月奶凶奶凶的瞪秦鲲,嘴里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你先亲我的,你一次我一次,扯平。”保安叔叔们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被秦鲲一个眼色呵退。两人在写字楼旁不显眼的角落里谈话,“犯案者”比“被害人”理直气壮的多,她一把甩开他,插着腰来回踱步。“秦鲲!你想清楚了!你就这么自甘堕落了?男人的尊严呢?你的逼格呢?”秦鲲悠哉悠哉的倚墙,神态慵懒恣意,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他猜不到温月月闹哪出,但她关心则乱的模样,让人心情舒畅。“冒昧地问一句哈,我干嘛了?”这话听在温月月耳里就是明知故问!死不承认!她锤墙,一字一顿,“你!傍!富!婆!”踱步的频率加快,温月月觉的太过棘手,简直比主编的电话还让人无法招架,苦口婆心的劝。“你才二十几岁,别那么想不开,再说了季初漾有什么好的?大波浪小吊带,渣女标配!而且、而且……”“而且什么?”“而且她还离过婚呢!”温月月实在想不到了,巴拉巴拉像个话唠似的挑人家一大堆毛病。她积极的劝秦鲲迷途知返,秦鲲却不领情。“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温月月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我喜欢她笑。”秦鲲俯身与她平视,懒洋洋眨眼,眼瞳里倒映焦急的温月月,他望着她说:“她笑起来特别好看。”眼睛眯成月牙儿,清纯甜美的要人老命。温月月定住,懵懂的与他对视。须臾,她看到他的领带,花纹眼熟质感上乘,要是吊牌没拆肯定和婚纱店里的婚纱一样,光价钱就让自己望而却步。他喜欢季初漾的笑,自然就接受了季初漾的礼物。那么自己现在,就是笑话。糜烂的伤口被什么狠狠扯动,痛的人站不直,温月月愣神,去捂胸口。-那天之后,温月月近半月没再联系秦鲲。谭小禾结婚前夕,温月月提前请了两天假,明天要起早过去做妆造,她早早下班回家休息,横七竖八的往沙发上一瘫,手虚握成拳轻锤额角。社畜的生活在无形中令人崩溃。翻开手机。其实秦鲲所有联系方式她都有,在进入班级微信群后,豁然发现他没换任何东西。换了电话微信的只有她而已,招生考试逃跑后,决定不再联系的人,是她。宁静的气氛下,温月月回想过很多东西,最后起身,从冰箱里翻出一瓶洋酒。瓶身全英文,她看不懂,只记得是祝橙结婚时从霍离那顺的。对了,祝橙也结婚了。霍离好本事,放弃百万年薪跑国就业,现在待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科呢。烈酒入喉,如火舌自蔓延腹中,辛辣刺激。温月月没经验,莽撞的咽下一大口,那滋味真是毕生难忘。没一刻钟后劲就上来了,她微醉。天旋地转,走路脚踩棉花,胃里灼烧就罢了,再往上胸口沉闷难受,像被人按在水里。温月月暗叫不妙,到底什么酒,后劲这么大。彼时,门铃响了。许琦造访。这次没带祁斗,拎了大包水果零食,温月月开门的第一秒,他敏锐的嗅了嗅,在心里下过肯定,面上又象征性的问:“你喝酒了?”温月月迷迷糊糊,一呼一吸后,大幅度点头,甩的头发乱糟糟。她摇头晃脑的跟在许琦后面,看他放下东西,她有话想说,还没出声,身子一轻突然被人横抱起来。直到挨上柔软床被,温月月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仍旧对许琦说:“许琦,你以后别来了,这样不好。”他们俩的关系真的太模糊了。之前的话,模糊就模糊吧,可现在,任由事情发展下去的话,自己会变成不负责任的人。许琦的背影顿了顿,随后开门出去了。再进来时端一碗醒酒汤,问她需不需要人喂,温月月坐起来说不需要,他就细心支好床上桌,把汤匙塞她手里。“听说你联系上秦鲲了?”“嗯。”“他现在怎么样?”“卖水果卖发了,下周登报。”“还单着?”“傍了个富婆还算不算单?”温月月说完,许琦露出人间迷惑的表情,随后尬笑两声,装作只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没做点评。一碗汤下肚,许琦默默收拾东西出去,堪堪转身,温月月手机响了。接起来,是秦鲲的声音。“我突然心慌慌的,你在干嘛?”他问的温月月摸不着头脑。心慌关她什么事?她离他那么远,她能干嘛?莫名其妙。“我没干嘛,才下班,马上休息了。”话音才落,门外乒铃乓啷传来一阵声响,像是器皿滚落碎裂,温月月探头询问:“怎么了?没事吧?”原来是许琦不小心把碗摔了,碎片没有迸的太远,很好打理。“没事,问题不大。”房门是关着的,声音渺远的传来,温月月这才放下心。她重新拿起手机,苦口婆心的劝诫,“秦鲲,我个人建议你换条路,现在的富婆都特别花心,这个俱乐部那个会所的,我们报社还有社草呢,这年头帅哥一茬接一茬冒,等将来你人老珠黄——”“许琦为什么在你家。”第50章 月亮“许琦为什么在你家?”“就……”秦鲲打电话时会议刚刚结束, 大家正埋头收拾桌上的资料,人走了大约三分之二,王阿南忽的听见一声爆喝。“——操!”手机重重砸在会议桌上, 伴随屏幕碎裂声弹跳着滚落, 秦鲲冷峻的下颌收紧, 写字楼外的阳光巧妙避过他,大家纷纷朝会议室侧目。自打秦鲲干这行, 就很少发疯了, 如果王阿南没记错,上次这样还是老头子给他安排相亲。“冷静冷静冷静,注意形象。”王阿南挡住众人视线, 摊手阻拦秦鲲,示意他别冲动。邱潮近段时间和温月月接触的比较多,关于老大和温月月的进展他知道的比王阿南清楚,当知道这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他心里就猜了十之□□。“今晚j&c的季初漾请吃饭啊,八点, 别忘了。”邱潮不疾不徐的整理文件, 完全没有附和王阿南的意思。季初漾的局是半月前签合同时就谈好的,当时大家都在,秦鲲应承的无比随心。“去tm请吃饭!”要来王阿南手机, 秦鲲快速拨号码。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肖秘书, 恭敬的应答后电话掐断,没过十秒, 手机重新响起,秦鲲再度接起, 这次和他通话的变成外公。碍于工作,外公的私人电话只有少数几人能打通,故而用着王阿南手机的秦鲲得费点周折。“外公,是我。”“咋。”“借钱。”“要钱没有,老命一条。”“我今年回去过年,再带个媳妇儿。”“利息3%。”“卧槽!你抢啊!”“你用在哪?”“处对象。”那边咂了下嘴,“1%吧。”区区三分钟,对话简短利落,一项金额骇人的交易就被秦老板谈妥。-婚礼当天,宾客陆续到来,谭小禾与温月月在后台化妆,晚点准备进场宣誓和敬酒。伴娘的妆没有新娘复杂,温月月做好了守在一边等。她心绪不宁,偏头看酒店外的风景。婚礼现场在十二层,自上向下俯瞰,可观览x市的风景,对面是高低错落的大厦,极目望去还能瞧见许多名声极望的公司标志。“小禾……”“我确定、肯定、认定,我要和宣阳结婚,就今天。”邱潮和宣阳在酒吧动手的第二天,温月月就把这事一五一十告诉谭小禾了,但她不为所动,甚至找了无数为宣阳开脱的理由,忽略他风流成性,试图把错误逻辑强加给温月月。从那之后,谭小禾不再张口闭口宣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工作,到了病态的地步。直到温月月相亲,谭小禾“偶遇”邱潮。温月月能清晰感觉到,她开朗许多,虽然对宣阳的态度没转变,但生活处事上开始坦然。化妆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外头传来一阵骚动,掺杂许多女孩的问候搭讪,温月月愣怔半晌,顿时明白了什么,匆忙向场外去。新娘子不能提前出来,伴娘还是有点人权的。女眷们没阻拦,漂亮优雅的小高跟轻轻敲击地面,温月月迎头撞见王阿南和易腾。易腾锃光瓦亮的头顶这许多年也没能长出一根头发,瞧见温月月气喘吁吁赶来,登时乐了。“哟,月月,这么急找哪个?”旁边的王阿南还顾着与一位长头发的美女谈笑风生,两人相谈甚欢,就到了要互留联系方式的时机,余光瞥见温月月,绷不住笑场。“老大没来。”勾三搭四的也不是他。台词不要太明显,温月月反应过来,自己未免紧张过度了,耳尖泛红,她挪开眼,心虚的看走场的司仪。要说易腾其人,强就强在能在关键时刻猛刷存在感。他摸头,问王阿南:“老大这会儿不该和季小姐吃饭呢吗?”-晚八点,婚礼开始。门打开,一道灼眼的光缓缓开拓,绝美的婚纱裙摆随着新娘的步履缓缓进入,逶迤的白色头纱牵在伴娘手里,新郎在路的尽头,两旁宾客或艳羡或欣慰。吊灯的光璀璨生辉,司仪侃侃而谈,新郎新娘盟誓后交换对戒。此刻的温月月保持姿态,心猿意马。为了和季初漾吃饭,居然连同学婚礼都不参加,季初漾那么好吗?他俩现在在做什么呢?仅仅吃饭吗?才八点,应该不会吧……也不一定啊!听说他高中时就很强……正想的入神,大敞的门外忽然窜出一个人影,一晃自眼前而过,迎面扫来的风抚起鬓间碎发,还未醒神,新娘便被他抢走,温月月眼见谭小禾跟着邱潮冲出婚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