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铭看向他,一脸无奈,“你也逃不了,他们身上的伤是你的杰作,但全部被卸骨这事儿,我很清楚。”他撇了眼敖戈,“是你这个朋友干的,他不是第一次了。”“念在这次情况并不算严重,而且那几个人也确实都有前科,可以酌情处理。但流程还是要走,说说吧,他们堵你的原因是什么。”郁檬摇头,眼圈有些发红,趁着苍白的肤色和浅浅的黑眼圈,显得格外可怜无辜,“不知道,我正在路上走,就被他们拦住,要群殴我,可能看我年纪小,好欺负吧。”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敖戈,“总之是他救了我。”盛铭:“......”好一个英雄救美。敖戈被郁檬这番演技台词所折服,侧着头,懒懒的盯着他。盛铭:“做完笔录就可以先回去,小孩儿你胳膊有伤,可以先走。”郁檬乖巧的样子突然就消失了,变脸极快,他嘴角向下,一副不好惹的冷硬表情,“没事儿,小伤。”见他不走,盛铭也不方便再跟敖戈谈话,没再多说,就把两人放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沉默不语,各自都好像在拗着劲儿,谁都不愿意先开口。郁檬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轻松就被放出来了,为什么那个警察会认识他,还挺熟的样子。但又不想问,他总觉得敖戈现在在找事儿。无缘无故的生气。自己明明避免了他受伤,为什么还要甩着个脸子,越想越烦,走路的速度也快了起来。扯动胳膊上的伤口,他也没反应,就想赶紧离开。还没等拉开距离,就被敖戈拽住了。天色已晚,空旷的马路街角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昏黄的路灯立在那儿。两人的影子交叠着,本应该是浪漫的场景,但周围的气氛却显得格外针锋相对。郁檬冷着脸,“松手,我要回医院。”敖戈由拽肩膀改成拉衣角,就像上次在走廊一样,他轻轻的捏着郁檬的衣服,小心翼翼却又坚定到不容挣脱。“你认识那些人吗?”郁檬撇过头,“不认识。”敖戈嗓音有些哑,皱着眉似乎很不满,“你以后能不能别擅自作决定?”郁檬气笑了,“什么决定?挡刀?我挡一下还得跟你商量?”他态度反常的恶劣,“那我希望,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替我挡?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欠这种人情。”平时的伪装在这一刻似乎全部崩塌,郁檬的情绪波动已经到达了顶点。“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你凭什么要上来保护我?我在你眼里很弱么?连把匕首都躲不过去?”“我不会感激你,也不会对你说谢谢,连虚头巴脑敷衍的话我都说不出口。”他压低的声音里全是无来由的愤怒,“咱们只是暂时合作的乐队成员,几场演出完了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你还真把我当兄弟了?我告诉你,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话语戛然而止。他被紧紧抱住了。第二次拥抱,感觉完全不一样。零距离,力道还极大,似乎要把自己揉进骨血里,敖戈的呼吸洒在他颈侧,浅浅的温热,却掀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郁檬实在不习惯这样过于亲密的接触,他愣了三秒,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挣扎。敖戈抱着这明显消瘦,骨头突出格外硌手的男孩儿,其实没感觉多舒服,不柔软,也没有女孩儿身上的清香,进入鼻腔里的只有血腥气和浓郁的药味。但是却不想放手。一直挣扎的郁檬“嘶”了一声,似乎碰到了胳膊上的伤口,但此时出奇冷血的敖戈一点儿反应都没,只是不情愿的松了松臂弯的力道。俩手依旧搂着他的脊背,脸埋在他的肩窝,高大的身体微微弯着。偏执的依赖感。没有暧/昧,只有淡淡的温情。郁檬还算镇定,强迫自己忽略身上这一大坨,他冷声说,“你还是人么,我伤成这样,你还袭击我?”敖戈嘴角勾了勾,眼底的漆黑并未散去,“不是袭击,我是在抱你。”郁檬额上青筋直跳,“我不想跟你抱,松开。”这会儿变得相当粘人的敖戈像个大熊猫似的继续扒在郁檬身上,小声哼唧,“我刚才吓到了,很害怕,现在有点脆弱,你安慰一下我。”郁檬:“......敖戈,你做个人吧行么,我他妈胳膊疼。”敖戈:“疼着吧,长长记性。”他眉眼散漫,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记住,你是灭霸,没有盔甲,以后就别充当钢铁侠了。”第24章明明是抱过的交情。两人关系却并没有什么改变,唯一变的是某人的眼神。敖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自从那天分开,就开始犯病。死盯。倒也不是很夸张的盯着看,而是只要同时在一个画面里,能看见,他那眼神儿准跟着郁檬走。目光专注,和之前一样带着丝凉意的视线里却多了点儿什么东西。那玩意儿,有点像“深情”。更像是一头猛兽见着了最想吞进肚子里的食物,贪婪又克制。也不靠近,就那么看着,视线所及之处都编织了一层紧密的大网。就等着时机成熟,一跃而上。郁檬很烦,他胳膊上缠着绷带,头上戴着棒球帽,不得不说,矛盾的很。走学校大道上,低调又扎眼。那些好奇的目光也就不说了,刚到演出厅后台,就感受到了这几天一直令他浑身难受的眼神。这次演出大家都穿着自己的衣服,休闲又生活化,敖戈还是往常的打扮,一身黑,他头发蓬松又凌乱,已经长到了耳朵下面。一眼看见郁檬,他直接把话筒往桌子上一扔就走了过来。看敖戈的表情,似乎对郁檬的样子很是满意。俩人不约而同的都穿了黑色,站一块儿情侣装似的。他贴上来就拉郁檬的t恤领,手贱的很,小动作不带停的。“你胳膊还疼么?”郁檬往椅子上一躺,把帽子盖到了脸上,只露一个有些尖峭的下巴,眼不见心不烦。敖戈还在那儿蹭,“檬檬,你理理我。”郁檬觉得自己血压有点儿高,大概是这段儿时间被某个傻逼男人刺激的,这病估计难好。他被烦的不行,才蹦出一个字。“滚。”敖戈脸皮厚得很,“我这么好看,你怎么舍得让我滚。”郁檬:“......”“你俩来这么早?”简天真和周小漾刚到,一脸的纠结,还带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顾三余来不了了,她家里出了点儿事,现在忙的电话都接不了。”简天真无奈的说,“郁哥,你得帮帮忙,直接单手敲基本节奏点就行,少了键盘只能用这个弥补了。”本来郁檬胳膊受伤,这次只需要坐后台歇着就行,没想到能出岔子。郁檬倒是无所谓,其实伤不重,敲鼓虽然还是有点儿疼,但可以忍受。“行,把我鼓搬到角落,我坐的隐蔽一点。”敖戈:“我反对。”郁檬冷笑,“反对无效。”简天真和周小漾站一旁,暗搓搓的笑眯了眼,总觉得敖戈有点儿不一样了。恨不得整个人贴郁檬身上,格外粘人。这次选的歌并不是之前的金属摇滚风,本来是想坚持走这个路线的,可惜校领导特意指明,别太过了,要有种积极向上的青少年追求音乐梦想的乐观主义态度。周小漾挺迷的,不大懂这个“过”的线是什么,简天真给他解释,“意思就是别太骚,要正经一点。”然后一脸可惜的摇头,“看来,这次看不到敖哥脱衣服了。”郁檬:“......上次他脱衣服了?”简天真张大了嘴巴,“你当时没看见?”郁檬摇头。周小漾忍着笑,“郁哥敲鼓的时候很认真的,眼神就只看鼓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敖哥在哪站估计他都没注意。”一旁的敖戈实在担心郁檬胳膊上的伤口会裂开,不停的反对反对再反对。无奈本人却完全不当回事儿。本来就很不爽,又听见了周小漾这句,更不爽了,“檬,你那次没看我?”郁檬嫌弃的皱眉,“怎么,我一定得看吗?”敖戈扯了扯嘴角,“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狐狸眼风骚的挑着,“没看到实在是你的损失,太可惜了。”郁檬:“......谁给你的脸?”斗嘴停不下来,只是一个是真不爽,一个是故意调戏。时间已过六点半,演出厅正式打光了。这次的舞台很有青春朝气的味道,幕布和灯光都有种复古风格。色彩鲜艳,又搭配柔和,七八十年代的味道扑面而来。学校倒是很给五福乐队面子,直接安排压轴。还没开始,厅里就已经坐满了学生。幕很快被拉开,先上场的是学校的乐器学生。钢琴独奏,弦乐四重奏,以及好几个独唱的,都很精彩,也十分贴合这次学校的主题。“青春。”但大部分学生都还在期待压轴出场的五福乐队,早就有听说,但一直都没有听过现场,那次初演后,他们就没再接演出,一个个像是云游修仙去了,对热度这玩意儿丝毫不感兴趣。听说这次他们参加了学校的活动,有很多校外的也混进来都想瞻仰一下。焦急的等待过后,节目一个个结束。万众期待。终于到了尾声,灯光忽然大亮,开始变成闪烁的舞厅黄光,台上出现四个人,还未开口就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要掀掉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敖戈抬手朝下压了压,懒洋洋地竖起手指放到了嘴唇上,发出轻轻地一声,“嘘。”下面瞬间安静了。简天真冲周小漾和郁檬递了个眼色:论骚,还是敖哥骚。郁檬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把帽檐儿往下扣了扣,争取能屏蔽整个主唱的身影。灯光迷幻,带着夏天味道的复古前奏响起,轻松愉悦的鼓点,迷蒙享受的旋律。敖戈坐在高脚凳上,轻晃着身体,懒散又悠闲的样子,透着漫不经心的迷人。只是和以往舞台都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看向角落,眼角温柔,目光里像是带了个小勾子。迷幻色彩里,淡淡的引诱。“summum bonum,met you last summer,we were just friends that time.”目光太过张扬,在台上竟然更肆无忌惮,完全不知道遮掩,他侧着头,边轻声唱边用眼神描绘角落里坐着的郁檬,虽然一个胳膊上缠满绷带,却还是嚣张的一只手敲出鼓点,嘴角轻抿,他极具少年感的野性令敖戈完全移不开眼。原本只是担心他胳膊上的伤,不时看一眼。而现在,唱出来的歌好像成了特意唱给他的一样,目光像是粘住了,撕扯不掉。summum bonum,maybe it was winter,feelings just showed that night,他声线缱绻,低哑地诉说,放松又不失优雅的姿态,恍惚中,总给人一种雍容的味道。敖戈放肆的目光不仅引起了台上另外俩人的注意,连台下死盯着他的粉丝也都发觉了。郁檬迟钝的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正对上那人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活吞了似的。他眉毛皱紧,眼神询问:看你大爷呢?敖戈接到这个讯息,直接轻笑出声。笑声没有影响音乐,反而融入旋律,格外的性感,一身荷尔蒙疯狂迸发,直扑手拿鼓棒的男孩儿。“together go homesummum bonum is good time with you and i.yeah,baby i pray for the future,may the grace in your nature,make you come home.”-亲爱的,我为未来祈祷。愿你本性里的慈爱。带你回家。演出结束。后台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只有微亮的光斑洒在墙面上,温度里弥漫着淡淡的紧张感。刚下台,敖戈就被郁檬拽了过来,相当粗暴的被按在了墙上。他懒懒地靠在那儿,目光依旧落在郁檬满是凌厉的眉眼间,眼神宠溺,容忍着小豹子的怒火。郁檬紧紧地攥着鼓棒,贴近他,语气里全是压抑的烦躁,“你什么意思?”敖戈慢悠悠地开口,“什么什么意思?”“台上,演出中,你那眼神儿,什么意思?你跟我闹呢?”郁檬气笑了。敖戈歪了歪头,抬手就捏住他的卷毛儿发梢,很认真的来了一句,“你头发好软。”郁檬狠狠地挥开他的爪子,抬起鼓棒就砸了过去,“咔嚓”,碎裂的声音。鼓棒断在男人耳边,杀气四溢。郁檬眼神冰凉,直视着他,嗓音里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再那样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了。”※※※※※※※※※※※※※※※※※※※※bgm:summum bonum —落日飞车很好听,歌词很美。适合跟着轻晃舞动的小众迷幻摇滚。欣赏就好哦,切勿评论带角色,握手拥抱!以及,下一章就是v章了,谢谢天使们跟我到这儿。继续跟我走的,或者就此告别的我都替敖哥和檬檬在这儿给你们鞠躬啦。敖戈:比心。郁檬:比心。第25章敖戈第一次见到郁檬眼里有这么重的杀意,但他一点儿没慌,甚至看他的目光更温柔了,丝毫不加以掩饰。瞳孔深处像是有一个神秘海湾里的漩涡,引着人不断下坠,沉迷。他轻轻的抓住郁檬的手腕,看着他掌心里因为砸断鼓棒而出现的红色痕迹,心疼的说,“你想发泄,可以锤我,虽然我的肌肉很硬,但总比墙要软的多。”接着,不容拒绝的拉着他的手移到嘴边,在掌心里印下一个吻。然后,轻咬了一口。明明触感似羽毛般清浅,却异常灼|热。他抬眼,眉眼近乎妖异,“手疼么?”郁檬:“......”他懵了,表情空洞。三秒的迟钝,他用尽全身力气挣开,连退五六步,声音都在打哆嗦,吓到结巴。“你,你刚,你在干什么,咬我的手?你属狗的?”敖戈看着郁檬罕见的呆愣懵逼,紧张到胳膊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这才勉强收敛了一些,冲他优雅又坦然的笑了笑,“情难自禁,没忍住。”又愣了三秒。郁檬转身,撒腿就跑。敖戈:“......”天色昏暗,发闷的燥热越来越浓。街上的行人都陆续往家赶,似乎有所感觉,大雨快来了。顾三余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阴沉,抱着胳膊看也不看对面坐着的人。“你妈说,你不愿意退乐队,怎么想的?介意跟我聊聊吗?”一个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坐的稳稳当当,周身尽是温文儒雅的气质。顾三余撇了撇嘴,“介意,还有,那不是我妈,是小后妈。”顾衡面上还是很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我那边儿的事处理好了,以后会有大部分时间在家里。”“你的学业很重要,我会尽全力督促你的,只要你拿了毕业证,想干什么我都不会阻拦。”顾三余冷笑,“我玩乐队怎么了?难道出去演出三分钟就拿不了毕业证了?你去查查,我旷课次数屈指可数,根本就不影响学分!”“那也不行,以后得按规矩来。”顾衡很专|制,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一旦出远门几天,你就开始挑事儿,你妈跟我说了,那次公交车拔刀相助的事儿,绝对不能再有下次。”顾三余讽刺,“您可是有警官证的人,好意思说这种话吗?纵容犯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完全可以拍照当证据,报警直接堵着抓,但是你不能亲身上阵,万一下一个是练过的呢?打着打着你被掳走都是有可能的。”顾衡在这种事情上格外小心,“现在社会没那么安全,出事的有很多,你注意点就当是为了这个家,好吗?”顾三余不说话了。顾衡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回房间去吧,好好反思反思。”顾三余抬手就把桌子上的玻璃烟灰缸扔了出去,起身上了楼。许怀盈听见她摔门的声音,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秀眉皱着,眼里全是疲惫,“不就玩个乐队么,你就让她去玩好了,毕业证能有多难拿到啊。”顾衡摇了摇头,“我现在就希望她能好好学习。”他神色间有些愁绪,“毕业后,送她出国进修。”“出国?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许怀盈有些惊讶。“我跟的那个贸易链确实有问题,证据搜集的已经差不多了,但涉及的人太杂,现在还不够稳妥,一旦我爆出去,肯定会有人盯上我。”“把三余送出去是最安全的决定。”他看向许怀盈,“到时候你跟她一起去。”许怀盈很不乐意,直接拒绝,“我不去,你想让我俩打起来么。”顾衡无奈的拉着许怀盈坐到自己身边,好声好气的商量,“在这儿真的不安全,等风头过去了,我就接你们回来。”“那你呢?”许怀盈红唇轻抿,脸上的冷艳稍稍退了些,有的只是担心和不安。顾衡轻轻的抱了她一下,语气温柔的能抚慰人心,“别怕,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放心好了,我会经常去看你们。”黑暗里,顾三余靠着楼梯拐角的墙壁,死死的咬着牙,听着他们的对话,泪水恍然而落。她拿出手机,上面是刚刚发出去的消息记录。天真很纯:晚上一起吃个饭?三余女王:我想办法逃出去,等我。顾三余攥紧了手机,用力到指甲都变成了白色,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然后发送。三余女王:我不去了,你们吃吧。简天真拿着手机看了许久,眉间有些惆怅,“三余好奇怪啊今天。”“她出来吗?”周小漾问。“本来答应了,然后又拒绝了。”周小漾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这三个人怎么回事儿啊,都好忙的样子。”他很心酸的说,“老邪,要不就去你家煮面吃吧?”简天真嘴角抽搐,“周小浪,你怎么回事儿?你又要去我家睡?”“最后一夜,最后一夜,你就再陪我一夜。”周小漾一个跃起上了他的自行车,“走吧走吧。”简天真:“......我陪你大爷,今晚你给我睡沙发去,天天跟我挤着,热死了。”周小漾委屈的撇撇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无奈的同意,“好吧。”俩大男生压在一辆弱小的自行车上,怎么看怎么奇怪。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刚骑出校门儿,就看见了郁檬和敖戈,俩人演出结束就先走了,一前一后,气氛诡异。这会儿看上去,更诡异了。郁檬脸色阴沉的在前边走着,敖戈大爷似的在后边跟着,俩人还都穿着黑色衣服,戴着个棒球帽,包还背的格外随性潇洒。“太有情侣相了......”周小漾小声感叹。简天真啧啧称奇,“这俩人单看,直男到了顶点,怎么一旦在一块儿,就这么基?”“可能是磁场相吸?”周小漾瞎用词。“......吸你个头啊。”简天真一巴掌拍他头上,骑着车就追了上去。“两位爷!一起撸串儿去啊!”简天真停在他们旁边满脸期待。郁檬摆摆手,“回医院。”敖戈也跟着摆手,“回家。”简天真:“......”俩被抛弃的难兄难弟一脸惆怅空虚的看着郁檬和敖戈渐行渐远。“医院和敖哥的家是一个方向?”简天真摸了摸下巴。周小漾坚定的否决,“一个西边儿,一个东边儿,怎么可能同一方向。”“上次出了那个流氓堵路的事儿,所以敖哥现在是在护送檬檬?”简天真一本正经的分析。周小漾连连赞叹,“敖哥真的仗义,对兄弟这么尽心尽力。”简天真眼睛一眯,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走在道上,郁檬一直明显感觉到身后的某人还紧紧跟着。他很不爽,搁平时早上去骂了,但现在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别扭到了极点。敖戈也不说话,就默默的跟在身后,一直到了医院门口,他的脚步声才停止。郁檬慢吞吞的又走了几步,突然就停了下来。他转身。敖戈没走,还懒洋洋的站在那儿,昏黄的灯像是给他描了一个光圈,整个人都带着暖意。“你喜欢我?”郁檬逆着光,表情隐在黑暗的阴影里,看不清晰。敖戈似乎愣了一下,半晌,他缓缓开口,“我不知道。”郁檬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凌厉的弧度,“那我事先跟你说清楚,我性取向很正常,你喜欢谁都行。”他抬着下巴,冰冷的贵气和高傲,“但绝对不能是我。”敖戈顿了顿,嗓音里有种委屈的撒娇意味,“你好凶。”郁檬皱眉,“你别骚,我说正经的。”敖戈转身就走,背影被灯光映在地面上,高大又修长,走路姿态狂得很。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弥漫着浓浓的浪味儿,“管我的眼睛也就算了,还想管我的心,管这么多,你又不是我老婆。”他又扔了一句,“好过分哦。”郁檬:“......”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全是挫败感。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所有事情都脱离了掌控。回到病房,郁老头儿还没睡,坐在病床上手里还捧着那个紫色小壶,抱得紧紧的。郁檬习惯性的上前开始打商量,“大帅爷爷,咱们把宝贝先藏起来,吃完饭再抱着好不好?”郁老头儿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妥协,“好吧。”吃着饭,老头儿的眼珠子一个劲儿转,似乎有话要说,郁檬放下碗,拿出了好好聊的样子,“大帅,您想说什么?”郁老头儿支吾了几声,字句终于清楚了,“达诚去哪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没在这里?他们是不是在家啊?”他眼里全是希冀,“我能回家吗?”郁檬想了想,很淡定的许下承诺,“好,等您把这两天的检查做完,咱们就回家。”郁老头儿的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这句立马开心了,他饭也不吃了,兴奋激动得很,又把那小壶抱进了怀里。郁檬抱着碗,看着老头儿自己也笑眯了眼。真好,踏实了。只要爷爷还在,就像是冰冷山洞里出现的火苗,他身上温暖的光能填满整个黑暗。夜幕低垂。敖戈到家的时候,灯大开着,很正常,敖小迪一旦在家,所有灯都有开一夜的记录。但是刚踏进门,就发现了不一样。门口放着两双鞋,是已经很久都没见到过的鞋子。女士高跟和男士皮鞋。爸妈回来了?敖戈还没走出玄关,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味,还有说话声。他走进去,看见了敖中天和林雅利,中年男人一身戾气,高大又威武,周身气度很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军人。而正站着给敖小迪夹菜的女人一身黑色西装,精干又霸气,眉眼间全是凌厉的美感,看起来很强硬的样子。她看着敖戈,呆了一下,先是惊喜,然后就是无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敖戈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一脸笑意,就好像爸妈根本没有消失两年,而是两个月之后刚回到家一样。“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们啊。”敖中天接话,“我们也没到多久,就不麻烦你再跑一趟了。”林雅利这才赶紧上前拽着他坐在了凳子上,有些尴尬的介绍,“这是我在外面带回来的特色海味,你跟小迪都多吃点。”敖小迪一直都有些沉默的坐在一大碗美味面前,他连筷子都没动。直到看见敖戈的眉毛不露痕迹的皱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准备夹的时候,他才没忍住开了口,“妈妈,我们吃不了这些。”林雅利一时有点儿没明白,“什么?”“哥哥海鲜过敏,我生病了,医生说过,不能吃这些东西。”敖小迪老老实实的解释。林雅利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发一言,很沉默的把东西都收了起来,“对不起,我,对不起。”她拿着袋子进了厨房,没再出来。敖中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站起身,语气里全是复杂,“敖戈,你来书房。”两人站起身离开。餐桌上只剩下敖小迪,对着一碗海味发呆。书房里气氛冷凝,谁都没有说话。这难熬的沉默里,敖中天露出一丝后悔的情绪,他想了很久,还是问出口,“你们俩这两年是怎么过的?”敖戈语气淡淡的,“照正常日子过。”敖中天眉心轻拧,“我给你们打的钱,为什么都没用?你们生活的费用,以及小迪治疗的钱,你都是从哪弄来的?”敖戈一脸平静,慢悠悠地继续答话,“唱歌,演出,卖车卖琴,还有家里的一部分东西,几乎都卖了。”敖中天嗓音颤抖,“为什么?”敖戈听懂了,这个问号里面想要知道的不是为什么卖掉这些东西,而是为什么不用敖中天给的钱。其实他自己是最清楚的。“你们的钱,以后如果被查出来,是犯法的,一旦查封,所有的一切都得被盖上章儿。”他语气舒缓,像是在普普通通的跟父亲谈心,说出的话却令人胆战心惊。“这种钱,用着不踏实,以后小迪知道了,也不太好,我毕竟也有牵扯,所以现在赚的钱都在小迪的账户里。”“不用担心被调查,我给他移在国外的账户,很安全,钱都是干净的,所以......”敖戈抬眼看向他,一脸诚恳,“爸,您能理解吧?”敖中天闭了闭眼睛,“你是不是很恨我和你妈?”“嗯。”敖戈思索着点了点头,“有一点儿,但是不算很深的那种,以后时间长了,也许就忘了,没关系,我记性向来不太好。”敖中天看着这从小就长有一副反骨的大儿子,心里一阵发凉,“我知道,永远都没机会弥补了,但是我们真的很愧疚。”“不。”敖戈摇头,“有机会的。”他眼底浮上一丝笑意,“小迪还在。”第二天,敖小迪如愿去了学校。本来是要在家静养,但是现在家里的气氛却并不让自己觉得放松,他想去学校了。虽然刚开始很不喜欢小学,也不喜欢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但是现在,却开始怀念了。他慢吞吞的走进班级,本来安静又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突然就爆出一大朵气体烟花。一群小孩儿从角落缝隙里钻出来,围着圈祝贺,“小迪小迪!病痛离去!万马奔腾!宇宙无敌!”一边围着自己一边不停的打量。敖小迪:“......”服了,果然这些小孩儿还是这么幼稚。本来以为分开了些日子,他们会有所长进,万没想到。真是令人嫌弃。最边缘处站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儿,似乎是刚转进来的新生,她的表情和敖小迪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又高冷又嫌弃,没有跟着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