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打电话给齐荣,“你也有这一天!你不是说如果敖戈愿意跟着我你就去直播吃屎吗!说吧!什么时候吃!”齐荣一句话都没说,“啪”的就把电话给挂了。好久没见的乐队成员接到消息也是三脸懵逼,键盘空缺,也就不说了,顾三余上次来就说了个清楚,确实是没法儿再参与了。而剩下三人,本以为乐队就此散去,百分之九十可能走不下去了。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仅还能继续演出,竟然有了更大的舞台。一时热情都空前高涨。第二天他们就跟房微见了面。敖戈签约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带整个乐队一起,演出性质不变。房微表示没意见,很痛快的接受了。把事儿全撂给他们的敖戈,独自一人去买了蛋糕,准备回医院和敖小迪一起庆祝一下。不仅是因为今天是敖戈生日。也是为了不久后小迪的手术。这必须得庆祝庆祝。冲个喜。雨不算大,他没打伞,淋着回的。慢悠悠的刚走到病房,推开门,就闻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味道。敖小迪还在睡着,旁边放着一个饭盒。奶白的颜色,还印着一只可爱的大白兔。敖戈走过去打开,温热又醇香,还冒着热气。是牛奶粥。他放下蛋糕,猛地冲了出去。电梯迟迟未到,他等不及了,直接走安全通道的楼梯。刚下到拐角。就看见一个人。他一身黑色机车外套,脚踩短靴,墨黑的头发叛逆的四处翘着。熟悉的打扮。身形瘦了很多,几乎全是骨头的少年背影冷漠,靠着墙看向窗外,冰凉的雨水已经打湿了窗台,清冷又孤寂的气味飘散着。好像浑身都竖满了尖锐又凌厉的刺,无法靠近。“檬檬?”郁檬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缓缓转过了身。他的脸色更白了,眼底幽深,整个人都像是被黑暗侵蚀着,一丝人气儿都没有。敖戈走到他面前,平复着心情,装作没有感受到这诡异的氛围,很轻松的说,“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郁檬垂眼,不再看他,嗓音低沉又沙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过话,“我很快就又走了,没必要。”“没必要?”敖戈轻声重复,“为什么没必要。”郁檬没说话,也没看他,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敖戈离的更近了些,轻轻的抬起他的下巴,眼神直直的看向郁檬的眼睛,直到清晰的看到自己出现在他剔透的瞳孔里。他说,“我想做你男朋友,可以么?”郁檬的眼底一片漆黑,瞳孔微微收缩。空气里混合着雨水冲洗泥土的味道,雨声渐渐加大,凉意蔓延,但所有声音好像都被阻隔开来。郁檬看着离自己这么近,明明一脸紧张却佯装放松的敖戈,再也忍不住内心被封锁已久的野兽。他一把揽住敖戈的脖子,凶狠的撞了上去。寒意和热烈交织汇聚,疯狂又决绝的一个吻。敖戈仅一秒的停顿,很快反客为主,压着郁檬激烈的回应。他们像两头猛兽,不要命的互相撕咬,带着要把对方拆骨入腹的恶意,吻的深刻入骨。仿佛在用火焰往灵魂上烙下印记。一吻结束。两人都在喘气,额头与额头相抵。敖戈低声又问了一遍,认真又坚定,“我想做你男朋友,可以么?”郁檬抬眼看他,对视间,是令人不安的冰冷和漠然。他说。“不可以。”※※※※※※※※※※※※※※※※※※※※bgm:lovely - billie eilish / khalid适合边看边听。饺子:我先跪下认错,跪榴莲。我错了,你们下手轻点儿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我爱你萌。(胆儿很大的试探)其实我觉得,还有点儿甜,都他妈亲嘴了,是不是,好甜啊。(撒腿就跑。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哦扑克 2个;?、我是单细胞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筠黎 10瓶;顾柒 9瓶;咕噜啊、dirc 6瓶;半夏微凉、不成殇、呐呐呐 2瓶;哦呼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1章有些过去是连碰都不敢碰的。就像是愈合不了的伤口,稍稍一动,就会重新裂开,新肉泛红,流出刺眼的血。但又可以触碰。每次到了脆弱的想要倒下的那一刻,就会去刺开,让深刻入骨的疼痛提醒自己,身上的壳不能丢,还没到时间,还不可以。小小的郁檬坐在地上,他的腿很疼,整个身体都疼的颤抖。膝盖被一辆飞速行驶的车剐蹭到,掉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整条腿也因为巨大的冲力变成了肿胀的紫色。他没有哭,只是白着一张小脸,轻轻的朝着那块刺眼的伤口上吹气,嘴里还念着,“痛痛飞飞,痛痛飞飞。”蹭到他的车早就不见了,窜了个没影。这么一个空旷的老街上,来往的人也不多,仅那几个,却没人上前来查看,都步伐匆匆,赶着去上班。郁檬站不起来,只能忍着眼泪,不停告诉自己,吹吹就不疼了,吹吹就能站起来了,很快就能到家了。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个没比自己大多少的男孩儿,他好像感冒了,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着帽子,手里还提着个印了福字的保温杯,捂的严严实实的。他直接把保温杯递了过来,鼻音很重的说,“拿着。”郁檬疑惑的看了看他,“我有杯子,我不买。”男孩儿露在外面的眼睛不耐烦的眯了眯,小眉毛皱着,“谁说要卖给你?帮我拿一下。”郁檬愣了愣,接了过来。男孩儿蹲下身,言简意明,“上来。”郁檬静静的看了看男孩儿并不算强壮的肩膀,抿了抿嘴,趴了过去。没想到他还很有劲儿,背的挺轻松,只是时不时都要闷声咳嗽,听着像是病的不轻。郁檬趴在他背上指完路,小声说,“谢谢你。”男孩儿没搭理。郁檬继续说,“你生病有吃药吗?”男孩儿冷哼一声,“你见过有超级英雄生病了吃药的么,我们都会自主痊愈。”“那你怎么到现在还在咳嗽?”郁檬好奇的问。男孩儿顿了顿,装作很高深的样子,“能力越强,痊愈速度越慢,懂么。”“懂了。”小郁檬很给面子。到了一处偏僻的居民楼,男孩儿正要背着他上楼,就看到楼梯口冲出来一个女人,她穿着碎花长裙,上面还绣着云朵纹路。气质优雅的女人表情担忧又愧疚,在楼上就看到了他腿上那扎眼的伤口。她直接抱住郁檬,把他接到了自己怀里,“这是怎么回事?妈妈立刻带你去医院,这就去,这就去。”她紧张的整个人都慌乱了,只来得及跟男孩儿说了声谢谢,大步走着,形象也不顾了。小郁檬抱着妈妈的脖子,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小男孩儿,抬起胳膊冲他摆手。男孩儿站在那儿也没给回应,直到看不见那傻傻摆手的小孩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我的招福保温杯呢。”在医院处理伤口的小郁檬疼的脸色发白,但还是没有哭。他看着手里的杯子,有点儿无措,抓得紧紧的,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把杯子还给那个英雄小哥哥。被段月抱着回家的路上,郁檬犹豫着问,“妈妈,一定要去吗?”“当然啊,每逢节日,都得回家看望的,你难道不想爷爷吗?”段月柔声说道,她心疼的把郁檬抱的更紧了些,“以后妈妈天天去接你好不好?”“不用,今天只是意外,您每天够辛苦了,还要去练舞教课,接我会耽误时间的。”郁檬懂事的摇头,明明疼的狠,却一声抱怨都没有。爷爷家离得并不远。胡同老宅写满了旧时光的味道。院子里的树长的越来越好了,树叶枝头都伸出了墙外。郁檬的腿伤好了很多,能走路了,但还是走得很慢,他跟在段月身后,安静的进了门。很热闹。那个陌生的弟弟正坐在爷爷怀里,听他唱着京戏,脸上全是笑容。郁檬低着头,站在角落,也不说话。看着段月上前去给郁方乔塞红包,然后白嫩可爱的小孩儿嘴甜的说谢谢。他似乎才注意到沉默的郁檬,从爷爷腿上跳下来就跑到了他面前,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太阳花儿似的,“哥哥,我好想你啊。”郁檬往后退了退,有点儿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他说,“谢谢。”“你受伤了吗?为什么腿上缠着绷带?”郁方乔关心的问,还伸手上去戳了戳。伤口一碰就疼,他这一戳,郁檬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离他更远了些。郁达诚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这一幕脾气立马上来了,“郁檬!你躲什么!就不能带着你弟弟玩一会儿吗?!他早就嚷着要来找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郁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不看他,直接说,“我不想跟他玩。”郁方乔听懂了,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开始哭。“你......”郁达诚哄着他,一脸怒火的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了段月的脸色,还是咽了下去。晚饭后,郁方乔一直嚷嚷着要去胡同口儿买绿豆糕吃,郁达诚待在房间里打电话,郁老头儿也进了厨房,要给两个小孙孙做他的拿手好菜。只剩下郁檬和段月在院子里。郁檬很不喜欢这个弟弟,面上也表现的很直白,一句话都不跟他交流,就沉默着自己对着那颗大树,坐在小凳子上看厚本子。实在被郁方乔烦得没办法,段月无奈,只好带着他出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郁檬再看见妈妈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她因为护着郁方乔,被车给撞了。一双腿废了,没知觉,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一生钟爱舞蹈的段月,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只能整日躺在家里,话也变少了。她静静地听音乐,手里抱着那些旗袍和舞裙,不停的抚摸着。脸上的表情总是飘忽。但在郁檬面前,她却依旧言语温柔,好像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和追求。还是那个坚强的段月。在陈旧却温馨的两居室里,依然时常传来她优美的歌声,还有复古的舞曲旋律,但那轻松愉悦的舞步声音却消失了。缀着云朵的长裙挂在窗前,再没动过。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发现连续两天段月家都没有开过灯,也没有人出门进门。她和男孩儿好像消失了,没有人看到过他们。紧闭的屋子里,安静,无声。像一个冰冷的坟墓。直到第三天,里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像是沥了血,全是那两个字,“妈妈,妈妈。”门被撞开,是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夹杂着淡淡的尸臭。角落里的唱片机转动着,舒缓沉静的钢琴声从里面传出,飘荡在屋子里。温柔,却又诡异的冷寂。整个房间一尘不染,像是有人时刻打扫。可能没有电,地上全是融化的蜡烛。桌子上摆放的花草还生机盎然,如果不是那股尸臭,这幅画面竟还显的很温馨。卧室里。段月的身体早已僵硬,就那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的尸斑已经变成了一片片的绿色,杂乱的遍布着,皮肤上的血管网腐败四散。触目惊心。小小的郁檬跪在地上,似乎跪了很久,膝盖上的伤口早已裂开,绷带磨的很脏,渗出的血印在地板上,已经变成了黑色。他还在呼唤着,“妈妈,您睡的时间太久了,妈妈,您该起床了。”男孩儿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是一个被装了按钮的机器人,坚定的履行着自己的任务。他记得很清楚,妈妈说了。“就睡一小会儿,你记得叫醒我哦。”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叫不醒呢。这样的画面令冲进去的所有人都呆住了。没人能想到,心理创伤明明恢复,已经重新展露笑容的段月,竟然会吞食安眠药。还以这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死在郁檬的眼前。而男孩儿竟然和一具尸体待在同一个空间,整整两天。他没有害怕,没有惊慌,两天里淡定的吃着冰箱里的食物,打扫家里的灰尘,每天早上给床上僵冷的妈妈擦脸擦手。好像笃定,她只是睡着了。这是郁檬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种寒冷刻在了骨子里。想忘都忘不掉。后来,他被送去医院,心理医生给他做检查,发现一点儿异状都没有。除了默不作声的寡言,并没有检查出心理方面的问题,无创伤。连自闭和抑郁的苗头都没有。郁达诚说他是个怪物,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对他言辞狠毒,脾气也越发暴戾。郁檬开始跟着爷爷一起生活,像是回归了曾经安稳的日子,什么都没有改变。依旧阳光温暖的郁方乔,总是能和他形成强烈的对比。他脸上总是挂着美好的笑,说话还是那么得体大方。郁檬没什么变化,上学,回家,麻木重复。唯一变的是经常会去墓地坐一会儿。而在家人面前,他还是时常沉默。自己坐在那儿静静的写句子和词语,哼些怪异的旋律。直到有一天,他妈妈的墓地被人砸了。郁檬站在那片残破的碑前,整整一夜。第二天,郁方乔来了。心情似乎很好,拉着要出门的郁檬,黏着他不停的追问,“哥哥你要去哪?”郁檬歪头看着他,眼底漆黑无光,似乎在思考。片刻才出声,“去墓地。”“能不能带我一起?”郁方乔一脸期待。郁檬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通向墓地的路并不是那么平整。泥土和石头混在一起,没走多远,鞋子上就已经沾上了脏东西。污秽不堪,味道还很刺鼻。郁方乔不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他开始哭喊,嚷嚷着要离开这儿,他说这里好脏啊,还很臭,那么难闻,像是狗屎的味道。“那一刻,我心里的恨意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站在阴影里的郁檬低头看着地面,“郁方乔的生活里全是阳光和鲜花,脚踩的都是干净的毛毯。”“而我的生活,遍布痛苦和黑暗,心被扎的千疮百孔,全是泥点子,脏到了极致,还没脚下踩的狗屎干净。”“我恨他,所以我就拐弯儿了,把他带到了集市,把他扔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心里想着,最好赶快有人贩子出现,把他带走,卖到最远的深山里,去亲身感受一下真正的脏是什么。”郁檬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似乎有些遗憾,“可惜了,还没被人带走,就来了警察,我的计划失败了。”“但我不着急,既然想报复回去,就得有耐心,所以我开始查梁家的生意。”他没再逃避敖戈的眼神,直直的和他对视,“害他一个人多没意思啊,要整也得整个大的。”“你爸妈虽然是被无辜牵连,但为了梁家这条大鱼,只能让他们背一次锅。”郁檬走近他,“我还要找到你爸妈的位置,帮着警察把他们抓起来,一旦替罪羊入网,后面的计划一定顺利多了。”他瞳孔里像是蒙着一层雾,言语冷漠,毫无感情,“这样的我,你还要?”敖戈眼底的情绪看不透彻,他表情淡漠,慢慢抬手,碰了碰郁檬的脸。认真又虔诚。他说,“要。”微凉的温度里。他嗓音低哑,带着不易被发觉的安抚,“但听你说完,我有些害怕,身体都在发抖,所以。”他轻声说。“我能不能抱抱你?”※※※※※※※※※※※※※※※※※※※※bgm:gymnopedies 1 - erik satie边看边听。我先跑了。第42章郁檬没说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敖戈也压根儿没去等他的回答。向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他。高大的男人气息微凉,却奇特的温暖,和第一次主动拥抱的感觉一样,带着丝心疼,少了点强硬和凶狠,像是在捧着一块易碎的玻璃,小心翼翼又坚决诚恳。他埋在郁檬的颈窝处,呼吸浅浅,温柔的拂过那个位置,声音离的更近了,像是直接从耳朵传进了身体里。“你说的那些,和咱们俩的事儿无关,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他像孤立无援的沙漠旅人,想要得到近在咫尺的甘霖,令人无奈的坚持着。“你喜欢我吗?”郁檬的双手垂在两侧,他僵着,想回应却又做不到。原来拒绝一个渴望已久的人,竟会这么难。郁檬眼底沉郁,嗓音轻轻的,“我爷爷去世了。”他手指蜷着,带着细微的颤抖,“他走后第三天,我去西街买了一个冰淇淋,是巧克力的味道,我一边吃着,一边去了乐团,开始了工作。”“没有流泪,没有颓废,就好像,只是死去了一个不想干的人。”他推开敖戈,“郁达诚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怪物。”郁檬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不懂什么是喜欢,我只是想走近你,但现在,我不想了。”他在心里默言,我就是一个站在飓风口儿的人,周围全是风暴,肆虐飘荡的不幸必须要自己承受,没有和人并肩的资格。他想说,你离怪物要远点儿。他想说,我信你,但我不信自己。他还想说,我真的,很喜欢被你抱着的感觉。但最后,他却只说出了三个字,“算了吧。”敖戈眼里的光忽地暗淡了下去,他后退一步。像是指责,又暗藏温柔,他说,“你脾气不好,说话毒舌,待人冷漠,性格恶劣,占有欲还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先是横冲直撞的跑到我心里,然后又想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转身离开。”敖戈两手插兜冷冷的站在那儿,淡漠的气息蔓延,他的温柔突然就不见了,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身上罩着那层冰冷到难以接近的残桓,极为陌生。但又对心底无法抗拒的事实感到无奈,他眼神忧伤,放弃了似的说,“这么狠心的你,我却放不下。”他说,“很多事情,你不说,我就不问,我会等到将来你愿意全都告诉我的那一天。”他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不会靠近你,不会逼迫你。你的计划,你的想法,我都不会干涉。”“但你不能违背内心的拒绝我,我不接受。”男人勾起唇角,露出看似纯善无害的笑意,仿佛情绪淡然的转过了身,宽阔的背依旧挺得很直,像是隔着一层厚冰似的墙壁。“还记得你之前问我那个问题吗?”他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少年在昏暗灯光下的样子,高高在上的抬着下巴,眼里全是反感和戒备,“你喜欢我?”记忆里的那个片刻,竟然是温暖的。他轻笑,说,“你能不能再问一遍。”郁檬低着头,有些无力的靠在墙上,沉默很久,张了张嘴,“你喜欢我?”敖戈很快的回答,“嗯,喜欢,特别喜欢。”话落,他抬脚,步子闲散,越来越远。好像把所有一切的情感又都收了回去。果断又残忍。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叫《自私的基因》,我认为写的很符合人类的本性,啊不,精准来说,是我的本性。自私,极端,不择手段,其实我比你还要更恶劣一些。但我将违背我的本能,忤逆我的天性,永远珍视你,永远看着你。得不到又怎么样,我要把自己刻在你的骨头上,心脏上。让你想忘都忘不了。不着急,来日方长。他心底黑暗丛生,面上却轻描淡写的道别。洒脱又从容。“再见,檬檬。”郁檬看着他的背影,无意识的抬起胳膊,像是要拽住他。但还是收回了手,攥成了拳。似乎中间隔了千条沟壑,万丈深渊。温度越来越冷。这个季节,雨却下个不停。好像感受到了城市的苍凉,天空都在流着眼泪。“噼里啪啦”的雨声并没有增添什么热闹感。反而显得更孤寂了。霍忧思坐在办公室,一头长发随意的散在肩头,他眉眼间有些愁绪,盯着电脑上的档案沉默不语。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他头也不抬,随口道,“进。”走进来的男人面容俊美,他鼻梁上架着眼镜,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唐装,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人。他嘴角带笑,自然的打招呼,“霍老师,好久不见。”霍忧思愣了一下,许久嘴唇才动了动,“......康岁年?”康岁年走到他面前,隔着张桌子,一脸温和,“怎么,吓到了?咱们也就六七年没见吧。”霍忧思惊讶又带着点儿其他东西的情绪隐了下去,他恢复了平静,淡淡的开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当然是找你帮忙。”康岁年优雅的坐下。霍忧思挑眉,“哟,堂堂康家家主也需要我这一个小老师的帮忙?”康岁年没忍住笑出了声,“三十岁的人了,还说自己是小老师,依旧这么不要脸啊。”霍忧思一头黑线,不耐烦的开口,“有话快说,说完滚。”“你应该已经收到邮件了吧?”康岁年也不逗他了,直奔主题。霍忧思很谨慎,“什么邮件?”“郁檬的爸爸,贿赂某些人的证据。”康岁年慢悠悠的开口,“你不用紧张,他不仅是你学生,也是我干儿子,这些小动作,我还是能看见。”他撑着下巴,眯了眯眼睛,一个老男人,姿态却格外贵气迷人,“当然,我不是来阻止你帮忙的,而是想多添一把柴。”他眉眼温柔,轻声说。“让b市的雨下的再猛一点儿。”郁家此时阴云密布。郁心诚的情绪越发不稳定,公司也很少去,一直待在家里抽烟喝酒。整个人都弥漫着焦躁的气息。家里不像从前那么整洁干净,梁倩面容疲惫的下了楼,看着一番狼藉,气不打一处来,她声音尖利的抱怨,“不就是被警察审问了吗?!你就变成废人了?!你知道现在家族里已经快没你的位置了吗?”她失望又愤怒,“这次的事儿,全是你那个好儿子郁檬干出来的!明明一直都在掌控中,现在竟然连人都找不着!”“你不去解决问题,就在家喝闷酒!有什么用!”郁达诚脸色胀红,眼睛里一片浑浊,他站起身,把手里的酒瓶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大声喊着,“韩林呢?!韩林在哪!”梁倩看着他疯癫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想再看他第二眼,转身就上了楼。郁方乔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从房间里出来,还拉着行李箱,在家住也有些日子了,但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他皱着眉,路过客厅的时候,烦躁的看了看郁达诚。“爸,韩林哥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应该回了姥爷那儿。”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这么对比着看,还是学校要好一点。但路上,他却改变了目的地,压了许久的那股执着劲儿终究没忍住。而已经成了废物废在家的郁达诚,依旧抱着酒瓶,沉浸在酒精里。迷迷糊糊中,他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揉揉眼睛,看清了。是郁檬。他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笑话吗?”郁达诚咧了咧嘴角。郁檬把盒子放在他面前,语气淡淡的,“我来送你一个礼物,是你以前一直藏着的东西,被我偷走了这么久,心里一定很痛苦吧。”他看着郁达诚,眼底是一丝讽刺的怜悯,“只是,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死了倒开始睹物思人,也太可笑了。”郁达诚又灌了一口酒,仰头看着天花板,“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反感你的存在吗?”他眼底泛着红血丝,像苍老了几十岁,“因为就是你,是你郁檬,害死了段月!”他直起身,狠狠的盯着郁檬,“你凭什么恨我,别人又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你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当初死的为什么就不是你?!”“死的为什么不是你?!”郁檬后退一步,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表情还是冷冷的,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最后,他露出了一丝悲哀的笑。是在笑自己。郁达诚用尽了浑身气力,终于倒在了沙发上,眼前一片红色,好像看到了印象中最冷的那一天。还是郁爷爷那个遍布着时光痕迹的院子。“哥哥,你陪我出去玩吧好不好,陪我一起吧!”郁方乔在旁边叽叽喳喳。郁檬很抗拒他的靠近,不停往后退,“我不去。”实在烦的不行了。他转身就爬到了那颗大树上,树很高,能看到院子外的一条老街道。郁檬坐在最高处,不吭声了。郁方乔撅着嘴,气哼哼的离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段月四处寻找郁檬,都没瞧着人影,一眼看见往外走的郁方乔,就跟了上去。“檬檬呢?你看见他了吗?”郁方乔冲她发着火儿,“不知道!我不知道!”段月无奈的跟在后面,“自己一个人别出去乱跑,路上全是车,听话啊,赶紧回去吧。”郁方乔继续冲她发脾气,“我就不回去!郁檬不陪我玩!他是个大坏蛋!”段月苦笑着上去拉他。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跑到了街道。郁檬趴在粗壮的树枝上,看着他们站在了路边,看着段月拉着郁方乔的胳膊不让他横穿马路。看着角落里一直停着的一辆车突然朝二人冲过去。看着段月用尽浑身力气把郁方乔推了出去。红色,一片红色。鲜血的味道似乎从那么远的地方传到了这颗榕树顶端。仿佛被刺鼻的血腥味包围。他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许久。“你把乔乔带出去干什么?!想让他再被车撞一次吗?!”皮带抽打在身上的声音,原来这么响,震的耳朵都在发疼。“这是第几次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一下又一下。“段月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根本不可能会自杀!她死之前你就在她身边!她到底怎么死的!”少年躺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他睁着眼睛,像是罩了一层雾气的瞳孔里什么都没有。“我放在柜子里的东西呢?!你拿哪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偷走它?!你告诉我!东西呢!东西呢!”身体上的疼痛早就麻木了。就好像灵魂都脱离了躯壳,他什么都感觉不到。皮开肉绽,皮带上的暗扣崩开,尖锐的棱角刺穿了他的胳膊,背部。直到一地鲜血。就好像,那天的街道一样。郁达诚睁开眼,没有人。房子里全是浓郁的酒气,面前一堆乱七八糟的酒瓶中间,放着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