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还喊我萧公子?我们都已经谈婚论嫁了,这样喊多见外,你喊我子言吧,其实我的表字就是子言,那日在临州也不算骗你。”宋晚清有些头疼,她当初答应他去阜阳提亲,是因为想让他尽快退亲,可如今,他退亲遇到了阻碍,这事也不知要托多久。现下又在上京遇见,依他这股难缠的劲儿,日后该怎么掩住这身份都难说。还有,自己这样一直骗他,心里也挺过意不去,可又不能坦白身份。此时,见他桃花眼笑得弯弯,如稚子般单纯的爱恋模样,她心中竟有些内疚起来。她说道:“嫁娶之事先不提,你在上京的事处理得如何了?”萧承礼知道她指的是退婚之事,他觉得挺对不住她,毕竟之前信誓旦旦的说回上京立马退亲然后去娶她,可哪知竟出了这等状况,他父王不允许,那小未婚妻如今病得更严重,他也不忍此时再去提退亲之事。于是解释道:“阿芙,你别急啊,再给我些时日。我也挺想快些退亲的,可我父王现下不同意,主要是那家小姐死活不依,为这事,她之前还寻死过一回呢,之后又病了,虽然后来我去道歉了,也说好叫她莫要纠缠。可哪知,第二日她就将我送去的赔礼给退回来,信中说的是要我赶紧退亲,可谁知道是不是伤心欲绝的赌气之言呢?我想应该是,要不然,怎的后来病得更重了呢?听说病得都下不来床啦。”他喝了口茶,兀自叹气,“唉,她怎就这般喜欢我呢!伤她如此,我其实挺过意不去的。”“......”宋晚清该说些什么好呢?他对她误会太深。“不过阿芙,你也莫担心,这事我会处理好,最迟不超过下个月,我保证!”宋晚清暗暗满意,那就好,她自己也难保证能掩住身份多久,当然越快越好。这时,饭菜上来,萧承礼殷勤的给她夹菜,“阿芙,你第一次来上京,快尝尝这家的招牌菜,我已经有十年没来过了,想不到这家酒楼还在。”宋晚清记得,小的时候,他也带她来过这家酒楼吃饭。那时,她因调皮将父亲喜爱的《山海图册》垫在桌上吃红烙酥,结果被油渍沾染了,父亲罚她面壁思过。下午阳光炽烈,廊下有风穿过,她站着站着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人敲醒,萧承礼星星眼的笑她,“阿丸你又被罚了,真笨。”她当时困得很,脑袋被他敲得生疼,心里有气不想理他,又兀自埋头靠着墙继续睡。而他却蹲在一旁数吃食,玉带虾仁香嫩滑口,轻轻咀嚼回味无穷。脆皮玫瑰酥,一颗颗粉粉嫩嫩的好看极了,咬一口,里头竟是芝麻馅,真甜。卤子鹅油而不腻,嚼劲十足,哎呀,还有八宝酿肉......“……”都是她爱吃的,听着听着,她的瞌睡虫全跑了,还不争气的吞咽了下口水,响声太大,被他听见笑得肩膀颤抖。她敢怒不敢言,又觉得丢脸,便埋头抵着墙装睡。过得一会儿,他笑够了,就拉着她来了这家酒楼,点那些他数过的菜。后来才知道,她爱吃的菜,他竟然也喜欢吃,而且一吃便是这么些年。此刻,桌上仍旧是玉带虾仁、卤子鸭,萧承礼吃的津津有味,而宋晚清自己早已厌弃了这些油腻的食物。作者有话要说:萧狗蛋:那个,问一下啊,你们是否有一丢丢的喜欢我了?听说还有人想我了勒!(假装害羞~第16章 叫板此刻,桌上仍旧是玉带虾仁、卤子鸭,萧承礼吃的津津有味,而宋晚清自己早已厌弃了这些油腻的食物。萧承礼见她只夹清蒸鱼,问道:“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宋晚清笑了笑,“并非,只是近日身体欠佳,不喜油腻。”“即是如此,那再换些清淡的吧。”她拦住他,“无妨,这道清蒸鱼就挺好,不必浪费。”萧承礼笑了,“阿芙,我越发觉得你与北地那些妇人一样,都是掌家的好手,日后银钱交于你,我放心。”“......”这都哪跟哪啊?宋晚清不接话,默默低头吃饭。萧承礼以为她害羞了,兀自甜蜜的帮她夹菜倒茶,不亦乐乎。两人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宋晚清告辞离去。萧承礼问她:“阿芙,你现下住何处?我送你。”宋晚清哪里敢让他送?连忙阻止,“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去看新买的铺子。”“那我陪你吧,你初来上京人生地不熟,我领着你,反正我今日无事。”你无事,我有事啊。她着实头疼,这位世子爷要是缠上来,真难以摆脱。她迅速想了想,“我在上京有认识的友人,因晚些还要去见她,你跟着一起实在不方便。”“何人?男人还是女人?”“女人。”得知是女人,萧承礼放心了,“可你住在何处?若是我想见你怎么联系呐?”“我今儿上午刚买了宅子,过段时日才能搬进去,现下住友人家。我实在还有事,先告辞了。”萧承礼不舍,可他的阿芙看起来很忙,便也只能放她离开。“那好吧,阿芙,你若是有事,就去齐王府找我。”“好。”......看完铺子后,宋晚清又绕路回了馨兰阁一趟,换回丫鬟衣裳,天色近黄昏才回到景阳侯府。一回到清雪院,姚氏的丫鬟便在里头候着了,神色焦急,看来等了许久。她见到宋晚清舒了一口气,“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快去祥和堂看看吧,夫人与二夫人闹起来了。”咦?这倒令宋晚清挺意外,她母亲向来胆小怕事,怎的今日敢与二房叫板?“可知是因何事?”“奴婢也不太清楚,今儿一早夫人起来查看库房账册,提到嫁妆什么的,然后去问二夫人,后来不知怎的,俩人就争吵起来,闹到了老夫人那里。”宋晚清点头,“好,我现在过去看看。”她换回衣裳,往祥和堂去,才走到门外,便听见里头母亲的哭声。宋晚清叹气,她母亲实在太天真,无论是什么事情,来祖母这里是讨不回公道的,她只会向着二房和三房。她抬脚进门,不止二房的刘氏在,三房的柴氏也在,连同坐在上首的宋老夫人,几人脸上嘲弄明显,刘氏更像打了胜仗般得意不屑,唯独她母亲,坐在那拧帕子哭泣。不用想,她母亲又被欺负了。宋晚清只给在上首的宋老夫人行了个礼,便问道:“祖母这儿发生了何事?竟如此热闹?”她走到姚氏身边坐下,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她那张已经湿得不能再擦了,“母亲为何事在此垂泪?”姚氏适才一人敌不过三张嘴,而且她本身也不会吵架,本想着老夫人见她是苦主总要可怜一二,为她讨个公道,可哪知她不仅不站她这边,还训斥她无理取闹惹得家宅不宁。委屈上来,就忍不住流眼泪。这几年,女儿是姚氏的主心骨,见她来了,止住眼泪,细细说道:“是你嫁妆的事,之前因你与萧世子有婚约,我自己不善打理产业,便将铺子地契田庄还有一些银钱都交给了你二伯母打理,可如今既然婚约不再,我就想拿回来,哪知,那些产业被她吞得一干二净。”她话刚说完,刘氏那边就高声尖叫起来,“哎呀呀,大嫂真是会反咬一口,我好心好意的帮你打理产业,任劳任怨。但你也晓得,凡是生意,总会有赚有亏,这些年行情不好,铺子银钱亏了这不是正常之事?再有,平日里我也陆陆续续分给你红利,那些不是银钱?”姚氏听她这样撇的一干二净,气极,“你从我这里诓走了那样多,那点点红利还不够抵一个铺子。”“哎呀呀,做人要讲良心啊,我帮你打理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不感谢罢了,反而还怪罪我,哎哟哟,我这真是做好事反而成了坏人。”她像唱戏一样,声音尖锐,抑扬顿挫,宋晚清听得厌烦。她也不想跟她扯这些嘴皮子,直接问道:“二伯母即是说拿去投生意亏了,想必账册还是在的,回头我让丫鬟去您那取账册瞧瞧,可不能冤枉了好人不是?”生意是否亏?亏在何处?翻账册一看就清楚。刘氏知道宋晚清是做买卖的好手,十几年的烂账也难不倒她,因此,她要看账册,她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怕什么?她要看就给她看,反正那些田庄铺子三房和老夫人都有份,届时,还怕她们母女俩翻出浪花不成?这么一想,她就淡定了,“行,二姑娘要看账册我也不拦着,届时弄个清楚,莫要不识好人心!”宋晚清扶着姚氏回了清雪苑,派巧儿去二房拿账本。她劝母亲道:“怎的不等我回来再去理论?你自己哪是她们的对手?”姚氏叹气,“前儿不是听你说起日后分家的事吗?我想起你的嫁妆这事来,就等不及了,只是去问问,想着拿回来便是,哪知,你二伯母根本不愿还给我,说什么做生意亏了,可若是亏了,她怎的每年还能给我分红利?她就是骗你的。”宋晚清当然知道刘氏是在说谎,只是,像她母亲这么哭着去掰扯,吃力不讨好,“我自是晓得她骗我,不过,凡事要冷静处理,与她理论什么?届时看账册,有问题就与她对质,若是她不肯承认,就报官处理,景阳侯府这样重脸面,想必也不想传出什么霸占孤儿寡母财物这等丑事来。就算她们自己不要脸面,也得为还未出阁的几位姑娘着想,事情闹大了,日后谁还敢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就为些田庄铺子丢名声不值当,这点道理想必她们还是拎得清。”“可若是报官,不管咱们是赢了还是输了,届时你的名声也要坏,外头得说你不慈不孝,可怎生是好?”宋晚清笑了,她这个母亲,两耳不闻窗外事,她的那些闲话在外头被传得沸沸扬扬,连府中烧火的丫头都晓得,唯独母亲还不知。她说道:“其实,就算没有报官这事,日后咱们分家,名声也照样不好。长辈尚在子孙却各自为家,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祖母可不是吃素的人,她一定会将所有过错全部推到咱们头上,届时,无论是否冤枉,咱们都得坏名声。”姚氏听她这么一说,忧愁起来,“清儿,要不然,咱们别搬出去了,你还未嫁人,若这时候坏了名声,日后想找个好人家都难。”宋晚清心说,现在就已经很难了,被齐王府退亲后,还能找什么好人家?她不奢望,也不指望。不过,这事不想说出来让母亲担忧,只安抚道:“母亲无需担心,女儿自有章法。至于嫁妆的事,您也无需插手,我去讨回便是。”过得一炷□□夫,巧儿回来了,后头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个大箱子。“对,放这就行。”她取来鸡毛掸子扫了扫上面的灰尘,说道:“小姐,二夫人说这里头皆是这十几年来的账册,这么多,您怎么看的完呐?”宋晚清正在提笔临摹字帖,这是她闲时唯一的爱好,听得巧儿的话,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不用看。”“您不看?不看那怎么找出坏账?”“你小姐我不看也知道里头坏账一大堆,都积压了这些年,她刘氏恐怕对这些账目也是不清不楚,即使我全部看完,都找出来,她也不见得记得起是哪笔账,那我还找它做什么?”巧儿不解,“小姐您不找坏账,那如何与二夫人对质?”“随便说个几个数目诈她便是,她若是不信,让她自己一本一本翻看去,反正,我懒得看。”宋晚清提出要查账,并不是真的要查,查出来又怎样?刘氏吞没了产业是事实。账目不重要,重要的是账目一定有误,只要有误,报官就有理有据,刘氏必定会心虚,届时就不怕她不将财物吐出来。见巧儿还是一脸不解,宋晚清也不想在这事上解释太多,巧儿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丫头,很多事情,说不如做,得做出来看,届时,不用你说,她自然就能明白其中用意。宋晚清写好一篇,又换了张字帖,问道:“先不说这事,外头的情况怎样了?”巧儿走近她跟前,压低声音回道:( ?、(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小姐,您让奴婢查二房的铺子,奴婢查清楚了......”。作者有话要说:萧狗蛋统一回复:今天你们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们高攀不起。(不是,卑微求爱…第17章 分家景阳侯府,淑琼苑。刘氏正在给女儿量体裁衣,萧家的婚事没指望后,她打算再给女儿相看几户人家,过些日子便要带女儿去与对方相看,因此,这会儿正忙着给她做衣裳打首饰。景阳侯府的姑娘皆是好姿色,四姑娘宋晚芝继承刘氏的样貌,身子婀娜丰满,笑起来眼尾上挑,有几分妖娆之色。平日里她去参加宴会,也总有儿郎会偷偷瞧她,当然,若是没有宋晚清,想必她便是全场最出挑的那个。因此,宋晚芝一直以来对就宋晚清嫉妒不已,心想,日后她没了齐王府那门显赫的亲事,便是一个名声狼藉被退婚的女子,就算长得好看又如何?她再也比不上自己。她拿着一匹绢纱在身上比划,神情得意,向刘氏问道:“娘,那个姜二公子性情如何?”“我儿,那可是上京一等一的如玉公子呐,不比萧世子差,原本娘也只是看上了齐王府的门第罢了,照我说,那种打打杀杀的武将有什么好的,还是温文儒雅些的男子晓得疼人。”宋晚芝噘嘴,“可我那日见萧世子也并非像其他的武将那般呢,虽是不解风情了些,可长得竟是仙人之姿,潇洒倜傥。”“萧世子你就莫想了,他不肯与咱们景阳侯府结亲,虽说确实可惜。但你放心,娘给你相看的这个姜二公子也是人中龙凤,他才华横溢,上京许多女子都想嫁他,辛亏娘与姜家二婶娘有交情,才谋得这个机会。那可是丞相府,你日后嫁进去,就是丞相府的媳妇,我便是姜丞相的亲家,多有脸面呐。届时她大房二房的姑娘都比不上你金贵。”宋晚芝听得刘氏这样说,心里也暗暗期待起来。母女俩聊了一会儿,祥和堂的丫鬟过来请刘氏。“老夫人有何事?”刘氏问道。“不是老夫人有事,是二姑娘,她抬了一箱子账本到祥和堂,说有些不清楚的地方要当面问问您。”“即是问我,怎的又去祥和堂扰老夫人做甚?她大房的人就是没有规矩。”刘氏转身放下手中的布尺,对女儿说道:“你先收拾一下,娘过去看看。”......宋晚清神情自若的坐在圈椅上,晓得今日有一场硬仗要打,因此,一早起来吃了许多朝食,这会儿正喝茶消食。巧儿让人将箱子里的账本一摞摞的摆放出来,堆了老高。宋老夫人不知宋晚清查到了什么,不过,正如刘氏所想,查到也不怕,在景阳侯府,她们母女俩翻不出风浪,入了她口中的钱财,那就休想让她再吐出来。她大房若是有个传宗接代的儿子,那她倒也愿意将钱财还给大房,可大房偏不争气,就生了这么个赔钱货,还是专门来气她的。所以,一会儿无论宋晚清如何说,她都要紧咬住不放松,她不还,宋晚清能奈她何?因此,宋老夫人心安理得,也神情自若的坐着喝茶。不一会儿,刘氏与柴氏一起来了,刘氏知道宋晚清手段厉害,担心一个人不是她的对手,走到半路便把三房的柴氏也请来,毕竟那些产业她也有份。两人进门向宋老夫人请了安,各自坐下。刘氏道:“二姑娘好大的气派,如今查个账都要在祥和堂查,是看不起咱们二房么?”“是。”宋晚清懒得跟她虚与委蛇。“......”刘氏气得一噎,今儿宋晚清气势十足,好像真是查出了许多了不起的账,她有点心虚。以前她皆是吩咐账房将账目做好看些,她自己没有亲自瞧过,也不知里头漏洞有多少,虽然她不怕宋晚清闹,可总归真闹起来,让府中下人知道了,自己脸面也不好看。不过,被个晚辈这么顶撞,她脸上也不好看,朝上首的宋老夫人叫屈道:“娘,您看看,这大房教出来的女儿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咱们景阳侯府有这样的姑娘真是家门不幸!”宋老夫人见宋晚清目中无人,也很生气,但此刻她得忍着,她要看看这宋晚清后头还有什么招儿。于是说道:“得了,老二家的,你少说两句,今儿不是说账目的事么?大伙儿都听听。”宋晚清放下茶盏,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那些账册面前,拿起一本随意翻了翻,对刘氏问道:“二伯母给我的账册,确定就是这些年我们大房产业的账册?”刘氏不知她为何这样问,答道:“自然,全都在这里。”宋晚清点头,“这些产业平日里都由二伯母打理的,是也不是?”“一直以来皆是我亲力亲为。”“那这些账册也是二伯母亲自过目的?”“当然,难道有何不妥么?”宋晚清将手中的账本撂下,神色骤然清冷,高声说道:“元和六年,账目总亏八千两,银子出处毫无记录;元和七年,账目总亏一万两,银子出处毫无记录;元和十年,账目总亏一万二千两,同样是银子出处毫无记录。近十年下来,账目总亏六万四千三百五十二两,十处无银子出处记录,七处记录不详,四处记录不合常理,有贪墨之嫌。”她身形一转,看向刘氏,“敢问二伯母,这账目妥否?”她这笔账算出来,别说刘氏懵了,连柴氏和宋老夫人也懵了。两人心思浮动起来,这些账目平日里都是二房管理的,她们只负责分赃,然而这些年陆陆续续分到手中的也只是一万两左右,如今被宋晚清这么一查,两人回过味儿来,感情刘氏私底下还留了一手,背着她们私吞了好几万啊。这么一想,两人看刘氏的眼光就不对劲了,心中暗恨,这个刘氏手段太黑!见堂屋众人神色各异,宋晚清很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胡乱说笔数目诈一诈刘氏,再挑起她们三人之间的猜忌,瓦解了她们的关系,各人才会自顾不暇。刘氏也清楚,她这是被宋晚清摆了一道,气极,“你胡说,我协助老夫人打理景阳侯府这么些年,事事妥帖,几乎毫无差错,你看账可得看仔细了,莫要冤枉好人。而且你们大房哪有那样多产业交给我?拢共收到的也就四万多。”她这话说出来,无疑坐实了她黑吃黑的事。这下,柴氏和宋老夫人不只是怀疑了,就是确定,两人都黑着脸。刘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补救,“娘,弟妹,你们莫要信她,她平时就看我不顺眼,谁晓得她是不是胡乱冤枉我呢?!”宋晚清笑了,“既然二伯母口口声声说是侄女冤枉你,那就是不肯承认这笔账了?”她转头看向宋老夫人,问道:“祖母怎么说?您给个公道话。”宋老夫人能怎么说,虽然暗恨老二媳妇黑吃黑,可她自己也不干净,她不想说,于是,沉默。宋晚清等了片刻,见无人说话,嘲弄道:“大房无缘无故损失了这么大笔银钱,竟无人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既然如此,那孙女就只有报官了,相信官府定会还孙女一个公道的。”她这话说出来,堂屋众人都不可思议,宋老夫人怒道:“你疯了不成,想让整个景阳侯府沦为上京的笑柄?”“是,我疯了,嫁妆被至亲之人霸占,整个景阳侯府竟无人愿意为孙女主持公道,那我还顾什么景阳侯府脸面?这种不仁不义不亲不尊的家人,我看还是散了为好!”她顿了两息,“实话与你们说了,我也不想追究什么过失,两个要求,一,将我的嫁妆还回来,我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二,分家,我不想再与仓鼠同住屋檐下。”她抬头直视宋老夫人,“这两个条件,您若同意,我便息事宁人,否则,我宋晚清与景阳侯府,不死不休!”她眼神坚定得过于寒冷,如尖锐的冰凌刺得宋老夫人心中一惊,没想到当年沉默寡言的的小姑娘,如今长成了一头虎,再也不是她能拿捏得住的了。宋老夫人忽然冷静下来,没了刚才的气势,甚至有些颓唐,这个讨债鬼竟然提出分家的要求,这可比让她将产业还回去还心痛。她要强了一辈子,在上京也是有些脸面的人,可人还未入土子孙便要散家,这是拿她的脸来臊啊,但是,比起让她不死不休的毁了整个景阳侯府,即使再痛也要答应。她相信,宋晚清说得出定能做得到。缓了片刻后,她说道:“你这两个条件......容我想想。”“娘!”刘氏和柴氏异口同声的惊讶,宋老夫人若是真的答应退还产业,那这个事情很棘手,尤其是刘氏,她私底下偷偷帮扶娘家,目前手上没有什么银钱,若是真要还,少不得还要动用她自己的田庄地契。她觉得宋晚清说报官只是威吓她们,老夫人大可不必答应。然而,宋老夫人一剂眼刀子飞过去,两人诺诺不敢言。宋晚清见此情况,心中冷笑,这堂屋里坐的都是一群财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她真是一刻都不想继续待下去。得了宋老夫人的准话,便说道:“那孙女就回去等祖母的消息了。”随后,她头也不回踏出门去。作者有话要说:宋晚清:搞事!搞事!分家!分家!第18章 亲事这起嫁妆风波,宋晚清大获全胜,她的嫁妆不仅如数被还了回来,分家之事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姚氏很是惊奇女儿是如何拿到嫁妆的,她只是睡了一觉起来,便听身边的丫鬟说女儿将事情办妥了,果然,没过几日,嫁妆就还回来了。她一边查看嫁妆单子,一边好奇问她:“清儿,这事你是如何与你二伯母商谈的?原先丫鬟与我说时,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真的还回来了,我觉得像做梦般。”宋晚清好笑,“不是做梦,您看看嫁妆单子数目可对?银钱是否少了?”“对......”姚氏随后又摇头,“也不对。”“何处不对?”“还多了些出来,莫不是你二伯母记错了?我之前没有交这样多给她。”姚氏记得那些嫁妆拢共也就三万左右的产业,如今还回来的竟然有四万多。宋晚清见她神色懵愣,暗自无奈。她母亲真是单纯得很,说不定还想将多出来的还回去呢。可她不知晓,这多出来的,是她讨回来的利息。一旁的巧儿是清楚情况的,她将清点过的箱子合起来,低笑道:“小姐您真是厉害,在府里头都能发一笔横财!”宋晚清斜睨她一眼,让她莫要多嘴,若是让她母亲知晓情况,说不定还真将多出来的给人家退回去。想起一事,宋晚清说道:“母亲您请点好了,回头也将咱们院子收拾一下,过些日子,咱们就搬出去,宅子我已经买好了,正在让人修缮。”分家之事,姚氏也晓得,她只要一想到日后自己能当家做主,不用在这侯府里压抑的生活,就觉得心情舒畅,也想快些搬走。“行,清儿放心,娘会收拾妥当。”......她们清雪苑这边心情舒畅,而祥和堂却是另一番景象。宋老夫人病了,是心病,大房的母女俩向来只有被她欺压的份,如今却反过来被狠狠咬了一口肉,她痛啊,即痛到嘴的肥肉被人拿走,又痛自己晚年不顺,子孙要分家。再有前些日子她辛辛苦苦积攒的几间铺子又被贱卖,这段日子可谓是样样不顺心、事事不如意。于是,便毫无预兆的病倒了。宋晚清听得此消息,虽很不情愿,但也要做做样子去探望一二,毕竟还未分家走人。宋老夫人奄奄的躺在床上,见她过来,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闭上眼睛不想见她,“你如今不必假惺惺的来看我这个老东西,我这副模样正好称你心意。”宋晚清也不‘假惺惺’,直接回道:“祖母说的是,孙女确实很称心。”躺在床上的宋老夫人突地睁眼,尖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我景阳侯府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刘氏在一旁侍疾,她心里也恨宋晚清,要不是她出言挑拨离间,宋老夫人也不至于看她眼不是眼鼻不是鼻。她如今也不敢说什么做什么,只能小心翼翼侍奉老夫人,希望能慢慢缝补两人之间的关系。宋晚芝不清楚她们几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只晓得宋晚清从她娘这里讨回去许多产业银钱,她之前心心念念看上的首饰衣裳,被减数一大半,说是家中银钱紧张。她都气死了,没了那些时兴的衣裳首饰,她日后怎么去参加姐妹间的茶会?还有,她还要与姜二公子相看呢,可不想让别人笑她寒酸。于是,她见祖母数落宋晚清,也在一旁帮腔,“是了,二姐,你看你把祖母都气病了,有何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闹分家,你名声都这样了,若是再闹出一个不孝之名,可怎生是好?”她装模作样、虚情假意,宋晚清懒得搭理她,只看向宋老夫人道:“孙女今儿来,也只是想与祖母打个招呼,过些日子我与母亲便要搬出去,至于日后的名声,还请祖母遮掩些,莫要做得太过。”关于分家,宋老夫人肯定会将过错全都推到她身上,甚至还有可能大肆渲染,所以宋晚清此言很有必要,适当敲打敲打,莫要做得太过,否则她也不会忍气吞声。宋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她:“你......你.....”你了半晌,也没你出个所以然。宋晚清轻蔑的笑了,草草行礼转身离去。******搬家这日,晴空万里,宋晚清她们的行礼载了满满三辆马车。姚氏虽然一直想搬出府,可真到离开时,又有些不舍,她站在一棵桃树下,发愣许久。她在这院子里住了已经整整十八年,这里有她与丈夫往昔恩爱的痕迹,她伸手抚摸桃树,这棵树还是她与丈夫一起种下的,这几年都长这样高了。宋晚清见母亲神色,知道她又在回忆往事,那棵桃树她清楚,是父母为她种的。六岁那年,自己吃桃不小心把一颗牙给吃断了,她哭了许久,父亲笑她嘴馋,安抚她说种一棵桃树,把断的牙齿埋在树下,日后牙齿会长得更好。牙齿长得好不好她不关心,只关心日后会不会结桃子,不过眼巴巴等了这么些年,树倒是长大了,也开过花,就是没结果。她走近姚氏身边,伸手扶她,“母亲若是不舍,我让人将这棵树移到新宅子去。”姚氏回过神来,“不用,就让它长这儿吧,替咱们娘俩陪陪你父亲。”“时候不早了,那咱们走吧。”......新宅子不大,也就三进,但她们人不多,已足够住。她们搬出景阳侯府只带了两个丫鬟,宋晚清身边的巧儿,和姚氏身边的一个丫鬟,显然不够用。于是又找人牙子买了五个,两个婆子,一个烧火做饭,一个扫洒洗衣,两个小厮,一个架马车,一个负责日常采买跑腿活儿,另外又给姚氏添了个婢女,那婢女才十二三岁,叫晴芳,许是刚被卖做奴仆,还未尝过人间疾苦,因此颇是活泼可爱,姚氏很喜欢。忙活了两日安定好之后,宋晚清便开始着手生意上的事。茶山今年秋会出一批秋茶送到上京,这是一批数量可观的茶叶,若只是她自己的铺子是吃不下这个量的,她得将这些茶叶分给其他茶商。因此就需要有人专门负责与上京大大小小的茶商洽谈此事,光是选合适的人就是件大事,这几日,她常常出门去铺子里见各式各样的掌柜,安排诸多事宜,着实忙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