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礼不搭理他,看向李贤淮,“贤淮兄,你有何高见?”李贤淮适才不经意往外瞥见街上一伙人追着抓小偷,脑子灵光一现,想了个主意,“高见谈不上,但拙见能提一二。”他勾勾手,示意两人靠过来,低声耳语了一番。萧承礼听完后,迟疑了,“这能行么?万一吓着我媳妇儿可不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法子是最快的,要不要用,你自己考虑吧。”“再说了,你那媳妇儿哪是那么容易吓倒的,我还担心不够吓她呢。”萧承礼此时病急乱投医,脑子里全是一滩浆糊,只想了片刻便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吧。”******初秋的清晨空气微凉,晨曦柔和,宋晚清歇息了一夜,神清气爽,胡乱吃了些早饭,便出门了。今儿她与天福茶楼的东家常德顺有约,相谈合作事宜,上次常德顺说回去仔细思考,当时宋晚清并不抱任何希望。然而,过了十几日后,她又收到了常东家的帖子,想必他真是想与她合作一番的。如此良机,她自是不会错过,若是谈得拢,与常德顺的合作将会让她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毕竟他手中有许多商队,走南闯北,实在便利得很。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两刻钟,才转过街角,就被一群蒙面人拦住。六子都吓坏了,哆哆嗦嗦的问,“你.....你们是何......何人?”领头的嗓音压低,“里头坐着的可是宋二姑娘?”六子不敢答话,不知这群人要做什么,都蒙着面,看起来十分不善。马车里头的宋晚清也听见了,“你们有何事?”那人笑得猖狂,“无事,我家爷想请姑娘去府上喝杯茶。”“你家爷是谁?”“你无需知道,只问宋二姑娘去还是不去。”“若是不去呢?”“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他一挥手,身后便上来两人,一人将六子推开,一人跳上马车去掀帘子,然而,手将将碰到边沿,就被里头的人一脚踢飞。随后柳云柳玉跳下来,二话不说,就朝这群蒙面人冲了过去。......此刻,萧承礼正在庆丰茶楼看貌美小茶娘表演茶艺,待得一泡茶结束,他还好整以暇的品了几口,手指有节奏的点着桌面,哼了段小曲儿。“贤淮兄,时辰到了么?我何时出发?”“不急,等杨智那边传消息过来。”也好,那趁这个空档,他再整理一遍衣袍,衣冠齐整,气宇轩昂,嗯,满意。一会儿一定要以惊人的风姿出现在媳妇儿面前,救她于危难。哎呀,若是媳妇儿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他立马答应会不会显得太急切?还是先欲拒还迎一番比较好。嗯,就这么定。想到今儿能抱得媳妇儿归,萧承礼心情激动,眼睛反复往门外瞅,就等杨智得手,派人来报信。可没想到,最后没等来杨智,倒等来了宋晚清。柳云柳玉功夫好,不到片刻就将杨智的人给打爬下,还把杨智揍得鼻青脸肿,逼问他家爷是谁。杨智没想到萧承礼他媳妇儿身边竟有这么两个厉害人物,心里暗恨萧承礼那厮竟然没有提前告诉他,害得他轻敌,只带了一帮不会武的家丁来办事。搞得他现在被个女子踩在脚下吃了一嘴泥,又不好自爆家门,否则他堂堂一个驸马做出当街掳女子之事,别说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就他家那小公主都得扒了他的皮。萧承礼真是害惨他了!本着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的原则,于是,他二话不说供出了萧承礼,直言一切皆是他指使,还添油加醋的说了这主意就是他想的,欲将她掳回去这样那样一番,各种不可言说。宋晚清听后都要被气死,好你个萧狗蛋,竟然敢想出这种馊主意!于是她带着人气汹汹的直奔庆丰楼来。萧承礼一见是她,傻眼,赶紧起身四处逃窜想找个地方藏身,可屋子里就这么大,他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圈后,认命的停下来对着宋晚清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阿丸,这么巧呐。”宋晚清双手抱臂,盯着他,一字字的从齿缝间蹦出来,“萧承礼!”萧承礼心肝颤,赶紧举起双手投降,“我在!”眼神怯怯的看她,“阿丸......我错了。”他往四周看了看,早已不见李贤淮的身影,他在宋晚清进来的时候,就装路人溜之大吉,徒留萧承礼在此孤军奋战。他苦不堪言,不是计划得好好的,只等他使出一招英雄救美,就能抱得媳妇儿归了么?哪知竟出了这么个变故。他瞅了一眼后头被押着的杨智,良心过意不去,“阿丸,你能不能先放开他?听我慢慢解释啊。”宋晚清不理会,“你今儿最好给我个满意的交代!”“我给!马上给!一定给!你先放开他如何?”他凑近她身边,低声说道,“那人是杨驸马,你叫人这么拎着他,多不好呐。”宋晚清挑眉,朝鼻青脸肿的杨智看了一眼,乌合之众!十分嫌弃!她示意柳云将人放了,杨智一得解脱顾不得狼狈,给了萧承礼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紧跑了。......高几上的六角流云香炉沉香屡屡云绕,阳光从隔窗透进屋子,洒在上好的木质地板上,白色垂帘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楹窗下的兰花开得正好。本该是一副和谐的画面,可却因为墙角的某人变得不和谐。萧承礼头上顶着一个花瓶,花瓶里还饶有意境的插了几支干荷,看起来十分滑稽。宋晚清坐在美人榻上好整以暇的品茶,欣赏美人顶荷花。屋子里的人都被请了出去,萧承礼也不觉得丢人,反正在媳妇儿面前的丢人不是丢人,那是情趣——总之,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他见媳妇儿又扫了一眼过来,讪讪笑道;“阿丸,你消气了没?”又兀自解释,“真不是我想的主意,是李贤淮,他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宋晚清抬眼瞪他,“套不着什么?”他诺诺改口,“套不着......媳妇儿....”宋晚清眼刀子戳过去,“他出这种馊主意,你就同意了,你就没想我若是真的被当街掳走,名声好不好听?”萧承礼忏悔,“阿丸,我真的错了,我也是着急呐,阿丸,你不肯嫁我,我没辙,所以才......”宋晚清放下茶盏,十分耐心的劝他,“萧承礼,我曾与你说得很清楚,我们不合适,你为何......,算了,过去的话不想再说,”她认真道:“萧承礼,咱们退亲吧,这么耗着不是办法。”萧承礼委屈,“阿丸,你都还没咂摸出我的好呢,怎的就那么草率决定?与我退了亲,日后你上哪找这么好的郎君?我.....我不同意。”他冥顽不灵,宋晚清胸口的闷气憋得不上不下,“要如何,你才肯退亲?”“那要如何你才肯嫁我?”“摘个星星来看看,摘不下来,免谈。”宋晚清随口一答。萧承礼眨巴着眼,“阿丸,换个容易点的行么?比如,让我去给你逮只老虎什么的,或者老鼠也行啊。”提到老鼠,宋晚清茶也喝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准备出门,“行了,萧承礼,像今儿这样的事就别做了,我走了,还约了人谈生意。”作者有话要说:萧狗蛋:请问星星怎么摘?明早九点加更一章。第33章 摘星追妻之路漫漫, 萧承礼十分受挫,他仿佛着了魔,逢人便问, “天上的星星怎么摘?”答案无果。齐王妃一度以为自己的儿子又傻了, 还请太医来把了好几次脉。萧承礼说,娘,我没傻, 我真是在琢磨如何摘星星呢。齐王妃摇头叹气, 儿子,你真的傻了, 有病要医,别犟。萧承礼愣是被逼着喝了几大碗汤药,心里苦, 无处说,傍晚散步时在园中偶遇三岁的小侄女, 她手中拿着根棍子,棍子下用跟细绳绑着个癞蛤/蟆, 走路踉踉跄跄。“小婵儿, 你在做什么?”“三白白(伯伯), 我跟好大人溜圈呐。”萧承礼低头看了眼被绑着的‘好大人’。蹲下身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 “小婵儿, 你知道星星怎么摘么?”“星星呀, 好看,在那儿呢。”萧承礼顺着她胖嘟嘟的手看过去, 廊下一排灯笼稀稀疏疏,在夜间显得格外亮眼。啊呀,他灵光一闪, 高兴起来,抱着小侄女吧唧吧唧亲了几口,跑了。******“阿阿啊......阿嚏!”宋晚清揉揉鼻子,今儿坐在书房看了一上午的账册,打了十几个喷嚏。初秋夜寒,她又喜欢开窗睡,便总是容易着凉。巧儿端姜汤进来,“小姐快趁热喝吧,熬得可浓了,这会儿喝不会太辣。”“外头发生了何事,为何这样热闹?”“几日前夫人去定了好些花草盆栽,今儿就送过来了,现下正在宅子里四处放盆栽呢,连柳云柳玉都去帮忙了。”“我母亲怎的突然喜欢上盆栽了?”“是上次萧世子来家中做客,叹了句宅子雅致,就是缺了点花花草草,夫人这就上心了,一下子买了好多,连后院厨房门口都得了两盆呢。”又是萧狗蛋,这些日子,他总是陆陆续续的送些礼物过来讨好姚氏,嘴甜得很,哄得她一愣一愣的,就差没当亲儿子看待了。她端起瓷碗,将姜汤一饮而尽,抿唇皱眉缓过那股辣劲儿,“都买了些什么花?回头也去弄几盆进我书房里来,看着养眼。”“有菊花、芍药、月季、兰花等等,小姐您喜欢哪个?”“菊花吧,我喜欢那个香味儿,就放窗户檐下,吃些雨露。”“好勒。”巧儿欢欢喜喜搬花去了。宋晚清将面前厚厚的账册往旁边挪开,露出桌上的一张地图,这是常德顺给她的,上头用笔勾出几条细线,那是她们准备一起合作的商路,从上京一直通往北边西苍国,正与她之前和纳兰峥商讨的商路相同。想不到,不止她们想到了这条商路,常德顺竟然也早就想到了,不愧是做生意的老手,眼光毒辣。她们准备先派一支商队走一趟,沿路河流三川、村庄客栈做个详细记录,将南方的特产带到北方,再将北方邻国的特产带回来。第一批商队,选人选物都需谨慎,她得亲自把关。想事情想得有些头疼,她索性起身出门走走。院子里果然焕然一新,随处可见郁郁葱葱的植物,将原先光秃秃的宅子点缀得十分有生气,心情也骤然愉悦起来。吃过午饭,她收到萧承礼送来的书信,随之一起的,还有两箱子赔礼。巧儿将箱子打开一看,唬了一跳。“怎的了?”“小姐,您快来看看。”宋晚清凑过去一瞧,满箱子银子,金光闪闪,晃花人的眼,另外一个箱子里头也是。“......”萧承礼这赔礼送得挺......合她胃口的,不过,她不能收。她拆开书信来看,上头总算没了那些酸诗,但写了一堆王大娘去刘大娘家唠嗑的话——阿丸,我错啦,原谅我吧,你不原谅我我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里不踏实总之快难受死了吧啦吧啦,整整三页纸。她将书信合拢,吩咐巧儿,“回头把这两箱给萧世子退回去,送银子像个什么话,显得我多俗气!”巧儿疑惑,小姐您真不喜欢么?那适才“哇”那一声是个什么意思?......歇过午觉,宋晚清让人套车,她准备出门一趟,刚到铺子,就感觉到有人时不时笑着打量她,她不明何意。“铺子里发生什么事了么?”秦掌柜摇头,一切安好,无事发生。宋晚清不解,索性也不去理会,她钻进后院仓库里头琢磨秋茶去了。再出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天色已晚,打发人回梨花巷给姚氏说一声之后,准备绕道去趟馨兰阁。恰巧在门口也遇见赵月茹的婢女来请她。今儿真是心有灵犀啊,她笑问,“你们东家找我有何事?”“东家在城东护城河等您,您去了就知道啦。”赵月茹神神秘秘,不知打的什么哑谜,宋晚清到地方时,也没见她人影,只余桥下一只小船晃荡在岸边,船头一盏昏暗的灯笼被微风吹得左右摇摆。船篷里头有些烛火,不知里头是否有人,她下桥走近询问,“里头有人吗?”这时,蹲在船头的老翁问她,“您可是宋二姑娘?”“正是,老伯在等我?”“宋二姑娘上来吧,您等的人一会儿就到。”宋晚清迟疑的踏上小船,进得船篷里,发现里头整整齐齐摆放着茶几蒲团,茶几旁还有一炉碳火,上头煨着一壶茶水。茶几上有几盘小菜,还有一只玉壶,宋晚清嗅了嗅,里头是酒。她会心一笑,赵月茹何时变得这么有雅趣了?才等她坐稳,船便缓缓行出水面,她赶紧问,“老伯,人还未到,您怎的开船了?”那老翁笑道,“您等的人正在摘星星呐。”宋晚清疑惑,“摘什么......”话没说完,河岸两旁陆陆续续亮起灯火,一串串的灯笼横跨于河面上空,灯火将整个河面照耀得波光粼粼,她坐在船中,穿梭于这些灯火之间,如梦如幻。宋晚清看得入迷,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过得片刻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杵着下巴好整以暇的一边品茶,一边欣赏这灯火阑珊的美景。过得一会儿,岸边传来悠扬的琴声,悦耳动听,两岸的人群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大家在这花灯之夜欢声笑语,十分热闹。穿过一个石拱桥,船尾突然轻轻一晃,宋晚清转头看过去,却被来人蒙住眼睛。那人声音故意压低,“猜猜我是谁?”“......”萧狗蛋!“不猜!”后头的人轻笑,放开她的眼睛,问道:“阿丸,星星好看么?”宋晚清讶异,“这些......是你弄的?”“嗯,喜欢吗?”“喜欢是喜欢,不过,这哪是什么星星,你投机取巧要不得。”萧承礼在她对面坐下,“我家小婵儿说这是星星,那就是星星,谁人也不能否认。”“小婵儿是谁?”“我三岁的侄女,这还是她给我想出的主意呢。”宋晚清看着这一路数不胜数的灯笼,问道:“这得多少个啊,上京的灯笼都被你买完了吧。”“岂止是灯笼,我连灯笼铺都买下了。”“......”他续了杯茶给她,“一会儿再带你去个地方。”小船一路往东边缓行,离东城渐渐远去,灯火也渐渐稀疏起来,周遭开始安静。“萧承礼,你要带我去哪里?”“一会儿就到了,别急。”船儿悠悠荡荡,转了几个弯,终于停了下来,老翁将船靠岸后就走了,只留宋晚清和萧承礼两人在船篷里头喝茶。宋晚清往外头看去,这会儿已经不见任何灯火,但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一片银辉,岸边低低的垂柳,笼罩在河面上,随风沙沙作响,周围空空荡荡,一切静谧无声。她坐回船篷里,“萧承礼你为何带我来这里?”“自然是带你来赏月啦。”宋晚清狐疑,“你还有这雅兴?”“本来没有,遇见你就有了。”说完,还迷死人不偿命的眨了下眼睛。“......”宋晚清突然有点不自在,赶紧喝了杯茶,掩饰心底慌张。许是心情愉悦,萧承礼觉得他媳妇儿今夜格外美,一袭浅粉兰花蝴蝶纹织锦缎长裙,细腰用丝带紧紧裹着,身姿婀娜窈窕。灯火下,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美目盼兮。让他想到一句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雪霜。“阿丸,你真好看。”宋晚清觉得萧狗蛋今日肯定吃错了药,动不动就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让她不自在。“萧承礼,你正经些,否则我就走啦。”“别、别,你可知为了邀你出来,我费了多大劲,连你那好闺蜜都送了不少礼呢。”宋晚清磨牙,赵月茹竟然敢为了点好处就出卖她,回头定与她算账。萧承礼给她倒了一杯酒递过去。“我夜里不喝酒。”“清酒,不烈,夜里凉,喝两杯暖身子。”宋晚清接过来抿一口,香醇柔滑,还微微有些甜。她平日一直忙于生意,鲜少有机会在夜里安静的品酒赏月,此刻,她舒缓身心往后一靠,望着天窗上面的月亮,心情愉悦,当然,若是对面的萧狗蛋能别盯着她看就更好。萧承礼见她像只懒猫似的靠坐着饮酒,夹了一口菜给她,“别光喝酒,吃点菜,来,啊......”宋晚清斜睨他,不肯张口,怕他又像上次那样耍她,再说了,他拿自己的筷子夹菜喂她,像什么话。“你放下,我自己来。”萧承礼坚持,又将菜伸近了一些,“阿丸,先吃这一口,来,啊......”“我嫌弃你用过的筷子。”“我口水是甜的,不信你试试?”“你放不放?”“你吃不吃?”宋晚清瞪他,“你太......”,讨厌二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他喂了个结结实实。她含着菜在口中吃也不是,吐也不是,气了两息,也懒得嚼了,干脆一口吞下去。萧承礼不怕死的问了句,“怎么样,是甜的吧?”宋晚清放下酒杯,扑过去打他,今儿不好好教训萧狗蛋,她手痒不得劲得很。然而,她起身才走了两步,船只摇晃起来,她重心不稳,人没打着,却把自己送进了萧承礼的怀中。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袭击,让萧承礼傻了,但他手比脑子更灵活,不仅飞快的接住人,还将人抱得紧紧的。宋晚清一头撞在他胸膛上,疼得鼻子发酸,眼里泪水打转,瓮声瓮气的骂他,“萧承礼你混蛋!”萧承礼回过神来,笑了,“阿丸,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怎能怪我呢?”宋晚清起了两次,起不来,怒瞪他,“你手搁哪儿放呢?快松开!”“阿丸,你误会我啦,我这是怕你再摔了,扶着你呐。”“不用你扶,快放开!”萧承礼依言放开她,宋晚清先使劲捶了他两下,才爬起身,准备坐回去,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歪着身子又倒下来。她抬起头见萧承礼那张俊脸笑得得意,怒上心头,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压住他,伸手使劲揉那张可恶的脸。萧承礼被她揉得五官扭曲在一处,但双手又要扶着她腾不开,于是只能生生忍着让她揉个尽兴。宋晚清揉了一会儿,稍微解气,趴起来飞快坐回自己的位置,警惕的看着他。萧承礼好笑,“阿丸,你怎的这样坏?我要是变丑了,你日后不就有个丑夫君了么,那样不好。”宋晚清真是被他逗得没脾气了。适才的情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自认为是个从容镇定的人,不会因他人的三言两语激怒,也不知为何,在萧狗蛋面前就这么容易破功。她暗暗打量了他几眼,那张眉眼精致的脸在烛火下就像个祸水妖姬,难怪难怪,他道行太深,她宋晚清敌不住。两人打打闹闹,宋晚清几杯酒下肚后,头有些昏,眼睛也有些花,看对面的人都重影。也不知萧承礼说了些什么,她晕过去前只记得他最后问了句话,“阿丸,星星给你摘了,你嫁给我好不好?”以及,他那双笑得弯弯的桃花眼。作者有话要说:萧狗蛋:我媳妇儿今晚真可爱!第34章 情意翌日, 宋晚清悠悠转醒,头昏脑涨,在床上楞了半晌才唤人进来。“昨日我是如何回来的?”“小姐, 昨夜是萧世子送您回来的。”“如何送的?”她记得昨夜她都喝醉了。看来她家小姐完全不记得了啊, 巧儿迟疑片刻,才说道:“萧世子背着您回来的,不过, 小姐放心, 夜里黑灯瞎火的,没人瞧见。”宋晚清见她脸色有异, 心里预感不好,狐疑问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巧儿重重点头。“我做了什么事?”“小姐您当真一点也记不得了?”宋晚清一脸大事不妙的看她,“到底何事?”“呃......也没什么, 就是您搂着萧世子脖颈不肯下来,还让他陪着睡。”“陪......陪.睡?”宋晚清想起来都觉得丢脸, 拿起脸盆中的巾帕就将脸盖住,哀怨的胡乱抹了两下。吃早饭的时候, 姚氏一脸喜气的进来。“清儿, 现下可觉得好些了?头还疼不疼?”宋晚清摇头, “母亲有何喜事?如此高兴?”“今儿一早起来, 喜鹊在枝头叫个不停, 听着音儿就觉得高兴。”姚氏在一旁看着她喝粥, 欲言又止。“母亲有事就说吧。”她将碗放下,认真听。“也没什么事, 就是.....想问问昨夜里是怎么回事,为何萧世子将你送回来?”宋晚清明了,估计姚氏以为她们之间有些什么, 让她觉得亲事有望,看她眼下乌青,想必高兴了一整宿呢。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些日子萧承礼频频示好,又恰巧昨夜送她回来被姚氏看见,于是,就误会了。“母亲,我昨夜只是应酬喝醉了,与萧世子没什么事。”姚氏有些失望,“我这些日子看萧世子越发觉得他人不错,知道我有腰疼的毛病,前儿还打发人送了好些珍贵的药材过来呢。我寻思着,就算是亲儿子也未必做得如他体贴。”宋晚清好笑,“几根珍贵药材就把您给收买了?往常我不也弄了许多珍贵药材给您,也没见您这么夸我啊。”“那哪儿能一样?萧世子作为一个外人,都如此孝顺我,如何不感动?”得,母亲的心思已经彻底偏向萧狗蛋那边了,自己多说无益。......经过昨夜东城护城河的动静,次日一早上京就传开了,萧世子为讨景阳侯府宋二姑娘欢心,在河岸上点了一千盏灯笼。昨晚见过那花灯的人纷纷赞叹,那场面比正元节花灯还壮观,萧世子真是大手笔。众人又不懂了,不是说萧世子闹着要退亲么?怎的事实跟传言不一样?于是有人解惑道:“肯定是宋二姑娘闹着要退亲,之前的说法弄岔了。”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宋二姑娘瞧不上萧世子啊。就此,传了近两个月的流言立马反转,包括之前景阳侯府传出来的分家不孝之事,也开始有人认为是空穴来风,宋二姑娘如此美丽大方的女子,一看就是聪慧善良的人,怎会做那种忤逆不孝之事?定然是传言有误。再后来,过得两日,随着景阳侯府爆发出一个大丑闻,众人更加确信宋二姑娘定然清清白白,一切皆是那景阳侯府里头不干净。这不,怎的连向来体面的二房夫人刘氏都开始偷人?想不到啊想不到,光鲜亮丽的景阳侯府门庭里头如此藏污纳垢。啧啧......宋晚清听到这则消息时,正在吃午饭,她也傻眼,“偷人?被捉奸在床?”巧儿点头,“正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呢。小姐,难怪上次咱们在药材铺子门口见到二夫人鬼鬼祟祟买落胎药,原来她早就与铺子里的掌柜有私情,听说都好几年啦。”宋晚清觉得不可思议,她二伯母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人,且二伯父对她也俯首帖耳,她手中握着景阳侯府中馈大权,可谓是府里头除了宋老夫人之外就数她最威风得意,为何私下里做这样的丑事?恐怕现在景阳侯府乱成了一锅粥。她猜得没错,此时景阳侯府的确是乱成了一锅粥,宋老夫人气得病倒在床,宋二老爷唯唯诺诺了这么些年,这事一爆发,竟然一改往日之态不记从前恩爱之情,先是让人将那掌柜打断腿送去官府,再是扇了刘氏几个大耳光之后,将她关在后院柴房三天三夜不给饭吃。任四姑娘宋晚芝哭肿了眼也不为所动。过得几日,对外宣称刘氏病重,送去庄子休养,明眼人都清楚这只是个借口,刘氏下半辈子恐怕要老死在庄子里了。只可惜了二房的子女,儿子还小到还好,可四姑娘宋晚芝正是说亲的年纪,前儿好不容易相看了户人家,对方本来有意讨她做儿媳,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立马将庚帖退回来,再后来连媒婆都不肯上门。刘氏被打发到庄子之后,宋二老爷立马又抬了个新姨娘进府,他似乎完全不受刘氏的影响,与那新姨娘你侬我侬,把好不容易身子养好一些的宋老夫人又气得晕过去。总之,景阳侯府一片乌烟瘴气。......“还好分了家,要不然连你的亲事也要受牵连。”姚氏感慨道。宋晚清好笑,牵不牵连的,她这亲事也迟早会退,只是现在不想与母亲说太多,反正日后她会知道。明日就是中秋了,姚氏正在和面做月饼,往常过中秋节,都是这样,宋晚清和母亲两人自己在院子里做月饼吃。今年还是她们分家出来过的第一个中秋,姚氏心情好,想着多做些,回头分给街坊邻居。她负责和面,宋晚清负责放馅料,配料都是厨下婆子做好了的,她只需用勺子舀进去,再交给一旁的巧儿揉圆,小一点的晴芳负责压模型。她年纪小最爱过这些节日,一整日欢快得像只小鸟似的,姚氏瞧着也开心。不一会儿来了个不速之客,还是掐着饭点来的。大老远听见他热络的喊婶子,宋晚清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萧狗蛋来了。他最近来宋宅就当来自己家似的随意,有时在街头吃糕点口渴了都要绕道过来讨杯茶水喝,姚氏接待他也热情得很,完全不需要宋晚清在,两人也可以缔结良好的姑婿情谊。萧狗蛋见她们在做月饼,很新奇,将小晴芳指使开,便坐在了她的位置,挨着宋晚清也干起活来。姚氏活了两团面,就去厨下吩咐午饭去了。“萧承礼,你来我家有何事?”萧承礼没干过这样的活,他笨手笨脚的,把面都洒弄在衣裳上,糊得袖子全是,许是面粉进了鼻子,他还把自己的鼻子也揉得一片粉白,面目滑稽而不自知。因此,宋晚清抬头一看,原本很严肃的质问也忍不住破功,噗嗤笑出声来。萧承礼隐约明白她笑什么,抬袖子要去擦鼻子上的面粉,哪知他袖子上更多,全部蹭到了脸上,这下,几乎半边脸都是,成了个白面小生。宋晚清笑得肩膀颤抖,“萧承礼,书里说的玉面郎君,应该就是你这样的吧,哈哈哈.....”她才笑完,冷不防被萧承礼双手捧住脸颊,往中间一挤,脸肉呼呼,嘴翘嘟嘟,末了,那手还用力揉了揉,于是,她整张脸也花了。宋晚清不可思议,见一旁得意大笑的萧承礼,她抓起一把面粉就要朝他抹过去,可她哪里是萧承礼的对手,被萧承礼反手捉住胳膊,那面粉眼见的朝她脸上凑过来,她瞪大眼睛,“萧承礼,你敢?”萧承礼胆儿肥,提了个要求,“求我,我就放过你!”好汉不吃眼前亏,“怎么求?”“叫声承礼哥哥来听听。”他态度玩世不恭,像个浪荡子调戏良家女子似的。两人这般‘亲昵’的凑在一处,巧儿脸红的赶紧跑开了。宋晚清见唯一能帮她忙的巧儿也走了,自己孤立无援,瞪了他许久,最后妥协,低低的喊了声“承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