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许欣觉得岑北亭跟她应该只是玩玩儿。*岑北亭爱玩儿,而且很会玩儿,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只要跟他打过交道,很难不喜欢他。期末考试后,他吊儿郎当地对她说:“我为你断了根肋骨,你怎么赔我,当我女朋友呗。”许欣以为他在开玩笑,说:“别闹。”*很多年后,在一次国际会展上,他们再次碰上,还是朋友。她喝了酒,岑北亭再一次对她表白,说:“我是说真的,你当一次真好不好?”许欣累了,说:“好。”他们在一起。许欣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岑北亭对她太好,把她惯着,哪里是当她男朋友,分明是想当她爸。直到那天大雨倾盆,岑北亭在电话亭里给她打电话,他疲惫地说:“许欣,你还以为我是跟你玩玩吗?在玩的,从头到尾只有你。”——阅读小贴士:1.cp属性:哈士奇也想有绝美爱情2.时间线从高一到大学毕业3.1v1,he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欣,岑北亭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这么多年,我爱的还是那个少年立意:怦然心动第1章 chapter 1(修)“有本事就别回来了!”许欣冲下楼梯的时候,李月华正将一搪瓷盆温热的洗脸水从二楼阳台上浇下去,她插着腰,在阳台上大吼大叫,这个女人的嗓子又尖又细,喊叫时像是无数根针刮在了水泥墙壁上。“疯子。”许欣小声啜骂,她重重将背包甩在肩上,“嘭”地踢向楼道口的铁门。脚边一只秃了毛的黄毛哈皮狗睁开了眼睛,戒备地冲她龇牙。楼上小孩醒了,嗷嗷大哭,嘹亮的啼哭,像是一把划开这片粘稠阴沉迷雾的刀。春华街,数这里最贫穷、破败。丑陋的电线杆、挂满大裤衩和小孩儿尿布的低矮小楼,以及地上永远半干不干的水渍,像极了z市心脏上的一道疤。没人愿意留在这里,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一个一个的离开。许欣和李月华在这里住了十七年。*许欣闷着头,飞快地在街上走着,胸口像是堵着湿透了的棉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知道李月华今天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李月华发疯不是因为她找她要了那五百块钱,而是因为吴建军昨天晚上没来。吴建军是李月华的男人、相好、姘头,那些人都是这么说。只有李月华跟她说,吴建军是爸爸。李月华说这句话的时候,许欣冷了脸,说,我只有一个爸爸。因为这句话,她挨了李月华一个嘴巴子。许欣踢飞一粒水泥地上一粒石子儿,石头在人行横道上颠了颠,咕噜噜地滚到了飞驰而过的汽车轮胎下。她抬起头,秋天的阳光照在她单薄的眼皮上,热、明亮,让她睁不开眼。比跟李月华吵架更操蛋的是,今天是她来z中上学的第一天。z中砖红色大门就在不远处,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正背着书包鱼贯而入。作为市里最有名的高中,z中的名声和它那片挂在拱形门上的匾额一样金光闪闪。和大多数优秀的中学一样,z中的生源也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成绩优异,凭借名列前茅的中考分数入学;还有一部分则是依靠优渥的家境,父母缴纳大笔赞助费、借读费,买来一个珍贵的名额。许欣本应该属于前者,但现在却变成了后者。办公室里,高二(一)班班主任周白薇给许欣倒了一杯水,她和颜悦色地说:“这个时候转学过来,压力肯定是很大的。但不用担心,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很好,你慢慢会适应的。”许欣点了点头,说谢谢。许欣不怎么健谈,这次简单的见面让周白薇一个人唱了全程独角戏。一周前教导主任就跟她打了招呼,说这位是吴总的女儿,务必要对她好好照顾。教导主任口中的吴总周白薇有所耳闻,但据她所知,吴总还有一个跟许欣一般大的女儿,花了十来万,现在就在z中国际部,怎么突然来了一个女儿?周白薇猜不清楚,也不好多问,有钱人家嘛,在男女关系上都这么随便。她又说了几句,终于无话可说,“走吧,我带你去教室看看,熟悉熟悉环境。”“好。”许欣提起书包,表面乖巧地跟在周白薇身后。周白薇领着许欣往教室走去。她侧头看了许欣一眼。其实她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对待这个安静的新转校生。许欣看起来很温顺,她的皮肤苍白,身材纤细瘦长,因为总是不说话,也不爱表现自己,所以很少让人注意到她标致精细的五官,像是摆放在橱窗里陈列的芭比娃娃。许欣虽然有一张应该会早恋的脸,但是从周白薇收到的成绩单上看,她在w中高一一学期,几乎每一门都是第一名,几次联考考试,是市里排名前十中唯一一个不是z中的学生。z中之所以能占据前十这么多席位,倒不是因为对z中学生有什么优惠政策,而是这些人本来就非常优秀,而且得天独厚。他们的父母多是企业高管、政府机关人员或者教授老师,他们的孩子从小读最好的附属幼儿园,再读最好的附属中学,顺理成章地进入最好的高中,再毫无意外地考上最好的大学。相比之下,w中的教学资源差得远,她经常听闻w中打架斗殴早恋的事件,很难想象在那样的环境里,这个安静乖巧的女孩,是怎么保持这么好的成绩。“安静安静。”周白薇走上讲台用直尺敲了敲黑板。早上的阳光照在空气中漂浮的白色粉笔屑上。高二开学第一天,第一堂课,上课铃刚响,教室里此时人来人往,吵吵闹闹,桌子上铺满了课本、练习册和空白的试卷,已经写得没墨了的黑色水性笔在桌上滚来滚去,最后啪嗒掉在了地上。教室里大家随意坐着,三五成堆,此时不约而同地看向和周白薇一起站上讲台的许欣,目光好奇。高二来的插班生,这在z中不太寻常。靠分数考进来,这条路在中考后已经堵上了。所以想转校进来z中,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家境优越,极其优越。可这个新来的女同学,穿着打扮,却是普普通通的学生装,脚上是一双平价的白色球鞋。周白薇说:“我们班今天要来一个新同学,许欣。许欣,你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许欣说:“我叫许欣。”她拾了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她便站在一边,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讲。其他人有点佩服,有个性啊这。“好了,好了,”周白薇拍了拍手,说:“现在大家已经认识了,以后大家要互相关照。”她目光在座位上扫了一眼,班上一共四十五个学生,两人一张桌,一排四张桌,第一纵缺了一排,最后靠门的位置,一个人刚好没有同桌。于是她指向那个空位,说:“许欣,你先在这里坐着吧。”“好。”许欣背着书包从讲台上下来。周白薇给她分配的这个位置并不怎么好,靠窗,是最容易被从窗户外路过的教导主任看见的危险区域。许欣向自己座位走去时,弯腰拾起了前排掉在地上的笔。她将笔还了回去,一个漂亮的高马尾。“谢谢!”高马尾主动跟她搭话,她椅子腿后抬,向她这边靠了过来,“许欣,是吧。”“嗯。”许欣点了点头,顺势在崔奥利后座的空位上坐下,将书包搁在了书桌上。崔奥利摇头晃脑,她带了水果糖,分给许欣吃。自己也剥了一颗,含在嘴里,脸颊上鼓了个泡,问:“你怎么高二转校呢?一般很少高二转校的吧。”许欣说:“家庭变动。”她说的敷衍,崔奥利识趣地没多问。她又问她是那个初中的。许欣说w中。崔奥利热心地给许欣介绍了一下班上同学。谁谁成绩好,谁谁调皮捣蛋。许欣听着,默默记住。她最好奇的还是她的同桌。但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开学第一天,到下午也没见着人影,只留了一张被书、试卷还有各种杂物掩埋的桌子。许欣问崔奥利,“我同桌叫什么名字。”“你说岑北亭啊,”她含着一根棒棒糖,转了一圈,发出“啵”的一声。她对这位同学给出了这么一个字的评价——“啧。”这个“啧”意味深长,让许欣不由紧张了起来。*到了下午,关于许欣的“背景故事”还是传开了。这个插班生究竟是何方神圣,是怎么在高二这么关键的时期被硬塞进来?总有人消息灵通,他们打听到,原来许欣是国际班班花吴岳冉亲爸出轨对象跟亡夫生的女儿。这个关系很复杂,但捋一捋其实很清楚,一言以蔽之,许欣的妈妈是小三。大家看待许欣的眼神顿时变了。孩子是父母的镜子,如果父母的品性不好,那么孩子能好到哪儿去?她妈妈是小三,那她呢?她会不会也抢别人的男朋友。而且她长得又挺好看……许欣长着耳朵,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各种方法传到她这里。对于这个结果,她倒也不意外,只是有些惊讶,因为她以为大家知道的会晚一点。食堂里,又有人在说话。他们坐在她的前面,说:“对啊,就是一班的那个插班生。”“她妈妈啊跟吴岳冉的爸爸在一起。”他们回过头,看向许欣。许欣也在看他们。她放下了筷子,用纸巾擦了手指,然后站了起来。她从那些人的餐桌边经过,然后将桌子上的一杯水,浇在了他们的饭盒上。中午午饭后,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她写了一张英语试卷,又解开几道物理习题。靠着窗户的太阳太大,把人照得昏昏欲睡,她看了看表,心里想着,怎么还不上课。又过了一会儿,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重合,一只红色篮球突然哐当一声砸在了门框上,一个穿白色卫衣的男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说:“靠,你们太怂了啊,怂得爸爸我都要哭了。”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第2章 chapter 2(修)说话的是一个身材挺拔的高个儿少年,他穿了一件白色兜帽卫衣,搭配着蓝白相间校服裤,头发被兜帽弄得蓬乱而微曲,有一缕夸张的翘了起来,像一只小小的天使的翅膀。他背着光,只能隐隐看见他的脸,一管直而挺的鼻梁破影而出,然后再往上看是一双极深的笑眼,扇形眼尾上扬,看谁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这张脸五官组合起来英俊而帅气,那是一种只有十八岁的少年身上才会有的帅气,让人想到清爽、晴朗、以及夏天暖烘烘的太阳。他们刚刚打了球,满身是汗,吵吵闹闹。“今天没手感,明天,明天把他们教训得嗷嗷叫。”“得了吧,李晓侯,你哪天有手感?”岑北亭踹了一脚李晓侯的屁股“靠,摸老子屁股。”挨踢的李晓侯反手勾“兜帽”脖子,“兜帽”缩了头,一手撑在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一跃而起,钻进教室,像一只灵巧的猴子。上课铃响了,这群人终于舍得散了。岑北亭开始不紧不慢地开始找自己的座位,他走路的时候晃来晃去,吊儿郎当,边走,边将篮球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偶尔用一根食指顶着转圈,但他转得并不多好,最多不过半圈,然后就扑腾掉进怀里。他“嘭”地将肩上的双肩包扔在了许欣身侧的空椅子上,大刺啦啦地坐了进来。他的个头太高,两条大长腿几乎要放不下,委屈地半曲在桌下,“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嗯。”岑北亭扭头看她,他想看自己新同桌的正脸,但许欣没抬头,于是他脖子都要扭断了,也只能看见黑色齐肩短发后小小一节纤细的白色脖颈,和一只粉红色肉呼呼的耳垂。这个新同桌感觉不错,闻起来有点香。“恭喜你,现在你是我同桌了。”岑北亭说,“你叫什么来着?”许欣张了张嘴,她正要说话,岑北亭整个人却倾了过来,将她放在桌子上课本抽了过去。他没耐性等许欣自报家门,即便许欣说话绝对不算慢。他翻着书,俯身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许欣完全罩住,身上热腾腾的气,岩浆似的涌了过来。他刚打了球,身上不是臭烘烘的汗臭,更多的是柠檬洗衣粉的味道。“许欣儿。”他终于在扉页上找到了许欣的名字,极其做作地将许欣的名字字正腔圆地念了一遍。由于过于做作,所以带上了四不像的儿化音。“是许欣。”许欣没什么情趣,老古板地一字一句地纠正,然后面无表情地抽回了书。“行吧,”岑北亭上身往椅子上一靠,夸张地举起双手,表面上听进去,实则无所谓。他两手抱在脑后,撑起了椅角,他本就只是没事儿找个乐子,“都随你,你要我叫你欣欣都行。”许欣默默翻了个白眼,欣欣……她还狒狒呢。“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他突然将椅子放平,两腿敞开,学校拥挤的桌椅放不下岑北亭那两条又长又结实的腿,干脆伸直了一条腿支在过道上,另一条腿依然曲着,膝盖撞在了许欣的桌角上。“岑,北,亭。”他还是等不及许欣自己回话,说:“这三个字会写不?我教你。”他握着笔,手指骨节嶙峋,那只爱打篮球的手很大,张开的时候,掌心宽厚到能单手抓住一只篮球,他就这么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写下奇丑无比的三个大字。许欣瞥了一眼——岑北亭。写完字,岑北亭又将笔扔在一边,两手抱在脑后,说:“以后咱俩可就是同桌了。”*下午第一节课又是英语。然而周白薇刚走上讲台,岑北亭就用手肘捅了捅许欣,他对她挑眉,“睡了啊,下课叫我。”说完就把头埋进了臂弯里。许欣:“诶……”岑北亭上课不听讲只睡觉,对许欣来说倒是件好事,因为睡着了嘴巴总不会还继续嘚吧。她将英语书立了起来,松了口气。越过斑驳的书脊,她瞥开眼。睡觉的时候,岑北亭会看起来脾气会温顺一些,浓密的长眉眉心舒展,直而挺的鼻梁,像是由一把尖刀从大理石块里一点一点雕刻出的形状。他合着的眼睛睫毛很长,乌黑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下扇形的阴影上,那里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疤,需要非常用心的看才能看清。就知道睡觉。许欣在心中唾弃。她扭过头,将英语课本放下。“英语一共有三种失态。一般现在时,一般将来时,一般过去时,现在进行时,过去进行时……好,现在大家打开课本第三页,我们看课文。”周白薇在讲台上认真地讲课。英语语法课一直很枯燥,同学在书上和班子下记下密密麻麻的笔记。但无论周白薇在讲台上讲得多声嘶力竭慷慨激昂,岑北亭照旧睡得雷打不动。“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只要我呼噜声够大,就没有人能吵醒我。“岑北亭!”周白薇一声怒吼,终于忍无可忍。她自诩是一个好脾气、讲道理的好老师,但就岑北亭睡得都打呼噜了,就现在这态度,她还能怎么忍?周白薇啪地放下书,扭断了一根粉笔,“第五排靠走道的那个男生,你,给我站起来。”前排同学整齐划一地回过头。岑北亭依然趴在桌子上,一条长长的手臂垂在桌上,脸颊埋进臂弯里,后脑勺翘了一缕头发。这缕头发丝很叛逆,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轻佻的少年气。大家看不见岑北亭的脸,于是好奇的目光便纷纷落在许欣身上,让许欣颇有与有荣焉的参与感。许欣头一次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前所未有的尴尬,她越发恨岑北亭了,硬着头皮,尴尬地用手肘推他,“岑北亭,岑北亭,周老师叫你。”“嗯?”岑北亭睡得迷迷糊糊,他闻着了护手霜的味儿,香香的,不知道是什么花,于是他睡眼惺忪地嗅来嗅去,像一只成了精的八十公斤哈士奇,冒出了一圈青涩胡茬的方正的下颚贴在许欣的手背上,无意识地上下摩擦。许欣更气了,她连推带拽,用最凶巴巴地声音说:“岑北亭!你给我起来,周老师叫你。”她的声音足够大了,岑北亭眼睛终于勉强眯开了一条线,他继续闻着护手霜的气味,拖着鼻音问:“你说什么呢?”“周,周老师点你回答问题。”许欣急得满脸通红,皇帝不急太监急,她现在真恨不得一脚踹飞岑北亭的椅子。岑北亭可算听明白了,他撩起眼皮,正要对在讲台上的周白薇行注目礼,这时一枚粉笔头正中脑门。“哈哈哈……”教室里传来隐隐的笑声。“岑北亭!”周白薇脸都要气白了。岑北亭腾地站了起来,他搓了搓脸,搓走了那一脸的瞌睡虫,那张精神抖擞的笑脸又出现了,吊儿郎当,又乐呵呵地说:“周老师您别气呀,我这不是站起来了么?您气坏身体可不好。”周白薇面色铁青,“岑北亭,别跟我打哈哈,课本第三页,读。”岑北亭继续梦游,他翻动书页,却依然找不到周白薇教到了哪里。他用书挡住脸,对许欣使着眼色,一会儿两只眼睛居中,做成斗鸡眼,一会儿又做鬼脸,耷拉着嘴角可怜兮兮,指望着她救命。其他人看岑北亭,岑北亭看她,而他的脸被书挡得严严实实,于是这些目光全部被许欣照单全收。许欣没辙。在周白薇几乎要喷火的目光里,她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地伸出手指,点在岑北亭的书皮上。过了半晌,许欣却依然没听见动静,她纳闷了,自己都已经指得这么清楚了,岑北亭怎么还半天不啃声。这时岑北亭哑笑了一下,他笑不是因为这篇课文上一个单词他都不认识,而是因为许欣的指甲盖上有一片白色的圆弧,像月牙。岑北亭半天不读,许欣以为岑北亭这个文盲,估计是第一个单词都不认识,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帮到这份儿上了,她只求其他人别再盯着她看了,她干脆小声教岑北亭:“influence”。女孩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会唱歌的百灵鸟。岑北亭听得后背发痒。influence……in·flu·ence……然而传进他耳里跟鸟语差不多。什么噜?呼噜噜?唔噜噜?她到底在说啥?“快念,你浪费的是我们全班的时间!”周白薇敲了敲手表,不满地催促道。岑北亭硬着头皮,一开嗓子,和尚念经似的瞎读,口音中不中英不英,一股泰国咖喱味儿:“art(阿特)is(伊兹) influenced(呼噜噜) by(拜) the(崽) customs(喀斯特玛) and(俺的) faith(肥死) of(欧服) a(额) people(皮泼).”“停停停……”周白薇差点被岑北亭这鬼哭狼嚎给气得背过气。“老师,”岑北亭不知羞耻,放下书,头一歪,俊朗的眉眼笑眯眯地,讨好道:“我是哪儿读错了吗?”周白薇气节,“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哪儿都读对了!”“好的,”岑北亭说:“周老师,请问我哪儿读对了?”周白薇吼道:“哪儿都没对!”她打开花名册,准备换个模仿生,好给大家立个标杆。“许欣。”她的目光落在花名册第一个名字上,被叫道名字,许欣意外地抬起头。“噗嗤……”岑北亭一时没忍住,笑出声。第3章 chapter 3(修)许欣气结,狠狠瞪他。岑北亭手指拉开左眼下眼皮,冲她做了个鬼脸。许欣握着书页,站了起来。岑北亭以为没自己事儿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许欣一个抱拳,干脆地坐了下去。“谁叫你坐着了?”周白薇气不打一处来,“站着。”“好好好。”岑北亭举起双手,腾地又站起来,“站着呢,站着呢……”他晃晃悠悠,撞到了许欣的肩膀。他比许欣高了足足一个头,眼一斜就能看见许欣起伏的衣领。岑北亭眯了眯眼,好好欣赏了一会儿。周白薇用眼神示意许欣,可以开始了。许欣低着头,轻轻念着:“art is influenced by the customs and faith of a people...”如果闭上眼睛,单纯听这一段发音,很可能会以为这是从录音机里截取的片段。中国学生很多学的都是哑巴英语,就是会看,会听,但是不会写,也不会说,但许欣的发音非常标准,元音饱满,辅音清脆,重音地道,听起来像唱歌似的。许欣和岑北亭并肩站着,听着许欣朗读,岑北亭忍不住偏头看。他“啧”了一声,用书遮住脸,笑嘻嘻地小声对她说:“咳,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你是不是英文说的比中文好啊?”许欣没搭理他,继续读,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暗暗记下岑北亭一笔——哥,你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吗?许欣读完,周白薇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夸赞说:“非常不错!”夸完许欣,周白薇继续瞪岑北亭,她敲了敲桌子,说:“岑北亭,谁让你坐下了?一坐下去又要给我打瞌睡。这堂课你给我站着听。”“课文,抄十遍。”她补充道。“啊!”岑北亭鬼哭狼嚎,“老师,别介啊!”周白薇铁石心肠,“三十遍。”“周老师,这不公平!”岑北亭继续不服。周白薇:“五十遍!”岑北亭大张着嘴,正要喊冤的嘴突然止住,敢情这是个等差数列……千万不能上当。岑北亭抿着嘴唇,对周白薇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手势,然后闭嘴。“好,”周白薇回到课堂:“我们现在继续看课文。刚刚许欣同学读得非常好,要多向同学请教学习,这样才能进步……”中午的阳光太热了,岑北亭懒洋洋地举起手,手背抵在高挺的鼻梁上。在周白薇像催眠一样的声音里,他起初还站得笔直,像一棵小白杨,但很快地,他骨头软了下去,又昏昏欲睡,不成样子地依着桌角。他的眼皮上下打架,最后东风压倒西风垂了下来,临完全闭上前,还不忘对许欣笑眯眯地抛了个媚眼。许欣:……*冗长的英语课终于结束,下课铃一敲,岑北亭立刻一改刚刚的昏昏沉沉,他像是打通任督二脉,“哗”地拉下白色卫衣拉链,露出里面鲜红的“战袍”,一手抱着篮球,横冲直撞往外跑,口中高呼:“我要干死他们!”“岑北亭!”崔慧利遭了秧,椅子被岑北亭撞歪了,正在写字的笔也在干干净净的白纸上划了道长线,她大骂:“你要死啊!”岑北亭人瞬间已经闪到门外,他倒退着走,笑眯眯地对崔慧利拱手作揖,笑起来的时候,洁白的牙齿好像碰到了阳光。周白薇还没走远,抱着教案就站在讲台上,看到岑北亭生龙活虎地冲出去打球,气立刻上来了,“上课睡觉,下课精神!”她将粉笔扔回纸盒,指着岑北亭说:“你,”她又对正望着门外的许欣说:“还有许欣,你们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许欣愣了一下,确认周白薇叫的就是自己。“对,”周白薇说:“都过来。”岑北亭去办公室就像去自己家,熟门熟路,他自觉从老徐桌子下面提出烧水壶,又从柜子里取茶叶,给周白薇泡了一杯枸杞绿茶,举双手奉上,宫廷大太监似的殷勤道:“您喝茶,您喝茶。”奉完茶,自己给自己抽了面椅子坐下,还大刺啦啦翘上了二郎腿。岑北亭人虽然在办公室里,但心早不知道飞了哪儿,窗外篮球砰砰地撞在地上,每一声都打在他心里他的那帮兄弟已经开始跟四班“火拼”了,而他还没上场。开团不用怕,谁不在谁尴尬。“周老师,您到底叫我来干嘛啊?”岑北亭给周白薇扇着风说。周白薇瞪岑北亭,“站好,站好,听见了吗?”岑北亭连忙笑盈盈地站了起来,直了直腰。周白薇没说闲话,开门见山:“你入学考试年级排名第几?”这个问题许欣也挺想知道的。她想知道,就岑北亭那垃圾英语,他们家要给学校捐几栋楼,才能把人塞进来。“第八名啊。”岑北亭无所谓地说。许欣:“???”许欣:“!!!”许欣:“……”她简直要瞳孔地震。第八?年级第八?怎么可能?岑北亭这标准四肢发达的绣花枕头模样,看起来真的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在人才辈出的z中,怎么可能排到第八?第八,这成绩,不就只比她差一点点吗?许欣觉得自己中考前的挑灯夜战受到了空前的侮辱。周白薇“啪”地将花名册摊在桌上,“岑北亭,你还挺得意的是不是?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岑北亭知道周白薇气什么,他又是点头哈腰,又是讨好地呵呵笑,极其狗腿地拎起办公桌上的暖壶给周白薇茶杯里续水,还体贴地将杯子直推到周白薇面前,“呵呵,周老师,您别光顾着生气啊,您喝茶呀,养生。”“少贫!”周白薇被这帮不省心的兔崽子怄得嘴干舌燥,鼓着眼睛,就着岑北亭推来的茶杯喝了口水。“你成绩单,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岑北亭对自己的分数门清,便光干笑着,动也没动。许欣好奇地朝岑北亭的成绩单上瞥,一看,又是一次瞳孔地震。岑北亭单科分数数学147,语文130,理综278,然后英语只有60分……总分615,年级排名第八。许欣顿时对自己的年级第三的排名并不满意了。中考数学147?怎么考到的,这脑子是人长的吗?你这么叼,爱因斯坦知道吗?“岑北亭,英语你是怎么考这个分数的?”周白薇指着岑北亭说:“你都不知道成绩出来后,你们老徐看我那个眼神,他恨不得把我给吃了!你真是我得意门生!你真给我面子。”老徐是岑北亭初中英语老师的老公,两人一人教数学,一人教英语,所以这对夫妻对岑北亭的印象极其深刻。一个是把岑北亭当做天才少年,喜欢得不得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个则是把岑北亭当老鼠屎,要不是岑北亭这根以一己之力拉低英语单科平均分近3分的老鼠屎,她年终奖能多买一个包!这种话岑北亭似乎听过无数次,压根没把这些话往心里去,他再接再厉,继续狗腿地要给周白薇端茶送水、捏腰捶背,“呵呵,周老师,您别气了嘛!气坏了身体以后谁来教我们?”“上课睡觉,上课睡觉!我看你巴不得我一病不起。”周白薇气急败坏。“咳,”岑北亭说:“你们这些英语老师呀,就是爱夸张,怎么会呢!”“还不会!”周白薇已经不想看岑北亭了,不管岑北亭笑得有多开心,她一看就来气,“就你那完形填空,你信不信,你一个脚印踩上去,读题卡读出来的分数,都比你用脑子写出来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