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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期》TXT全集下载_2(1 / 1)

“好好好,”岑北亭说:“下次我用脚做题,不用脑子了,好不好?”“你!”周白薇拼命深呼吸,不断告诉自己,她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被自己的学生生生气死了是要上社会新闻的,她自我开解,冷静下来后,转头朝向柔声对许欣,说:“许欣,你是岑北亭同桌。”一听这话,许欣心里一咯噔。这对话的发展方向,显而易见。果然,周白薇继续说:“岑北亭,许欣刚来我们学校,各方面还不是很熟悉,你要多带她一下。”“这当然的啊!”岑北亭竖着耳朵,一边听着门外的篮球声,一边敷衍至极地应付着周白薇。许欣更不乐意,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需要谁带她?岑北亭见许欣兴致缺缺,故意用手肘撞她。许欣受到岑北亭成绩单的刺激,心情不好,撩起眼皮冷冷睇他,以示警告。然而岑北亭没有收到警告,反而对她做了一个拜托的动作。两人明里暗里一阵交锋,许欣终于没岑北亭脸皮厚,还是敷衍地应了一声:“嗯。”周白薇便继续说:“高中三年,说短不短,但说长真的不长,你们别看现在才刚刚高二,好像时间还很多,现在我给你们算一笔账,高一打基础,高二提升,高三就是复习,三年,也就几百天,必须从进校第一天开始,一步步走好,把基础打牢,这样高三才能考出好成绩。你们是同桌,更要互相帮助,知道了吗?”周白薇言语恐吓,好像他们明天就要上考场似的。“哎,等你们毕业了,就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知道了吗?”周白薇语重心长地说。“对对对,”岑北亭一面冲周白薇笑,一面用牙缝挤出几句气音,跟许欣说悄悄话:“哥,我叫你一声哥行不,您赶紧配合一下吧,你就点个头,应付应付完事,再不点头,我下半场都赶不上了。”许欣一言难尽的看着岑北亭。岑北亭也看着她,还对着她笑,还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估计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脸蛋儿不错,尤其是笑的时,就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即便得罪了人,对方再不爽,也不至于把他打死,于是他早就熟练地用这张笑脸收买人心。他冲她笑得极卖力,眼睛也要笑没了。许欣张了张嘴,也中了套,到底没说不行。周白薇放下心,她想,虽然岑北亭平时挺跳的,但在大是大非上,不会出错,这种任务交给她,一定能办好,她也好跟教导主任交差。她说累了,捧着保温杯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跪安。终于被放过,岑北亭出办公室跟出精神病人似的往篮球场上赶,他转过身,倒退着跑,对许欣拱了拱手,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老大了,欣哥,小弟我先撤了!”他一步算作两步的跃下楼梯,一会儿功夫,便融进了操场上的人群里。许欣站在走廊原处远远眺望,即便在人群里,岑北亭也永远是那个能一眼就看见的。他很高,肩膀像倒三角一样健硕,他终于摸到了自己钟爱的篮球,野牛一样的在球场上横冲直撞。运球、起跳、扣篮,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许欣看了看,转身回到教室。第4章 chapter 4(一更)放学回到家,许欣望见屋里没亮灯,李月华还没回。许欣眼皮跳了挑,抓着钥匙上楼,上到二楼,正对走廊的一户房间门口,吴婶正抱着哭得可怜的滚圆小胖墩坐在过道上。小胖墩穿着红色开裆裤,大半个白胖屁股蛋儿露在了外头,头顶昏黄的白炽灯照了下来,把所有人的脸都照得深深凹陷下去。“你妈妈是不是要结婚了?”吴婶嗑着瓜子,边说边吐瓜子壳,在脚边积了一地。“不知道。”许欣敷衍地回答,她加快脚步,一步跨上两个台阶。“那个男的多大了啊,看起来快五十了吧?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他跟他老婆离干净了吗?”“不知道。”“那女儿呢?那女儿跟谁?”“不知道。”“啧啧啧,那男的可有钱吧。”“不知道。”“诶……你跑什么?我还没问完呢!”许欣快速走过转角,听见身后吴婶在楼下暗暗骂了一句“臭丫头。”许欣回家窝在房间写题,她拉开了一点窗帘,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可以看见楼前狭窄的小巷。小巷现在静悄悄的,没有车,几户人家亮着灯,抽油烟机呼呼响,到处都是烟火气。晚上十点的时候,巷子里响起来机动车马达声。明晃晃的车灯照了进来,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楼下,紧接着,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轻笑声和女人高跟鞋的哒哒声。他们上楼,进屋,然后她的门被敲响,“许欣,”李月华笑着说:“出来,家里有客人了。”许欣瞪着桌上的书本,将手里的笔杆摔在笔记本上,黑色水性笔在几何图上划了一条乱七八糟的线。她“嘭”地踢开门,垂着的眼看客厅沙发前那双肥大的黑色宽头皮鞋。李月华穿了一件酒红色旗袍,手里拿着盛红酒的玻璃杯。她过来牵她的手,领着许欣到吴建军面前,说:“许欣,快,叫叔叔好。”吴建军在的时候,李月华总是心情特别好,有心情拿出最温和的那一面对她。许欣不说话。吴建军便说:“挺秀气的,随你。”他长得实在太胖了,以至于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横肉跟着抖了又抖,他似乎换了块手表,上次那块是金色的,这次是银色的,表面很大,一圈碎钻的光晃眼得看不清指针。“哎呀,说什么呢,”李月华咯咯笑,她推着许欣说:“我家欣欣跟岳冉一般大呢。”吴建军鼻孔喘气,肥短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许欣:“她成绩好不好?”“还行吧,”李月华谦虚道,她看着许欣说:“这孩子,骄傲得很,考了个不错的分,眼睛就到脑袋顶上去了。李月华不会说她一句好的,这一点许欣很早就习惯了,即便她不只是考了一个还不错的分——她考了w中全校第一,她的班主任曾经说,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优秀,还这么努力的孩子。“哦。”吴建军并不关心子女的成绩,成绩不好也没关系,反正他有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有钱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什么地方你都能去。几句简短、不走心的寒暄过后,吴建军开始看表盘上的时间,李月华的笑音中立刻出现了明显的停顿。她害怕吴建军马上要走,吴建军在这个房子里,从来没有待够过十分钟,包括他们在床上的时间。李月华背过身,在吴建军看不到的地方,叱许欣:“从进来到现在,怎么一句好话都不会说,叫人,听见没?”许欣扭过脸,依然不说话。吴建军脸上的笑渐渐僵硬了下去。他的脸上已隐隐浮出了一丝不耐烦,肥硕的身体向后仰,从怀中掏出钱包,看也不看,抽出一沓钱,向许欣递去,似笑非笑,说:“是吴叔叔不好,见了面连个礼物都没带,你们现在小姑娘都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些钱给你,拿去花。”许欣不动。李月华面上表情愈发阴晴不定。她替许欣将钱接了过去,塞进她手里,咬牙切齿地说:“看我生了个什么小祖宗,吴叔叔好心给你钱花,都不知道接着?回你屋去,晚上别出来了,知道了么?”许欣看着那把红钞票,嗤笑了一声,她挑衅地看着吴建军,语气平淡地说:“吴叔叔不是大老板么?就这么点钱?”像吴建军这种人,好面子,爱听好话,爱戴高帽子,最恨被人讥讽没排面,果然吴建军的脸肉眼可见地僵了下去,他定定地瞪着许欣,惊讶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年轻女孩,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李月华更是脸色煞白,这是自己的女儿,是看不上的拖油瓶,她这么说,就是在给她甩巴掌。吴建军瞪着许欣喘粗气,常年抽烟的肺部像是抽风机一样呼呼响。他知道许欣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要他难堪,但她这种一招就是管用,他受不了别人说他没有钱。他阴沉不定地从钱夹里搜出了一些多的钞票。他身上的现金并不多,这基本上已经是他全部的钱。“够不够?”他说:“现在没人把现金带身上。”许欣抓着那把红钞票,点了点,嗤笑,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门关上,门外李月华在跟吴建军赔不是,“这臭丫头,什么坏脾气?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许欣看着手里的钞票,她数了一遍,一共十五张,很新,连号的。一千五意味着什么?可能是像吴岳冉这样的人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可能是一个贫穷地方一家三口一年的吃穿用度。同样一笔钱,对于不同的人而言意味着不同的东西,于许欣而言,一千五意味着一个学期的学杂费、新校服费,和一张去远方的机票,她不想收下吴建军假惺惺的好意,一点不想,但她却又是这么的需要这笔钱。她好像面临了一道难题——如果迫不得已,你是愿意吞下一只癞蛤|蟆,还是吞下一只苍蝇?门外,李月华和吴建军的笑声渐渐小了下去,他们进入卧室,打开了震耳欲聋地音响。许欣对着那笔钱出了好久的神,最后十指并拢,将钱揉做了一团。*红色塑料操场被太阳晒出一层水蒸气,一只篮球砸进了许欣脚边唯一片绿荫里。“球扔回来呀!”阳光下,岑北亭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他穿着校服的白衬衣,满身大汗,他皮肤很白,越出汗反而看起来越白,越干净。“扔过来!”他夸张地冲她挥动手臂,示意许欣将球扔过来。篮球滚在了许欣脚边,撞到穿着白色棉袜的脚踝后弹开,然后滴溜溜地向下一级台阶滚去。“许欣!篮球!”岑北亭扯着嗓门喊道。太阳把她晒得快融化了,许欣懒得动,眼看着球要越滚越远了,她终于慢吞吞地伸出手臂,勾住篮球,往岑北亭的方向砸了过去。岑北亭跳了起来,像扣篮一样张开手掌,截下半空中的篮球。许欣力气不算小,篮球飞了好远,岑北亭手掌接住时,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岑北亭歪了歪头,和他那群欢呼雀跃的队员一起,对许欣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篮球赛继续进行着,许欣看不懂,只觉得那一枚红色的篮球几乎要晃花她的眼睛。球场上,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岑北亭就像一阵旋风。他爆发力极强,有一颗与他阳光开朗外表不相符的进取心。他热爱对抗和进攻,带着队友在对方的篮球框下不断攻城略地。扣篮。没进。截断传球,转身,假动作闪过三人,再扣篮。这一次,球进了。在裁判员尖锐的哨声里,篮球从篮球框里坠在地上。岑北亭手指指天,在尖叫声中脱掉了白色运动外套,被汗水湿透了的白色背心隐隐绰绰的映出了他小腹肌肉的形状,已经接近成人的肩膀打开,厚实的肩胛骨突兀的绷起。许欣用手背搭住被太阳照得发红的眼睛,嘟囔:“辣眼睛。”“喂!”许欣睁开眼睛的时候,岑北亭重重地坐了过来。他大手勾着篮球,“哐哐”地拍来拍去,肩膀上还有水珠,细细密密地趴在凸出的手臂肌肉上。他身上太热了,像头顶毒辣的太阳似的,一阵一阵冒着热气。“坐这儿干嘛呢?”岑北亭笑眯眯地问。没干嘛。“哦,我知道了。”岑北亭在许欣开口前臭美地捋了捋刘海,说:“你是不是在偷看我打球呢?”许欣:“……”“嗨,这种事儿,”岑北亭啧啧道:“何必躲着呢?又不是不让你看,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咯。”他得意洋洋地展开两条手臂,往后靠,躺在台阶上,他敞开了两条大长腿,一个人足足占了三个人的地儿。看个屁!明明什么都没看!许欣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了,白色球鞋在斑驳的树影上踩来踩去。太自恋了,自恋鬼!操场是你家的吗?就不能出来晒太阳吗?她愤然地擦了把脸上的汗。“我没看你,”许欣闷闷地说:“我就出来透透气。”“哦。”岑北亭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压根不信。他笃定,许欣肯定是出来看他的,毕竟他这么帅气。操场上的太阳太毒了,离开了篮球场,岑北亭也蔫了不少,他举起手背挡眼皮,懒洋洋地罗里吧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没关系,真的,全校女生都爱看我打篮球,你是我同桌,就咱俩这关系,你想看我打球直接跟我说,我给你安排vip席位,你也不用躲这儿偷偷摸摸。”每次都是这样,岑北亭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人脑溢血。许欣努力深呼吸,压下被太阳烤出来的火气,说:“我不看篮球,看不懂!”“看不懂?!”岑北亭一脸夸张,狐疑地瞪着许欣看来看去,“你智商,不至于吧。”许欣:“……”她撇撇嘴,说:“看不懂,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十个人,一个球,抢来抢去。”岑北亭捂住胸口,做出马上要心肌梗塞的模样,他食指抵在手掌上,说:“你别说话了,再说话你和我两个人中间一定有一个要住院了。”这时跟岑北亭同队的李晓侯过来了,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岑北亭!原来你躲这儿呢!撩妹子就撩妹子,把球给老子啊!”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抢岑北亭勾在手臂下的篮球。岑北亭毫无防范之心,被李晓侯把篮球抢了过去。“偷袭,靠!”岑北亭懒洋洋地说。太阳太毒了,烤得橡胶操场要融化了。岑北亭斜靠在台阶上,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他用手肘推了推许欣,说:“你猜男生为什么喜欢打篮球?”许欣问:“为什么?”岑北亭努了努嘴,对围在篮球场边那一圈儿花儿吹了一个熟练的口哨,说:“为了追女生呗,你看,来看篮球的都是漂亮妹子。”许欣跟着岑北亭抬头看,不远处篮球场对角线的树荫下,十来个青春洋溢的女孩正穿着白色衬衣和红色超短裙跳操。“嘘~”李晓侯吹了一声口哨,眼睛目不转睛,眼珠子恨不得都要蹬掉了,说:“看到了吗?那个是李梦……”“谁啊?”岑北亭随口问。“啧。”李晓侯嫌岑北亭打扰自己看美女,说:“白衣服那个啊!”“你色盲吗?”岑北亭说:“她们谁穿的不是白衣服?”“中间那个!”李晓侯吼道。他眼睛珠子恨不得要瞪出来了,问岑北亭,说:“你最喜欢哪个?”岑北亭在眼皮前支凉棚,远远望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都喜欢啊。”李晓侯用手腕夹岑北亭的脖子,他眼神期待地说:“认真点!中间那个!漂亮吧?是啦啦队队长。”“还行,”他展开手臂,懒洋洋地靠在阶梯上,点评道:“看妹子,第一眼,一定看腿。首先,小腿一定要细、直,然后是膝盖,要平的,磕磕巴巴就不太好看,最好还要带点粉……”说道这里,岑北亭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那双斜并在一起,靠在自己脚边的雪花似的脚踝上,真白,会反光似的。许欣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她冷眼听完岑北亭滔滔不绝地跟李晓侯分享完如何正确地欣赏妹子的美貌,然后站起来对着岑北亭横在阶梯中间的大长腿踹了一脚,“岑北亭,你真猥琐。”“靠,”岑北亭被踢得一脸懵,捂着腿说:“我怎么了?我说什么了?”许欣转身就走。岑北亭在身后喊,“你别走啊!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猥琐了?”“喂!”他在台阶上靠着,手掌在眼前搭凉帐,看着和李晓侯相反的方向,冲着许欣的背影直嚷嚷。“看妹子不先看腿看什么?看脸啊?”许欣越走越远,岑北亭眯了眯眼。他又啧了一声,他就知道,自己没说错,看女生,就应该先看腿。第5章 chapter 5(二更)少年的精力太旺盛,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只歇了一会儿,又来精神,再次冲下操场,一直打到上课铃响才依依不舍地回教室。岑北亭用不知道谁塞过来的香喷喷的纸巾擦汗,刚刚出过汗的脸白得像块玉,他每天不是上课睡觉就是下课打球,每次满身大汗跑进教室的时候,身上总有一股阳光的味道。他一坐下就用手肘不停地撞许欣,撞得她一个字都写不好。许欣终于毛了,摔了笔。岑北亭马上换上讨好的嬉皮笑脸,说:“干嘛呀,刚刚跑那么快。”“变态。”许欣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岑北亭眼睛瞬地瞪大了一圈,一脸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变态?刚刚还是猥琐现在就是变态了?”许欣继续瞪。岑北亭举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许欣斜了岑北亭一眼,她就不信了,就岑北亭这奇葩脑子能猜得出来?岑北亭说:“你不就是心里不平衡呗,不爽我告诉你男生喜欢看女生哪里,打破了你对白马王子们的幻想。你看这样成不成,你要是还不爽,你也告诉我你们女生一般看男生哪里呗。”什么狗屁逻辑?许欣翻了个白眼,握着笔在纸上戳来戳去。岑北亭又开始嘚吧了,他不依不饶,把许欣摇来摇去,说:“说吧说吧。”他弯曲手臂,上臂上的肌肉紧绷起来,在白色衬衣下鼓胀成小山包,“手臂?我听说女生都喜欢看手臂。”他满意地捏了捏自己练得结实的肱二头肌。“还是,还是喉结?”他把头高高抬了起来,手指摸自己的喉结。“还是腹肌?”他抓住上衣下摆,欲撩不撩,小腹上搓衣板似的马甲线若影若现。靠!许欣几乎被气晕厥过去了。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以为谁都跟他流氓似的?“我去 !”岑北亭戏多到崔奥利先受不了了,她桌子一拍,揭竿而起——“岑北亭你要点脸行不行?谁想看你肚子了?”崔奥利骂完岑北亭,接着又将炮火转向许欣:“许欣你也是的,你能不能管管他?看你把他惯的,都要上天了!”岑北亭躲开崔奥利的语言攻击,往椅背上一靠,大刺啦啦地说:“腹肌怎么了,贝博艺没有?”贝博艺是崔奥利同桌。贝博艺路过,抬脚踹了一下岑北亭椅子腿,“坐好!”岑北亭被三个人围攻,理亏倒不觉理亏,但看出自己占不了便宜了,便先投降,懒洋洋地收回手,说:“得,我不给你们看了,行了吧,真的是,我可告诉你们,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许欣:“……”踩着上课铃,班主任老徐走上讲台给他们上课。老徐是他们的数学老师,地中海,戴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裤子腰带总是系在肚脐眼上,腋下夹着圆规和直尺。老徐进教室后,岑北亭又睡了。他国际惯例脸朝下趴在桌子上,左手臂曲着。真不知道这人每天夜里是上哪儿挖煤去了,睡过了英语课睡数学课,睡过了数学课睡语文课,无论是哪位老师站在讲台上,无论讲课声是多么声嘶力竭,他依然能睡得那么熟,这么安详。和周白薇气得要吃人的目光想比,老徐看岑北亭脑袋顶儿的目光要温柔得多,他满眼写着两个字——心疼。哎呦喂,大宝贝疙瘩,昨天晚上又是做题做太晚了,这才补觉呢!老徐可以说是看着岑北亭长大的,他的妻子是岑北亭初中英语老师,因为岑北亭数学很好,所以每次他被留堂罚抄写单词,老徐都会背着老婆偷偷安慰他,说:“英语有什么难学的,才24个字母。”然后他老婆神出鬼没出现在他身后,冷不丁地说:“剩下两个字母被你吃了?”老徐在练习册上选了一道江苏省三年前高考最后一道大题讲解,他举着教辅在黑板上板书。讲台下,许欣看着黑板上的题,手藏在书洞里不敢拿出来,面皮腾地红了——她忘记带数学习题册了。老徐脾气火爆,惹毛了发起火来,犹如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此外,老徐这人要求还非常苛刻,他认为数学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精确,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没有什么过渡地带,这便是数学的艺术之美,因此他对因粗心大意犯的错误极其苛刻,像许欣这种习题册都没带的行为,必须上走廊罚站以儆效尤。许欣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从小到大,她都是班上的尖子生,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任何污点,从来没有迟到早退,从来没有忘写作业,去走廊上罚站,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遭遇……她心里发慌,两只手在抽屉里翻来翻去。她终于记了起来,就是昨天,她拿了吴建军的钱,写完数学作业后便睡了,那本习题册就这么落在桌子上没带。她深吸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徐千万千万,千万别点她。热火朝天的学习氛围终于惊扰到了岑大爷的清梦,岑北亭悠悠醒来,迷迷糊糊地揉眼皮,凑到许欣跟前,下巴无意识地蹭在了许欣的手背上,棱角分明,硬邦邦的,少年细软的胡茬剃得很干净,只有男生粗糙皮肤的摩擦感。“喂,”他拖着气音,问:“你在算啥呢?”他微凉的鼻尖吸了吸,皱了起来,“涂得什么护手霜,这么香。”这个问题他早想问了,为什么许欣身上总是香香的,李晓侯身上就是汗臭。许欣此时一个脑袋三个大,烦得要死。岑北亭自己上课睡大觉就算了,还不知好死地在她手边蹭来蹭去,找打吗?她没好气,横了岑北亭一眼:“你别烦我。”岑北亭不知好赖,许欣越不理他,他越要看,他将草稿纸一抽,他那手劲儿很大,打球的时候谁都抢不过。看清楚许欣压根没有什么习题册,手掌下压着的是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岑北亭歪过头冲着许欣哈哈笑:“哈哈哈,哈哈哈,许欣,你完了,老徐要是知道你这节课没带练习册,他肯定要请你出去。”“岑北亭!”许欣咬牙切齿,从牙齿缝里生硬地挤出几个字:“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岑北亭觉得太好笑了,一笑止不住,哼哧哼哧的倒吸气,见许欣要被气死了,便捂着嘴假模假样的装正经。许欣已经懒得给岑北亭一个眼神,她将头压得低低的,指望老徐看不见她。然而岑北亭刚刚笑得实在是太欢乐了,老徐也不是瞎子,闻声立刻过来,笑眯眯地说:“笑什么呢?都会做呀?”许欣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出,岑北亭举起手,说:“报告老师,这道题太难了。”老徐习惯了岑北亭皮,瞪了岑北亭一眼,敲了敲桌子,要他别笑了,好好看题。接着,他无意朝许欣桌上瞥了一眼,脸色一冷,问:“许欣,你作业呢?”突然被点到名,许欣犹如当头棒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以前带作业的时候,老徐对她一百个放心,一次都没点她,结果就这么一次忘带,就被逮着了。老徐这一声并不大,但在还算安静的教室里算得上清楚。同学全都停住了笔,扭头看许欣。岑北亭几乎要笑抽过去了,不停地对许欣挤眼睛,用嘴型说:“你好点背啊,过年上香了没有,门门课点你,哈哈哈。”许欣后背都僵了,她横了心,准备站起来,老老实实地接受老徐批评。不就是在走廊上罚个站吗?岑北亭天天都站呢,也没见他少块肉……许欣:“老师,我……”“我把她的习题册抢走了。”这时岑北亭突然将自己的习题册塞进了许欣手里。许欣一愣,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岑北亭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对老徐说:“呵呵,我忘记带习题册了,我就把许欣的抢了过来。”什么意思?许欣皱着眉扭头看岑北亭。她才不要岑北亭帮自己背锅,她自己的锅,自己背!岑北亭却对她眨了眨眼,一抓她胳膊,将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然后越过她的座位站到过道上。他对老徐一拱手,说:“我自己去站,我自己去站。”然后轻车熟路地上走廊上去了。“小兔崽子!”老徐气得直骂,“一天天的,尽给我添堵!”骂完岑北亭,老徐自觉自己错怪了,对许欣有些亏欠,柔声说:“许欣。”“老师,”许欣着急解释,她实在受不了岑北亭替她在外面罚站,大声说:“我没带,习题册是岑北亭的!”然而许欣乖乖女的形象已经在老徐心里根深蒂固,老徐充耳不闻,甚至还觉得许欣这么说,是因为怕岑北亭报复。他鼓励许欣:“没事儿,没事儿,老师都知道的,这道题就你上黑板做吧。”许欣拿着岑北亭的练习册,赶鸭子上架地上了讲台。正在走廊上罚站的岑同学此时也来凑热闹,手臂撑在门框上,笑得像一朵花。许欣对这张笑脸,又生气,可偏偏又气不起来,毕竟如果不是他跳出来顶锅,现在在外面丢脸的可就是她了,老实说,她真没岑北亭脸皮厚,在外面罚站一下午,向全校师生行注目礼,她真的会羞愧死……许欣叹了口气,拾了根粉笔站到黑板前。第6章 chapter 6许欣深吸口气,万事不要慌,不会先写解。工工整整写好一个“解”字后,许欣低头再次审题。在岑北亭的练习册上,这道题是空着的,四个纠缠在一起的三角形中几何图例中,一条用铅笔随手画出来的辅助线横空出世,他写字下手很重,一笔下去比印刷出来的线条还要深,他将a点和f点连在一起,然后又画了一条垂直中线,书页右下角处,还用铅笔歪歪扭扭写了一个1.5,也不知道是笔误还是答案,但按理说,这么难的题,不可能什么都不写,就“看”出了答案。许欣分析题目,这道题怪得很,之前从来没见过类似题型,她思考了一会儿,并无思路,于是干脆顺着岑北亭画出的辅助线思考下去。许欣发现,a点和f点一连,这条线段就是中线,然后再旋转,做垂直线,就可以算出这阴影区域的面积……许欣拾起粉笔头,尝试跟着岑北亭答题思路下手,画下辅助线,列公式,一步一步带入数字核算,没想到这一路算下来竟然非常顺手。经过大量的数字计算,和公式变形后,最后许欣得出一个答题结果,居然就是岑北亭在题目下随手写的那个数字——“1.5”。她放下粉笔,抬头一看,老徐站在门边对她频频点头,台下的同学也异常钦佩。“哐哐,哐哐。”趴在窗框上罚站的岑北亭竟然给她带头鼓起了掌,哗啦啦大家都跟着鼓起掌来。许欣尴尬得差点同手同脚,不过是解对了一道数学题,硬是搞得像打胜仗了。她赶紧从台上下来,溜回自己座位上。“这道题是有一定难度啊,”老徐站上讲台讲解,“我们先看前两小问。一般碰到这种最后一大题,不要一上来就慌了。这种题一般第一小问是比较基础的,第二、三小问难度才会上升。好,我们现在先看第一小问,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考横截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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