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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国师》TXT全集下载_39(1 / 1)

不知站了多久,定安抬眼时目光不经意与廊中的谢司白撞上,她愣了愣,绿芜顺着她视线看去,发现是谢司白来了,笑着掷下簪花,起身退去。等着绿芜走后,谢司白才近前来在定安身旁坐下。定安重又笑起,眉眼弯弯的,全然不似上次见面的沉重:“先生来得正好,快帮我选选看,那一朵簪花最好瞧?”谢司白不介意陪她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他看了看,从中拣出一朵玉兰样式的,抬手簪在定安发间。定安取过铜镜照了照,笑道:“我还记得你去年南下,回来时也带了一顶玉兰的珠花给我,可见喜欢这一款。”“我不是女子,并无这些喜好。”谢司白望着那簪花,须臾目光方缓缓下移,落在定安的眉眼上,“不过是觉着衬你。”定安面热起来,一时不敢去瞧他,只好弃了话头,说起正事。“上次你与我说的那些,我这几日细细想过了。”定安放下铜镜,清了清嗓子,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我自是愿意留在青云轩。先生当年曾有救过我,我这条命算起来也是先生给的,不能有负恩典。”许是从前表明心意被拒绝了的缘故,定安仅肯用着青云轩为说头,断不直言想跟在他身边。谢司白清楚她的小心思,并不揭穿,只觉着可爱。他抿唇轻笑了笑,旋即若无其事地抬眼,同她一道做出认真的样子。“只是……”说着,定安话漏一头。谢司白从善如流地接上:“只是什么?”“只是你须得答应我几件事,我才是真真切切能放下心。”谢司白略一挑眉,道:“且说。”定安也不与他客气,掰着指头数起来:“第一,从今往后你都不准再欺我瞒我,好的也罢,差的也罢,不必像哄小儿一般只报喜不报忧。我可以不去添乱,若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也无须留情。”谢司白没忍住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还是头一次听人提意见提得这般清新脱俗,竟是上赶着要求被差遣。“好。”谢司白敛容应她,“还有什么?”“第二,从今往后,成也好败也好。”讲着,定安的声音稍稍低下来,“活着我同你一起,死了我也要同你一起。”谢司白脸上的笑容倏地隐去,他看向定安,没有说话。“我知道你的性子。”定安索性豁了出去,直截了当,“若真到了那么一天,你定然一早要把我远远地送走。可是我并不要这苟且偷生。我既选择了这条路,是想好了的,成则败则,后果我一力承担。”谢司白望着她,定安亦迎视之,并无半分退却。谢司白想起的却是尚在黎城时玄净前辈所说的那句,“小姑娘心性坚韧”。话没说错,只怕是男子也少见有她这般的胆识。良久,谢司白心中暗叹一声,终于还是妥协了。他略有些无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话都让你说尽了,我自再没旁的可说。”定安甚是得意,狡黠笑道:“既然说不过,那就只能应了我罢。”“可以。”谢司白眼中亦藏了些笑意,他注视着定安,是少见的目光灼灼,“你执意如此,那我便答应你。从今往后,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如何?”作者有话要说:定安:我好像不是这个意西第99章 、99定安怔愣片刻, 反应过来后, 立时羞得耳根子都泛了红:“你……登徒子!”谢司白笑着看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话中有何冒犯之处。定安心神慌乱, 早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为好, 只得做出一副气恼的模样,很没骨气地从他面前再一次逃开。谢司白在身后唤她名字, 她亦是不应。等进了屋,定安靠在门扉上,心怦怦乱跳停不下来。生则同衾, 死则同穴。她一想起谢司白说的那八个字,便是止不住的面红耳赤。这……这不是登徒子是什么!哼。*林咸在轩堂之中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渐近, 倏地回头:“有消息了没?”来者是林家府中的门子,一身鸦青短打装束, 闻言回道:“宫中戒备森严, 进不去也出不来, 尚不曾有消息传出。”林咸将手边茶盏砸出去, 气性上来, 同静妃一模一样的德性。“这都几日了?没有消息,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次次都回来讲这一句, 我要你们这些饭桶作何用处!”门子和小厮跪满一地,林咸踹了那短打人几脚,尤不解气, 拍桌道:“滚。”门子起身忙要退下,走到一半又被林咸喊住:“去把徐老三给我喊来!”徐老三本姓不明,单字茂,是名术士。听闻他原是在县里错手杀了人,恐怕究责,才连夜出逃奔赴京中。因着他惯来有几手能耐,经人引荐入了将军府,一跃成为座上宾,屡次为其出谋划策,深得林咸重用。先前行宫虎兕一案,就有他的作为在其中。林咸心浮气躁,直等一身道袍打扮的白髯客自庭下步来,才稍稍有了主心骨。“茂公。”林咸抬手作揖,当着徐老三的面,不喊他诨名,一向用尊称待之。徐老三虽鬓发皆白,实则仅比林咸年长几岁,且算是同辈人,只不过当年为躲命案,硬生生一夜白头。这事倒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因着白发白髯,又一袭道袍加身,他整个人看上去竟有那么几分衣袂飘飘的仙气在,叫人好生信服。“如何了?”徐老三在林咸面前素来免行虚礼。“还没有消息。”林咸皱着眉,往日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林大将军难得也有这么灰头土脸的一面,他颓然道,“自打皇上返京,一切都变了。当初我不该听你的话,将事情弄得这样复杂,就该直接派人去将那无耻老贼做个了解,任凭他手上有什么证据,帝姬不死,陛下总还是会同我留三分情面……”徐老三不为所动,乜斜他一眼:“大人可是在怪我?”“自是不敢。”林咸回过神,忙道,“如今茂公肯为我出谋划策共渡难关,再怪谁,如何能怪到茂公头上。”徐老三不理会他,径直朝向身边道童伸手,道童自衣带解下一方乾坤袋,递给徐老三。徐老三像往常一样占得一卦,他捻着胡须,盯着卦象不语。林咸忙是追问:“这是何意?”“离卦四爻,焚如,死如,弃如。”徐老三慢慢道。林咸并不能完全听懂是何意,但也知情况不妙,霎时面色如土,手抖如筛糠。徐老三道:“从卦象来看,‘飞鸟尽良弓藏’,你当初替皇上坐稳帝位,便是替今日埋下祸根。”林咸跪在徐老三身前,一个劲朝他磕头:“茂公救我!”“此卦不是不可解。”徐老三伸手将他扶起,“大人请起,不必行此大礼。”林咸鬓发散乱,急急托着徐老三的手:“有何法子?”“皇上心意已决,于铲除林家一事势在必行。为今之计,只能是破釜沉舟,拼个鱼死网破,方是一条生路。”林咸怔愣,眼中布满绝望:“定要如此吗?”他虽不轨之心已久,但仅限于推举赵承上位一事,若说直白地公开谋反,他倒还没这样的胆量。毕竟开弓没有回头路,举兵造反,成败一瞬,变数太大。“大人已经没有退路了。”徐老三眉头紧蹙,“事成,整个天下当是大人囊中之物,事败,左不过也是同今天一样的局面,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徐老三的话不无道理。林咸到底也是见过场面的人,短暂的慌乱过后,他很快镇静下来:“茂公容我再想一想。”徐老三将卦盘收起,老神在在:“留给大人的时日不多了。”林咸抿唇不语。*林祁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由小厮手上,摇摇晃晃地自角门进入府邸。他着一宝蓝直缀,腰带上系着的荷包玉佩一应没了踪影,满身的酒气,显然是喝醉时被什么人窃了去。府中的小厮扶住林祁,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嚯了一声,抱怨道:“少爷怎的又去吃酒了,老爷今日没出府,若被他见了,当紧又是一顿打,我们也跟着受累。”林祁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负在那人身上,他傻呵呵乐着:“小爷我今天心情好,要什么都拿去,都赏你。”“快行了我的爷。”小厮道,“您回府了,醒醒吧。”短短半个月而已,林祁已然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堕.落到如今的模样。说起来也是从宫里十六帝姬黎州遇难的消息传回京城开始的,起初还好,敬着旧日的情谊伤感一番也就罢了,不知从哪一日起,这位爷许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反常态地性情大变,整日整日去外头喝酒喝得烂醉如泥才回府,被林咸教训过几次仍不知悔改,甚至越是被训斥,他就越是变本加厉,俨然要与林咸对着干一般。林祁醉里说着胡话,只言片语的,不是很连得成句子。小厮带着他行至院门口,正巧遇上林咸从里头出来,小厮心头一凛,忙忙低下头,唯恐被牵连。果不其然,林咸一见着林祁这副样子就火冒三丈,他压着怒气问:“这孽障什么时候回来的?”“回老爷,就在刚才,小的才从角门把人接了进来。”“不必让他歇着了。”林咸道,“拿盆冷水来兜头将他叫醒,送来书房。”林咸话出口,小厮们却犹犹豫豫地不敢作为。往年间林咸对林祁是再疼爱不过的,近两年虽屡有口角,还不至今日。他们倒担心真的把人弄坏了,反怪罪到他们头上。林咸看他们不动作,喝道:“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见林咸真的动了怒,小厮们不敢耽搁,送林祁去书房的去书房,准备冷水的准备冷水,里里外外忙活开。林祁被送至书房的椅子上,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尽管五六月的天气,还是激得他一打寒颤,醉意去了五六分。他勉强睁开沉甸甸千斤坠的眼皮,书房内已经没了旁人,只剩下林咸在。林祁不觉蹙了下眉头,跄踉着起身要走。“给我坐回去!”林咸拿戒尺打在林祁身上,光是听响儿都觉着疼,林祁却是动也不动,只回身冷冷望着林咸。“你个不肖子,如今越发蹬鼻子上脸了!我叫你不准再往外头去,你听是不听?!”林祁抹了把脸上的水,不说话。许是被他这副负隅顽抗的模样激怒,林咸丢开手中的戒尺,抡起旁边的交椅就砸在林祁身上。林祁同样不躲,硬咬着牙吃他的打。林咸是使了狠劲,交椅被砸得四分五裂。林夫人接了通风报信,一推开门就见到这一幕,她立马哭天抢地拦在林咸面前:“造孽啊!你可就他这一个命根子,有什么话好好说说不得的,非得下此狠手?”林咸素来无法无天惯了,真要论起,稍有些怕的还是他这个正房夫人。林咸气道:“你看看这混账的样子,天天不学好,整日去吃浑酒,我不把他打死,他有天也得自己作死!”林夫人拿着帕子替林祁清理额头的伤口,却是被林祁轻轻挡住。林夫人看他这副惨状心疼的紧:“他这些天是不成个样子,不过儿子还小,你同他好好讲,他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听不进去的。”林祁低垂着眼不语,林咸亦是不作声,一时只剩得林夫人从中周旋。“你要教训就好生教训,动什么手,他可不是你手底下那些兵,经得住几番教训?”说罢,林夫人又看向林祁,“你也是的,近几日是怎么了?学什么不好,学人吃酒去!”林祁自被带进来,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直听了这一句,他眼神微动,木着脸终于开了口:“再不好,总比杀.人强。”话一出,室中静了一静。林祁抬起头来,与林咸四目相对,后者竭力隐着怒火,手都气到发抖。林夫人也觉不妙,连忙打发了下人出去。“好,好。”林咸一叠声道了几个好,“你个孽子,原来真的是为了她的事同我较劲。你可知她是陈家的人?她在宫中是如何折辱你姑母的,你难道不曾听闻?你姑母素日宠爱你,是当心肝一样的哄,竟哄出一个白眼狼来不曾?”林祁心中的痛苦不比林咸少,他望着林咸,轻轻扯动下嘴角,似哭又似笑,像嘲讽更像悲戚:“温良恭俭让,书中讲的,和你们做的,从来都是两回事。”第100章 、100林咸怔怔不得所言。林祁垂下眼帘, 自知失言, 顾不得满身的狼狈,就这样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林夫人用帕子掩面, 低声啜泣。林咸跌坐回椅子上, 亦是满目颓唐:“想不到我林咸戎马一生,到了了, 竟养出这么个东西。”林夫人替林祁开解:“他小时进宫,素日与帝姬皇子交好,接受不了, 实乃人之常情。”“好一个人之常情。”林咸拍着桌子,“这混账,分明是读书读多了脑子都坏掉, 他那语气就是在斥责我手段肮脏,可他也不想想, 若真是清清白白, 哪有他今天好吃好用的?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话, 将他教养成这一副模样。要和林璟一般多让他见识见识真相, 他如今也不会有脸讲出这样的话!”林夫人泣而不语。“罢了罢了。”发泄完心头的愤恨, 林咸松开手,靠回椅背。没了愤怒作掩, 一夕之间, 他像是衰老不少,“好日子数到头来,也没几朝了。”林夫人愣了愣, 不哭了,抬眼看向林咸:“老爷这是何意?”林咸念她妇道人家,不愿多言,他直起背,恢复些精气神,方吩咐道:“你今日且准备准备,明天晚些时候,同这不肖子暂且先出京避避风头。京中不久有遭大乱,你们不必跟着凑热闹,待一切安顿下来,我再派人将你们接回。”林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攥紧了帕子:“老爷……”林咸打断她:“这事我早有决断,旁的你知情不知情皆于事无补,正好天热起来了,就当着出去避避暑,勿多挂心。至于这不肖子,我就对外说他吃浑酒腿被我打折了,出不了门,刚好也算个借口。”话虽如此,林夫人听他这话中的决绝语气,还是不免悬起心来。她同林咸夫妻三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却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究竟出了什么事?”林夫人绞着帕子,“你好歹告诉我,让我明白些,也省得胡思乱想。”“朝中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清的。”林咸捏了捏眉心,“你不必想得太多,无论好坏……都牵扯不到你们母子头上。”林夫人还要再问,林咸却不给她问下去的机会,他寥寥数语打发过后,就让林夫人先回去了。*是夜。定安掩上书卷,同绿芜说了会子话,正打算歇下,前院传来消息,谢司白进了府。定安闻言略一怔,与绿芜面面相觑。定安问:“几时了?”“将亥时。”谢司白很少会挑这样的时候来,定安料定有事,披了衣服就要起身。绿芜忙拦住她,好歹穿戴整齐了,一并提灯往了前院去。将至中堂,她们就在挑檐下见到了正与冬雪商议事情的谢司白。定安不好直接过去,略略止了步。待那边说完事,谢司白一移眼,就看见了正等着他的定安。谢司白眸中盛了笑意,他将冬雪打发走,定安才过去。离近了,定安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藏在没有灯照的地方,身上穿着件不合时宜的玄色斗篷,怎么看怎么古怪。定安微一顿:“这位是……”隐在黑暗中的兜帽人揭开帽檐,现出真容。原是许久不见的小郡王赵敬玄。“十六妹妹。”赵敬玄笑吟吟道。自上次在行宫见过面后,小郡王因着虎兕一事受到惊吓,闭门不出直至今日。同上一次相比,他愈加孱弱了些,好在精神还不错。定安有些惊喜:“小郡王。”“他比你年长几岁,你当唤他郡王哥哥才是。”谢司白轻笑道。定安羞赧,不怎么能喊的出口。好在赵敬玄也不是肯计较这些的人。他们略略寒暄,站在当风口也不成事,便进了里间坐下闲谈。赵敬玄在京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乃废太子之子,身份尴尬,当年不过是由着先皇保护,姑且算留下一条命。永平帝要他进京本就是恐他异心,故而留在身边作为牵制。有这一层原因在,京城之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皆对郡王府退避三舍,先前小郡王因行宫之事旧疾并发,也是无人敢去拜见。定安也知虎兕之案原是她父皇主谋,为的就是取赵敬玄性命。这虽不关她的事,定安还是隐约存了些愧疚之心,现下见他安然无恙,并不如传闻中亏损厉害,方才松了口气。“行宫一别,已有几月不见,小郡王可好?”定安道。“并无大碍。”赵敬玄晓得她问的是上次的事,“有王颜渊王先生在,不成问题,不过是不想见人,顺水推舟对外有了那些说辞罢了,也好还我个清静。”定安从前见他,仅当他是小郡王,不作他想。自知道了谢司白真正的目的,她清楚如无意外,眼前这位将是日后的储君,再打量起来,又有另外的看法。赵敬玄生性随和,却不优柔寡断,定安并不能衡量一个好的帝王该有何种品质,但照书上所说,有道之君,许就是他这样的人。可惜他身子太过病弱,怕就怕经不起这番动荡。正想着,赵敬玄先开了口:“我听闻不久前你同先生一道去了黎州。”定安点头。赵敬玄道:“路上可有什么趣闻?”提到这个定安来了兴致,细细同他讲起路上见识过的风土人情。赵敬玄对此颇有兴趣,耐心听着,时不时提问一二句,引着定安继续讲,兄妹二人其乐融融甚为契合,竟是连谢司白都插.不进话。讲得多了,定安才忽然想起,小郡王自幼被养在汤泉山,永平帝继位后,他更是被困在其中无法走动,再加上他身子虚弱,经不得途中颠簸,更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外出游览,她同他讲这些,不啻于矮子面前说短话。定安察觉不妥,方止住话头:“总听我讲这些,无趣得紧,倒让人生厌。小郡王见笑了。”“不会。”赵敬玄笑了笑,语气温和,“我不常走动,听人说一说这些,只觉得有趣,怎么会生厌。”定安感念他的体谅,不过时日太晚,再讲下去恐怕没个头,便先问了正事:“光顾着说我的了,倒还不知你们为何今夜来此。”赵敬玄看了谢司白一眼。谢司白闲到把玩起手上的黑釉盏,闻言才搁置一旁,答她:“小郡王近一两日先在此暂住,不久我会安排他出城。”定安怔了一怔,心头涌现不好的预感:“缘何这般着急?难不成父皇他……”谢司白也不瞒着她了,直言道:“林家如今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皇上的意思是,要等着他先起了头,也好将他党羽一并肃清。局时城中祸起,情势失控,若‘误伤’一两个无辜人,也是情有可原。”行宫之时永平帝想借林家之手除去小郡王,恰如今日之时,他要借谢司白名正言顺地永绝后患。定安看向小郡王,赵敬玄经历过的生死关头多了去了,反倒是处之淡然,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定安想了想,思忖道:“那先生的想法是……金蝉脱壳?”小郡王略一愣,旋即笑起:“十六妹妹好生聪慧。”谢司白亦是对她投去赞赏的一瞥:“正是此意。”永平帝既然要让谢司白利用林家造反的时机除去小郡王,谢司白就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帮助小郡王从京城逃脱,正好替日后做打算。定安亦觉这是个好计策,不过风险也大,这事必须得做得天衣无缝,但凡有一丝破绽,都有可能殃及自身。话过后,时近子时,小郡王精力已然不济,便不逞强,被秋韵引去旁院暂先歇下。前院仅剩着定安和谢司白在,没了旁人,谢司白方才似笑非笑着觑向她:“聊得可还开心?”他语气神色都与往日别无二致,但不知怎的,定安硬是从中看出些不同来。她托着脸垂下眸,藏着笑意不想被他发觉:“我同郡王哥哥一见如故,自是聊得开心。”谢司白略一挑眉:“人走了,倒肯叫哥哥了。”定安嗯了声,隐着笑,愈发是得寸进尺:“先生这可管不着我。”谢司白有些无奈,他伸手掐了下她脸颊,长睫垂下,掩不去其中的情愫。几日不见,要说不想是假的。明明叫冬雪将小郡王送来即可,他偏要跟着一道,名义上是不放心,其实还是想要见她一面。定安又何尝不是。她被谢司白这样看着,心里软成一片。谢司白摸摸她的长发,问道:“我可以抱你吗?”定安笑道:“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了吗?”“当然。”谢司白也笑,“我怕你不应,当时又要从我面前逃走。”他讲得前两次的事。定安被调侃得面红耳赤,她转过头:“我不同你讲了。”谢司白伸手将她带进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气,这一次就算你想逃也逃不走了。”定安因他这一句,不多平静的心又乱起来。她难得不闹别扭了,就这样在他怀里静静待着。一时之间四下寂然,只剩罩里的灯忽明忽暗,映在墙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定安倚在谢司白肩上,轻轻扯了下他衣袖,和平日不同,她语气里罕见地带了些温柔:“林家的事,你且当心。刀剑无眼,万要保重自己。”作者有话要说:一百章!第101章 、101话过后, 再不舍, 顾念着宫中形势,谢司白也只得先离开。小郡王在青云轩暂住了几日。从前没有机会, 头一次相处这样久, 和过去潦草的印象自然有些许不同。小郡王温润如玉,当得起君子二字, 不光是定安,连绿芜也不觉是心生仰慕。且他学识渊博,无论什么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定安闲了常同他在一道讲话,本就有一层亲缘关系在,更是渐生出兄妹情谊。看得出谢司白对小郡王很下功夫, 一开始就拿他当储君待,小郡王处事之间, 颇见得谢司白留下的痕迹。愉悦的日子总归过得快, 冬雪那边安排妥当, 打算将小郡王趁夜送出京城。走时定安颇有不舍, 将一些南下时带回的小玩意送给了他, 想着路上解闷。秋韵看得哭笑不得,等定安走后, 方是道:“小殿下心性如此, 还望殿下勿要见怪。”定安小时在含章殿未遇着谢司白前,与宫中其他兄弟姐妹素无往来,每年的宫宴, 她都是跟在最后无人问津的一个。后来景况好转,有了熙宁肯带着她玩,可两人处境毕竟不同,中间到底隔着一层。因而定安从小就想像熙宁清嘉一样有个兄长。小郡王赵敬玄除了身子差些,样样都是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选,尤其经过这几日相处,更是相见如故。“怎会,十六妹妹的那些玩意儿,我瞧着也有趣。”赵敬玄把着手上的泥塑描金小人,唇边带笑,“只一样,这事千万别被先生知道了去,我怕他得不着的东西我得了去,他要罚我抄书。”论起编排自家公子,秋韵不遑多让:“极是极是,我们公子在小殿下的事上一向大度不起来,殿下小心为妙。”小郡王顺利出京,由着谢司白一早安排的人交手,暂往定州而去。脱开与世无争的轩院不提,京中一日日暗流涌动,各方势力从中周旋。这声势大的,朝堂上便是反应再迟钝之人也隐有感觉。十五日,帝因林咸接驾不到罚他一年俸禄,二十一日,驿站事发,查办到林咸手下,因无明证,以禁足律办。二十三日,祸及九皇子赵承,帝因往年间他当差的一桩案子办得不好,而厉色叱责并,撤了他在朝中的职位,由着司礼监查办,暂拘禁府中不得外出。二十四日,刚提了平章政事的邵仪上奏称,京中画舫无缘被毁一事有异,大理寺草草结案实乃不周,特请旨旧案重查。二十五日,帝命,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来到了。*亥时三刻,梆子敲过二更。过了宵禁的时辰,阖宫上下一片寂然,复归于安宁。守夜的禁军轮班几次,未见动静。当值的司礼监内侍将下钥的宫门细查一遍,正要锁匙离去,前方传来一阵铜铃声响,那声音不大,起初还相隔甚远,紧接着一个个传递过来,响彻内围。内侍心知不妙,推了一把旁边的小太监:“快,快去通知近卫营。”宫中霎时大动,渐次有灯点亮,不少宫人无故被惊醒,七七八八询问个不停:“发生了何事?”“前头好像出了乱子。”“近卫军的人都被调了去。”“那看来还挺严重。”……城墙下官道上。无数火把森然跃动,数十铁骑开道,林咸居于最首,身披战甲铁盔,一晃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犹在战场,浴血杀敌。墙头上的守卫兵早被白日间混日其中的林家军歼灭替代,宫城城门赫然洞开。他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城墙,早是不计生死的决然。是你逼我的。他想。成败在此一举。林咸发号施令,迎着阵仗,举兵攻入皇城。夜袭突如其来,近卫军毫无防备,不战多久便是缴枪卸甲。林咸午门直入,双手沾满鲜血,以不可当之势,遇神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抵达太和殿前。同前殿不同,太和殿杳无人影,静悄悄的,连失散乱逃的宫人都不见一个。林咸虽久不出征,从前军中磨砺的直觉尚在。他心道不好,忙勒马停留,举头望向四周。夜半时分,巍峨宫城像庞大巨兽,尤其在火光映照下,诡谲多变。“将军大人……”副将的话还没说完,飒飒声动,林咸一凛,还不及他有更多反应的时间,便又有一队匿身四周的人马显现而出,手持箭羽,将林家军围困中央。林咸心下一沉,他猛地回头,乱军丛中,独独窥见一人。青云轩,谢司白。谢司白一身白衣,火光映在他周身,忽明忽暗。莫名其妙地,林咸心头隐约浮现出的却是陈年里某个事不相干之人的身影。十二年前东宫谋逆案,那人临死之前也是这般看着他,同样地凛然不可冒犯,即便鸩酒送到面前,到死都不曾开口服一声软。这么多年过去,他原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却不想在这种关头,重又想起。林咸握紧刀鞘。谢司白眸中平波无澜,似笑非笑注视着他,仿若如今身陷的情势与往日别无二致。“大人漏夜前来,所为何故?”林咸恨极了,抬手用刀尖指向他:“不要装模作样,若不是你同陛下苦苦相逼,何至于今日!京城内外早有我的人暗中把持,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不想死,就不要挡我的道!”“怕是不能。”谢司白淡淡出声,显然并不将他这千百兵卒放在眼里,“护全皇宫安危,本就是谢某职责所在。”林咸目眦欲裂,方是恍然大悟。永平帝并不怕他造反,甚至他等的就是这一天。可惜为时已晚,林咸落了后手,被围困中央,这般地形本不是铁骑所能施展开。好一招引君入瓮。被命运裹挟着一步步到了今天,想回头也回不得了。林咸一咬牙,举刀向前,妄图垂死挣扎。他下令道:“给我杀!擒王者,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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