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小国师> 《小国师》TXT全集下载_48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小国师》TXT全集下载_48(1 / 1)

当然秋韵机警,并没有将定安的帝姬身份告给林伯。倒不是怕他因着旧账牵连到定安头上,相反,他是怕林伯拘束起来,生了恭谨之心,从而疏远了距离。时间匆匆而逝,一晃到了年关。又一年冬。定州气候湿冷,不如京中干燥。谢司白常年不在,有些准备不到位,秋韵临时找人给定安住的院子铺了地龙又修了火墙。一日定安正与绿芜司琴两个学着做果脯玩,忽然听得秋韵从外头进来。定安放下手中剪子,看向他:“何事这样慌慌张张?”好在秋韵是笑着的,可见不是什么坏事。秋韵接过司琴递的茶,猛灌一口,喘气喘匀些方道:“有人来了。姑娘随我出去见一趟吧。”第126章 、126不好再叫定安殿下, 秋韵他们转而用姑娘代称。定安问:“是谁来了?”“这人你可绝对猜不到。”秋韵笑吟吟地卖了好一通关子, “是师父。”秋韵的师父,那就是谢赞谢先生。定安惊喜, 也顾不得旁的, 丢了手里的东西就跟着秋韵去了前堂。谢老前辈在堂中,背手细看着墙上挂的字画。听到脚步声回头, 见是定安,笑道:“多日不见了,小殿下。”“我已远离京中, 当不起这个称呼。”谢赞此去快两年,云游四海行无影踪。定安对他沿途见闻很是好奇,谢赞拣着有趣的同她讲了讲。不多时秋韵让人从县中府衙请回了谢司白, 定安看他们有事要讲,便先离开。等到快傍晚, 谢司白与谢赞才从中堂出来。定安留着谢赞一起用了晚膳, 又让人替他在院中准备好住的地方, 想让他多留几日, 谢赞却拒绝了。“师父只留一晚上, 还要去府衙一趟,明早就会离开。”秋韵道。定安一愣:“这么仓促?”她原想着至少会留过除夕。“我已与九砚传了信, 事态紧急, 他们更需要我一些。”谢赞温和地看着定安,“况且有你在昭明身边,我很放心。”定安微微羞赧, 抬头看了谢司白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当晚谢赞与谢司白去了府衙,谢赞将要交代的事交代完,聊起旁的:“你将她教导得很好,处事大方有度,来日当得起白家主母。”谢司白不咸不淡:“白家不剩下多少人,况且我阿娘从前的日子也不算好过,要操劳费心的事太多,我宁愿让她过得轻松些,不必同我一样。”“那你是打算……”谢司白点头。师徒二人没有把话挑明,却是彼此心知肚明。谢赞道:“这样也好,你为了走到今天,已是耗尽良多,等事情平定,该去过想过的生活。”谢司白轻轻笑了笑:“那要等真的平定才能做打算。”“你不看好小郡王?”谢司白摇了摇头:“只是这事变数太多,日后尚未可知。走不到那步,我始终不能松口气。”谢赞听得很是感慨:“你也变了不少。”谢司白不语。谢赞道:“定安她身份特殊,她虽也算是陈家人,到底曾是宫中帝姬,你且小心护着她,莫让其他人有所想法。”“放心。”谢司白语气平淡,讲出去的话却有千钧之力,“有我在无人敢动她。”第二日天还没亮,谢赞便是整装出发。送走他后,谢司白暂放下手边事务,回家去看定安。将近年关,过几日即是除夕。府中人少,当家的又不在,每年都是潦草度过,也打不起精神来张罗。今年不一样,一下子来了这么些人,少爷和小少夫人也都在,依着林管家的性子,自然不肯怠慢,光是年货就拉来不少。林伯俨然将定安当做家里目前唯一的主事人待,样样事都要过她手才放心。定安自幼在深宫长大,哪懂得这些个管家理事的章法,好在秋韵从旁帮着,方渐渐上了道。定安让绿芜把果脯晒出去,又跟着司琴学着剪窗花,下午林伯来找,说是铺子里的掌柜求见。无非是一年到头,来清账本。定安尚在京中时,曾跟着秋韵学过一阵,看起来虽算不上十分游刃有余,面前也勉强周转得开。待她看了一半,听到有人推门而入,一抬头发现是谢司白。定安眼中立时盛满笑意:“你回来了。”昨天谢赞在,谢司白虽回府,两人却没说上几句话。算来自从抵达定州,谢司白几乎都留在府衙,甚少有时间回来。“你怎么在看这些。”谢司白随手翻了翻紫檀案几上的账本,“这些琐事交给秋韵去做就好。”“倒也无碍,闲着是闲着,有件事去做也好。”定安言罢,笑着侧脸看他,“你是我师父,不如看看我这功课完成的好不好?”谢司白依言翻着看了看,他做惯这些,很快拣出几样处理得不够周全的地方。定安笑道:“原来你还真会这些,我本想着为难你的。”谢司白垂眸觑她,唇边含笑:“做人师父,自然要有点本事,若不然遇到你这样的弟子,岂不遭了。”定安从他手里要回账本,理好了放在案头。“你可以不用这般认真,会有秋韵和林伯的人替你把关,出不了错。”“我也是想多学点。”定安道,说后一句时她声音小了些,“这样以后也好帮得上你的忙。”谢司白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很快到除夕那一日,谢司白腾出一整天的工夫,遵循先前的约定,带着定安在城中逛庙会。定州同其他州县相比,算不得十分富饶,但因着地理位置和地形的缘故,却是鲜少经受战乱——这也是谢司白将定州作为起兵地的原因。州县百姓安居乐业,丝毫不受外边战乱的波及。同样是这一年的除夕,宫墙之内的永平帝却过得无比惨淡。先是除夕前一日,久无音讯的普济寺传来太后驾崩的消息。邵太后本就重病不济,拖了这么久,随行的御医终是回天乏术。再是京外,赵敬玄的军队势如破竹。大魏的军队被南方牵制,暂时腾不出手,世家们自永平帝上位后一直被打压,如今虽有能力援救,却个个作壁上观。不断有坏消息传来,凛州失守,潼州失守,朔州失守。城中民心惶惶,不少人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永平帝焦头烂额,一边要严管各种惑乱民心的纷扰流言,一边又派出兵力把这些准备逃走的人拦下,且没了青云轩,对朝中的辖制力度少了不少,根本是疲于应对。宫里的情况也并不省心。徐湘说起黑猫的异样,最近不爱吃饭,总是想要往坤宁宫跑。这黑猫里里外外透着邪性,是不是它看见了什么。永平帝有所留意,召了死士来,要他们去查那只黑猫。在死士打探下,很快跟随着黑猫从坤宁宫中搜罗出刻有定安小名的巫盅之物。那物如何摆置,钉有几针,与定安八字相冲,皆有所讲究,处心积虑如此,绝不会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水落石出,可定安却早成了一具无头的尸骨被埋在了颍州,再回不来了。悔恨归悔恨,一如定安所料,现今的多事之秋,只剩下邵家可堪一用,局势当前,永平帝不可能查办邵皇后。他悄无声息让人暗中毁了好不容易找来的罪证,命所有知情人噤口不言,不准吐露一个字出去。不过虽是如此,他到底与邵皇后离了心,甚至连从前相敬如宾的假象也做不出。除夕一日用过家宴,按道理永平帝应当到坤宁宫歇下。往年他都是这样做的,今年却是个例外。永平帝不仅没去坤宁宫,反是到长乐宫去看了徐湘。徐湘无意间提起定安一事,想问问究竟如何,缘何一查就再没了消息。永平帝却道:“这事日后不要再提了。”徐湘看着他:“陛下为何这样讲?”“查不查,查到什么,最后都无济于事。”永平帝淡淡道,“况且你不懂这其中利害。”“臣妾不懂什么?”“前朝后宫,牵一发则动全身,国难在前,一切当要为大局考量。”永平帝抚摸她的长发,眼中藏着她永远分辨不明的情绪。徐湘后颈不觉微微发冷。这个男人讲着冠冕堂皇的话,但一刻也不能让人窥见其真心。她忽然觉得为这样一个人,皇后静妃斗了半辈子,可全都不过是枉费心意。徐湘似懂非懂点点头,不再继续问下去。她逗弄起怀中的真如。孩子的笑容化解了气氛中无形的尴尬。徐湘知道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从今往后永平帝不管为着什么,愧疚也好恼恨也罢,都一定会从邵皇后手中护好她与真如。这就足够了。第127章 、完结章(一)那一年多事之秋, 身处在朝局乱象中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永平帝曾经的那种感觉, 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走,很难于险境中全身而退。三月, 永平帝承受不住赵敬玄军队的强悍攻势, 终于肯承认自己决策失误,决议暂且放弃南方领地, 调兵回防。同月玄甲营指挥使兼战时委任镇军大将军徐猛叛敌归降。这不啻于给本就岌岌可危的当局政权沉重一击,形势愈见雪上加霜。更关键的是永平帝当初是靠着林家起势,唯恐有人重蹈覆辙, 故而这些年来重文轻武。林家既除,可堪一用的武将少之又少,徐猛本身的离去, 要比他带兵降敌更加难以招架。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边关将领弃城返京后, 赵敬玄的进攻显而易见迟缓不少, 大军压阵, 一来一回间, 朝廷反守为攻, 重新夺回几座城池,双方势均力敌, 暂时陷入胶着之中。另一边谢司白也打算从定州往北边进发。定安的去留就成了问题。外头不比定州, 兵荒马乱的年月,处处都不安生。林伯和秋韵赞成让定安留下来,毕竟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定安自己却想跟着谢司白一道离开。林伯听说后苦口婆心劝道:“小少夫人是不晓得外头的情景,灾荒之年,绿林山贼,人吃人,人吃鬼的,哪比得上在家里安泰。”秋韵也是差不多的话:“外面是什么情形还不好说,毕竟是刀剑无眼,若再像上次颍州一样,公子又该担心你。”定安渐被说动。她虽想待在谢司白身边,但并不愿成为拖累。秋韵讲得不错,若真的遇到事情,谢司白很难顾全得到她。就在定安准备放弃的当头,谢司白回来了。他这两日都在府衙待着,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回去后听闻,想也不想即道:“定安会跟我同去。”秋韵愣了愣:“可是……”谢司白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截了当打断:“她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留在这里,我更不放心。”谢司白都这样讲了,秋韵自不好再阻拦。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一应如同早先说好的,赵敬玄打天下,谢司白平天下。后方的补给调度,全由他经手。如今前方军饷吃紧,行期刻不容缓。短短两月,林伯已是将定安当自家人看。她随着谢司白走时林伯很是舍不得,唯恐小少夫人在外吃苦受累,特意叮嘱了人,满满登登拉了一船的东西带去。被战争洗礼过的地方千疮百孔,百姓流离失所,与定州不可相提并论。要重整山河,首先一步就是登记造册,好方便清点人数,且安民归田,不至于误了春耕的时候。再就是处理好与地方乡绅的关系,这一点也至关重要,毕竟多数州县的命脉都掌握在当地望族手中,自小在世家长大的谢司白最清楚不过。一场战争背后,是多少势力的角逐。和战场上的冲锋陷阵相比,这样的事情未免显得琐碎而微不足道,但实是胜负的关键。日子过得太快,定安昏昏沉沉,仿佛昨天还在定州,因着邵太后去世而大哭一场,今天就到了凛州来。凛州的风貌又和定州大相径庭。不比在定州,定安还能时不时逛逛庙会,在这里为了保证安全,却只能是足不出户,她顶多和秋韵一块打点打点临府事项,旁的也做不了什么。这日定安在书房里看书,忽然听门子报来说,有人递帖子求见府中的陈姑娘。定安与在旁闲来做针黹活的绿芜面面相觑,半晌才反应过来陈姓姑娘指的是她自己。这称呼只在定安刚跟着谢司白入凛州时用过,她露面的次数单只手都数的过来,怎么会有人循着姓名找到这处。绿芜问道:“可看清了是什么人送帖子来的?”“约莫不是帖子的主人,看样子应是府中小厮。”说着门子将随帖子一道附赠的荷包给了绿芜,“这是那人一并带来的,说是姑娘看了就懂了。”绿芜一看即变了脸色:“这是……”荷包绣纹针脚密集,看这绣法与材质,多半是皇宫之物。虽离开还不到一年,再提起京中的往事,却像过了很久,竟是恍如隔世。定安也略一怔,她将荷包要了过来,细细摩挲着纹路,眉眼微动,似是想到什么。绿芜兀自猜测:“难不成……”“我知道是谁了。”定安攥紧荷包,片刻,她将荷包还给绿芜,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他也来了这处。”绿芜一头雾水,显然还没想明白。定安看向那门子:“回个话,就说知道了,问问定下什么时候。”门子领命,出去回话了。绿芜不知所谓,定安并不打算告诉她,只笑道:“你到时就知道了。”傍晚谢司白回府,听说了这件事,他和绿芜不一样,听到荷包二字,几乎瞬间就猜到了是何人。“你想去见他吗?”定安思忖道:“我同他和林祁不一样,也算不上感情深厚,况且这些于我来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是不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在这关头要见我。”定安不清楚林璟的目的,谢司白却大致能猜到一二。传话的人很快来了消息,约在城中一酒楼里相见,不太平的岁月,难得还留有这样一个清静地方。谢司白代替定安赴了约,林璟一入二楼屏风,发现不是预想中的小姑娘,却一点不意外,他拱手笑吟吟道:“谢大人,好久不见。”事发将要一年,林璟的变化并不显著,穿戴之物皆是名贵至极,华贵昭然,完全不似灾年出来的人。他当初被邵仪力保,永平帝私下开恩,流放前用狱中犯人替换了他,令他改名换姓,远离京中,不得入仕为官。林璟本就志不在朝堂,林咸既除,他已无遗憾,自是愿意远离是非之地。离京之后,林璟继续经商,战乱之年才尤其有利可图。“我早想着缘何她一深宫女子,又没有外家,心思却那么深。”林璟虽这么说,语气中并不见诧异,“原来背后早有高人指教。”他经商多年,手中掌握的情报不比青云轩来得少,凛州有他一份置业在,几乎是谢司白一带着定安进入境内,他便得到了消息。谢司白笑了笑,眉梢未动:“林公子专程送荷包来,想见的怕不是她。”“若能见着自然是好的,可我知道谢大人向来宝贝身边的这位‘陈姑娘’,要越过你见她一面,只怕难如登天。”谢司白不与他打趣,直入正题:“林公子为何想见我?”林璟笑了:“谢大人果真直率。我见惯的多是些商贾之辈,说话弯弯绕绕,少有你这样爽快的。”“要均衡,才须周旋。我与你似乎并不需要。”林璟清楚他话中的意思,索性直言:“兵马粮草,我有门路得来。就想问一句,大人要还是不要?”谢司白未置可否,淡淡道:“我以为林公子是替邵家做事的。”林璟哈哈大笑:“我是为邵家做事。不过我并不是邵家养的狗,商人重利轻义,我同邵家也是。宝不能全压在一个人身上,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谢司白不动声色:“林公子就不怕两头吃,都得不着好?”“我既然肯开口,便是做好了准备。”林璟道,“况且我要的不多,朝局之事如何,同我并不相干,无论谁赢了,这天下总不会是我的。我是个做生意的,不想求全,只想要条活路。”林璟的意思也明明白白摊在了台面上。他不要好处,若是朝廷赢了,这事就当做从未发生过,若是小郡王荣登大宝,他只求不要因着邵家而一道赶尽杀绝。这果然是林璟一贯的作风。两人将此事议定,还不到半个时辰。话过正事,林璟知道谢司白也不想同他叙旧,便是准备起身离开,将走时他笑着随口试探性问了句:“小殿下的面,我是见不到了吧?”提起定安,谢司白眼中才多了些笑意:“怕是见不到了。”林璟是个聪明人,纵然有过什么想法,也早烟消云散。他作一揖,即是潇洒离去。*又是一场噩梦。永平帝睁开眼,窗子没有合严实,窗外树影婆娑,随风飒飒作响,像是雨打在窗沿上。听到永平帝起身,身边的人一动,裹着织花云锦被,堪堪只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玉臂。她正是二十岁左右的大好年纪,美好又年轻的脸庞,无忧无虑,还不比后宫那些资历年长的妃子,一举一动都透着市侩的算计。永平帝早已忘了身边召来侍寝的是哪宫的小才人,又姓甚名谁,不过这些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夜寂静,不能没有人陪在身侧。值夜的宫人听到动静,掌灯进来,小才人映着火光,终于自睡梦中清醒了一些,她嘟囔着说了一句什么,永平帝没有理会,由着内侍穿戴好衣衫,便是要出去。“陛下要去哪儿?”小才人彻底醒来,见皇上要走,忙是问道。永平帝却没有看她:“你歇着,不用管朕。”深夜的阖宫寂静,宫人一前一后掌着灯,照亮去路。永平帝沿着白玉石阶走下,思绪还陷在刚才的梦魇中。先是他皇兄,自缢在东宫的废太子,满身血迹。再是陈妃,她还是少时的模样,未见后来的形容枯槁,等他走近了一转身,却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厉鬼。当年父皇驾崩前,曾将他叫到身边,说他其实比废太子更适合这个位置,可这不一定是好事,他踩着这么多人走到如今这一步,总有后悔的一天。可惜他当时还很年轻,心高气傲,只以为得当权势就得到了一切,完全听不懂也不想听懂。一晃十几年过去,他年纪大了,夜里渐渐开始睡不踏实,尤其和赵敬玄开战之后,整宿整宿做噩梦,梦到的尽是那些无辜枉死之人,才又想起父皇曾同他讲的话。他轻轻咳了两声,御前伺候的内侍最长眼色,忙是让人揣了手炉和披肩上前来。永平帝扶着冰冷的云龙石雕,摆了摆手:“不必。”“夜里凉,陛下且当紧着身子。”“当紧就能当紧过来吗?”永平帝嗤笑着摇摇头,在楼台中坐了会儿,方起身,“几时了?”“将寅时。”永平帝想着殿中那个连脸长什么样都记不清的小才人,忽然没了回去的兴致。他想了想,道:“去长乐宫,朕想去看看乐嫔。”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五章完结~第128章 、完结章(二)无人敢质疑他的心血来潮。内侍忙让人备了銮轿, 又提前派人去敬告一声, 好有时间准备接驾。永平帝到时徐湘已经穿戴好,等在殿前迎他。永平帝将她扶起, 道:“扰了你清梦, 是朕不好。”徐湘自不敢当,推却后问道:“陛下缘何这时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无事, 就是想来见一见你。”永平帝携着徐湘进了内殿,殿中香炉燃着檀香,烟雾袅袅, 闻着这香气,他紧绷的心神稍稍松解开。自从定州起兵,永平帝的性子越来越阴晴不定, 有时好端端的,就忽然发了怒。便是徐湘这样没心没肺的同他相处, 也不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更不用说其他人。像这样半夜三更召见一类的事与其他相比, 实属不算稀奇。徐湘不明白永平帝为何这时见她, 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索性不猜了。她舀了一小匙茶粉放入壶内,煮好了奉上来。永平帝定定看着她檐下挂着的铁马, 问道:“朕看这东西眼熟得很, 你从哪儿得来的?”徐湘顺着看过一眼,笑道:“是含章殿的东西,走时小殿下送与我, 算作个念想。”冷不防又听她提起定安,永平帝不觉微微晃神。他望着那铁马,声响脆生生的,在深夜中尤为清楚。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轻声道:“这后宫里,怕只有你一人真心为她好。”徐湘略一怔,正要回答,永平帝却是嗤笑一声,移开视线,又冷冷开了口:“这世上有真心这种东西吗?朕倒也希望能有你这么一个人肯真心待朕。”徐湘不知道永平帝为何做此感想,也懒怠去想,只随口安慰他:“后宫之中真心待陛下的人比比皆是,臣妾是,皇后娘娘也是。”永平帝摆摆手,似乎很是疲倦。徐湘见状不再多言。永平帝揉着额角靠在引枕上,阖上眼,静静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一旁守着的徐湘见迟迟没有动静,随即抬眼看去,却发现塌子上的人,早已是沉沉睡着了。*战事仍在继续。两方势力艰难角力,一直到五月,发生了一件大事,才堪堪破冰。因僵局迟迟不破,中军将帅韩弈急功冒进,尚未做足打算就夜袭敌军粮仓,结果被敌军反制,一小队骑兵尽数歼灭。最不妙的是韩弈突出重围时受了重伤,下落不明。赵敬玄当机立断,不容朝廷有反应的时间,便是分作三军攻城围剿。主将不在,正是军心涣散之际,底下副将又分歧不断,主战的主退的,各有理由,谁也不能服众,一时之间四分五裂,故而还不等廷报下达,即连连溃败,转眼便弃城退守洮河。这消息不妙,洮河相当于京中最后一道防线,过了洮河,即是京畿之地,找不到好的据守点,若那时敌军渡河,退无可退,后果不堪设想。前几个月刚刚赢回来的士气大跌。退守途中,不少逃兵趁乱逃走。累得副将设下严规,凡逃散者,连坐同队四人,皆杀无赦。朝廷慌了手脚,接连换了三位主将,才以雷霆手段,将将稳住军心。永平帝传来的手谕言简意赅,只有一句话:势必守住洮河。河上作战,多靠水军,这一点上小郡王的军队相对弱势。形势再度胶着起来。转眼入了秋,几场仗打得两败俱伤,损失惨重,没人能从中得好。饶是赵敬玄也不免有些焦躁起来,他唯一安心的是后方有谢司白在,不用担心后院起火一类的事。军饷还够熬一阵子,但也只是现在,要是拖着等入了冬,天气转冷,军需必然会增大。局时河面结冰,于他们来讲百害而无一利。很显然如今到了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若是能顺利渡河,帝京便不在话下,基本可以断定胜负已分,反过来但若是不能在入冬前突破防线,遭殃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了。洮河附近一带多山麓,属易守难攻之地,贸然进军只会中了敌人的埋伏。赵敬玄连派了几个探子前去探路,但大多是一无所获。赵敬玄的军队全是从前谢司白在定州养起的,更适应南方的地势环境,像这样四面环山的地形难免吃力。眼看着赵敬玄无计可施,被困在原地不得周转,谢赞适时提议道:“如今局面,或许只有一人可破。”赵敬玄也想到了,但还是多嘴问了句:“何人?”“唯昭明耳。”后方既已平定,军饷开销的供给也稳定起来,此时不出山,更要待何时。论智谋,没人比得上谢司白,更何况他常年在京中,对这里极为了解,由他前来助阵,再合适不过。赵敬玄当即书信一封命人快马加鞭传到谢司白手上。谢司白了解前方战况,这一次没有拒绝。不过毕竟是战场,饶是他也再讲不出自己身边最安全这一类的话,他让春日和秋韵两个先护送定安回了定州。定安知道战场上凶险万分,委实不得分心,并没有和之前一样想要跟在他身边。谢司白亲自将定安送上了船,虽然该说的话头一晚已经说过了,定安还是不放心,将走时拽住他袖子,眼巴巴看着他,半天只说出一句话:“你一定要回来找我。”谢司白摸摸她的头,无声地应下。定安身上没有旁的东西,就将自己亲手绣的帕子解下来塞到他怀中,算是做下约定。安顿好定安,谢司白即刻动身出发。小郡王的军队暂据守在洛城。谢司白抄近路赶去,很快与他们汇合。战事已经持续将一年,每个人的变化与成长都有目共睹,尤其是九砚,他不仅身量蹿高一截,声音也变粗了,右脸脸颊上有一道小小的伤痕,是由战场留下的印记。大大小小战役经历多了,他心性显然磨砺得沉稳,再不似之前冒冒失失的少年人。谢司白在青云轩这么多年的差不是白当的。永平帝忌惮兵权旁落,唯恐再养出一个林家,故而上位后一直隐有重文轻武的倾向,朝中目前最大的困局,不在粮草兵马,而在无良将可用。要培养一个出色的将帅,需要多年的心力培养,不光是纸上谈兵就能练得出来。徐猛已降,韩弈失散,其他武将虽也有拔尖出众的,但短板亦很明显,谢司白对每个将领的优劣具是清楚,很快就制定出精准击破的战略来。他分徐猛一路,茂先生九砚一路,谢赞赵敬玄一路。茂先生左翼,赵敬玄右翼,徐猛守中。洮河水势湍急,朝廷军队占据上岸,要想从水路突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谢司白的用意也不在获胜,而是用徐猛牵制开水军,赵敬玄与茂先生从旁侧击,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战略很快实施到位。谢司白与赵敬玄他们一道,天不亮就悄然出发,抢先占住了南边的山道。天亮时击鼓声起,徐猛带领的战船逆流而上,借着力道与地方船舶撞在一起,妄图将船身撞翻。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显而易见惹恼了对面,正当上游的水军准备围剿时,徐猛却是鸣金收兵,迅速往下游撤去。敌军料想有诈,未敢追,徐猛便时不时地停下派哨船前去探哨,一次又一次趁着他们毫无防备时上前侵扰。下水位向来不是战争的有力据点,但有一样好处,顺水逃跑比较快。这样一前一后几天,敌方的水军统帅被徐猛搅扰得寸步难行,暂时困在水中段。谢司白一得到消息,就即刻命人发送信号,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应出击。两侧军队从山野中杀出。留在据点的军队始料不及,惊慌失措中,失了往日的井然有序,阵队瞬间土崩瓦解。九砚浴血杀入其中,很快夺得主将首级,混乱之中只有几支分队渡过河道,剩余人尽数被围困在中央,降者众。另一头水军统帅发觉不对劲,正要返回据点支援,徐猛却一改躲躲藏藏的作风,大举向敌军进发。上游早已被谢司白控制,出兵而下,竟是生生将朝廷水军堵在了中央。死的死,降的降,有一些水兵仗着水性好,弃船投河,想要游到对岸,却被一早埋伏旁边的弓箭手直接射死在河道中,一时浮尸遍地。这一战委实赢得太过漂亮,不仅破了僵局,还令敌军元气大伤。谢司白的名字重新出现在朝野之中。青云轩被烧后,谢司白就再没了消息,不少人猜测他是被私下处决。自古以来替帝王处理阴私的臣子,皆逃不过这样一个命数,毕竟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前有林咸,后有谢司白。却没人想到,后者不仅早就脱困帝京,还现身在敌方阵营。洮河既破,朝廷军队退守在颍州,局势无可逆转。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