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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今天出嫁了吗/朱门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0(1 / 1)

段慕鸿走进自己屋子里, 转身要关门。傅行简赖皮赖脸的挤过来一闪身, 人便站在段慕鸿屋子里了。段慕鸿看也不看他,自己把头上巾帻摘了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垂下眼帘道:“要喝茶, 自己倒。”傅行简果然笑嘻嘻的凑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边喝边说:“我就当你请我了——哎!你还没说你为何要用水运贩棉花?还是因为你没做过生意,所以根本没想到这一点?”“怎么可能根本没想到这一点·····”段慕鸿说。“在节约路费和躲避风险这一点上,你选哪个?”“我选躲避风险。”傅行简干脆的说。“尤其是在我的本金已经只剩下不到两千两银子的情况下。”段慕鸿的嘴巴张了张,无话可说。原本准备好的一席说辞都被傅行简给堵回去了。她歪了歪脑袋,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行吧”,便端起杯子喝茶,不做声了。傅行简端着茶杯盯着她道:“难不成你选了节省路费?本钱只有两千两的情况下?”他放下茶杯,对段慕鸿的行为做出最后评价:“恕在下直言,您,可真够虎的。”“哪里有两千两,明明一千两都不到。”段慕鸿喝了口茶说。“船是租别人的,棉花是我亲自带人去附近村子收的。一共花了九百六十五两本钱——本钱若是有两千,我一定弄一条自己的船了。”“可你若是走陆路,用马队,也花不了多少本钱啊。”傅行简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了省曲曲百两,至于吗?”“至于吗?当然至于!”段慕鸿没好气的反驳他。“傅行简,你是傅家大少爷,家里财大气粗几千两都不在话下。我可不行!走陆路马队花不了多少?笑话!沿途的关卡,驿站,哪个你不得给人家点钱?更别说马匪出没,大盗剪径·······走水路就容易多了。关卡也少,只不过要提防水贼而已。段家的底子本来就不厚,我们大房更是!我得给我娘和我刚过门的媳妇留些过日子的本钱才是。家里我刚开始管事,一切都还要过问老太太的意思。她老人家说我经商的本钱若是比一千两多,她就不给我了——让我拿钱买地去,说买地保本。”“媳妇?哎!你那就是个假的!摆在家里讨吉利的!叫得这么亲,不知道还以为你们真有多么相亲相爱——“傅行简酸道。见段慕鸿脸色不好看,他赶紧正色道:”不过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哪怕是我家,富起来了之后先做的也是买地。”“买地?我拿着仅剩下的两千两去买地,然后让叶云仙找个由头说那是家里的地,到时候风头过了,再让段百山给我一亩一亩的赌出去?”段慕鸿冷笑一声。“我还不如拿着这一千两来做生意。铺子若是经营起来了,那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都得听我的!二房休想再染指我和我娘应得的东西!”傅行简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清了清嗓子道:“雁希,其实——其实我挺心疼你。”“我不用你心疼,”段慕鸿硬邦邦的说。“我不是那种需要人同情的废物。你只要记住你承诺的,别把我的事拿出去乱说就行了。你若是敢乱说,我可要跟你拼命!”第34章 明抢段慕鸿在松江又耽了一日, 收到了柳小七新送来的几箱子布,便驾着那只来时的船,往太仓去寻她的两位同行搭档去了。傅行简的白马原来是从马市上租来的。当下便也还了马, 不请自来的坐上了段慕鸿的船。只不过他不仅自己坐, 还带了几大箱沉甸甸的货物。段慕鸿站在码头上眼看着傅行简叫来的帮工把一箱一箱的东西往船上装, 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傅行简登上甲板冲着她微笑时她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别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傅行简听了,赶紧忙不迭的应声道:“没没没!都是些正经货物!绝对没有不该带的!雁希, 我跟你保证!”转眼之间, 两个多月过去了,段慕鸿也早和傅行简等人到太仓接了同乡, 一道乘船回乐安去。船行至清河, 傅行简首先告辞。段慕鸿同他不好多说些什么, 她总担心这人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倒是傅行简,从离清河还有半日路程时便开始如同絮絮叨叨的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的同段慕鸿谈论着经商之道。转眼间他到了地方下了船,却把自己那几大箱子货落在了船上。段慕鸿到家了才发现,便命人给傅行简送信, 叫他自己过来把他的东西取走。不料傅行简却给她回信道:“雁希,这批货我便交由你替我一并卖掉罢。你把那箱子且打开瞧瞧。”段慕鸿让人把五个箱子全打开一看, 登时又惊又喜, 原来是五大箱子成色极好的松江布。都是上品布, 三梭布也有,兼丝布也有。花样亦是繁多, 龙虎的, 蟋蟀的,团福的万字纹的·······琳琅满目好不精美。“相公,你说这便是傅家公子托你帮忙卖掉的布了?”孟若湄到底女孩儿家心性, 见了纹饰靓丽的料子便看的走不动步,在箱子里翻捡寻找着,好不欢喜。“若湄,把他那布放下罢。”段慕鸿说。“这布再好,不是给咱们消受的。傅行简让我帮他卖掉。可我自己这些布暂且还没有店铺用来出售。上哪儿去给他卖掉?”“这个好办,”谢妙华走过来说。“益都有布庄常年收布,送去那边让他们帮着卖了便可。娘想问的是,你这次贩棉花一趟辛劳,得了多少?三千两银子是有的罢?娘听说松江那地方如今对棉花需要的很,咱们的棉花便宜又绵软。肯定能卖出价。”“统共赚了三千一百两,”段慕鸿说。“江南大富之地,商家出手确实阔绰。不过孩儿又拿出了四百多两买了些便宜的印花蓝布回来卖。不知到时候能不能卖的出价。”谢妙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桌边坐下道:“鸿儿,你到底还是决定要弃儒从商了么?出发前娘不是同你说过,这次外出经商,只为赚些钱回来能够给咱们娘儿仨购置几亩地,将来你若考功名不顺,咱们也好有个靠头。娘说过等这一趟一回来你就回松阳书院去读书。你爹当年是家中实在撑不下去,才逼迫的他不得不退学经商。可你不同。家里如今又不是像当年那样风雨飘摇········”“娘,此事我心意已决,您不用再劝我了。”段慕鸿道。“如今家里的光景,您还没瞧见么?若是我不留在这里,谁替您盯着账面?家中若是再出了蠹虫,我便是外出走垛一万次,赚的也不够他们败的!”有下人在身边,段慕鸿没法同母亲明说。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为母亲的关怀而感动。谢妙华知道她想考科举,考进士,甚至中状元。可段慕鸿也知道自己不在家里的这些年,谢妙华为了维持住大房在家里的几分地位究竟付出了多少。“我再也不会让娘受那些从前受过的气了。那些苦楚,那些委屈,应该让叶云仙和二房来受!我要成为段家的当家人,要让段百山和叶云仙哭!”她心里这样想着,不顾谢妙华的忧虑,第二日早饭时便同段老太太商量,想要在街面上开一家布庄。“什么?开布庄?”段老太太手里的筷子磕在碗沿上,发出一声脆响。上次分家的事过去之后,老太太回过味儿来,隐隐约约也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段慕鸿给摆了一道。可她又找不出那本告密的小账本是谁写的。因此也只好吃个哑巴亏,心里暗暗替二房生闷气。此时听了段慕鸿的话,她抬起浑浊老眼沉吟了片刻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开了这布庄,谁去掌事呢?”“自然是鸿儿去呀!”段慕鸿甜甜的笑道。“二叔是咱家的读书种子,这种琐事,哪里能劳烦他呢?”“呸,什么读书种子,不过是个草包罢了。这些年半点未曾精进,还读书种子呢——”老太太有些嘲弄的笑笑。她用白瓷小勺在银耳汤碗里轻轻搅动了几下道:“鸿儿啊,你是个有出息,又有主意的孩子。读书还是做生意,都不差的。又与你二叔不同。这一点祖母心里清楚,你这是随了你爹呀·······说句掏心掏肺的话,鸿儿你,祖母是半点不担心的。哪怕家里只剩下一只鸡,鸿儿都能把它拿去变出五两银子来,是不是?”段慕鸿不知道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只是笑笑,并不接话。老太太接着道:“可你二叔·······他是个蠢材。读书,经商·······他哪样都不在行。往日你父亲在世时,是你父亲扶帮他,提携他。他还勉强有个样子。可你瞧你父亲不在,他就——”老太太回过脸来望着段慕鸿,眼神是高高在上中带着三分心虚的求助:“鸿儿,祖母想着,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左右你二叔那么一个大活人在,你不用他也是白不用。布庄的经营并不难,不似从前估衣铺还得跟人家打嘴仗,货栈还要带着马队出去走垛。你二叔他三十郎当岁的人了,估衣铺和货栈经营不了,可这布庄定然应付得来。你呢,正是读书的年纪,听说你娘也想让你回去读书,是么?那你便回去,给咱们老段家考个进士来光耀门楣。开布庄的事,就交给你二叔罢!”她慈爱地微笑着,眼神却死死盯住段慕鸿,凑近了一些又重复了一遍:“鸿儿,你说好么?”段慕鸿机械地笑着,仿佛一尊泥木雕塑,望着段老太太笑而不语。老太太又问了一遍,她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扯了扯嘴角道:“好的呀,只是此事干系重大,鸿儿想着还是同我娘商量商量再说。祖母您让我回书院读书,鸿儿心里再欢喜不过。只是若要回去,总得先得了钱先生应允方可。鸿儿去给钱先生写封信,看他老人家怎么说,再行做事。”“使得。”段老太太点头。她话音刚落,段慕鸿便对她彬彬有礼的一笑,肩头有些颤抖的起身走了,连个告辞都没说。让段老太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作者有话要说:科普时间:明代的松江是全国棉纺重镇,松江布行销全国,甚至可以用来当作贵重礼物拿去给朝中大员送礼。最好的松江布甚至可以卖到几十两银子一匹。非常非常贵了。松江布里又以三梭布,兼丝布,番布这几种为上等,就是傅行简买回来的那种。像段慕鸿买的印花蓝布属于药斑布,是相对平价 的一种平民布,普通百姓也买得起的。但质量同其他地区的布比起来还是要好很多啦!第35章 撒气“咣——“的一声, 段慕鸿把一张春凳踹翻在地,她又转过身,对着身后一口大木箱噗噗通通的踹了几十下, 像不知道疼似的。直把那木箱子的盖儿踹出一个大窟窿方才作罢。疲倦的挥挥手示意丹青让人来把那破箱子拖走扔了。她顶着一张微微流汗的脸, 摇摇晃晃的回到椅子边坐下。孟若湄从旁走来, 怯生生的给她递了一盏茶道:”相公——鸿姐姐,别生那么大气, 气大伤身。“孟若湄说着, 回过头去看了眼丹青正要往外拖的箱子,忍不住啧了一声道:”多好的一口箱子, 是桃木的吧?怎么给踹了个大窟窿呢?”“小姐······这——这可是老太太陪嫁的箱子, 统共就五只。分给咱们两只二奶奶三只。你这·······踹了一只, 回头她老人家——”茜香纠结的盯着门口,丹青他们已经把箱子拖出去了。“——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我还不踹了。”段慕鸿阴沉着脸道。“天底下竟有这般偏心到咯吱窝里的人。既如此,为何不把自己的体己钱拿出来给二房开铺子?却要从我的生意里吸血!”她仰起头冲着房梁怒吼:“我爹养了二房现在还要我也养二房!二房是我的孙子吗?!”“嘘嘘嘘——小姐!小姐!消消气儿!话不能乱说!”茜香连忙伸手想去捂住段慕鸿的嘴。孟若湄却是快她一步,直接从桌上拿起一块板栗酥塞进段慕鸿嘴里了。“········”段慕鸿瞪着孟若湄, 瞪了片刻,终于有些无奈的伸出手来把板栗拿出来, 一口一口吃了。孟若湄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鸿姐姐, 别气了, 气坏了不值得。”“他们值得个鬼!他们只值得去吃天鹅屁!”段慕鸿气愤愤道。孟若湄一呆,不禁被他这话惹笑了。连一旁的茜香也忍不住将脸扭到一旁偷笑。段慕鸿吃着板栗酥, 抬起头左右看看眼前两个拼命憋笑的姑娘道:“笑什么?说的是实话!凭什么总让我们扶助二房, 总让二房来吸我们的血?怎么?二房是我养的吗?好么,二房今天要是来给我叫一声奶奶,我养他们到死, 养他们到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谁怕谁?不过,他们先来喊我一声奶奶!我这里只养子孙,不养祖宗!”孟若湄和茜香笑得更厉害了。一边笑一边觉得自己不应该笑,于是拼命止住。可想想又觉得忍不住,便又开始吭吭哧哧的笑。“又在说胡话了·······这狗脾气·······”谢妙华一掀帘子从后面走来,站在段慕鸿面前苦笑。“说起胡话来不过脑子,二房给你叫奶奶,你不是把我和你爹也骂了?真是·······”“他们才和你跟我爹没关系呢!他们不配姓段!”段慕鸿像个小孩儿似的耍赖道。“铁定是见我这次回来春风满面,猜测到我是赚了钱了。便提前到老太太那边去哭丧,让老太太帮他们问我要好处!”“越说越不像话·······什么哭丧?”谢妙华责备道。“不过,你刚一有开铺子的打算老太太就来帮他们要好处,却是有些叫人气愤。可你又要回去念书,这铺子给谁管,的确是个问题。”“当然是给母亲你管啊!”段慕鸿激动的起了起身道。“反正横竖轮不着他们管就是了。咳!娘!你又想把我往糊涂里带!不是说好了我不回去念书,铺子我来管么!还在这里蘑菇什么?”“那祖母那边怎么回呢?”孟若湄插话道。“祖母都开口了,咱们也不能让祖母的话掉在地上呀!”段慕鸿皱起了眉头。坐在椅子上,她把一条胳膊肘支着桌子,手掌托在下巴底下沉吟。片刻之后她的眉头舒展开,一个傅行简式的坏笑在脸上一闪而逝:“有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抢我的铺子,你做梦!”第36章 反杀“恭喜段二爷呀!恭喜恭喜!”“哪里哪里, 都是托我家老太太的福罢啦!”噼噼啪啪鞭炮声响,段百山穿着一身华贵的玄色直裰,头戴方巾, 站在“段记布庄”的大匾额下方笑出一脸阳光灿烂。布庄门口迎来送往, 成群结队的顾客熟人进进出出, 好不热闹。“刘大爷!您来捧场呀?嗬!我跟您说!您呀算是来对啦!咱们铺子里新进的松江三梭布!整个乐安就只有咱们一家有!对,就是那京城里进贡都用的三梭布!”“范二爷, 您要点儿什么呀?噢······您就是看看啊?行, 那您瞧罢!”“诶哟诶哟!这不是杜四爷么!您看点儿什么呀?番布?哎呀这您可算来对地方啦!”“张五嫂,王六姐, 蔡七妹, 几位想看点儿什么?印花布?哈哈哈咱家的印花布不是我吹——”新雇来的几个伙计一个赛一个的伶俐, 瞧那口若悬河的架势,即便他们把麦秆说成金条给卖了,段百山也一点儿都不吃惊。此刻听着宾客们嘁嘁喳喳的谈论声,看着外面的人头攒动。段百山惬意的坐在柜台后的一道竹帘里,颇为自得的为自己点上水烟抽了起来。“咕噜噜——”, 烟雾缭绕中,他畅快的吐出一口气, 惬意的闭上眼睛, 青白面皮上一双眼睛底下带出浅灰色的黑眼圈。他咳嗽了一声。“幸好那日云仙一见小老四回来便让我去和老太太通气儿, 对着老娘这一趟连哭带闹,还真没白去, 值!“老太太啊·······虽说上次分家时碍于其他两房狗拿耗子, 她老人家不好明着偏袒。可这心里头,到底还是跟我这个儿子更亲近呐!”段百山得意的想着,水烟袋已经放在了一侧桌上。他闭上眼睛缓缓向靠椅下方滑去, 油光锃亮的大脑门儿在窗子里透进来的阳光下闪出微光。“就是近来这身上老觉得哪儿怪不得劲儿的·······吃了那么多药不见好,反而加重了········改明儿得换个大夫!”他默默地想。“砰!卡擦!”一声巨响,前面原本吵吵闹闹的铺子里瞬间没了声息。段百山睁开眼睛慌忙坐起,隔着帘子定睛一看,瞬间吓得屁滚尿流!是龙五爷家的家丁!来砸场子来了!段百山对龙五的畏惧,不仅来自对方和县令铁哥们儿的关系,平日里欺行霸市的做派。更来自于对方通过他一口气吞了段家三间铺子和几千两银子的恶劣。段百山没有对段家人说过的是,当初他在赌桌上输给龙五之后,龙五让他写下抵押铺子的契约,他不写。龙五就叫人给他垫老虎凳,差点把他两条腿给他垫废了。顷刻间就哭爹喊娘的签下字画了押。如今这新布庄刚开张,龙五的人就来砸场子,他们要干嘛?!段百山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出去,龙五的家丁却不像他这样含蓄内敛。直接冲进柜台后将他揪出来摔在当地便一顿好打。段百山被胖揍的鼻青脸肿鲜血直流,躺在地上连叫唤都叫唤不出来,但还是强撑着伸出一只手对那家丁哭道:“这位兄台,小人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龙老爷·······这新铺子刚开张,小人也并未去龙老爷的赌坊中聚赌呀!诸位如何能·······如何能·······”“段百山,你个鳖孙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领头家丁叫做小余闲的,此时就被段百山惹笑了,骑在他身上又对着他的脸颊狠揍了一拳:“龙老爷就在你家这铺子背后开着绸缎庄,你倒好,跑这儿来开布庄?听说还买的贼便宜?段百山,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吧?跟龙老爷抢生意?还是你觉得在太岁头上动土,太岁也拿你这条癞皮狗没法子?”他低下头,用一只手抓住段百山的头发用力向地上一掼,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眼看着段百山被撞晕了。这家丁心满意足的一笑,起身踹了段百山一脚,走了。段家的布庄刚一开张便被砸,掌柜段百山更是被打的一个月下不来床。这样的铺子,谁还敢来买东西?一座新铺子就这么萧条了下去,成日里门可罗雀,即便是买,也都像做贼了似的只敢等日落后再偷偷摸摸的来。因为段家的布便宜。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段家的生意应该是黄了。这样萧条的铺子,能撑的过年尾吗?人们私下里说起,虽说都对好吃懒做的段二爷颇为不屑,但也都惋惜段家连着四家间铺子都被龙五搅黄,颇有些同情意味。孰料,仅仅半个月后,一直与龙五称兄道弟的县令便忽然被革职查办,最大的保护伞倒了,紧接着不到两天,龙五便被人从自家经营的妓院里拉了去,直接枷了送京去了!众人问起,说是犯了好几项大罪,又是欺行霸市,又是逼良为娼,纵容滥赌等。还有一项听起来似乎不足以给他上枷的,却是几项罪名里不容忽视的一点——教唆官员□□,贿赂县令。数罪并罚,罪无可恕。秋后,龙五就在京城被问了斩。众人都震惊于这审理判案的迅速。问起来,原来因为这几年首辅张居正奏请实行了考成法,又常在夏秋时节让各级官员上报典型。是以从中央到地方,各级衙门办事效率飞涨。龙五也算是撞在枪口上,被人当“政绩”给弄下去了。“哎哟,听说了么?龙家的田地铺子都被充公了,昨儿午后由州府派来的大人裁决,统统发卖了呢!”“啊?真有此事?那他家那些铺子,都是谁给买回去了?”“赌坊,妓院,听说是先给关了。不参与发卖。倒是他家那几间铺子,我说出来你都不信,你猜是谁给买回去了?”“·······谁呀?新任县令?”“哪儿啊!县令怎么能买?你再猜?”两个年轻姑娘在溪边洗衣,边洗边说。被问住的姑娘此刻便秀眉一蹙,做困惑状:“猜不到,是谁?”“段家四少爷,段慕鸿!”第37章 黄雀人声鼎沸, 茶香蒸腾。陆朗坐在醉鹤楼——青州府治所益都最大的酒楼里——喝茶。他独自坐在雅室,在等一个人。脚步轻响,眼前的珠帘轻晃。陆朗抬起头, 迎面便对上了段慕鸿探寻的眼神。后者刚踏进这间雅室。看清是他陆朗, 秾秀的脸上登时便洋溢出一片灿然笑靥。陆朗一怔, 旋即大笑着起身道:“雁希,今日本是你邀请我来赴宴, 可你这主人却迟到了。你说——该罚不该罚?”“该罚!该罚!”段慕鸿也笑, 但毫无羞惭之色,端的是一个落落大方。她从从容容的在陆朗对面坐下了, 伸手从陆朗手边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对着陆朗一饮而尽, 将那空杯子亮给他看,脸上又是一笑。陆朗不禁莞尔,笑骂道:“少来!跟我弄鬼儿!天底下你看谁赴宴迟了是用茶水罚的?我看你段大朝奉就是不给我陆某人面子!”“我哪儿敢啊?”段慕鸿假装恐慌道。又放下茶杯,对着陆朗作揖:“伯昭兄海涵,实在是小弟家中拙荆管的严, 自打成婚就不许我饮酒了。以茶代酒,礼轻情意在嘛!”“你滚——”陆朗抬手指着他笑骂, “又拿你那娇妻来跟我这还未娶亲的人炫耀是不是?罢罢罢, 不喝酒便不喝酒, 不过我让小二上菜总行了吧?”段慕鸿点点头,转身对着一旁侍候的小二招手示意他奉上菜单。她对陆朗示意先点菜。陆朗也就老大不客气的接过菜单看了起来。待小二拿着点好的菜单领命而去了。段慕鸿小心的关好门, 这才回过头来低声对陆朗笑道:“伯昭, 前次龙五的事,多谢你了。还有赎回我家铺子这事,也多亏了你帮忙。大恩不言谢, 伯昭你帮我省下那么多银两,我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已在布庄和估衣铺里给各你算了一股。赚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还请你不要嫌弃。”陆朗点点头,对着段慕鸿发出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嗤笑:“嗨!倒也不必如此客气。我帮了你的忙,其实也是帮了我爹忙。你也知道,青州府的地痞无赖那多了去了。可咱这地界又是邪门儿的很,那些个流氓无赖,哪个背后不是有着天大的靠山。上头给我爹派了死令让他秋后之前务必交上去一个地痞做典型。若不是你给我说了这个根基浅薄的龙五。我爹可怎么完成上头给的这个死命令呢?若不是籍着龙五,我们又如何能挖出那个贪赃枉法的县令?不是我说,这事儿咱们帮我爹弄得相当不赖。那县令已下在大牢里了。听闻上头要奖赏我爹呢!”段慕鸿点点头,对陆朗的话不置可否。拿龙五祭天这事儿,本就是他们双方都受惠的。若说谁在这里头吃了亏,那恐怕就只有龙家人和被蒙在鼓里的段百山了。她是绝不可能让段家人觉察出是她暗中撺掇了龙五派人到布庄闹事的。龙五那个蠢材,也许他在被押解赴京时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由官商联合编织的连环套里,成了别人更上一层楼的垫脚石。可那时候他也是有苦说不出了——给他挖坑的人看起来是段慕鸿,可背后坐收渔利的却是青州知府。他一介流氓,若是还想自己家人能够免于掉脑袋,那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逼着自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段慕鸿拿起一杯茶慢慢喝着,向对面正在口若悬河的陆朗露出一个下意识的礼貌微笑。送走了陆朗,段慕鸿走出醉鹤楼,坐上自家的马车准备回乐安去。益都不愧是一州治所,沿街买卖兴旺,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其繁华富裕,又胜过乐安一筹。段慕鸿放下马车门帘,回头对跟着她来的丹青道:“等咱们的布庄经营发达了,一定得在益都开个分号!这儿简直遍地都是钱!”马车行了大半日,总算把他们送回了乐安。段慕鸿满面春风的踏进家大宅,刚一进门便被秀芝叫住了——秀芝依旧是管家婆,也是老太太身边的一把手。这次赎回了估衣铺和一间货栈,段慕鸿和秀芝通了个气儿,把她的那一股也恢复了——不过仅限于估衣铺里。“四少回来了,”秀芝笑吟吟道。她走上前来凑近段慕鸿小声道:“老太太叫你,说你一回来就让你到她那儿去。”她顿了顿又低声补了一句:“来者不善,二房昨儿又在她跟前儿哭了大半日来着。”段慕鸿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好心送信儿的秀芝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对二房的阴谋心知肚明。努力让自己按下怒火,段慕鸿在脸上堆出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无辜微笑。她就这么顶着这张虚假的笑脸,慢悠悠的绕进了老太太的心苑去了。第38章 争锋心苑一侧的佛堂里, 香炉袅袅升烟,一股子刚刚烧过香的气味漂浮在半空中。老太太微闭着眼,坐在底下一张矮凳上拨弄佛珠。面前放着一本《楞严经》。佛堂门开着, 午后的日光懒懒散散的落在青石地板上。段慕鸿站在佛堂外抬手叩了叩门, 听见老太太手里的佛珠停下响动。“是——鸿儿罢?进来, 进来。”老太太放下佛珠,回过头来笑微微的望着段慕鸿。段慕鸿对她报以致意, 抬脚迈进佛堂道:“祖母, 听说您找我?”老太太点点头,对她伸出一只手。段慕鸿上前扶着她站起身。又帮她把经书和佛珠放好。祖孙二人一齐出了佛堂。老太太这才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开口道:”听闻龙五那个杀才已经被砍了头了。鸿儿, 你看什么时候有空了, 带人去布庄替你二叔把铺子收拾出来——他过几天身子便养好了, 你把铺子提前收拾好,到时候他一回去便可开门做生意。“她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来说这些事,段慕鸿知道,老太太在试探自己是不是想收回这间铺子的所有权。所以她按下冷笑的冲动,语调平平道:”祖母的意思是, 布庄还让二叔经营是吗?“老太太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 神情不悦:”鸿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不是说好了, 你回去念书,二叔帮你经营布庄吗?怎么?你如今却是打算弃你二叔于不顾, 自己夺过布庄一家独大了?“她顿了顿又忿忿道:”你已赎回了估衣铺和货栈, 难道连一间不知能不能赚到钱的布庄都不打算给你二叔?你二婶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你是打算逼死二叔一家吗?”段慕鸿心里气的简直要呕出黑血,可面上还是不得不给足老太太面子。她勉强笑道:“祖母,在您心里鸿儿难道就是这种不孝不义之人吗?看您说的········我怎么可能会想把二叔一家逼死·······”没错我就是想把他们都逼死, 当初你们合谋害死我父亲和哥哥时,谁又想过这样会把我和我母亲逼死?她面上依旧笑着,又对老太太补了一句:”我爹爹已经去世了,祖母您只剩下二叔这一个儿子,鸿儿身为您的孙儿,又如何忍心让您为二叔忧心劳神呢?“老太太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不少,转过脸去继续向前走着,她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道:”鸿儿,你是晚辈,虽说头脑灵光办事聪明,可到底是晚辈。这个家里真正能做顶梁柱的只有你二叔。凡事不要总是那么贪心。你对你二叔二婶好了,将来等你大了,真正执掌这个家了,你二叔二婶也能真心实意的帮你管家。祖母说的这些,你可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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