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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今天出嫁了吗/朱门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6(1 / 1)

她泣不成声。四嫂和小七也落下泪来。四嫂哽咽着用不标准的官话道:“朝奉这话说的见外。我们给朝奉做事做了这么几年,若不是您,我们家里怎么能有如今的好光景。危难当头,朝奉只管使唤我们!我俩为朝奉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一直到码头上的两个小点消失,段慕鸿的耳边还在回荡着他们二人的高呼:“段大哥!段朝奉!一路顺风啊!”“放心·······我一定,一定会打赢这场硬仗!”段慕鸿心里默默地想。柳小七和陈四嫂没想到,段慕鸿回来的这么快。黄叶还没从树梢头落下的时候,段慕鸿就已经失魂落魄的回了松江。而这一次,连陈四嫂也没法帮助她了。段慕鸿带回去的土布虽然卖出去了,但所带来的收益基本上就是杯水车薪——土布本身就不值甚么钱。而乐安人在料子方面的需求,在这一二年里被段慕鸿掼出来了。这种粗粝磨人的厚布,早不复几年前的大受欢迎。人们需要的是轻软的兼丝布,或者是厚重但不失绵密的药斑布。而不是段慕鸿带回去的这种,因为用的纱不好,所以织出的成品也粗糙不堪的土布。“我的老主顾们把我排楦了一顿。说我拿腌臜玩意儿糊弄他们。先前定布和暑袜的人太多,都是提前付了定钱的。只好把家里的银子拿出来还给人家。土布卖不出价。一趟下来,所得的银子不够养我这条大船的花费········”段慕鸿坐在秋夜的月亮底下,仰起脸望着金灿灿的圆月,脸上没有表情。停了半晌,她对一旁的柳小七和陈四嫂说:“四嫂,小七,多谢你们。但········我还是把机坊关了罢。”柳小七摇了摇头道:“段大哥,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们。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把质地优良的魏塘纱织出的松江布带回了乐安,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好布。人家如今不愿买咱们这种土布了,元也不奇怪。都是天命罢了。机坊么,大哥你也不用太丧气。你回山东去想法子东山再起。我这边帮你看着机坊。只要我柳小七还在一天,这机坊就不会易手给他们旁人!你不用付我工钱。我家就在这附近。我用一把大锁栓了机坊,每日里有空就来帮你瞧瞧,不是什么大事。”“还有我,段朝奉,别忘了我陈四嫂!”四嫂连忙跟道。“阿拉和小七一起帮你看着机坊!什么时候侬想出法子弄到纱了想回来,什么时候阿拉在这里等着给侬帮手哇!”段慕鸿望着这两张淳朴却真挚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她又哭又笑,张了张嘴,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两位不离不弃的好伴儿。到了最后她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对着这两个人作了一揖道:“大恩不言谢!四嫂,小七!我段慕鸿,这辈子都认准了你们这两个朋友!”第二天一大早,段慕鸿摘下了机坊外“鸿升机坊”的招牌,遣散了还留在机坊里的老弱病残机工们。她把从乐安带来的银子分给已经几个月没有开出工钱的机工们,叮嘱他们自谋生路时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累坏了自己。“机坊现在有麻烦,开不起来。等到能开工的时候,我先把各位请回来!”她说的郑重其事,然而眼泪不争气的直往下掉。下面的人望着她点头,也都纷纷湿了眼眶。孤帆远影,段慕鸿又一次站在船上冲着码头上的四嫂和小七挥手。四嫂大声道:“段老弟!冒昧准我喊侬一声段老弟!侬记住!车到山前必有路,侬是有福的人!一定能想到法子的!侬自己可千万别泄了气啊!阿拉和小七,还在这里等侬回来呢!”“老太太真是这么说的?”“是,老太太确实是这么说的。”“老太太还让你········回来之后就立刻从家里滚出去。带着·······带着我和娘。”已经是深夜了。段慕鸿却依旧穿戴整齐着,坐在屋子里的桌前皱眉头。谢妙华和茜香一边一个坐着,茜香怀里还抱着酣睡的诚儿。诚儿砸吧了一下小嘴儿,把哈喇子流在了茜香肩头。“趁着我不在家,一群人好歹毒的心肠!把我逐出段家········呵!他们也不看看,若是没有我,他们这帮人当初能撑的过两年么?就段百山败家那个劲儿,我看一年都够呛!”段慕鸿气的拍桌子,气的脑袋冒烟——她刚一从松江回来,老太太就给了她这么一份大礼:忤逆不孝,不敬祖母。逐出段家去,从今往后与段家再无瓜葛。从谢妙华和茜香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段慕鸿整个人是懵的。她没想到,老太太和段百山叶云仙等人,竟然能趁着她出远门,在她不在场的情况下就这么蛮不讲理的决定把她赶出段家!他们甚至没有请家法,请宗谱,也没有容许她跪到宗祠里为自己辩白一句。就这么武断甚至堪称是突兀的宣布要把她赶出段家!“凭什么?凭什么?就凭我·······就凭我的生意如今败了,他们觉得我再无本事供养他们了,所以就要把我撵出去?”段慕鸿冷笑。果然啊,过了这么多年,二房和老太太还是换汤不换药。有利用价值时利用,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踢开么?当初他们对她的父亲是不是也是这样呢?也许他的死,就是因为他触动了老太太和二房的利益罢?“他们最担心的应该是怕你把家里剩下的银子都拿去救铺子——他们觉得那是他们的银子。”谢妙华冷静地说。“慕昂同我一起盘了一遍账。家里如今田地共有三百八十亩,八十亩在二房名下。一百亩在老太太那里,二百亩在你这儿;另外还有银子近五万两。放出去的利息慕昂没算,粗粗估计大概得有个□□千两。其余的房子珠宝衣服之类且不说。单这些大宗的。他们生怕你要拿去救济铺子。所以才着急忙慌的要把你赶出去。他们好坐享其成。”“——然后坐吃山空,是么?”段慕鸿冷笑。哼了一声道:“我还不知道他们么········段百山能致富,母猪会上树。他们二房除了会依附别人吸血,抢别人的东西之外又会什么呢?什么都不会。”谢妙华嗯了一声,沉吟道:“你父亲当年去世前,因为见你二叔终日无所事事,身无长物。所以提出要把估衣铺给他经营,赚了算他的,赔了算你父亲的。不许他再不劳而获的从帐上肆无忌惮的支钱。结果没过多久你父亲就突然去世了。这些年我苦于找不到证据,始终没法证明你父亲的死同他们有关系。老太太又袒护你二叔,在家里都不许人提起你父亲········”第104章 张网(一)她放下手里正在做的针线活, 犹豫了一下道:“不是我多心。实在是老太太这些年对二房毫无底线的袒护,时常让我怀疑她该不会当年也有参与其中。可是依照律法,若是老太太也牵涉在内, 那我举证他们就必须得有确凿的证据。如若没有确凿证据来证明这些, 那官府就会按律将我斩首示众!可········唉!有件事情, 鸿儿你有所不知。我也一直没同你说过。当年你祖母生下你父亲时曾经遭遇难产,险些连命都没了。是以你父亲出生后, 你祖母始终对你父亲不大亲近。还动辄打骂。你父亲曾同我说过, 他小时候想要得到你祖母一个笑脸,须得把一切你祖母让他做的事做的顶好顶好才行。”谢妙华说到这里,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可是你二叔随便做个什么, 都能让你祖母夸上半天········”“武姜和郑庄公, 还有公叔段么?”段慕鸿沉吟道。旋即苦笑了一下:“我多希望我爹爹能像郑庄公那样,认清武姜的真面目,自私一点,别那么孝顺·········”“我又何尝不是呢,”谢妙华叹息道, “当年你祖母溺爱段百山,你父亲同她讲道理讲不通, 便自己对段百山严加管教。你祖父早逝, 你父亲对段百山长兄如父, 甚至还作主替他娶了妻,又拨给他一个铺子, 希望他能安分下来。谁承想·········唉!你父亲去世这么多年, 我在这段家大院里经历过风风雨雨,这双眼睛见的可太多了。看得越多,就愈发替你父亲感到不值。大凡他遇上个稍微有些良心的娘和兄弟, 也不至于凄惨成这样。”“所以,他们当年对我父亲就不满。到了我这里,我同他们对着干。他们想必早已恨我入骨。这次见我生意败落,担心连累到他们。所以干脆趁我不备,自说自话的宣布把我逐出段家。这样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侵吞全部家产了是不是?”段慕鸿冷笑,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可笑啊!可笑!他们难道以为,我如今失了势,他们就能对我为所欲为了?做梦!”段慕鸿一掌拍在桌子上。诚儿被吵醒了。愣了一愣,张大嘴哭了起来。茜香连忙抱着孩子,哦哦哦的哄个不住。“可他们是长辈,我是女眷,你是晚辈。他们背后有律法撑腰。你若去告他们,这········”谢妙华忧心忡忡的望着段慕鸿,十分迟疑。段慕鸿站起身来,若有所思道:“所以我们必须得有个确凿的证据,方能有百分胜算啊······”天一亮,老太太便谴人来撵段慕鸿一家了。到了这个时候,段慕鸿知道自己是处于完全的弱势地位。老太太撵她的由头是忤逆不孝。若论她对老太太和二房的态度,确实称不上一声孝。且段慕鸿已被机坊和铺子的事弄得筋疲力尽,没心思再同叶云仙等人正面短兵相接(也接不赢)。是以老太太既然派人来了,那就打包走人罢!秀芝因为先前同段慕鸿亲厚,这几年已经渐渐被老太太所厌弃,去年被赶回乡下庄子上去了。如今身边新换了个大丫头,生的三角眼小山眉,紫棠色面皮,身材高瘦,说话尖酸刻薄。段慕鸿忘了这人叫什么了。不过一见她像个又细又高的改锥似的杵在自家院子里,后面还跟了几个男男女女的段家下人。便知道她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不必多费口舌,我们走便是。”段慕鸿说。“不过,你起码给我一上午时间,让我先出去找所房子安顿一下我老母和小妾。”她又补充道。紫色改锥却是不同意,牛气哄哄的要求段慕鸿立刻便走。段慕鸿耸了耸肩,对她撇撇嘴道:“行罢。”转身进了屋子道:“娘,茜香,你们把打包好的衣服箱笼都拿出来罢。我去找架车。”她回过头来对着改锥笑道:“到了这时候了,家里的车恐怕也不会让我用了罢?”改锥把尖下巴傲慢的一扬:“自然。”段慕鸿哼了一声,直通通的迎着她走上去,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嘁,老驴拉破车,谁稀罕!”这个时候,她无比庆幸自己是早有准备的——也不说早有准备,这大抵算是一种危机意识。当初鸿升机坊刚开始盈利时,段慕鸿便从账目上取走了三千两,悄悄在城西青檀街买了一处房子。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四合院儿,无甚特色。但住他们这小小的一家人是绝对足够了。其实当时她买这所房子也是下意识行为,买完了之后还后悔过。万万没想到现在竟然真有用的上的一天。段慕鸿走出自己的小院儿,往后门处走,准备在后街上雇辆马车来运东西。忽地斜刺里撞出一个人,段慕鸿定睛一看,却是有顺。“少爷,”有顺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您带我走罢!我有顺得您赏识,这辈子您到哪儿我到哪儿!”段慕鸿弯下身来扶起他道:“别说傻话。有顺,我现在身无分文,连自己的明天在哪儿都不知道。你跟着我,拿什么吃饭?”她轻轻叹了一声道:“何况你是奴籍。我如今是没钱给你脱籍的。听我的,有顺,现在就躲开我,躲得远远的!我如今在这个家里是众矢之的,会连累你——”“少爷不会连累我!”有顺抢道。一口小白牙的年轻伙计眼中竟然泪水盈盈,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您怎么能跟我说这样的见外话呀,我········”“别犯傻,有顺,你听我说,”段慕鸿低声道。“你好生留在段家。我需要你帮我看着这里。明白吗?”有顺是个伶俐人,虽比不过丹青聪明,可也一听这话便心如明镜。又惊又喜的点了点头,他擦干眼泪道:“少爷,您放心!”段慕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她走了,有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对自家少爷回归段家的信心。段慕鸿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家从段家大院搬到了青檀街的房子里。她被段家除名,所以段家的一切都不再属于她。随行的人除了茜香和榕榕,其他下人也一概带不走。搬最后一趟东西离开段家院子时,段慕鸿看见谢妙华从前的丫鬟绿翘恰巧从院子里经过,她高声大气的招呼道:”绿翘!来给我搭把手吧!这箱笼忒沉了!“绿翘穿着一条簇新的瓜皮绿马面裙,此时爱答不理的看过来,声音矫情又厌恶的道:”还当您是段家的少爷呐?我呸!”旋即,她捏着一条浅绿帕子扬长而去了,眼角颇为嫌弃的翻了一下。段慕鸿瞪着她的背影大骂:“小蹄子!我看你还能浪几日?!”临近傍晚,青檀街的一切都已经归置好了。段慕鸿看了看廊檐下挂着的温馨的黄色灯笼,又看看屋子里先前购置的桌椅板凳都被茜香和榕榕擦的锃亮。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身进了屋子。一家子人不分你我,热热闹闹的围在桌边坐下了。今晚的饭菜由谢妙华掌勺,做了许多好吃的,香味四溢。连小诚儿都从茜香怀里伸出头来,满怀好奇的狠吸鼻子。“绿翘演的可真像,看到我想打她!”段慕鸿哈哈大笑道,一边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茜香看了她一眼,温柔的笑道:“绿翘妹妹是个敦厚人,能让你看的想打她,那估计是真的很气人。”“也不知道绿翘这样,能不能减轻那边人对她的防备?”榕榕快言快语道。“二太太那个玉面狐狸精,肚子里弯弯绕可是多呢!”她这句玉面狐狸精,成功把所有人都逗乐了。段慕鸿笑道:“说她玉面狐狸精你可太抬举她了,她顶多就是个黄鼠狼精!不过绿翘演的像,而且我今天出门时特意同有顺说了好一会子话,走的时候,我看见后门花圃里有个人跑了,估摸着是叶云仙派来盯我的人。有了有顺这个障眼法,绿翘的嫌疑会减轻很多。”“那便好,”谢妙华道。“只是苦了有顺这孩子了,估计叶云仙那边,肯定会难为他········”“小姐,夫人,你们就放心好啦!有顺哥肯定会忠心耿耿的,他不会在意这个!”榕榕忙替心上人辩解。段慕鸿笑着睇了她一眼:“这还没嫁人就开始护短啦?”榕榕羞红了脸道:“本来就是嘛!有顺哥不是那小心眼子的人!”入夜,段慕鸿正要睡下,门外传来了几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段慕鸿和茜香对视了一眼,她轻声道:“我去开罢。”门一开,段慕鸿愣住了——原来这夜访她的人不是别人,却是段家的六少爷,段慕昂。段慕昂披了件黑斗篷,兜帽拉起来遮住了头。抬眼看了段慕鸿一眼,他低声道:“雁希哥,让我进去吧,我是来给你送金子的。”段慕鸿这才注意到,他手里颇为费力的抱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箱子。把段慕昂请进了屋子里,大家都不睡了,谢妙华和茜香在里头哄着孩子,段慕昂摘下头上的兜帽,将那口箱子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箱盖他向着段慕鸿扬了扬下巴——里面金光灿灿,全是一锭一锭的小金元宝!“显扬,你这是········”段慕鸿呆住了,瞪着那一箱子金元宝不知所措。段慕昂看了她一眼,脸上莞尔道:“想杀回段家大院,没有钱怎么行啊?”第105章 张网(二)“那你也不用给我·······一箱金子?!”段慕鸿哭笑不得, 既为段慕昂的义气感动,又有些担心他动了这么大一笔钱,若是叫叶云仙和段百山发现·······“段慕昂看出了她的顾虑, 善解人意的解释道:”铺子现在还是我在经营, 账面走账什么样都是我说了算。我说这笔钱不存在, 这笔钱就不存在。根本不存在的一箱金子,他们上哪儿去查去?”慕昂这个弟弟一贯严肃, 段慕鸿被他难得的幽默逗的乐不可支。点了点头笑道:“也对, 你说得对——我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问清楚。他们如今是怎么划分铺子和铺子赚的进账的?还有我和我娘的那些田产。”“先前老太太说要把你逐出段家,没开宗祠, 也没同二奶奶和我奶奶商议。我奶奶听说这事后, 就同我说她相信你回来以后一定不会放过叶氏和二叔这两个······呃, 拱火的混账——这是我祖母原话。家里的产业全靠你,大奶奶一张嘴把你逐出家门,都是自说自话罢了。你肯定不会走的。没想到·······你竟真的从段家出来了·······”段慕昂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微微的小埋怨。段慕鸿笑了起来,知道自己这可怜的堂弟最近被迫跟段百山那个笨蛋共事, 恐怕是生了不少闲气。所以她抱歉的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我这次去松江, 把机坊关了。”段慕昂脸上立刻露出了惋惜混合着理解的神情。他望着段慕鸿定定的看了半天, 最后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道:“那难怪了。腹背受敌, 回到家里还看到他们用这种事情来激怒你,心里很烦吧?”段慕鸿笑道:“岂止是烦, 简直恨不得把他们打包扔进织机里去咔咔了。”这个血腥的比喻成功吓到了相对保守的段慕昂。年轻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有些哭笑不得道:“倒——倒也不必。不过,我倒是理解了雁希哥你为什么走的这么干脆。”段慕鸿点了点头,给自己和段慕昂各倒了一杯茶水道:“留在那里, 继续同他们扯头发。既无趣又解决不了问题。我这边心里还有机坊的烦心事呢。若是留在家里,二房肯定天天撺掇着老太太一个劲儿的闹腾,不让我安宁。那样子的话,一件事儿也别想做了。但若是暂时向他们低头,先出来躲躲,一来,能够静静脑子捋捋这几件事各自的头绪,想法子怎么对付他们重新杀回去。二来么·······我暂时低头搬出来了,敌人就在明我在暗。让他们充分暴露自己的丑恶嘴脸,也让我能多抓住一些他们的破绽,这不是很好么?”段慕昂被她说的心服口服,点点头淡淡笑道:“我就知道雁希哥不会这么束手待毙。雁希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显扬为你办事,在所不辞!”段慕鸿笑着摆了摆手道:“眼下我还没想好,头绪也没理出来。若说让你帮忙更是无从说起了。好弟弟,你也不用担心我。你现下最需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别让他们发现你同我暗中联系便可。你先前同我亲厚,我担心他们因为这层关系为难你。”“为难倒是没有,”段慕昂摇头笑道,“他们不敢——二叔先前几次执掌家里的生意,都做不成事情。这次大概是怕了。所以他们今日午后通知我,清河的铺子还是由我执掌,他们不会干涉。我只需把铺子的红利分给他们八成就好了。”“八成?!”段慕鸿皱起眉头,难以置信中透着厌恶。“他们怎么敢?八成?他们有什么资格问你要八成?我原先最初时,给你五成都觉得亏待你。他们居然敢要八成?谁给他们的胆子!”段慕昂笑了,眼神中满是无奈。“我的雁希哥,我说过许多次了,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这般的大善人。他们要抽走八成,我只是个负责经营的,又有什么法子呢?其实若说同他们相争么,我也不是不敢。但是我祖母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仗着大奶奶撑腰胡作非为,早晚有一天要遭报应。况且那铺子到底名义上说起来是大房的产业。当初本金和店铺都是大房经营起来的。我要强争,若是告到县令那里去,恐怕对我们也不利——对了,雁希哥你还不知道罢?上个月你刚走,咱们这里的县令便换人了。原先的县令调任到直隶高阳县去了。新派来的县令,是本地人氏出身。考上了进士,如今又被派回来做地方官。他夫人同二婶关系好得很,二婶成日里上县太爷家打马吊。关系热络的紧密。”“打马吊?县令夫人?”段慕鸿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寻常。她蹙起眉头笑了一声道:“所以这就是你为何不同他们相争的真正原因咯?因为叶云仙同县太爷的夫人熟络?”段慕昂点点头,对她露出一个“不然你以为呢”的表情。段慕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口中喃喃道:“你这样谨慎是对的。虽说牌友之间能有多少热乎气儿,但是咱们以防万一,还是先不要去招惹他们的为好。不过——”“叶云仙什么时候学会打马吊了?她那个猪脑子,又蠢又坏。连双陆都玩的稀烂的蠢货。如何突然间成了县令夫人的牌局座上宾?”身为县令夫人的贴身侍婢,秀云觉得自己一定是整个乐安县最惨的丫鬟了。她主子——县令的正头嫡妻卢夫人,是从京城里来的五品官的女儿。秀云从小伺候卢小姐,长大了便跟着她出嫁。好好儿一个家世清白的闺秀,谁知道她老子当年学着人家那些捭阖朝堂的名臣搞什么政治联姻,非把如花似玉的女儿许给刚刚考上进士的穷书生贾嗣忠。说贾嗣忠这个人有前途,将来是不可估量的才人。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他说他做梦梦见的。好在贾嗣忠贾进士年纪虽大了些,但模样长得还是不错的,长身玉立,面貌也称得上清俊。官运也不赖。在吏部报备了没多久便被派到地方去担任县令。不过到任后政绩平平。是以在一个地方做县令做了几年,又被调到另一个地方做县令。这个地方,便是乐安。而当他在第一个地方做县令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万历五年,首辅张居正夺情,京官门为此吵成了一锅粥。有的人想讨好首辅和小皇帝,便引经据典的论证首辅夺情的合理性。有的人和张首辅不对付,就同样引经据典的上奏骂张首辅。一时间,朝中臣子纷纷站队,你来我往骂战不休。最后的结局,以张首辅为胜。将骂他的官员们廷杖的廷杖,贬官的贬官。而这其中,不少跟着骂首辅,希图借此沽名钓誉的官儿便惨了。政治生涯直接完蛋。这其中,就包含卢夫人的父亲,凑热闹五品小官卢大人。坐在青檀街一间茶楼的雅室里,秀云对着坐在她对面的人啐了一口道:“打那以后,我家姑爷就对我家小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明明从前天天夫人长夫人短,活脱脱儿的妻管严!打这事儿以后,没了!您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她对面的男人相貌俊逸出尘,漂亮的像画儿上的人似的。秀云有时候不敢直接看他,因为会觉得羞涩。他太好看了。但同时,秀云又觉得他长得这么好,不知道的还当是哪个勾栏里的小倌儿呢。漂亮男人听了她这个问句,口中立刻发出附和之声,声音低哑,像烟袋锅吸多了。明明他看起来不是吸烟袋的人。那人道:“秀云姑娘说的太对了,这人可真不是东西。然后呢?”秀云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喘口气道:“然后······他就调到这乐安县了呗。哎,您说从前在文县做官时,那好歹离京师近。如今这跑到乐安来,真是·······”真是穷乡僻壤——可她没敢说,也许是因为意识到面前的人也是乐安人,不能当着人家面儿骂人家老家。秀云姑娘战术性的喝了一口水,岔开话题接着道:“您也知道,我家姑爷,就是乐安人。我家小姐也知道这事。所以本来还想着,到了姑爷老家,姑爷心情说不定会好些,对我家小姐也好些。可她没想到呀!我家姑爷到了乐安,那岂止是乐!那简直是乐不思蜀——啊不,乐不思京!”“怎么个乐不思京法?”漂亮男人问。“这儿········有他的小情儿?”秀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拍手道:“您可真机智!可不就是嘛!这不要脸的······”男人连忙对她比了个嘘,示意她小点声。秀云自知失言,连忙压低声音道:“他这个小情儿,是他的老相好。我听他和我家小姐吵架时说漏了嘴,他俩起码二十年前就好过了。姑爷说,若不是因为他当年家贫娶不起那个死娼妇,如今那娼妇早就是他的正头太太了!嘿,您瞧他这话说的,我家小姐,当时就给气哭了。这也太不是人了!”“是呀,这什么人呐!”漂亮男人也学着秀云的腔调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家姑爷到了这边以后,又跟那娼妇旧梦重温啦?”“岂止是旧梦重温!”秀云卡擦卡擦磕着瓜子儿。“他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连孩子都有了!”“孩子?!!!”秀云咬碎了一个瓜子仁儿后点点头:“对啊,还不止一个,听他同我家小姐吵架时那个炫耀的语气,一大一小。大的十五岁,是他当年考进士之前就同那娼妇生下的。小的六七岁,不知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反正他二人这些年一直藕断丝连,不要脸的很!。”漂亮男人彻底呆住了。面无表情的直勾勾望着秀云望了半天,久到秀云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傻了。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秀云说:“公子,你······怎么了?”漂亮男人一激灵,好像一下子重回人间了似的。不过这次,她整个人说话的语调尖锐了许多。听上去带着种努力压抑着的欣喜若狂。“你确定他俩有两个儿子?”秀云歪着脑袋想了想:“也确定,也不确定。这些东西,小情儿啦,儿子啦,都是他有一次跟我家小姐吵得最厉害的一架时,他自己气坏了一不小心说漏嘴的。他还说自打他回了乐安后,那娼妇就又跟他勾搭上了,他两个人在家里做过许多次那不要脸的勾当,还在我家小姐和姑爷的床上·······哎!我都不好意思说!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那次之后,我家小姐气的直接厥过去了。请了大夫吃了好多天的药才见好。后来小姐病好了以后,那个娼妇再来家里说打马吊,我家小姐就让人把她轰出去。为着这事,姑爷又和小姐吵了一架,说小姐生不出孩子,小心他把小姐休了。那时候起,小姐就不大出屋子了。总在自己屋子里睡着。我········我真是心疼她········”秀云的小姐应该年龄不大,起码比贾嗣忠要年轻许多。连带着秀云也不过十□□岁年纪,就是个大丫头。此时说起自家小姐的惨况,原本还连说带骂的秀云蓦地哭了起来。眼泪扑簌簌的流,满是委屈和愤恨,还有为自家小姐的打抱不平。“我——我——嗝!我心疼——心疼我家小姐·······小姐嫁——嫁给姑爷这个混账——这么几年········年········膝下也没个子——子嗣·········那混账就老——老拿这个排楦小姐········我还当——当他是多孝顺的人·········原来他是拿小姐在同他——他那个好娼妇比······比······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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