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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今天出嫁了吗/朱门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7(1 / 1)

“交情谈不上,”傅行简安静的说,“就是我当年在青州松阳书院读书时,和段朝奉是同窗。”“那您二位大约忙于生意,有许多年未见了罢?”段慕麟忙接道, 满脸堆笑:“四哥同如今的登州知府陆大人当年也是同窗,但我们两家这些年一直互通来往。听四哥说, 打算将来同陆大人家结为儿女亲家呢!”“小叔!你别乱讲!”段至诚涨红了脸, 尴尬的低下头。另一边“啪嗒”一声, 傅忆筝手一抖把筷子掉在了桌上。傅行简连忙低头看女儿道:“筝儿,怎么了?”傅忆筝不太自然的笑笑道:“手上打滑了, 没什么要紧的, 爹爹,没事。”傅行简缓缓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继续同段慕麟交谈。段慕麟道:”傅朝奉同我四哥有多少年没见了?这会儿同您说起来,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似乎是见过您的。““十二年,”傅行简淡淡道,“我同雁——段朝奉已经十二年没见过了。你不记得我也是常理。从前你家在乐安时,我是时常上门叨扰的。”“我怎么都没听爹爹说过您还有这样一位朋友?”傅忆筝带着点淡淡的惆怅插入对话。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偷偷看了段至诚一眼,又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父亲:“爹爹,若是咱们家这些年一直同段世伯家有来往,说不定您早就认识段公子啦!”“我看是你个小蹄子想早些认识段公子罢。”被无视的周佩柔在一旁酸溜溜的想。“现在认识,也不算晚。”话说到此处,傅行简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容来。他用欣赏甚至有些贪婪的眼神打量着段至诚,把段至诚都看得不好意思了。傅行简转过身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珏来递给段至诚道:“诚哥儿,我看你同我有缘,今日在此择日不如撞日,你若不嫌弃,我便认你为义子罢!往后别的不说,只要你来山东,这块地界上没人敢动你。”段至诚被吓了一跳,登时便起身忙不迭的推辞道:“傅朝奉使不得!晚生敬仰您的为人,也承蒙朝奉看得起晚生,错爱于我。可这认干亲之事着实是·········着实是··········”他到底是个敦厚孩子,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急得面红耳赤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瞧着竟是急的快哭了。傅行简见状忙道:“无妨无妨,元是我唐突了。绍臻孩儿,不必如此惊慌!你可回去同你——父亲商议一番,再做定夺。不过——”他拉起段至诚的手,诚恳的将那块玉珏塞到他手心:“这块大师开过光的玉珏你一定要收下。我听你方才说起经历,也是个时常在外的。有了这高僧开过光的玉珏伴身,也好辟邪。”话说到这份上,段至诚也无话可说。只得接了那玉珏,却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干笑道:“其实我随身带的有一块玉佩,我爹说是我娘留给我的,也是开过光的。不过今日傅世伯好心相赠,我·········”他又同傅行简说了些别的,段慕麟在一旁凑着趣儿。傅忆筝看父亲同这段公子说话,竟是越说越投机。或者倒不如说,段公子好像无论说什么,她父亲都挺爱听的样子。“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爱。”傅忆筝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忍不住又笑出一对小月牙。“老爹,你可千万帮我把这个乘龙快婿占住了呀!千万别让那个什么陆小姐把他给抢走了!”第145章 同行从泰安回到乐安, 段至诚得知他的父亲段慕鸿——已经出发回苏州了。“说是苏州那边鸿升出了点事,你陈四婶应付不来。有顺又押着船去漳州了。你爹没法子,只得先走了。噢对了, ”六叔段慕昂对段至诚说。“你爹说让你回去时取道湖州去一趟, 看看那边的生丝坊近来怎么样。你小七叔近来身子不大好, 你爹怕生丝坊有人不服,趁机作乱。““好嘞!”段至诚对段慕昂乖顺的一点头。同时忍不住道:“六叔, 多谢你这些年在老家对我爹的支持········”“哪儿的话!”同样饱经风霜的段慕昂温和的说。“咱们是一家人啊!”两天后, 段至诚便和段慕麟一道离开了乐安,动身返回苏州——顺便取道湖州去看看自家的生丝坊。这些年他父亲的丝绸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俨然成了苏湖一带人们口中的丝绸大亨。每年都有几十条署名段氏的船从漳州港启航驶向吕宋, 天竺, 甚至于遥远的大海深处。钱财的累积让段氏成了远近闻名的新贵。段慕鸿又热心扶危济困,时常在灾年之时协助官府,向受灾的贫民慷慨解囊。是以苏州段家的名望这两年蒸蒸日上,好些人都戏称段四爷简直就是《水浒》里乐善好施的柴大官人。段至诚真的很佩服他父亲,短短十年, 父亲让原本行将就木的段家完全变了个模样。他真正做到了光耀门楣,以一个商人的方式。马车行至乐安县外, 段慕麟信手拉开了车窗帘。忽然间他若有所思的一笑道:“这么多年过去, 这儿还是没变啊········”“什么没变?”段至诚忍不住问他小叔。“乐安吗?”“是啊, ”段慕麟懒洋洋的说。他如今跟着段慕鸿四处历练,也早已成了个商海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狠角色。江湖人称段九爷, 也有叫他二老板的。不过段慕麟这人极特别。这一点段至诚最清楚。他小叔只有在谈生意或是想结交什么达官显贵时才舍得流露出自己的十分和颜悦色。他只要想取悦谁, 段至诚怀疑就是天王老子也能被他取悦。可另一方面,除了谈生意和面对显贵。平日里的段慕麟刻薄又冷漠,挑剔又尖酸。没事儿还总是懒洋洋的闭着眼睛假寐, 好像永远都睡不够似的。无利不早起。这句话,段至诚认为简直是给他小叔量身定做的。此时眼看小叔又开始颠簸假寐,段至诚实在不想自己干坐着度过这无聊的旅途。于是明知十分讨人嫌,但依旧开口问道:“小叔,方才我看你若有所思,是想到了什么吗?”段慕麟闭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轻声道:“是,我想起了当年,你父亲带我离开乐安的情形。”“那是什么样的情形呢?我在场吗?”“第二个问题,是,你在场。第一个问题,哈,不告诉你。”段慕麟闭着眼睛坏笑起来。这时候,他的模样又同段至诚记忆里那个喜欢使坏的小叔重合了。“吁——敢问是段少爷尊驾吗?”段至诚走到车门前掀开车帘一看,登时喜出望外:“傅世伯!你们怎么在这儿?咦!是·······傅姑娘吗?周姑娘,你也在啊!”两个女孩儿在车里羞答答的同他招手问好,坐在最靠近车窗位置的傅行简也含笑对着段至诚点了点头:“绍臻,真巧啊!你去哪儿?”“我和小叔去湖州!傅世伯呢?”“我们去松江,看样子可以同行!”“太好了!”他和段家父女厮见过了,又坐回车里,嘴角便抑制不住的不断上扬。段至诚笑吟吟的翻出自己放在箱子里的书读起来,丝毫不觉得这旅途无聊了。他对面的段慕麟则是冷哼了一声,用他最为尖酸的声线道:“无聊!”两家的车队同行了数日后,已经抵达了南京府境内。这些日子的同行下来,段至诚已经飞快和傅忆筝建立起了超乎“段公子”和“傅姑娘”的关系。一行人除了傅行简因为埋头处理生意(是的,他在路上也会不断地收到飞鸽传书)而显得过于迟钝。其他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两个年轻人简直就是突飞猛进,心心相印。站在风暴眼的边缘,周佩柔虽妒忌傅忆筝和段至诚持续升温的情感,但她也十分庆幸自打傅忆筝迷上了段至诚,她对周佩柔的冷嘲热讽少了许多——又或许是周佩柔的做小伏低让她以为周佩柔不敢对她的父亲有企图。相比之下,段慕麟对这两个人的不满则就明显的多。他多次旁敲侧击的对傅行简表示两个孩子走得太近了,不成体统。然而由于段慕麟总是以“女德”“女子自爱”之类的话作为自己的核心论点来向傅行简表达意愿,导致傅行简以为他是单纯看不起自己女儿开放的做派。故而对段慕麟的警告嗤之以鼻,将之理解为道学家的酸臭——甚至还为此跟段慕麟抬杠。“男女授受不亲,连这种道理都不懂,看来清河傅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段慕麟对着傅行简冷笑。“朱子若是在世,也会因为你的话而皱眉头——段九,你明明也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听起来活像刚从棺材板子里爬出来似的?还是的宋朝古墓!”傅行简这话把段慕麟气的天灵盖都要炸飞了,当即摩拳擦掌的就要跟傅行简打架。傅行简也是毫不怯场的表示自己不怕。直把两家小辈吓得够呛,纷纷把自己父亲和小叔拖回屋子里去。各自安抚了好一会儿,傅忆筝和段至诚从屋子里走出来,同时疲倦的关上门。两个人在狭小的走廊里相遇,同时对对方笑出一口小白牙。段至诚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对傅忆筝道:“筝儿,那你说········他们闹成这个样子,咱俩还去夫子庙玩儿吗?”“他们闹成这个样子,咱们自然是立刻去夫子庙玩儿啦!你说呢!”傅忆筝对段至诚挤眼睛。段至诚故意学着自己小叔摆出学究姿态,摇着脑袋语重心长的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在下不得不服。既如此,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带你出去走走了——走!”穿男装却梳着元宝髻的女孩儿跟着瘦瘦高高的男孩儿,激动又兴奋的冲出客栈,上夫子庙去了。听见他们离开,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背后那扇门慢慢打开了。周佩柔的脸从里面露出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查看了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她。便转身进屋子里端出一碗早就准备好的酒酿圆子,蹑手蹑脚的走向了不远处傅行简的屋子。作者有话要说:朱子:即朱熹,程朱理学奠基人。“存天理,灭人欲”的提出者。第146章 佩柔“佩柔?你——你怎么来了?”傅行简呆住了。他本来在查看随身带着的账本。然而门忽然一响, 接着周佩柔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大热天的她身上裹着件斗篷,手里还端着一碗圆子。“傅世伯,我来看看你。”周佩柔腻声说。一边把圆子放在傅行简桌子上, 她手在自己颈间轻轻一滑, 斗篷便悄无声息的落了地。露出里面穿着透明的纱褙子——纱褙子里基本上都是要穿一件裳的。然而周佩柔没穿。周佩柔只穿了个鸳鸯戏水纹样的粉绸抹胸, 底下是银红撒花的薄裙。露着白皙的肚皮。傅行简显然是被震住了。他惊诧的将周佩柔上下打量了一番,带着一丝可笑挑了挑眉道:“噢。”周佩柔媚笑着弯下腰, 把圆子推到他面前。半透明的小小圆球儿在浅蜜色的汤汁里滚动。周佩柔声音娇软道:“我怕你嫌吃着热, 让客栈厨房提前用冰帮你湃好啦,你尝尝呀——”她看了眼傅行简的眼睛, 补上了后两个字:“——雁声。”傅行简笑了起来。他姿态有些随便的往太师椅椅背上一靠, 斜睨着周佩柔道:“你跟谁学的这些?”周佩柔站着, 他坐着。他本来应该比周佩柔要矮。可周佩柔实话说,傅行简的气场太过强大,完全把她给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原本准备好的词全忘了。她忍不住便屈膝跪下去,手扒在傅行简的桌边,像条小狗似的怯生生道:“我·······我没学········我自己想这么干的。”“没学?”傅行简哼了一声。抬手拿起桌上的毛笔重新在纸上开始誊写——看也不看周佩柔。“你一个大家闺秀出身, 你的家教不允许你这么放浪形骸,自轻自贱。回去吧。把你这身琼枝阁里的行头收起来。老老实实睡你的觉。睡不着就做会儿女红。我可以当这事儿没发生。”“雁声, 你别赶我走!”周佩柔块急哭了。“我——我是真心想跟着你的, 你不给我名分也行!只要让我跟着你, 跟着你,做个侍妾我也愿意的!”“可我不需要啊, ”傅行简在记账的间隙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 连头都不抬。“无论你真心还是假意,我不需要。佩柔,听话。我不需要。你爹和我是故交, 当初他把你托付给我,是我没处理好你的事让你会错了意。等这次生意办完,回清河我就给你找个好人家。”“我不要他们!我就要你!我就要你!”周佩柔哭得更厉害了。扒着桌边,她跪在地上不肯走。傅行简看了她一眼,有些嘲弄又有些悲悯的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他语气随意的说。“从前给你找人家你也是不愿意。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想跟着我啊?”周佩柔哭着用力点了点头:“我只想要你!没有名分也没关系的!”傅行简这次总算放下了笔。他伸出手精准无误的捏住了周佩柔的下巴,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之一抬,他盯着她布满泪痕的脸仔细端详了片刻,嗤笑一声道:“可惜你要不起啊!”周佩柔失魂落魄的从傅行简的房间里走出来了——带着她的圆子。傅行简连那圆子都不肯喝一口,好像预料到了周佩柔会在里面加料似的。周佩柔觉得自己失败死了。她怀疑自己就是脱光了站在傅行简面前,傅行简估计都不会抬一下眉毛。“傅忆筝的娘得是多有本事一个女人,才能降伏的了他啊?”周佩柔喃喃道。她心灰意冷,觉得自己这一次输的实在是太难看。傅行简以后大概也不会拿正眼看她了罢?她都做到这份上了?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周佩柔觉得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刚一进门,一个青花小茶杯便直直冲着她面门飞了过来,啪的一声砸在她脸上,最后又落到地上砸的粉碎。一个纤弱的身影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嗖的一下冲上来给了她一耳光,接着那人咔擦一声关上门,指着周佩柔的脸便骂开了。“周!佩!柔!你怎么·······你怎么这么·······这么不要脸啊?”傅忆筝都气的结巴了,跳着脚跟周佩柔嚷嚷。她鄙夷的瞪着周佩柔斗篷下裸露出的肚皮和肩膀,还有她红扑扑的脸色。傅忆筝瞪大眼睛,大怒道:“你竟然——你竟然!你!你!你不要脸!我爹他难道和你·········和你·········”她气坏了,冲上来跳着要打周佩柔。同时眼泪呼哧带喘的就落下来了。周佩柔原本还觉得害怕,一看她哭了,登时明白她会错了意。恐怕以为自己早和傅行简厮混在一起了。她这阵子因为这件事被傅忆筝骂的不轻。当即便脑筋一转撒起谎来:“对啊!你爹就是和我·······和我·········哼!反正你只需要知道,等这次一到广州,你爹就会和我成婚!往后,我就是你的后娘了!傅忆筝,你要是聪明,赶紧过来喊我一声娘听听!兴许往后我给你爹吹枕头风也能多说你几句好话!”“你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傅忆筝哭着骂道。“我爹就算续弦也不会对朋友的女儿下手!我爹人品高洁,不会做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你胡说八道!”“你不信你去问他呀!你去问问你高贵的爹!”周佩柔有些底气不足的刺激她道。其实周佩柔知道这时候傅忆筝只要一去问,她周佩柔必然露馅儿。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傅行简朋友的女儿,她就不能跟傅行简啦?这是哪里来的律法天条!“你这个········你这个········”傅忆筝憎恶的瞪着周佩柔,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她不敢去问她爹。看周佩柔那副打扮,那个神态,分明是得手了的·········她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跟朋友的女儿搞在一起!这种事让傅忆筝怎么去问?太丢人了!她就是问都问不出口的!傅忆筝虽说平日里行事大胆,可偏偏在有些事情上保守谨慎的出乎意料。尤其是她父亲的配偶问题。她向来觉得这件事不好随便插手,可也担心父亲把不合适的人迎进家门。毕竟,她读过书,知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周佩柔这人人品十分不行。若是她成了自己的后娘·········傅忆筝哀嚎一声,觉得自己简直要没活路了!爹爹为什么要这样!她越想越气,索性一挥手把周佩柔从屋子里推了出去。周佩柔气道:“这是我的房间!”傅忆筝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不配有房间!”咣的一声把她关在外面了。“这可怎么办·······”周佩柔傻眼了。玩儿火烧到了自己?这是什么事儿呀!她一个未出嫁的闺秀,现在身上就穿了件斗篷,里面就是透纱和抹胸了。眼下天色已晚,这家客栈又被傅行简和段至诚包下来了。走廊里没什么闲人。可若是万一有人经过········周佩柔不敢再想了。她思来想去,决定去傅忆筝的房间呆一会儿。傅忆筝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傅行简的房间隔壁。周佩柔悄没声儿的走过去,准备往傅忆筝房间里钻。没想到刚走过傅行简的房间,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失声怒喝:“什么?这不可能!”周佩柔呆住了。听起来,怎么好像是段至诚的声音?第147章 谎言“今日你小叔同我吵过之后, 我就想,你小叔好歹也是一号人物。若是你和筝儿之间没有亲密到逾矩,那他应该不至于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当时只是怀疑, 结果方才就知道原来你竟然和筝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绍臻, 听——听世伯一句话罢!你和筝儿, 你若是为她着想,就立刻和她断了!你们两个人, 是亲兄妹啊!”傅行简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我不信!我不信!你胡说!”屋子里传来了瓷器打碎的声音。段至诚, 那么温润如玉的一个男子,竟然能激动成这样。“我没有胡说, 你二人的确是兄妹——绍臻, 你的生辰是不是万历三年七月己未卯时三刻?筝儿是不是也和你说过, 你二人的生辰相近?你还说过你娘留给你一块玉佩,你从小便佩戴。那你告诉我,你那玉佩,是不是一尊观世音像?玉佩的背后,是不是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字?”“你······你怎么知道?!”“因为那是你出生时我送给你的。你若是去问筝儿, 你就会发现她也有一块。是一尊弥勒佛,背后刻着‘喜乐平安’。这两块玉佩, 是我给你们两个做的。”“你——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个?为什么······为什么筝儿也有·········”“因为我是你们的亲生父亲!筝儿和你, 是一母所生的双生子!她出生时被误认为早夭。我便把她抱了回来。你母亲留下了你, 你和她——”“你住口!”咣当的一声门开了,段至诚像疯了一样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把周佩柔吓了一跳。趁着傅行简还没出来, 她赶忙躲进傅忆筝的屋子。偷偷附耳在门边, 她听见傅行简在隔壁的门口叹息。“原来他俩是兄妹·······”周佩柔背靠着门瞪大了眼睛暗暗嘀咕。“那·······那他俩就是一个母亲?所以是段至诚的母亲就是傅忆筝的母亲,傅行简让那个女人怀孕了,可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她拱手让给了段慕鸿, 因为心有不甘,所以又抱走了他们的女儿养了这么多年?”狂喜缓缓爬上了她的脸,很快将她的眼睛染成了狂热的红。周佩柔恶劣的笑着,在门后慢慢攥起了拳头:“只需要稍微改变几个字,就能让你立刻痛不欲生!傅忆筝,让你个小贱人阻挠我和你爹!明天我就会让你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傅行简的女儿!你是不知哪儿来的段家野种!一个野种,在我面前摆什么小姐架子!我周佩柔虽说是落毛的凤凰,可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慢慢走回床边,她心满意足的躺下,等待着明日的大风暴。“傅忆筝,傅朝奉没跟你说吗?”周佩柔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平静坐在自己屋子里吃早餐的傅忆筝。同时下意识问道:“傅朝奉呢?”傅忆筝鄙夷的瞪了她一眼道:“你问他做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说我是狐狸精,那你又是什么?野种?”周佩柔嘲笑她。“傅忆筝,你弄清楚,我呢,努努力说不定有一天就能进傅家的门了。可你呢,无论怎么努力,你都是个跟傅家毫无瓜葛的野种!”“啪!”的一声,傅忆筝怒发冲冠的拍了桌子站起来道:“周佩柔,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我说!你是野种!咦?难道傅朝奉真没告诉你?”她瞪大眼睛看着傅忆筝。傅忆筝望着她,虽然嫌弃,虽然愤怒。但毫无疑问,那眼神一看就是蒙在鼓里。“段至诚也没告诉你?”周佩柔更吃惊了。“绍臻一早就走了,只是想提醒你们一句,女子还是守点妇道的好,别总这么不知廉耻。”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傅忆筝和周佩柔一看,是段慕麟,满脸的讥诮与幸灾乐祸。他不请自来的从外面进来,在傅忆筝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信:“这个你最好看看,是绍臻托我给你的。”傅忆筝愣住了,低头看那信,她轻声道:“绍臻有话说为何不亲自当面对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信不信由你,反正他是走了——天不亮就走了。你若是能在这客栈里找到他半根毫毛,那算你有本事。”段慕麟冷笑道。傅忆筝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撕开了信封。她双手颤抖着,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哆嗦着用同样哆嗦的手指打开了手里的信。信上只有简单的两句话:“筝儿,对不起。忘了我罢。我对你说了谎,隐瞒了我和陆家姑娘秋天就要成亲的事。我不是你的如意郎君,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你忘了我罢。”落款是绍臻。傅忆筝呆呆地注视着那信,像是这世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似的。只有那信,那信是唯一存在的东西。她的呼吸好像都停止了。呆呆地注视着信。手不再颤抖,嘴唇也不再颤抖。可是周佩柔和段慕麟都清楚的看到,她的嘴巴和脸颊在一瞬间从白皙变得惨白,继而变得如同死人一般慢慢发灰。“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周佩柔观察着她的脸色,忍不住幸灾乐祸。“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段至诚要和陆家姑娘结婚也没关系呀?那我告诉你噢,不可能的!你俩不可能的!因为你不是傅朝奉的女儿,你是段家来的野孩子,你和段至诚,你们俩是双生的兄妹!哈哈!兄妹!你听到了吗?兄妹!你——啊!”傅忆筝转过身来,以迅雷之势狠狠给了周佩柔一个耳光。她用受伤小兽般嘶哑的声音低吼:“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你胡说!”“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周佩柔反唇相讥。“我若是胡说,那段至诚为何一大早连面都不跟你见就逃跑了?他在怕什么?就算他真要跟陆家姑娘成亲,真的欺骗了你,那大可当面说清,为什么要给你留一封信就不明不白的走了?”“他家里有事,他父亲·······他父亲········对!一定是他父亲有急事找他回去!一定是这样的!”“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家里没人叫他回去。”段慕麟笑嘻嘻的说。傅忆筝无助的向后退着,脚布越来越踉跄,越来越踉跄,越来越踉跄········最后,她颓然坐在了地上。“你们都在骗我········”她虚弱的嗫嚅出声。“这不可能是真的········你们都在骗我·········”“是不是骗你,你自己判断罢!我昨晚走到傅朝奉房门外,都听见他和段至诚说了!傅忆筝,你是不是有一块刻着喜乐平安的弥勒佛玉佩?段至诚是不是有一块刻着平安喜乐的观音像?知道吗,这两个是一对。是你们父亲给你们打造的,你们俩共同的父亲就是段至诚的爹!你是傅朝奉抱回来的,你根本就不是傅朝奉的女儿!”“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啊!!!!”傅忆筝站起身来,撞开周佩柔和段慕麟,尖叫着冲出了门,咚咚咚咚踩着台阶下楼跑远了。周佩柔和段慕麟对视一眼,两个互相瞧不上彼此的双簧搭档难得互相发出一声嗤笑:”嘿!““周姑娘,我段某人也是不明白了,这傅家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故意气他家那个傻丫头?”段慕麟用玩味的眼神望着周佩柔,嘴角挂着一丝坏笑。周佩柔撇撇嘴道:“我看上她爹了,她不乐意,骂我是小娼妇。这理由,足够吧?”“足够,足够,”段慕麟和气的点点头,转身准备走。周佩柔却叫住他道:“那你呢?段九爷,你又为何要帮着我奚落她?”段慕麟的背影停在了门边。他回过头来对周佩柔微微一笑:“因为好玩儿啊!”第148章 女儿傅行简快急死了。段至诚天不亮就来找他, 告诉他说自己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更多自己和傅忆筝是兄妹这件事的细节。但他不得不承认,傅行简说的有理有据, 的确让人很难不去相信。就不说别的。段至诚对镜自照, 发现他连相貌都跟傅行简有几分相似。可他不想伤害筝儿。无论如何, 他都喜欢筝儿。筝儿是个好女孩。他不想她受到伤害。傅行简对他说:“唯今之计,你应该先同她分开。让她没法子继续依恋你。再给她个借口让她对你死心。后面的事我来跟她讲。我这个父亲的话她还是听的。一来二去的, 慢慢就开解好了。你不必担心。不过最好快些离开此地, 免得夜长梦多,又横生枝节。”段至诚深以为是。是以天不亮就打点好了行装, 匆匆忙忙跟段慕麟打了个招呼, 连原因都没说, 他就在段慕麟诧异又耐人寻味的眼神中背起行囊踏上了去湖州的路。傅行简心里觉得对这孩子有愧,便主动提出送他去码头。一路上,二人无话,甚是尴尬。“您是我的父亲,那我现在家里那位父亲是谁?”快到码头时, 段至诚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困惑和痛苦,向着傅行简发问了。傅行简愣了愣, 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孩子。短暂的停顿过后, 他艰难的开口道:“这件事, 最好让她自己愿意告诉你。你若是真想知道,就回苏州去, 亲口问问她罢。”“他?”段至诚道。“您是说我父亲吗?”傅行简看了他一眼, 又把眼神投向窗外。他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在段至诚看来,那眼神似乎是爱恨交织。“是。”良久以后,他终于轻声道。送走了段至诚, 傅行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客栈。这边还有一个小冤家要开解,他不太确定女儿能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然而,空旷的房间向他昭示了新一轮的危机——女儿不见了。傅行简急疯了。他发动跟在身边的所有仆人一起,把整个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一大群人风风火火的到处跑,上上下下的帮着找。周佩柔也装模作样的跟着大家一起找。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段慕麟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看着这些人动作。口中发出一声冷笑。他看了一会儿众人,就嘱咐小厮帮他收拾东西,接着离开了南京往苏州去了。临走前拿了一封信交给小二,嘱咐后者把这信交给傅行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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