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赫目光微动,嘴巴一开一合,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说了句:“也没什么,就是陪轻羽回一趟家,她们孟家有不少疗伤的偏方,她想回去找找有没有能让她灵力完全恢复的方子。”孟轻羽被孟箹打伤,近乎筋脉断裂,灵丹破碎,虽说有灵药调养,但终究恢复不好,孟家的平医堂与圣医宫、巫医殿乃药宗三大顶级门派,说不定真有什么圣医宫所没有的办法,宗赫爱惨了孟轻羽,陪她回去合情合理。但经历过沉梦乡原之事后,宗孑对孟轻羽已经不能毫无芥蒂,孟箹说他上一世对孟轻羽的样子,就是这一世宗赫对孟轻羽的样子,宗孑如今作为旁观者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不仅想不通自己当年为什么会喜欢孟轻羽,如今更想不通,宗赫为什么也会这般喜欢孟轻羽。宗赫性子刚直爽利,是非分明,但只要对上孟轻羽,他就是盲从的爱。而这种盲从的,完全不考虑正确与否的爱,曾经居然也出现过在宗孑身上。这让他不得不进一步深思其中的意义。他如今可以确定的是,这一世的自己不喜欢孟轻羽,对她除了一些早年救命之恩的感激之外,绝对绝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当年他会对孟轻羽爱的失去自我呢?“你……”宗孑犹豫片刻,继续问:“你对孟轻羽是什么感觉?或者说,你喜欢她什么?”宗赫不解:“喜欢就是喜欢,她哪里我都喜欢。怎么你也跟孟箹似的,问我同样的问题?就许你们俩心心相印,互相喜欢,我和轻羽就不能了?”宗孑看着傻乎乎的宗赫,叹道:“也许是我没说清楚。你喜欢孟轻羽不假,那你真的确定,她也喜欢你吗?”宗赫愣住了:“她当然……你什么意思?”曾经脱口而出的回答,现在居然有些犹豫了。确实,自从孟轻羽在雪岭台上自私自利的把孟箹推下沉梦乡原开始,宗赫就隐隐觉得孟轻羽不对劲,他想要让孟轻羽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每回只要看见她的脸,所有的责问就自然而然烟消云散,满脑子全是她的身影,再想不了其他。但就像二哥问的那样,他喜欢轻羽,轻羽也真的喜欢他吗?冰霄森林中,她把他当做盾牌一样挡在身前,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全都催促他往前冲,拿到冰霄藤鞭后,宗赫还在被冰霄藤缠斗,她却只想拿着冰霄藤鞭独自离开,最后却因灵力低微而难以走出,只能让宗赫背着她一路披荆斩棘从冰霄森林中闯出。宗赫那一战受了极严重的伤,可她出了冰霄森林后,丝毫没有顾及宗赫的伤势,一味沉浸在得到冰霄藤鞭的喜悦中。种种迹象似乎都清楚的说明了孟轻羽并不喜欢宗赫的事实,偏偏宗赫不愿相信,不愿去深思。“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奇怪?孟轻羽……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手脚?”宗孑问。宗赫满目惊疑:“二哥,你什么意思?轻羽能对我做什么手脚?”见宗孑神情微妙,宗赫心烦意乱,抓了抓头,说道:“哎呀好了,你别再怀疑轻羽了,就算她如今还没有那么喜欢我,但只要我喜欢她就够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我坚持不懈的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意。”说完,宗赫起身:“我不与你多说了,下午我便启程和她回孟家。二哥你好好养伤,还有平日里多练练身体吧,你这样虚弱真是有辱我宗氏血脉。”说完这些,宗赫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在门口的时候遇见拎着药篮子来的孟箹,打过招呼后,宗赫便急匆匆的走了。孟箹疑惑的看着宗赫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在赶什么。进入宗孑的寝房,便看见宗孑坐在床上发呆,孟箹端着药过去,在他床边坐下,伸手在宗孑额头上探了探温度,确定正常后,才放下心来。“闵燕青究竟把你怎么了,竟让你心绪激动至此,灵台波动,受了如此内伤。”孟箹一边将药碗中的药搅动,使其变凉,一边问道。宗孑的身体素来强健,就算是上回在沉梦乡原中为她殊死一战,灵力险些耗尽,回来后也只躺了一夜就生龙活虎了,这回躺了四日,可见伤重。孟箹问完之后,宗孑一直没有说话,孟箹抬头看他,就对上一双湛蓝幽深的眼睛,仿佛燃起的两团火焰,灼灼的盯着她。“为何这般看我?”孟箹问。宗孑却是不动。孟箹见状,便不再问,兀自将药吹凉了送到宗孑唇边,却又不见他张嘴,不禁暴躁道:“你到底喝不喝?不喝算了,我……唔?”孟箹接下来的话全数被宗孑吞入口中,唇瓣上温热湿润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懵了,手里的药碗一个没抓住,全都泼在宗孑的床上。孟箹想要低头去捡碗,可后脑被宗孑牢牢的控制,脱不开身,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在彻底沦陷之前把宗孑给推开了。不住喘着气怒斥:“你疯了!”宗孑意犹未尽舔了舔唇,张开双臂将孟箹紧紧搂入怀中,他把脸埋进孟箹的肩窝里,沙哑的声音不住低喃:“对不起。孟箹,我对不起你。”孟箹本来还想从他钳子般的怀抱中挣扎出来,肩胛骨都要被他揉碎了般,可他的声音传入孟箹的耳朵,那么深情,那么无助,孟箹就不忍推开了。“你到底怎么了?”孟箹柔声问他。手心在他背后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的落在他的后背,轻柔的拍了两下。同时也想知道闵燕青究竟和他说了什么,让他激动至此。“对不起……对不起……”宗孑像是开启了重复功能,一个劲的在孟箹耳边重复这三个字。刚开始孟箹还会觉得不明所以的心疼,可他重复多了,却丝毫不回答孟箹的问题,这就让孟箹很暴躁了,奋力一挣,从宗孑怀中挣脱开来,怒气汹汹的质问:“你到底怎么了!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宗孑被她推开后,越发可怜无助,鼻头发酸,眼睛发热,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似的。孟箹见他这样,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他诊错了什么脉,配错了药,让他乱了神志。“你……”正在说话,就听外头传来星河的声音:“娘,粽子的病好些了吗?”孟星河从外头走入,小小的脸上满是对宗孑伤势的担忧。坐在床铺上的宗孑原本就情绪不稳,突然看见孟星河,想起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就再也忍不住,重新抱着孟箹哭了出来。他这一哭,可把孟箹母子给吓坏了。第44章宗孑泣不成声, 既悔恨又欣喜,看他又哭又笑的,孟星河忍不住问:“娘, 粽子是不是疯了?”孟箹担忧的点头:“好像是有点儿。”把七手八脚缠着她的宗孑从身上拉下,孟箹再次给他把脉,发现他脉象并没有多乱, 最多就是虚弱了些。不过, 宗孑是神武血脉,强劲霸道才对,可宗孑此刻的脉象怎么会虚弱呢?正一头雾水之际, 外头传来一阵雷轰山鸣的巨响,整个圣医宫似乎都为之震动了一下。孟箹往外头看去,想起身,宗孑又不放手, 孟箹只好说:“你没听见外头的声音吗?别腻了, 去看看。”那种程度的响声, 若不是地龙,就肯定是有什么修为极高的人在闯圣医宫山门阵,并且已经闯过那种。孟箹和宗孑下山后,跟圣医宫一众弟子一同赶向山门大阵处,遇上正好一同赶去的水柏溪, 孟箹问:“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水柏溪一声长叹:“唉,约莫是那个人又来了。”那个人……孟箹和宗孑都是初来乍到, 并不知道圣医宫从前与谁结怨,因此自然不懂‘那个人’是谁。“知道巫医殿吗?”水柏溪见二人神色迷茫,遂问。孟箹点头:“自然。来人与巫医殿有关?”“巫医殿殿主韩青。”水柏溪说。“他怎会过来?”孟箹疑惑问。水柏溪没有回答便走了,宗孑说:“你知道韩青成立巫医殿之前是什么身份吗?”孟箹看向他,摇头表示不知。“圣医宫上任大师兄,与前任圣女叶珑霜感情深厚,为了她甚至不惜背叛圣医宫,后来练功走火入魔,成立巫医殿,与圣医宫分庭对垒。”宗孑是神武血脉继承者,对于父辈的一些秘闻有所耳闻。孟箹停下脚步,问:“叶珑霜?我的冰霄藤鞭不就是她的吗?她当年为什么没有做皇后?”“叶圣女虽为圣女,但她却心系韩青不愿为后,成亲前夕自宫中逃离,宫典上就记载这么多,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宗孑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告知孟箹。两人说话间,也和圣医宫弟子们一道来了山门前,远远就看见圣医宫山门被浓郁的紫气包围,几乎让人看不见内里打斗的情形。圣医宫的几位长老似乎在抢夺被巫医殿主韩青擒住的孟轻羽。没多会儿,几位长老就被打出那团紫气,然后紫气渐渐消失,韩青擒着孟轻羽凌空悬浮,打退长老们以后,他才有空掐着孟轻羽道:“冰霄藤鞭交出来。”孟轻羽整个人被掐着脖子吊在半空,两只脚不住蹬着,艰难的说:“我的,藤鞭断了……”“不可能!冰河那么强大,如何会断?”韩青以为孟轻羽是故意骗他,手中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冰河……孟轻羽和圣医宫一众受伤的长老至此才知道,韩青想要的冰霄藤鞭是冰河。“冰河……在……她手上。”孟轻羽早在人群中看到了孟箹,毫不犹豫的指向她。韩青顺着孟轻羽指的方向看去,人群中那张清丽的脸一下就吸引了韩青的注意,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珑霜的影子。手里掐着的孟轻羽被他松开,身子直线下坠,月华长老和另外两个长老撑着受伤之躯接住她,月华长老还不忘对傻傻站在原地的孟箹喊:“还愣着干什么,快跑!”然而月华长老的提醒已经晚了,韩青在丢下孟轻羽后,便消失在半空,再出现时则已在孟箹身前不远,并如先前对付孟轻羽时那般直接出手,孟箹躲避不及。一道淡紫色的耀目光芒自她身前绽开,冰河再次感受到了危险,不等孟箹召唤便自动出来保护,将试图擒住孟箹的韩青击退。韩青原是想抓住那个与珑霜有三分相似的女子,没想到被一股熟悉的强大力量给阻挡,冰河如记忆中保护珑霜一样保护着眼前这女子。感觉一样,又似乎有些不一样。珑霜的冰河是蓝色光芒,这女子面前的冰河是淡紫光芒,可不管怎样,韩青都不会认错,这的确就是冰河。冰河的保护让宗孑有了反应的时间,将孟箹护到身后。韩青先前挥出的一掌被冰河给抵挡掉,盯着自己手掌看了片刻,似乎不太理解冰河的力量为什么变了。直到他第二掌挥过去,被宗孑给挡了一下。宗孑明显的火系术法竟与冰河发出的力量极为相似。韩青搞清楚原因之后,不再跟他们客气,火力全开的与两人纠缠,宗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还要处处护着孟箹,掣手掣脚,而韩青也看出两人之间孟箹比较好攻击,便主攻孟箹,一番缠斗,交手二十几招后,两人被韩青擒住,一手一个直接带离了圣医宫。“大……韩青,你放开他们!”月华长老想去追赶,又被韩青扫尾一击,不禁喷了一口血:“快去禀告宫主。”“可宫主在闭关。”另一长老说。月华长老这才无比忧虑的看着韩青掳走孟箹和宗孑的方向,久久不语,实在不知这位昔日的大师兄突然出现抓走这两人是为什么,就因为叶师姐的冰河在孟箹身上吗?**孟箹和宗孑被韩青直接带回了巫医殿。大殿中直接设了个光牢,韩青将两人直接抛进去,宗孑眼明手快给孟箹当了肉垫子。孟箹从地上爬起来,想突破光牢,却发现在这牢笼之中,她的灵力根本难以施展,只好抓着光牢问那一身玄衣的男人。“你为什么抓我们?”男人站在光牢外,面色阴骘的盯着孟箹,一眨不眨,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像,太像了。这么多年来,他也看到过一些跟珑霜有些微相似的人,却都没有这个像的厉害。“你叫什么?”韩青问。孟箹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自己的名字,还没回答就听宗孑从旁怒道:“关你什么事?她……哇!”宗孑的话戛然而止,光牢中同样无法施展灵力的他被韩青一个挥手就撞到后面光牢,摔了个满地。孟箹见状想去扶他,却被韩青阻拦,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孟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凭空拖拽到了光牢边,韩青沉声再问:“我问你,叫什么?”孟箹给人掐着脖子,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说:“孟箹。”韩青得知了她的名字后,倒是没再为难她,脖子上的无形力量顿时松开,孟箹跌落在地,捂着脖子呼吸新鲜空气,对此人的强大力量感到震惊。第45章“孟……箹……”韩青将她名字重复了一遍, 又问:“你是孟家的人?”平安堂孟家的声名还是很大的。孟箹点了点头,走到宗孑身边将他扶起。韩青看着他们又问:“圣医宫的那个圣女也是孟家的。有你在,她怎会是圣女?”在韩青看来, 拿了珑霜冰河的孟箹比那个劳什子圣女要强不少,反正都是姓孟的,圣医宫不要这个天分高的, 反而要那个, 就让韩青有点搞不清了。“我是庶出,上不得台面。”孟箹没好气回:“所以,你抓我们到底想干什么?”韩青冷哼一声, 并不回答孟箹,而是忽然抬手再对孟箹下手,这一次用多了些灵力,直接把藏入孟箹内府的冰河给激发出来了。然而孟箹现在没有灵力, 驱动不了冰河攻击, 只见韩青一抬手, 冰河便被一道紫气环绕,开始的时候它还略有抵抗,后来也不知怎的就放弃了,被韩青从光牢之中夺走。孟箹和宗孑看着被韩青拿走的冰河,面面相觑。这冰霄藤鞭是认主的, 旁人别说驱动了,就连触碰都不行。孟箹的这冰霄藤鞭认她为主后,似乎也就只有宗孑碰着没事儿, 这还是因为在认主的时候,宗孑往冰霄藤鞭中注入过自己火系灵力导致的。可为什么韩青也能拿走她的冰霄藤鞭呢。孟箹和宗孑想不通其中关键,只好眼睁睁看着冰霄藤鞭被韩青给拿走。韩青离开大殿以后,孟箹才稍稍放下戒备,把受伤的宗孑重新扶着坐好。“啊!星河。”孟箹忽然想起儿子,便要起身去冲撞光牢,被宗孑拉住:“行了,你省点力气。这是束灵术,在里面半点灵力都不可能使出来。”“可星河……”孟箹还是担心儿子。宗孑安慰:“放心吧,他在圣医宫不会有事的。现在你该操心的是我们。”孟箹想想也是,星河在圣医宫,有大师兄和师父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他们……无奈的靠坐到宗孑身旁,孟箹问宗孑:“你怎么现在这么弱了?”一句话戳到了宗孑的痛处:“我怎么说也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吧,你不心疼我就算了,还怪我?”说着话,宗孑顺势把自己的脑袋枕到了孟箹肩上,努力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孟箹对他突如其来的柔弱有些无语,将他脑袋推开,说:“我是说你的身体有点奇怪。上回你受伤我给你把脉时就察觉了,你是神武血脉,照理说不应该这样的。”上一世的宗孑有多强孟箹清楚的很,所以才对他这一世的‘弱’有点不太能理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重生回来以后就这样了。”宗孑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有没有上一世的力量他可比孟箹感受的更直观,更清楚。孟箹盯着他看了会儿,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膝盖上,反正被抓了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再好好的把一把脉。半晌后,孟箹睁开双眼,看到了宗孑满怀期待的目光。“怎么样?”宗孑问。他离得很近,其实并不是真的想问情况,只是想找个话题跟孟箹说话罢了。孟箹往旁边让了让,将他推远了些,说道:“还是那样。就是弱了。”宗孑不顾她的推拒,再度柔弱无骨般枕到她的肩膀上,孟箹推拒无果,只能任他靠着。“你想想,重生回来后有没有经历什么让力量变弱的事情。”孟箹说。宗孑靠在她肩膀上,呼吸着她身上的馨香:“没有啊。要经历过什么的话,我还会疑惑吗?”孟箹想想也是,又问:“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会重生,会不会跟我们重生回来有关?”宗孑有气无力,嘟囔说:“不知道。管他呢,只要还能遇见你,只要还能跟你在一起……”他声音很小,但因为在孟箹耳边说的,所以孟箹一个字不漏的听到了。探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确定没发热,那就是发神经了。“闵燕青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这样太奇怪了。”孟箹说。宗孑不说话,不仅枕着孟箹肩膀,还抱住她的胳膊。不是他不想告诉孟箹,而是担心自己真的坦白了,孟箹会再也不理他。虽说孟箹的不幸开始于闵燕青,但最终却是因为他的介入,让她难上加难。想想她这两世的遭遇,宗孑后来虽然把她收在身边保护,却没有给她应有的名分,让她在惶恐不安中度过,而这一世……“孟箹,星河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宗孑问。孟箹不解:“问这干吗?”“与我说说,反正也跑不出去,聊聊嘛。”宗孑说。孟箹觉得宗孑的奇怪程度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想不搭理他,可又抵不过他期待的眼神。“能是什么样,就……遭人白眼呗。所有人都说我水性杨花,都说他是孽种……没什么好说的。我对不起他。”孟箹的话很简短,却一字一句扎在宗孑的心上。闵燕青算计孟箹,让她怀上别人的孩子,借以拴住她,让她死心塌地的留下替闵燕青卖命,没想到管事的不负责,找了个胡人,让孟箹生下了个瞳色有异的外族孩子。就算孟箹当时是侯夫人又如何,一顶偷人的帽子扣下来,就能把他们母子压得抬不起头,喘不过气。但这些压力孟箹都独自承受下来了,偏偏闵家受不了了,闵家老夫人对星河出手,这是孟箹对闵燕青有大用,如果她只是一般妇人,不能在事业上帮助闵燕青的话,宗孑丝毫不怀疑闵家会连孟箹一起处理掉。所以,这一世孟箹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星河从闵家带走,流浪他乡,四处寻找药材为星河治病,个中艰辛,绝非宗孑凭脑中可以想象的。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孟箹对星河的教育方式是溺爱,她已经失去过星河一次,这一世有机会重来,当然再舍不得让他受半分委屈了。“你没有对不起他。是他爹对不起他,还对不起你。他没有尽到责任保护好你们母子,是他的错,全部都是他的错。”宗孑目光空洞看向前方,口中说着一些让孟箹听不懂的话,孟箹见他这样,脑中灵光一闪,对宗孑问道:“是不是闵燕青对你说了什么这孩子父亲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或者说,是不是闵燕青告诉你,星河的父亲还活在世上?”似乎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明宗孑的怪异行为了。第46章宗孑见孟箹殷切的目光, 问道:“如果他还活着,你想做什么?想对他说什么?”孟箹想了想,叹息道:“并不想做什么, 也不想说什么。”因为事已至此,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可能让时光倒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对于她和星河来说, 知道星河生父的消息与否并没有任何差别。是我。宗孑几乎要脱口而出这句话。但他不敢,怕孟箹从今往后再也不理他。两人被关在光牢中好几天,每日都有人定点送水送饭, 除了孟箹有点担心星河,其他倒没什么特别难捱的。宗孑这几天努力养伤,希望赶紧把身体养好了,能够早日带孟箹冲出这光牢。大殿外传来一阵及急促促的脚步声, 一道裹挟着深紫之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中。韩青再次出现让宗孑和孟箹同时警惕, 只见韩青手里拿着冰河, 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光牢中的孟箹,因为眼神太诡异,使得宗孑下意识就把孟箹拉到身后保护起来,怒目质问:“你想怎么样?”韩青手一挥,罩住孟箹和宗孑的光牢忽然就消失了, 只见他失魂落魄的走向孟箹,用两人都难以理解的目光看来他们好一会儿后,才对孟箹举起冰河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兵器吗?”与抓他们来时冰冷生硬的语气想起, 韩青此时的语气可以用温和来形容。孟箹与韩青对视一眼,不知为何,在韩青的双眸中看到了无尽的悲伤,他仿佛正透过自己回忆着什么令他自己十分难过的事情。“前圣医宫圣女叶珑霜的。”孟箹下意识的回答。韩青又问:“叶珑霜……是你什么人?”孟箹解释:“不是我什么人。我是恰巧坠入沉梦乡原,在里面受魔气侵扰时,冰河奋力相护,才使得我把它也带出,后来不知怎的,冰河就认我为主了。”先前孟箹听宗孑说起韩青与前圣医宫圣女叶珑霜之间的关系,前圣女既然为了他连皇后都不做,那想来两人感情定然很好,孟箹不知道他们当年为何分开,也不知叶珑霜因何而死,但还是要解释清楚她和冰河之间的关系才行。韩青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泛着微光的冰河,惨淡一笑:“冰河是她的命,她又怎会让冰河认他人为主。你也不想想,沉梦乡原中的冰霄藤鞭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为何你摔下后,其他藤鞭都攻击你,独独冰河会护着你呢?”这也是一直以来孟箹心中的疑问:“前辈有解?”韩青轻柔的抚|摸着冰河,像是在抚|摸着他久违不见的情人。“历代圣女的冰霄藤鞭认主后,只会保护主人……及主人的后代。”韩青说。主人的……后代?孟箹愣在当场,宗孑也一头雾水:“前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孟箹是前圣女叶珑霜的……后代?怎么可能,她姓孟啊。”韩青问:“你不是在孟家出身的吧?”他语气笃定,孟箹倒吸一口气,这件事就连宗孑都不知道,她谁都没说过,这韩青如何知晓。“是又如何?能说明什么?”孟箹犹豫问。韩青忽然举起冰河,说道:“冰河里有她的记忆,你要看吗?”孟箹和宗孑对视,心想难道韩青刚才是看了冰河中的记忆,才会突然到孟箹面前来说这些话的吗?那些话在孟箹的心中盘旋,她年少时的事早已尘封,以为一辈子再也不可能有机会触碰到,却不想突然被拎了出来。孟箹看向冰河,她只是使用过,并不知道冰河里面还潜藏着什么记忆,而且看韩青的表情,这里面的记忆十有八|九还和她有关。“我看。”孟箹犹豫过后,坚定说。宗孑见状,跟着说:“我一起。”韩青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知道两人关系匪浅,既然孟箹没有反对,那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冰河自他手中托起,追忆术施展,光芒笼罩在孟箹和宗孑身上,两人感觉灵魂被一股不可控的力量抽去半空,漂浮片刻后,被吸入冰河之中。**再次睁眼,两人竟来到一处热闹的街市中。只不过他们两个凭空出现也没有引起街市上任何人的注目,可以想见,别人是看不见他们的。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与很多人擦肩而过,但却无一人知晓你的存在。“这是什么地方?”宗孑问孟箹。而孟箹却在街上左顾右盼,隐约感觉这地方她来过,却又不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这街上的人们的穿衣打扮,看起来不像是现今模样,倒像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就在孟箹疑惑之际,她看见了跟记忆中不太一样的平安堂。这样门庭若市的平安堂,似乎在孟箹的记忆中就不太多。曾经祖父在世时,平安堂接济八方穷人,开的都是平民也吃的起的药方,但自从祖父去世后,平安堂落入了孟世平夫妇手中。从此以后,平安堂不再平安,也沦为与天下药铺一样的地方,穷苦百姓们再也不能够从平安堂买到价格适宜的便宜药材,生意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但孟世平夫妇根本不在乎这些,依旧推出那种贵死人的药,在孟箹看来,这无疑就是自掘坟墓的做法,平安堂早晚毁在这两个人手中。尤其是现在看见依旧繁荣的平安堂,孟箹感触颇多。“平安堂?这是你家?”宗孑问。孟箹点点头:“看起来是了。”“那这里是……”宗孑疑惑的看着四周街景,脑中似乎也有一些事情飞闪而过。“庆阳城。”孟箹说完之后,忍不住走进平安堂。宗孑则站在平安堂外看着四周街景,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他之前说过,人生有两次生死大劫,灵力尽失,第一次便是被闵家管家当做是奴隶,拉过去与孟箹圆房,害了孟箹半生;还有一次就是他小时候,曾因中毒而全身溃烂,流落街头,成了个癞痢乞儿。那一次是被孟轻羽和孟世平夫妇救下,因此上一世的宗孑对孟轻羽极其信任和宠爱。那时候他就是流落在庆阳街头,这里的一切他都见过,跟记忆中很多地方重合。孟箹在平安堂里转了一圈,没人看得见她,她出来后遗憾一叹:“唉,祖父不在里面。”从小到大,只有祖父对孟箹最好,所以孟箹想看看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再看一眼祖父,可惜他今日不在药铺里,她又没办法开口问别人。见宗孑站在平安堂门口一动不动,孟箹过去喊他:“你看什么呢?”宗孑回神,凭印象指着一个方向说:“孟家是不是在庆阳城外有一座药庐田庄?”他当时在城中如过街老鼠,几乎是被城中百姓的恶意生生撵去城外,若非遇到孟轻羽,这庆阳只怕就是他的埋骨之地。第47章孟箹往他指的那处看了看, 点头回:“是啊,你怎么知道?”宗孑心道:果然是这里。他小时候被孟轻羽救治的地方。“祖父让我认回孟家之后,孟世平夫妇不愿意我待在孟家, 祖父便带我到城外田庄住去了。住了好几年呢。”孟箹回想当年事,也是惆怅。可她不明白的是,明明他们进入的是冰河的存封记忆中, 为什么看到的都是她小时候的事。“咦……这事儿, 我好像从没跟你说过吧。你怎么知道的?”孟箹问宗孑。宗孑则满脸疑惑:“你在城外田庄住了好几年?”孟世平夫妇有多讨厌孟箹,宗孑是见识过的,所以孟箹小时候被赶去田庄住, 似乎合情合理,那这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