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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在冷宫种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4(1 / 1)

御医院因为是皇家医生,虽然官员体系按外廷来算,但值房其实在皇宫大内。不如此,林妃区区一名后妃怎么敢带着人把门堵了?没错,吴桂花现在干的事,就是跟着后宫这群女人和太监把大郑朝最富权威的医院给堵了!林妃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她前几天被裕妃算计,丢掉好不容易到手的库房钥匙,已是颜面大失,若是连这群大夫都不把她当回事地糊弄她,她以后还有何脸面立足于后宫之中?林妃也是宫女出身,如今能想到的办法都使尽,只剩下了最后一招——堵门撒赖。今日只要有来御医院的御医,通通拉去内宫中给她看病去!你不走,那就叫人来抬着你去!吴桂花听从秦司薄的话,跟大顺子和小章两个一开始就落在人群最后边,听前面吵吵着:“你,这边,你,那边……若是放跑一个人,本宫拿你们是问。”吴桂花听着林妃高亢的嗓门,颇觉新鲜:想不到后宫那些妃子们也不是个个都阴阳怪气地仿佛不会直着说话,还是林妃这种高声亮嗓的听着敞亮嘛。不过看得出来,林妃的确不怎么擅于管事。她带来的人多得虽然都快把御医院的院子填满,却乱糟糟地东一堆西一堆站着,看上去极没有章法。林妃一到,秦司薄就被叫到前边去了,吴桂花本来被秦司薄交代要跟着梅雪,但被几处人马一冲一挤,梅雪就不知哪去了。好在大顺子和小章跟她跟得紧,三个人像肉饼一样被人挤来挤去,又被一个管事模样的女子拨拉到自己队伍里,守住了一处围墙。吴桂花站的位置极为靠后,只知道她们来之前,御医院就有人听到风声,把门关了起来,后边林妃的人叫了半天,也没人开门。然后是哐哐哐,有人用重物砸门的声音。吴桂花:“……”准备得还挺全。反正冲锋陷阵的事轮不上她,吴桂花跟其他人又不熟,索性四处张望着,看看这大郑第一医院跟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对上一双眼睛。那个人趴在屋脊的背面,只露出一张脸,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这人和她同时愣住了。吴桂花跳起来,抓着小章的胳膊叫:“快,上边!”她这一叫,其他人也看到了屋脊上的人,顿时大哗。那人见自己被发现,摇晃着站起来,似乎还想接着逃,有人叫着去找梯子,把人先抓下来。吴桂花看到,那人听见这话,慌得打个趔趄,差点滚下来。还好有廊檐拦了一下,他滚倒在廊檐边缘,扒着两块瓦,整个人摇摇欲坠。这样下去,有可能人没被抓下来,先摔下来了。吴桂花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活宝贝真的摔了,冲两个小伙子使一个眼色,大顺子手搭个腕桥,趁其他人跟那人说话时,小章助跑两步,一脚蹬上大顺子的手,蹿上了围墙,沿着墙边上了房顶。最后,一手把着廊檐的翘角,将人拽了上来。到那人和小章从梯子上下来时,吴桂花搭着小章的便,同大顺子两个有幸站在较为靠前的位置,听到了第一手八卦。这位不幸被堵在房顶上的医官姓曲,他应该喉咙有点问题,吴桂花听得出来,他每说一句话,喉头就不自觉地吭一声,听得她有点难受。曲医官说,他因为遇到了一个疑难案例,这两天在御医院通宵查阅医学典籍,原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面林妃这闹哄哄的一通喊,才明白了一半。曲医官虽是个书呆子,可他不傻,明显这是院正和嫔妃的矛盾,怎么愿意牵扯进去?他反正本来就在阁楼的书库查阅典籍,索性悄悄将阁楼的门一关,假装自己不在。但被堵了这么长时间,外头人声鼎沸,他根本没法子看书。恰好阁楼上有个天窗直通屋顶,鬼使神差地,曲医官开窗上了次房,就被吴桂花看到了。至于御医院为什么会被关上,曲医官说,他是听见有人喊说,有病人带着家伙事来找御医麻烦,也就是古代版的“医闹”来了。恰巧今日的坐堂御医都出了诊,留下的只有几个学徒,那些人一慌,不知是谁关上了门,才让林妃一来便吃了个闭门羹。大郑朝的御医院御医是可以出外诊的,而这里前门像衙门一样,御医们来坐班时一般从这里进,后门是内宫,偏偏今日林妃为了闹大阵仗,逼御医院低头,没有从后妃们惯常走的门来,两下都乱哄哄的,就闹出了误会。吴桂花觉着曲医官人长得挺老实的,应该没说谎,但林妃显然不信。她气得身子直颤:“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本宫偏不信了,陛下都同意的事,他们还敢抗旨不尊!你,跟本宫来!”言毕,让人拎着曲医官,拂袖而去。吴桂花&其他人:“……”林妃您走就走,把我们撂在这,我们是先回去,还是先回去呢?她一转头,看见秦司薄正瞪着她,两眼直冒火,一下想起来,自己答应过她,有事绝不冒头的话,顿时脖子一缩,小跑着到她面前赔笑:“姑姑,那咱们还在这等着吗?”秦司薄没好气道:“要不你先走?”吴桂花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道:“总等在这,也不是办法啊。”秦司薄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是有话说。反正她已经掺和进来了,她也不扭捏:“怎么?你意思是,你有办法?”吴桂花指指屋里,笑道:“御医不在,这里边不是还有学徒吗?咱们当宫人的请不起御医,请几个学徒给看看也行,咱们不挑。”这的确是个办法,可:“那你来,你把门叫开?”吴桂花指指房顶,笑而不语。片刻后,几个灵巧的太监从御医院的阁楼爬下去,御医院的门终于被从里边打开。秦司薄和几个管事太监宫女把里头的人全抓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后宫。吴桂花留在后头慢慢走,慢慢笑:听说抓出来的几个学徒中,有人是某个御医的子侄,有人是某个御医的通家之好,有人还是某个御医的姻亲小舅子……抓了小的,还怕大的不来吗?直到她发现,一向话很多的小章这一路居然没说什么话。连大顺子看了这场大戏都兴奋得不得了呢。她不禁问道:“小章,怎么了?上个房还把你吓到了?”小章看上去有点神不守舍的:“不是,我是觉着,刚刚那个曲医官,说话有点熟悉。”“哦?难道曲医官是你的熟人?”“不是,”他的声音比呼吸还轻:“您记得吗?去年我跟您去肥水司,差点被人按在尿桶里溺死?我……我怎么觉着,曲医官声音一哽一哽的,有点像那个人的调调呢?”第99章曲医官?那个说话都透着股呆气的老实人去抢劫小章, 他会是杀人凶手?吴桂花质疑道:“话可不能乱说, 小章,你可是记清楚了?对了, 你不是说,你没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他也没说话吗?”小章眼神游移,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就是感觉像,那回我不是被那人从背后接近勒倒的吗?我就听见他的喘气声好像跟曲医官一样, 时不时地哽一下, 才想了起来。”吴桂花往人群前头看了一下,想起来曲医官被林妃已经拎走,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叮嘱小章道:“这话,你就在我们面前说说罢了。曲医官跟我们可不一样, 要是你没有证据就嚷嚷,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小章道:“我知道, 这不是您在问我,我才说的吗?现在我说出来, 再想一想, 也觉得不可能是曲医官。怎么可能是曲医官呢?人家家世好前程好,没道理去抢我一个小太监, 我浑身上下还没有人家一根腰带值钱, 肯定是我想多了。”别看吴桂花有时候心大得不得了, 可该谨慎的时候, 她可以比任何人细心。她心想,还是得想法子查查这个曲医官才好,嘴上同小章道:“反正过了今天,你还回你的兽苑,跟这个曲医官可能一辈子都再碰不上一回。何况这都是你猜的,你也别太害怕。”这时大顺子从前头跑过来,同两人道:“我怎么瞅着往咱们那边去了?他们这是要把人带到哪去啊?”小章顺口道:“这还用问?肯定是西掖廷啊,西掖廷人这么多,病人肯定也多,去那最合适了。”大顺子顿时就紧张了:“那,桂花姐你还跟着去?你忘了叶带班说的,要你这段时间不去西掖廷吗?那什么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他和小章几乎天天都来重华宫,吴桂花院子里多了个孩子的事瞒不过他们,以前小顺跟着田大壮在西掖廷时,也给她跑过几回腿,这两个也都认识他。她还怕这两个小伙子不知情,再去西掖廷给她接些做席的生意回来不好推拒,索性跟他们说了一部分实话。不过她只说小顺和田大壮得罪了人,她救小顺出来时差点被一起捉回去,至于鬼母教的事,她一个字没提。前几天应卓给她说过,他已经调离永安门,西掖廷那一块的治安不好直接插手,他先同负责这块的同僚打过招呼,只是他瞧那个样子,那人怕没怎么上心。这事恐怕还要等应卓在皇城戍卫司站稳脚跟后再来整治。他这一说,吴桂花也想起来前两天应卓和叶先的嘱咐,只是还怕看病这事会有变动,犹豫片刻,仍是道:“我姑姑好不容易差我来做回事,我做到半路自己跑了算什么?我先跟过去看看,反正这么些人在,怕什么。”这两个小子毕竟是吴桂花带出来的,一向把她当成主心骨,被她一鼓动,便不再坚持,几个人坠在队伍最后边,跟着众人,最后到了西掖廷第一排最大的那间排屋。这个地方吴桂花没进来过,但她路过过很多次,知道这里是六大尚宫四大监西掖廷设的一个联合办事地点,平时只有几名女使及内监驻守,外面有个约一百多平米的院子。为首的几名女官一声令下,屋里的桌子凳子都搬了出来,那些被“缴获”的学徒们一人一个被按在桌子边坐下。吴桂花瞧着,这些人活像上了刑场,一个比一个脸色拉得长。这时,那些跟来的宫奴们开始分派任务,女官们还是很干练的。经过早上的乱象,这些人被编成十人一队,他们一队一队地分派出去,按排屋的前后被分去通知下面人来看病。吴桂花就发现,她和大顺子三个人一下子都成了闲人,没人要他们干活了!她连忙找到先前被拉进去的那个小队,那女官一看她就讨饶道:“姐姐你有司薄大人指点,何必来为难奴家一个小小宫人呢?”吴桂花:“……”她这是被当成特权阶级特殊对待了啊!只是别人都忙着,就他们三个人闲着也不好看。吴桂花只好给自己分派活计,她先打发小章去织染局找刘喜妹:他们那地方偏,等通知到人的时候都不知该何年何月,还得自己人跑一趟她才放心。又打发大顺子从屋里找来两块抹布,一人一块,开始抹抹擦擦地假装自己很忙。很快,第一拨得到通知的人赶来了。女官们不知跟那些学徒说了什么,他们显然是认了命,等到第一名病人坐到面前,开始了面诊。只是——“大夫,我肚子痛,好几个月了,您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吧?”“肚子痛?莫非你被人打过,身体有暗伤未愈?”“不是啊,大夫你可别乱说,我一向与人为善,怎么会被人打?”“那……那就不是跌打问题。小生主治风湿正骨……也不敢断言啊,不如你去我旁边的刘贤弟那看看,他主治内科,应该看得了。”“不是,大夫你不是御医的徒弟吗?为什么连个肚子疼都看不了?你旁边的人那么多,我怎么挤进去?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本事的?”“小生,小生——”…………吴桂花看热闹看得连桌子都顾不上抹了,一会儿功夫,类似的事件就发生了好几起,眼看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重新紧张了起来。显然这些女官们光是把人抓来是不够的,如果没有有力的组织,还得乱一段时间。宫里第一次举办这种活动,经验不足多摸索几次也差不多,可现在时间不等人呢,谁知道那些御医得知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别弄到最后啥啥都做不成,还叫人给截了回去。女官们经验不足,吴桂花可足着呢!她大儿子每年把她接到城里住几个月,那里时不常的就有什么专家会诊,给老人免费检查身体等活动,她为了那几个免费的鸡蛋大米,去过好多场。就是以前不知道怎么组织,几场活动下来,看也看会了。吴桂花马上找到秦司薄,让她先问明那些学徒们专擅的科目,做了几个牌子,按“甲乙丙丁”编号,将专擅某科的学徒们集中在一起,分为几个区域分开看诊。再叫两个说是才拜师没多久,连脉都不会摸的学徒领着几个粗通文字的女史太监站在门口,每来一个人,问明白是哪不舒服,让头疼的跟头疼的站一边,脚疼的跟脚疼的站一边,各边分配一个人管着排队,每边凑够五个人往里领到对应的学徒区域进行下一步诊断。到那些御医们得知消息赶来时,这个院子早被围得里外不通,吵得整个院子像菜市场一样——“我写的川穹二钱,不是二两,你抓这么多,是准备当饭吃吗?”“你这足疾反复发还治什么治?每年就疼这半个月,忍忍不就过去了吗?”“……”御医们没进去,额角的青筋就开始直跳: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丢人,丢人至极!为首的白胡子老头气得胡子直翘:“让开!让开!”还被人赏个大白眼:“你谁啊?后边排队去,我好不容易排到这,凭什么让我让开!这小刘大夫医术最好,我可不会让你!”白胡子老头气笑了:“这才来了多长时间,你就知道里边人医术好了?”“当然了,我可是亲眼看见的。我那兄弟喘气喘得急,小刘大夫一副药丸子下去,立刻气不喘胸不疼了,人家医术不好能做到吗?”白胡子老头:“……气不喘那是死人!”“我说你这个死老头子,你怎么咒人呢?”…………吴桂花看院子里都上了轨道,也没什么她帮得上忙的了,又想着老半天不见小章来,也不知道刘喜妹她们来没来,便叫大顺子在前头护着她,两个人先在人堆里找找看,好不容易挤进一个最大的人堆,却看见几名穿着绿袍的蓄须老头被几个粗使太监围在中间叫骂。“还学人粘胡子,就你这几根也好意思粘在嘴上……”“你说清楚,你们这些假太监是怎么混到我们西掖廷来的?”“就是就是,你这老头还敢咒我们的小刘大夫——”……“姐,我怎么看,那几个老头穿的跟曲医官一样?”大顺子和吴桂花挤在旁边看了看,发现了不对。不用大顺子说,吴桂花也认了出来。曲医官穿的那一身绿袍,跟里边好几个老头都一样,该不会这一群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御医吧?这群御医几曾受过这种挤兑?宫里管得严,不许人随便串门,西掖廷有些底层宫女太监一辈子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出过,接触到的最大官顶天了是个管带,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御医们都是有品级的,可不能由着他们乱骂。眼看局势要失控,吴桂花连忙挤进来跟大顺子一左一右隔开众人,对为首的白胡子老头行礼作了个请的动作,笑道:“几位大人你们里边请。”又对另外那一拨人叫道:“这些是来给我们看病的御医院御医,你们不许对人不敬!”白胡子老头脸板得跟石头一样,气呼呼往里头走。吴桂花落后一步,在后面跟大顺子喊:“都让一让让一让,御医院的御医们亲自来给我们看病了,大伙赶紧的,重新排队。里边的兄弟姐妹们快找再找几个桌子椅子来,请御医们坐下看诊,还有你,快拎上你的茶壶给御医们看茶。”吴桂花看见,她说完这句话后,前边走路的几个医官背都僵了僵。白胡子老头那袖子甩得都快到天上去了。吴桂花暗笑:都到我们的地盘了,还由得你们想怎么办怎么办?不管你们想干嘛,我先搭好我的台子,再把你架上去,让你不想唱也得唱!第100章当然, 吆喝两声就想要这些御医们就范, 事情要是这么好办,至于林妃丢了这么大颜面都没办下来吗?白胡子老头脸硬得很, 被众人拱在中间也不怵,转身吼身后跟来的那几个:“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去把你们家那些不成器的东西都拎回去?”这时, 在内圈维持秩序的几位高品级女官也赶了过来,当即有年长者拦着几名御医不准他们过去。御医们到底是男人,不好跟女人们推推搡搡, 一时情况僵持了下来。可经过刚才一通大闹, 里边那几位学徒已经知道自己的师父们来了,哪里还敢再继续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坐在那给人开方子?一个个丢了纸笔赶过来,低眉耷眼地一副丧气样。几个老头也不啰嗦, 看见自家弟子一个不少地到齐,说声“走”字转身就要离去。几位女官也急了, 招呼众人将几名御医围起来, 两方人马一方要走, 一方要强留,眼看要起冲突, 白胡子老头大喝一声:“我乃朝廷亲封四品命官, 尔等庶几敢对我不敬!”吴桂花原本混在人群里帮着推波助澜,冷不丁老头那一嗓子吼出来压过其他声音, 她心里还想:想不到这老头看着瘦瘦小小的, 嗓门可真不小。这话一出, 满院子的叫骂顿时一静。吴桂花不明白, 在这个年代,当官的就是天。尤其在等级制度最为森严的皇宫,哪怕是不入品的带班管带都能轻易逼死一个底层宫奴,何况是正经被朝廷任命的官员?此时白胡子老头亮出自己的品级,无疑是给了热血上头的众人当头一棒。是啊,你心里再多不满又怎样?人家是朝廷命官,抬抬手就能把这一院子人都压得抬不起头,你一名小小贱奴能斗得过人吗?白胡子老头一语压服众人,冷哼一声,就要带着人离开,忽然,人群里有人冷笑一声:“治坏人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回不等白胡子老头说话,其他人跳了出来,喝道:“谁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攀诬朝廷命官?”人群慢慢往外退去,露出中间三个人。其中中间那个穿翠绿撒脚裤子满脸麻子的姑娘御医院众人对她印象极深,就是她三言两语,把一行人差点架到火上烤。被推到人前,吴桂花却也不慌。早在女官们控不住场时,她就在找机会发声。因此,不慌不忙笑道:“您急什么?我又不是在说您。我说的,是您背后那些给人胡乱治病的大人们。我刚刚听得可真着呢,有几位大人连药都认不全就给人诊脉,这样的人,您敢说他没治坏么?”其实是没有的,这些学徒大部分都有自知之明,又经过女官们的甄别,学艺不精的只在旁边观摩,哪里敢真的上手治人?只是这些御医们刚到,学徒们谁又敢脸大地说,自己真的一点都没出错?才叫吴桂花给逼问住了。此时其他人也已经反应过来,秦司薄领着女官们再次拦住那些人:“几位大人还是先别急着走,咱们虽是奴婢,可若是治出了事,说不得要找大人们讨个说法了。”御医们倒也能屈能伸,当即,白胡子老头说,可以让那些开过方子的病人们再拿方子回来核验一番,但他们只核验方子对错,其他人是不管的。秦司薄对这个冥顽不灵的死老头恼火至极,正要再劝,见吴桂花在后边冲她使眼色,知道她又有了主意,便点点头,应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商议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清场,此时众人听见结果,就有不少人失望地要散去,更有人原本满怀希望赶来,得到这样的结果,当场绝望大哭的不在少数。吴桂花这时却将那些原本组织病人的女官太监们召集起来嘀咕几句,几人悄悄出门,将要离开的众人截留下来,面授几句机宜,静候机会。而院子里,那些之前开过一回方子的人也被找了回来,御医们坐上了先前女官们为学徒准备的桌椅开始复核。别说,还真找到了几处错误。病人们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等待复核时,也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多说话。忽然,有人高声道:“连张方子都没有,你让老夫怎么给你复核?”众人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去,那名御医面前是一个卷起裤子正想出示患处的太监。那太监委屈道:“您的这位高徒说,我的脚痛一痛等自己好就行了。可每年我疼痛之时,恨不得去死,叫我怎么忍下去?”原来是那个脚疼半个月的仁兄又来了。御医道:“我只复验方子,你没有方子我可看不了。”那太监却道:“可您的徒弟已经给了我诊断,这不算开方子吗?”御医一怔,吴桂花趁机道:“当然算了。诊断错了没开方子,万一出了事,难道不也是庸医治死人?”御医:“……”好像也没错。见一边小小波折被平息,单独坐在一边的白胡子老头哼了一声。吴桂花笑眯眯看过去:“您看,院正大人都表态了,您还是给看看吧。万一耽误了病情,您的徒弟别没出徒就成了庸医。”白胡子院正&御医&徒弟:“……”这丫头是巾帽局的吧?这扣帽子的水准说不是专业的都没人信!没一会儿,另一边又出了新状况。“不是说了吗?没方子别来凑热闹,出去出去!”“是您徒弟没给我开方子,硬说我没毛病。可万一他看错了那怎么办?”“我没治过你,你这人别血口喷人。”说话的是徒弟,这位是真急了。“那不是你就是他,总之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是谁你找谁去!”“那我哪记得清楚?你们都穿一样的衣裳,长得也差不多,我瞅着就是你。我说,你是不是怕给我治不了坏了名声,故意诬蔑我,说没给我治过啊?”那御医终于投降:“你——坐下坐下!”吴桂花眯眼一笑:她安排的人上场了。治没治,有没有方子,现场人这么多,谁能真的说清?反正我说你给诊断了没开方子,你有本事一个个对质过去啊。对质咱也不怕,咱这病人多,一个个来,你耽搁得起这时间吗?于是,等林妃最后赶到西掖廷时,发现几个本来是准备领完人就走的御医院老头老老实实坐在院子里,旁边的医案都写得老厚老厚的了。林妃:“……”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事?她当时气得直接拽着曲医官去了紫宸宫找皇帝哭诉,准备拿皇帝当日的话告上御医院一状,结果被告知皇帝在道宫,也就是原来的凤仙宫炼丹到了关键时刻,绝不能被琐事打扰。林妃只能老实在外边候着,没等皇帝的贴身太监把话传进去,她留在御医院的人却赶到场告诉她,几名女官绑了御医院的学徒去了西掖廷。林妃心底暗爽,却又怕真的出事,只好带着曲医官又匆匆赶到了西掖廷。此时她站在最外围,让人找来人一问,方知原委。“你说的,那名宫女是哪个处所的?”林妃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宣扬,带着人找了个人相对少些的地方进了院子。“这奴婢打听过,这婢子说是叫桂花,在司苑局做活,是尚宫局秦司薄的侄女。”“哦?秦司薄为何会把自己的侄女放到司苑局?”林妃通过旁人的指点,已经看到了吴桂花。看到她的满脸麻子,林妃摇摇头:“可惜了。”心中暗道:六大尚宫选人首重相貌体态,但在主子们面前做活,只要主子们喜欢,长得体面也不是必须的,自己正值用人之际,若此女果真聪明善谋,不是不能将她当个帮手……吴桂花分毫不知有人打上了她的主意,她见此时各位御医们均已认命,笑嘻嘻地搬个凳子在白胡子老头面前坐下:“院正大人,您就这么干看着?不指导指导?”白胡子老头也是服气她的脸皮,自己刚刚只差跳脚大骂,说此女诓骗扣押朝廷命官,奸狡无赖至极,此事他定会禀报德妃娘娘如何如何,结果被她三两句用话逼住,不得不坐在这干瞪眼。随后她脸一抹,居然追上来还敢打他的主意,自己有心骂再她两句,可刚刚见识了她词锋之利,一时有些怯阵。就见此女笑眯眯地道:“大人,我们老家有句话,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您也是位大人,咱们这里这么多民间疾苦,您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少胡说,老夫只是名医官,如何为你们做主?何况这里是皇宫,何来民间?”吴桂花摆摆手:“医官不也是官吗?都是一个意思,不讲究那么多。您看看这里这么些人,从入宫起生病就只能硬忍着,这位大哥,今年才二十三岁,可他的背都变了形,大好人生就是因为得了不知名的怪病,只差一点就要被拖进宫人斜等死。还有这位嬷嬷……您只是开一付药方子的事,说不定就救了一条命,您真的忍心看下去吗?”一席话,说得老头沉默了下来。林妃的心也提了起来,她知道,从她提出这件事开始,最大的阻力就是眼前这人。老头眼神复杂,却只说了句:“你个丫头,懂得什么。”仍是不肯治病。莫非她退了一步,有人还是不满,要逼得她一事无成,颜面尽失才肯甘休?那一瞬间,林妃脑补了无数个阴谋。吴桂花说了半天,这死老头还是硬咬着不松口,终于憋不住了,破口骂道:“你这个死老头,白跟你讲这么多话。都说医者仁心,你个当医生的不治病你有什么资格当医生?”林妃吓了一跳:这丫头脾气也太爆了点吧?四品院正她说骂就骂,连她被逼得这么狠,都不敢对院正如此无理。院正怎么反应的,林妃已经顾不上观察了,她心里对吴桂花大摇其头:我在宫中一向隐忍,若身边真有了这个爆炭似的丫头,这不一定是好事啊!吴桂花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憋了好几天,终于今天借着怒火骂了出来,心里其实是有点害怕的。但见老头没跟她对喷,而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心里也松了口气。御医院的这几人当中,就数这老头变数最大,他杵在这,自己就不得不防着这些被按坐下来治病的御医还会被他弄回去。就是他现在不破坏,也不能让他留在这借机搞破坏。至于骂人……吴桂花的原则一向是,既然做事,就不能怕事。她也不信,那老头好意思真跟她计较她骂人的事,说穿了,那老头挨骂是因为他不救人。当医生的不救人,说到哪去都没有道理。往大了说,这人医德有问题。如果他真敢找自己的麻烦,吴桂花也敢应战。吴桂花在心里捋顺这个逻辑,慢慢沉下心来。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的她就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暗暗观察她,她还错失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几天后,当林妃得知吴桂花还是三皇子看中的人后,更是死了那份心。不过,因此,她也做了个决定。这些,就不是吴桂花能猜到的事了。自从她那天骂了白胡子老头后,为了避祸,接下来的事秦司薄就不许她再插手了。因此,她又一次回到了重华宫。而这次,应卓为她带来了另一个消息:“曲医官的确曾经去过肥水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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