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像天底下所有的犯罪行为始作俑者全是受害者。谁让你们不好好沟通,人都是讲道理的嘛。你们好好沟通,满足人家的需要,人家不就不会对你们动手了吗?作者有话要说:晋江的系统有问题,经常乱抽,作说都被抽的一塌糊涂。第17章 要租房不?要送老太去医院,急救小组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将死掉的老太搬运下楼,送上救护车。叶颂不好意思每回都让师傅出手。她自己清楚,120医生工作的重头戏就是抬担架。自己不早点上手锻炼的话,后面工作要怎么办?她硬着头皮跟贺勇一道抬病人。还是按照他们上课时教的那样,贺勇人在下面,支撑着老太大半的体重,叶颂人在上头,护着老太太的脑袋。人死了身体就会分外沉,叶颂压根就抬不动人。加上楼梯里头废物堆积,楼道狭窄不堪。叶颂实在没办法,只能咬咬牙,一屁股坐在肮脏不堪的楼梯上,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下挪。没挪几个台阶,她就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也不晓得是热的还是累的。可她不能停下来,因为老太的女儿还在后面不停地催:“动作快点,我妈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了责任吗?”叶颂根本没耳朵听,因为她实在太难受了,她眼睛都发花了。即便她拼出了老命,屁.股感觉都要被磨烂了,好不容易将老太太运下了楼,老太的女儿仍然在抱怨:“慢死了,病人都是这样被你们耽误坏的。”叶颂终于忍不住了:“我怎么耽误了?人早就死了,我还能耽误什么?”她刚才站起身的时候眼前发黑,差点没摔倒。这人一句好话没有,还在劈头盖脸地骂,到底有完没完?哪晓得她的反驳却彻底点燃了老太女儿的怒气,身形肥胖的中年妇女立刻跳起来,一巴掌刷上叶颂的脑袋:“你讲什么?你个烂嘴的小□□!”急救小组的男同胞们都变了脸,顾钊跟贺勇一左一右拉住人:“你干嘛啊你?有话好好讲,动什么手?”叶颂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她眼睛立刻红了,又气又委屈。她就觉得这世界怎么那么荒谬,院前急救怎么连已经死掉的人都得管。老城区的老人多,不少老头老太太听到动静都伸长了脖子看,还有人关心了一句老邻居:“小周啊,你妈妈怎么啦?”中年妇女这才停止挣扎,匆匆丢下一句:“不舒服,我送我妈去医院看看。”叶颂脑袋瓜子一个激灵,立刻强调:“老太已经走了,早走了。”这事必须得说清楚。不然老太太真拖去了医院,这人再反口咬定老人是在救护车上死的,是他们救助不力,那他们可真是黄泥巴滚进了□□,是屎也是屎,不是屎也是屎。顾钊也端正了颜色:“老太太的确已经走了。心电图我们也拉过了,你自己也看得清清楚楚。你要是坚持的话,我们可以把人拖去医院,再让别的大夫看看。但人到底是不是活着的?我们都看得到。”旁边原本围上来凑热闹的邻居全都缩回了脖子,还有几个老人拍着大腿,嘴里头喊着:“造孽哦。”老太的女儿脸上又青又红,声音都哑了:“我妈没死,我妈还活着,我要送她去医院。”旁边的老头老太太也换了语气,跟着点头:“对对对,送去看看也放心。还是小周你有孝心。”叶颂看着女人的样子,在心中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人活着的时候尽孝才是真正的孝。上了车,众人就在心中祈祷。把死人拉去医院,估计急诊科的大夫劈了他们的心都有了。不过人家急诊科医生到底有涵养,没有直接对同行下刀子。戴着口罩的脸只扬高了眉毛,十分诧异:“我的伙计,你们送错地方了吧?都这个样子了,这天气再不拉去殡仪馆,真要臭的啊。”急救小组下意识就想将拖车挡在胆敢说真话的同行面前。兄弟,你也太狠了,你不怕被这位大妈给劈死吗?没想到这回老太太的女儿就跟转性了一样,居然没发火,反而点点头:“我晓得了,大夫。”叶颂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一时间心里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也许她刚才只是太难过了,难过到没办法接受母亲离世的事实。毕竟她年纪再大,对母亲而言,她仍然是个孩子。顾钊朝她点点头,说了句:“节哀。”旁边司机已经算好了费用,过来找她签字收钱,她也没吵没闹,只皱着眉毛交了钱,就开始打电话联系殡仪馆。顾钊等人都惊讶了。说实在的,他们都做好了这趟出车收不上费的思想准备。就这女的的彪悍劲儿,要真杠着给钱,他们也不能追着人跑啊。他们又不是执法单位,人真不给钱,他们还能拿枪逼着人不成?司机收了钱,过来跟几个年轻人挤眉弄眼:“她才不闹腾呢,好不容易有人帮她把尸体运出来,她笑还来不及呢。”这下别说是彻头彻尾的新人,就连已经工作好几年的顾钊都茫然了:“什么拖尸体?我们也没帮她拖到殡仪馆去啊。”“嗐,租房子。老太太住的不是个阁楼吗?她想把阁楼租出去,这要是里头死了人被外人知道了,人家租房子会忌讳的。”叶颂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人态度前倨后恭呢,感情人家本来就是打算让他们过去当一回免费的抬尸工。啊呸!人家抬尸工的工钱可比这高多了。他们4个人忙得汗流浃背,折腾到现在,也不过收52块钱,而且这钱也不进他们腰包。叶颂只惊讶一件事:“陶师傅,你怎么知道她家的事啊?你认识她?”陶师傅立刻挥手:“别,我一点儿也不想认识。刚才我不是收了费吗?她就立刻打电话给中介,说明天就可以过来看房了。”顾钊佩服:“她可真够着急的。”贺勇拎了几瓶水过来,递了瓶给叶颂,问了句:“脑袋怎么样?要不要他们给你拍个片子?”叶颂摇头:“还好,没打到实处。”她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叶颂赶紧到旁边去接电话,是中介。中介通知她想找的房子已经有房源了,如果方便的话,约个时间赶紧过去看。叶颂惊讶:“这么快?”中介立刻表功:“那是因为您一登记,我们就立刻想尽办法给你找房源。尽快过来,现在的单间很紧俏的。你稍微犹豫一会儿的功夫,房子就已经租出去了。”叶颂不敢马虎,赶紧表示自己在上班,明天早上一下班就过去。“房子在哪儿啊?太远的地方,我上班不方便可不行。”“肯定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姑嫂巷63号,是个阁楼。之前一直是自己家人住着的,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现在老人家搬去跟儿女住了,怕房子空着不好,这才肯租的。”叶颂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姑嫂巷63号,原先住着个老太太?”她怎么觉得这地名这么耳熟呢?司机已经招呼大家走人了,叶颂不好再耽误,赶紧应声跟中介定下明天上午看房。她刚挂电话,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叶颂吓了一跳,本能地开口:“周女士,你……”她话没说完,就兜头又叫人一耳光甩在脑袋上。老太太的女儿怒气冲冲:“好啊,你存心的,你就是想压租金。你成心坏我的事。”叶颂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叫人一巴掌打懵了。那女人怒气冲冲:“你以为你嚷嚷出去房子死了人,我房子就要便宜租给你吗?想的美,一分钱都别想少!我告诉你,这事你得负责!”叶颂又气又委屈:“我怎么知道是你的房啊?今天中介才跟我联系的呢。”膀大腰圆的女人发起狠来:“我不管,反正都是你害的。”她伸手要抓叶颂的衣领,被贺勇一胳膊拦住。急救员黑着脸:“你想干什么你?你再动手的话,我打电话报警了。”没想到这女人居然顺势倒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头还大喊大叫:“来人哦,医生打人咯!耍流氓啊非礼了!”叶颂顿时有种活久见的感觉,她才23岁,大学刚毕业,人生经历没必要如此丰富精彩。周围的病人跟家属全都转过头来,指指点点地看热闹。贺勇却半点儿都不怯:“我就是一抬担架的临时工,你要闹腾就接着闹。我光脚不怕穿鞋的。”那女人打了半天滚,撞到了一个脚步踉跄的醉汉,被人直接一脚踢身上。她跟醉汉吵起来了。急救小组也不关心她跟醉汉到底谁能吵赢,赶紧拖着担架车走了。叶颂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平白无故被人扇了两脑袋。陶师傅松下离合器,嘴里安慰新人:“行了,这种事情以后见多了。你后面就会发现,什么穷人最善良之类的,全是骗人的鬼话。人穷志短才是真理。十个医闹起码有九个都是穷闹的。”叶颂咽不下这口气:“我怀疑老太太死的不明不白。”他们到现场的时候,老人都已经咽气好两个小时了。谁知道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死的?再说了,人一死她就急着租房子,还直接找了中介,说不定她早就嫌弃老太太还不死了。顾钊赶紧摆手:“不能吧,我看她面色挺平静的,可能一觉睡过去就没醒过来。放心,急诊要开死亡证明的,他们会好好看的。”司机也摇头:“不应该。她要真想玩把大的,应该在老太没死之前把人拖到医院里,到时候人死了还能讹上钱。”叶颂吓了一跳,听陶师傅这么说,他们真还得感激死者的女儿不贪心哦。居然只是忽悠他们当了回免费的运尸工。“穷到一定份上了,什么感情都是假的,根本不讲究。”陶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跟他们说话,“前头我没在意。刚才她打滚的时候我认出来了,这女的有哮喘。今年春天的时候打过一回120,当时我跟施医生搭班。人是救回来了,她不肯交钱,在地上打滚,闹得那叫一个难看。”叶颂不忿:“这回她倒是挺痛快的。也是,殡仪馆出趟车子多少钱,我们才多少钱?算盘真是打的啪啪响。”车子开回急救站。侯主任看她脸拉的老长,不由哑然失笑:“怎么了?今儿又有醉鬼吐我们小叶了?”顾钊言简意赅地说了事情经过,忍不住感慨:“从头到尾,除了跟我们演戏的时候以外,她没掉一滴泪,眼睛都没红一下。这个女儿做的可真是。那是她妈哎,一点心都没有。”侯主任笑了起来,摇摇头,然后眼睛看大家:“也未必。不是有那个故事嚒。农妇的女儿死了,晚上煮土豆吃。领主夫人说,如果是自己碰上这种事,会伤心的吃不下东西。农妇告诉她,夫人,这是我仅剩下的食物。不吃就会坏了。不吃这些东西,我就会死。”司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就是穷的悲哀,喜怒哀乐都不能全心全意。同为穷人我理解。”所有人集体嘘出声。要脸不?大哥。手上有7套房的拆迁户,居然也好意思在穷人面前哭穷。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1 15:47:25~2020-05-06 15:5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明星稀、淇淇 10瓶;九七 7瓶;beautifulrls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8章 手指头断了(捉虫)侯主任在司机肩膀上捶了一拳:“滚蛋吧你,你就是我们的大款。”他回过头招呼叶颂,“对了,小叶跟你说一下。你后天就跟陈老师的班吧。鲁老师主要带卢伟,你俩撞一块了,能上手锻炼的机会就少。陈医生是咱们的急诊老人,他听说你想多学习,就主动跟鲁医生换了班。”叶颂额头上青筋直跳。她能说自己昨天之所以跑到120来,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在家里头面对贺勇吗?多尴尬啊。她其实根本目的是想来蹭地方睡觉的。结果好像被领导误会了,以为自己虚心向学呢。这不成了赶鸭子上架了吗?倒霉的新人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问:“那会不会太麻烦陈老师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带徒弟的。尤其是医疗行业,所有的操作都存在一定的风险。情况不急的时候,老师还有耐心。情况一急起来,在今天高度紧张的医患关系下,哪个老师敢放手叫学生做呀。侯主任笑呵呵的:“没事,陈老师是最愿意带学生的。他就喜欢积极好学的人。这回也是他主动提的。”领导都说到这份上,叶颂要是再说自己不想学,那简直就是不识好歹。况且她估摸着领导有领导的考量。顾钊的确好,消化内科的博士,业务水平高,人也和气,但人家毕竟不是120的人。等待几个月的班之后,人家还得走。就是师徒都是神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想带出个院前急诊的医生,那也比登天还难。叶颂估计领导的意思是让她先跟顾钊的班,等到顾钊走了以后,她就顺势转去陈老师组上。她笑着跟领导点头:“好,那就麻烦主任跟陈老师了。”顾钊在旁边笑:“那你可得认真学。陈老师很厉害的,他那一手气管插管的技术,麻醉科跟icu都服气。”他话音刚落,指挥中心的电话又过来了,枫林苑有人要车,患者觉得心慌不舒服。众人面面相觑,叶颂下意识道:“该不会要插管吧?”所有人都扭过头来,义正言辞地呵斥:“闭嘴!”年轻人,你以为气管插管容易吗?知不知道,住院部医生一般碰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请icu会诊。这种操作如果不是长期练习的话,直接让其他科室的人上手,大家手都会抖啊。一上救护车,叶颂就拿出手机看视频,复习气管插管的步骤。她到今天别说自己动手操作了,在临床实习的一年里头,她就压根没看过气管插管。顾钊在边上一个劲儿地念叨:“别看啊,我告诉你,我也不想插。万一插不上的话,我会头很大的。”他嘴上虽然这么讲,自己却也拿出手机同样看起了视频。司机在前头哈哈大笑,调侃两位年轻的医生:“你俩千万别让病人看到啊,不然人家会疯的。”司机开玩笑也不耽误手脚功夫,只几分钟的时间,就顺顺当当将车开到了枫林苑。大家伙儿赶紧收敛面上的神色,推着拖车直接冲进居民楼。瞧见宽大的电梯时,叶颂真是有种落泪的冲动,妈呀,他们终于不用抬着担架下楼了。等上了楼,急救小组才发现他们连担架车都拿多余了。患者也是位老太太,头发雪白,瞧着精神矍铄,没什么不舒服。她就是自己在家里头感觉跟晚辈玩不到一块儿,想回疗养院跟老朋友呆一起。叶颂愣了,下意识问了句:“那您打120是为什么?”老太太的孙子在旁边解释:“这不是我们怕不安全吗,有你们120医生陪着送去疗养院,稳妥!”叶颂心里头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稳妥你个鬼!你家老太自己住在家里头没哪儿不安全,怎么送去疗养院的路上就怕不安全了,简直莫名其妙!可是再不高兴,人家没说要退车,急救小组也只能捏着鼻子交代了转运途中可能存在的风险,硬着头皮将人送去城郊的疗养院。叶颂看着疗养院挂的招牌,眼睛默默地看了眼天。老干部待遇就是不一样啊,真会折腾人。瞧着她也耳聪目明的,儿孙瞎胡闹,她不讲一句不说,还享受的理所当然。这一去一回,花了急救小组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顾钊收了手机,笑呵呵地招呼同事:“好了,我们中午就在外面吃饭。我今天发了夜班费,请客!”大家纷纷表示一定要来顿狠的,坚决不放过有钱人。车子停在快餐店边上,大家纷纷选自己要吃的菜。叶颂要了个青菜香菇跟蒸鸡蛋,贺勇点了红烧茄子和虎皮青椒,陶师傅则要了冬瓜丸子跟麻婆豆腐。顾钊哭笑不得:“至于嘛,我告诉你们,我夜班费涨了啊。24小时从60涨到120了。”急救小组集体侧目,唉呦,果然真大款了,那顾博再点个咕老肉跟烤鱼也是没问题的。快餐都是现成的,大家取了就可以上桌吃。叶颂今天跑了一上午,肚子也饿了,便老实不客气地捞起筷子开始吃饭。喝了口免费的冬瓜海带汤之后,她感慨了一句:“我不知道今天两件事,谁更糟糕。”“有什么糟糕不糟糕的。”司机无所谓,“不管是穷的还是富的,被割韭菜的还是既得利益者,反正他们都能找咱们。”叶颂感觉心塞,立刻捂胸口:“陶师傅,你别说了,我感觉膝盖上中了一箭。”顾钊笑着摇头:“吃你的饭吧,急诊别想减肥的事。”叶颂刚往嘴里头扒一口饭,就听见后厨方向传来惨叫:“啊!”急救小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起身过去看怎么回事。快餐店的人瞧见他们身上穿着的急救制服,立刻让出条道,跑在前面催:“医生,你们赶紧过来看看,他手指头砍掉了。”店堂里头的客人发出海浪般的惊呼声,不少人要凑过来看怎么回事。叶颂跟着顾钊上前,一眼就瞧见快餐店的案台前蹲着个年轻的小伙子,面色惨白,整张脸都揪成了一团。他右手握着左手手腕,左手的食指已经断了一截,上头汩汩冒着血。叶颂一看他的情况,心里头先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伤的不是右手,也不是大拇指。这样就是手指头接不上去,那对他生活的影响相形之下也比较小。啊!不对,人家手指头被剁掉了,她应该害怕才对呀。可惜叶颂害怕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酝酿到位,贺勇已经拿来了急救箱。侯主任夸的没错,贺勇是经验丰富、反应极为敏捷的急救员。刚才顾博士还没发话呢,他就已经知道该拿什么东西了。顾钊一边帮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厨师包扎断指残端,一边招呼叶颂干燥冷藏断指,赶紧拉人去医院。上了车,快餐店老板表示一定要想方设法保住小厨师的手指头:“他才18岁呢,肯定是要保的。不然以后怎么办?”急救小组一看有人愿意出来担责任,立刻将病人运至了医大附院,那边显微外科水平最高。一直到接诊医生过来找老板谈话签字,安排手术的事,急救小组的人才拖回自己的推车,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回了救护车。车厢里头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提醒着刚才他们看到的惨烈场景。顾钊却没啥反应,还在趁机给徒弟做临床指导:“保存离体断指的几个方法,你背一下。”叶颂浑身一个激灵,脑袋瓜子一片空白,最后只结结巴巴地挤出了4个字:“干燥冷藏。”顾博士倒没生气,反而高兴地点点头:“对,掌握这个原则就好。千万不要搞错了,也千万不要把断肢泡在生理盐水或者酒精里头。不然细胞坏死了,根本不要想再植的事。你自己拿手机看一下几个方法,牢牢地记在心里头。我读研规培那会儿就碰到一个下面基层卫生院传上来的病人,他们卫生院不知道医生还是护士,把病人切掉的手指头泡在了酒精里头,千里迢迢地跟着病人送过来。当时显微外科的主任都不晓得该怎么跟家属交代了。”叶颂默然,要是家属知道实情的话,估计会干翻了卫生院。可要是瞒着家属的话,那病人跟家属岂不是很冤枉?他们千里迢迢把人送到大医院,就是希望病人还有一线希望,能够接上断指啊。顾钊喝了口矿泉水,认真道:“有些时候,干我们这行很无力,常常是安慰,偶尔是治愈。但有些时候,病人的生死就在我们的一念之间。所以,小心再小心,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绝对不为过。”叶颂赶紧挺直脊背,认真地点头:“好的,顾老师,我记住了。”顾钊又笑了起来,恢复平常温和的面容:“好了,先吃饭再讲。那个,食堂走起,我饭卡上还有钱,请你们吃小炒。”司机笑呵呵的:“行了,顾博,别破费了。我把饭菜都打包了。”众人惊叹,陶师傅是真宝藏啊。那会儿让人家手指头都断了,他居然还记得打包饭菜。陶师傅满脸无辜:“那怎么办?饭菜都上桌了,我们也动筷子了。要是不打包带回来吃,不都全浪费了吗?我打包也不耽误你们干活呀。”嘿,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第19章 要打止疼针的人救护车开回了急救站。侯主任已经端着搪瓷缸子吃凉面。他就是在街头买快餐都用自己搪瓷缸,身体力行地践行着环保理念。司机拎起手上的袋子,笑着招呼领导:“主任,一块儿吃吧,顾博请客。”侯主任笑呵呵:“哎哟,那我不客气啊。吃过饭的西瓜我包了。”餐后水果有指望,急救小组都乐呵呵。众人将饭菜摆上桌,打开盖子开始动手。顾钊看叶颂只吃青菜香菇跟烧茄子,立刻将咕咾肉推到她面前,示意道:“你吃这个,这是酸甜口的,开胃。”叶颂笑着道谢。结果她目光刚盯上浇了番茄酱的咕咾肉,脑海中就猛然浮现出小厨师被剁掉的手指头在砧板上滚来滚去的场景,也是红彤彤的一片。呕!叶颂捂着嘴巴冲向卫生间。侯主任莫名其妙,抓着筷子问桌上的其他人:“怎么回事,这是?”顾钊跟司机都没动,继续镇定吃饭:“没事,我们刚接了个断手指头的。”侯主任也放下心来,淡定的很:“噢,那习惯了就好。”干这行的总要过个心理关,不然大外科的医生下了手术不吃不喝不得成仙啊。叶颂蹲在马桶旁边吐了半天。她抬头的时候,面前多了瓶水。贺勇招呼道:“喝口水,漱漱口吧。”叶颂赶紧道谢,喝了水漱口,又接过贺勇递给她的湿巾擦脸。她站起身,喘了口气,眼睛看着贺勇:“贺老师,对不起,那个租房子的事情是我之前在网上找的。没想到他家真找我租房了。”贺勇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事,你要有合适的房子想搬走的话,说一声就行。”叶颂严重怀疑对方其实已经听到了自己要去看房的电话,她索性光棍:“算了,房子贵的要死,我现在是没有钱租的。就刚才那个阁楼,又脏又破又旧,居然跟我要1800,还吹什么市中心好地段,单间独套。”贺勇被她的语气逗乐了,点点头附和:“是挺黑的,打劫呢。走吧,出去吃香瓜,主任请的。”刚吐完,叶颂其实有点儿不舒服。她本来想推辞的,结果闻到香瓜的甜香味,她就立刻又有胃口了,直接干掉了大半个香瓜。完了之后,她眼睛扫到桌上的快餐盒装着的腌菜花炒毛豆,顿时就想念泡饭的味道。侯主任拎过来开水,招呼她道:“要给你泡上吗?”叶颂赶紧点头:“我来我来,主任,我自己来。”腌菜花炒毛豆米配泡饭,那简直就是一绝。侯主任看她吃的香喷喷,高兴的很,还夸奖了一句:“不错,是干咱们120的料子。”叶颂痛痛快快干掉了一盒开水泡饭,连腌菜花炒毛豆米米头的红椒丁子都被她一点儿不剩的吃干净了。陶师傅在旁边乐呵的不行:“唉哟,小叶你可以开吃播了。我明明吃饱喝足了,看你这么一吃,我也想吃东西了。”叶颂哈哈笑:“好啊,要是我红了,咱们就能吃遍整个江州城。到时候老板不仅不要钱,还会付我们广告费。”下午倒是难得太平,大家伙儿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小时,直到三点钟,指挥中心的电话才过来。有人要车,中年男性,腰痛。救护车开到棋牌室门前时,叶颂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她奶奶热爱打麻将,小时候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去棋牌室找她奶奶。不是因为奶奶输了会冲她发火,而是她实在讨厌棋牌室浓郁的烟味。回回她都被熏得淌眼泪。江州的棋牌室情况也不比老家好,叶颂等人进去的时候,简直都看不清人的脸。顾钊走在前头,下意识地想开小手电筒照明。打牌谁都会,可这种环境他们能看清楚牌吗?“哪个不舒服?打120的。”“这边这边。”老板模样的中年妇女上来招呼,“老陈肾绞痛犯了,要找你们打个止疼针。”顾钊只点头:“先让我们看看人吧。”叶颂跟在后面,心里犯嘀咕,这年头某些人的战线已经从急诊拉到院前了啊,怪有创造力的。当他们傻吗?黄赌毒常常不分家,有些人在棋牌室成宿成宿的打麻将,精神跟不上,就开始碰某些不能碰的东西了。而肾绞痛,又是瘾君子们去急诊骗杜冷.丁常编造的疾病。导致临床上大家听说肾结石绞痛,第一反应就是检查对方身上有没有针眼。一行人穿过五张麻将桌,走到最里间的一张桌子旁,见到的面色苍白,额头上冒着油汗的病人。从他的模样来看,的确很痛苦。顾钊捏起拳头,在男人的肾区敲了敲,中年男人面上的痛苦神色更重了,他直接叫了起来:“别敲了,大夫,赶紧给我打止疼针。别打那个6—542,没用,我得用杜.冷丁。”叶颂跟贺勇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默默地挪开了视线。呵呵,这人想的还挺美。顾钊当场拒绝:“不可能的,你要打也只能去医院打,我们120药箱里头就没有这个药。”男人急了:“你赶紧给我用药啊,我痛死了。”贺勇上前帮腔:“没有药就是没有药。我们院前急救只能带最基础的急救药出来,总不可能搬整个药房吧?”别说是院前急诊了,为了防止瘾君子骗杜冷.丁,医院急诊都不敢备杜冷.丁。哪家医院敢有,那家医院的急诊就会被各路过来骗药的瘾君子给占领了。人家甚至能打飞车,从别的城市跑过来打药。中年男人面上青白交错,说不清是气的还是痛的。老板娘在旁边帮腔:“哎哟,你就去医院看看吧。痛成这样,哪里吃得消?我给你叫你老婆啊。”叶颂无语:“你还没通知家属吗?赶紧的吧,我看他痛得挺厉害的。家属来了,我们也好尽快把人送去医院。”等到中年男人的妻子一过来,叶颂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板娘不通知家属了。因为他老婆看到人就是一顿臭骂:“痛啊,痛死了拉倒。早死早干净,死在麻将桌子上面不是遂你的愿了吗?”顾钊赶紧劝家属:“好了好了,有事等病好了再讲。他疼得蛮厉害的,赶紧先去医院。”当老婆的人脸拉的老长,到底还是同意先陪病人去医院看病。男人上了救护车,依然表现得极为痛苦,一直嚷嚷着让医生给他打止疼针。顾钊在边上安慰着。患者的老婆直接骂了起来:“打什么止疼针?痛死拉倒,早晚有一天你自己折腾死自己。”顾钊假装没听见两口子吵架,只问叶颂:“血压怎么样?”叶颂愣了下,啊,还量血压?她没顾上。顾钊自己连心电图,朝叶颂点了下头:“测个血压。”叶颂赶紧绑袖带,一量血压,顿时汗颜,这人血压高,150/100mmhg。